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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簪录 完结+番外 (悠南桑)



华琬表哥年十五岁,名唤李仲仁,在关阳县一家经馆里念儒家经学。

“哼,只知道贫嘴,还不快去。”葛氏瞪华琬一眼。

华琬正要跨出小厨房,又听见葛氏声音,“晚上把褙子脱下来给我,领襟破了也不知道补,以为自己是正经主子呢。”

华琬低头看身上青布对襟褙子,领襟上果然破了道口子,今早还是好的,估摸是先才捡树枝时被枝桠划到。

“舅娘已经很辛苦,晚上我自己缝便好。”华琬朝葛氏躬了躬身,“舅娘,我先去县里了。”

葛氏总是骂骂咧咧,但华琬知道舅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吃穿不愁,平日只需做些轻活,至于到经馆送饭一事,是她主动揽下的。

她的舅舅是云霄乡的里正,虽不是什么正经有品级的官吏,却也是一乡之长,每月能从县里领到一贯钱,每年还有四匹绢,十五两棉,再加上乡里的几亩田地,家中不缺用度,余钱在供唯一的小郎读书。

华琬提着食盒脚不停地赶路,云霄乡距离关阳县大约十里路,走快些只要大半个时辰。

当华琬赶到经馆时才巳时中刻,经馆要午时午歇。

华琬抱着食盒,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蹿到学堂靠后巷的窗口下,一边听学堂内夫子絮叨,一边执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华琬是识字的,早先她爹也参加过科举考试,六年前春闱失利后在保康门大街开了一家两层的笔墨斋,铺子里除了上好的笔墨纸砚,还有不少古籍仿本。

华琬由父亲启蒙,年纪不大便将笔墨斋里的书读了个遍。

华琬仍记得爹教她写大字时的劝诫话,练字如为人,一撇一捺,笔正字正身正心正,心态平和字迹方能如水……

爹不但将笔墨斋生意经营得极好,还一直潜心向学,以期厚积薄发。

而华琬的娘亲每日在铺子帮忙之余,会为爹和她准备许多美味点心,春日是花蜜果仁酥,盛夏是透心凉的冷圆饮子,深秋有五彩菊丝截花糕,冬日里则熬一碗热腾腾的杏酥羹。

若不是去年秋天那场由隔壁铺子燃起,顺了风向连带将她家笔墨斋也烧成灰烬的大火,她的父亲和娘亲还会陪在她身边。

华琬微微怔忪,当时从大火中跑出来她也受了伤,脑袋被木梁子撞到,好在不严重,办完父母丧事,在舅舅家养了半月后完全恢复了,也没留下甚疤痕。

华琬难过悲痛的同时,也感激收留了她的舅舅一家。

华琬揉揉眼睛,两腿蹲得酸麻,正准备起身活络活络,听见有声音在唤她。

第2章巧手兰心

“妹妹,你来了。”李仲仁站在华琬身后不远处,见华琬因为腿麻而寸步难行的模样,又心疼又好笑。

李仲仁上前接过华琬手中食盒,“我在后院的木槿树下放了张小杌子,往后别再蹲着,没得累了腿脚。”

李仲仁穿一身经馆规制的靛青色交领大袖直缀,发髻上裹同色方巾,虽出身乡野,但容貌文秀,性情儒雅,身上无半点乡人的粗放。

华琬顺李仲仁的目光,往经馆学堂后方的小院望去,果然瞧见一株木槿树下现出木腿儿,欢喜道:“谢谢表哥。”

午时末刻经馆午歇结束,李仲仁重新回学堂上学,华琬则搬了小杌子,仍旧坐窗下听学,趁夫子点学生默书时,华琬溜到小院,替住在经馆的老夫子打井水,又拿笤帚将落叶扫进一只簸箕里。

夫子手中摇晃着戒条,眼角微抬,余光掠过在小院里忙碌的身影,他已经习惯了华琬于学堂外等她哥哥下学。

他对这听他念书时会摇头晃脑、同他孙女一般大的小姑娘颇好奇,初始他一走出学堂,小姑娘就会躲到院子里,往复几次,约莫是小姑娘见他没有赶人意思,胆子才大起来,只仍不喜说话。

后来他发现,小姑娘沉默则以,一旦开口颇有见地,不但识字读过不少书,性子也谦逊,可惜是个女孩儿,否则将来会比他教过的大多数学生有出息。

未时末经馆下学了,华琬将小杌子放回院子的木槿树下,提起食盒,又要去接李仲仁背上装笔墨和书的书篓。

李仲仁无奈地说道:“我自己拿,你每日过来送饭,已很辛苦了。”

早前没有华琬送饭,李仲仁又不方便带食盒,葛氏只能用油纸包饼子,同笔墨一起放在书篓里,捱到午时,饼子早已冷凉,硬邦邦地咬着嗑牙。现在有华琬在,李仲仁终于能吃上热汤热饼,可是来回二十几里路着实不易,李仲仁曾拒绝让华琬送饭,可耐不住华琬和他娘亲坚持,只能作罢。

华琬安静地跟在李仲仁身后,回乡比送饭闲适许多。

过芦石桥便近云霄乡了,四月傍晚的夕阳带一层浅浅红色,照在乡道两旁密密匝匝的野花野草上,暖而不烈。

华琬眼睛尖,一眼发现藏在草丛里的珠儿球,一串一串结在草枝头,又红又饱满,还泛着淡淡的光泽。

华琬挑了两串没有一点虫眼的摘下,再扯几株通草一同揣兜里。回头用珠儿球扎两支草饰,一支给舅娘,一支送小香梨,如此想着华琬满足地弯起眉眼。

李仲仁看见站在夕阳下傻乐呵的华琬,愣了愣。

华琬比之去年刚到他家时个子高了,五官稚气渐退愈发精致,双眸是少有的清亮,青烟微笼的柳眉犹如滴落池中的墨汁,能渐渐散漾到人心里去。

李仲仁不经意地握紧了双手,心思微转间他忽然就不愿华琬再到经馆替他送饭,别看经馆里那些学子个个青衣长衫一本正经的,可眼睛却不老实,心思更不少。

回到李家,华琬先洗净食盒,将食盒放入歪斜的橱里。待舅舅李昌茂进屋子,才随葛氏等人沿食案坐下用夕食。

舅舅一如既往地关心她,端起一碗新做的杂色馒头到华琬跟前,“阿琬多吃点。”

葛氏一下拍掉李昌茂的手,没好气地瞪华琬一眼。

华琬以为自己要被葛氏数落一通了,不想葛氏鲜少地没吭声,如此反而令华琬心里更不安。

晚上华琬自个儿将褙子的破口密密缝上,她的女红和一双巧手是从娘亲那传来的,年纪小,可女红一点不弱,打络子和扎小饰物的花样会百八十种。

补好了褙子,华琬借李仲仁读书的豆点火光开始摆弄新摘回来的通草和珠儿球。

华琬考虑到舅娘年过三十,平日里又朴素,该是不适合在发髻上簪红戴绿的,遂打消做簪子或步摇的念头,决定为舅娘编一条缀红珠的穗子。

华琬捋顺通草,先编出一溜儿雀头结,结下是勾成细丝的草穗。

华琬刚把珠儿球圈在草穗子上,葛氏便来催了,先将华琬拎起,再朝李仲仁怨道:“白日里不多学点,偏偏晚上来烧费钱的灯油,将眼睛熬坏了还得抓药,快去睡觉。”

华琬眨了眨眼,收拾收拾匆忙回屋。

李家是夯土砌的四间房,李昌茂和葛氏住东边最宽敞的一间,李仲仁的屋子是南向光照多的,另外两间本做柴房堆放杂物,华琬被接来后,李昌茂将有扇小窗的柴房拾掇了出来。

靠溪水的小乡夜里雾气重,莹白月光落在木棂上,透着股潮味。

乡里花冠鸡第一轮打鸣时华琬就醒了,眼睛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昨晚上没睡好,一迷糊便开始做梦,梦里是漫天的火光,是父亲和娘亲为抢出一件墨宝而再度冲进火中的背影……房梁断了,整间笔墨斋随同两旁的铺子一道垮成碎瓦残砖……

华琬亦在这崩塌的瞬间清醒了过来。

愣怔了一小会,华琬起身穿上褙子,又取一条粗麻织成的腰带仔细束上,打水净面后来到前院。

李仲仁卯时中刻要赶往关阳县经馆上学,这会儿葛氏正将书篓挂在他肩上。

“娘,往后别让阿琬送饭了,平日里阿琬可以帮娘打打下手,或者在屋里歇息,没得白走那几十里路,太辛苦。”

葛氏单对独子说话时,声音自是温和的,“她在我们家白吃白喝,走两步路嫌辛苦了?闲惯了她往后不懂过日子的。”

“娘!”李仲仁音调难得地拔高了些。

“好好,待过了五月,日头烈了,我让她在屋里好生歇着。”葛氏往外推了推李仲仁,“你别将心思花在不打紧的事上,快去经馆,莫要迟到,小心挨夫子的戒尺。”

李仲仁离开不多时,华琬至厨房寻葛氏,问有甚可帮忙的。

葛氏朝泥灶上一只倒扣着、足口缺了个豁的土瓷碗努努嘴,“有够惫懒,也不瞧瞧什么时辰,先将汤饼吃了,自个儿洗了碗闲玩去,省得那对父子一同来埋怨我使唤你。”

华琬朝葛氏甜甜笑了笑,端起碗自去吃饭不提。

许是今日确实得闲,葛氏去田间走一遭,又同隔壁婶子唠嗑了两句,便慢腾腾地回厨里准备送往经馆的饭食,华婉则将昨夜编好的穗子悄悄放在葛氏常拾掇的针线篓旁,再去莫家寻香梨采野蕨。

香梨在距离自家不远处的路口张望,远远看到华琬,连忙招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华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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