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一听,不由心疑,她一个乡野丫头,娘亲竟也有雅致赏兰?
这可是极为难得的兰草,前几次来她并未细看。竟错过了。
贺桩喜不自胜,扭头吩咐清莲,“快去拿个上好的青花瓷盆来,把它挖上来,送到蒲良苑。”
清莲恭顺地应了。
孟氏还是不信,“京都虽也湿暖,但也曾有爱兰之人将达摩蕙兰栽培,没有一株是成活的。”
随后而来的卫准上前半步,放低声音道,“孟夫人有所不知,那株兰草原本也是养不活的,不过此处引来了一处温泉,终年湿润暖和,这不越来越盛了?”
他说完。又转向贺桩道,“少夫人好眼力,老奴佩服。”
贺桩一笑,“卫管家这个时候亲自过来,有何事?”
卫准合手作揖道,“回少夫人,三公子命人捎信回来,说今夜皇宫为庆贺皇后寿诞,宴请文武百官及家眷出席。三公子午后便回来接您。”
贺桩微微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已身为神侯夫人,进宫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她以前在庄府,因着年幼,进宫的机会并不多,如今她已离京多年。心里头不免犯怵。
孟氏见她凝神发愣,神色纠结,心里不免埋汰卫良和,叫人毫无准备,只道,“万事有侯爷,夫人莫怕。”
言罢。又扭头问卫准,“卫管家,时间仓促,若要府里的绣女赶出一件撑得住场面的宫装,怕是来不及了。奴家听闻京中的凌绣阁的绣娘手艺不错,且奴家与那掌柜的还有几分交情。”
卫准忍笑道,“回孟夫人,三公子昨日进宫前,已在凌绣阁选了一件衣裳。为了不让少夫人紧张,特地嘱咐老奴今日才说。”
孟氏微微点头,倒是错怪他了。
晓得了贺桩要进宫之事,二人便没了赏兰的兴致,一道按原路返回。
回了蒲良苑,贺桩才知。卫准方才为何忍着笑。
卫良和选的那件宫装,哪里叫得上宫装?
灰溜溜的不说,还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得严严实实,那衣领高得几乎可以遮住她半张脸了。
这大热的天儿,这是要逼得她闷出痱子的节奏呀。
孟氏见了,也拿绢子捂住嘴偷笑,闷声道。“这个侯爷,还真挺有意思,便是再如何害怕自家夫人被人觊觎,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境地吧?”
贺桩被她打趣得满脸通红,“孟婶婶,您就别再笑话小桩了?”
孟氏被她那句“孟婶婶”叫得一时愣住,贺桩也醒过神来,暗骂自己在熟人面前藏不住,苦恼道,“孟夫人,实在对不住,我不是……”
孟氏从恍惚中回神,唏嘘道,“若奴家那侄女还活着,恰好也是夫人这般年纪。夫人若不嫌弃奴家这般出身,这声孟婶婶,奴家应下了。”
贺桩一时笑靥如花,甜甜地又叫了声,“孟婶婶日后也别夫人夫人地唤我,就唤小桩可好?”
“夫人可不许这般任性,您可是神侯夫人。”孟氏既然当她成自家侄女。自然凡事都会为她打算,“奴家既承了夫人的情,可不许侯爷作怪,毁了夫人这如花似玉的容貌。”
说着,她扭头看向卫准,“侯爷那是护妻护得紧,卫管家可别跟着胡闹。还请您派人拿着这块玉佩,找凌绣阁的女掌柜,只消跟她说,挑最好的来便是。”
“若三公子怪罪下来……”卫准好歹也是卫老夫人派来伺候卫良和,自然更听他的。
孟氏又道,“难不成真要累得夫人生出热痱子来?侯爷若是怪罪,卫管家只管说这是奴家的主意。”
卫准听她所言,也觉不是没有道理,便应声出去了。
凌绣阁的人效率极高,左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送来了几套云锦宫装。
贺桩选了一件淡白色宫装,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
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头上斜插碧玉龙凤钗,衬得乌云般的秀发愈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指如削葱根。
她提着裙摆出来时,孟氏只觉眼前的美人儿面若桃花,双瞳似秋水,赞口不绝,“这俏模样,怕是要将京都所有的美人都要比下去了。”
“孟婶婶又笑话我不是?”她淡笑,低头理了理胸前的扣子,模样乖巧可人。
说话间,卫良和携着一阵风尘仆仆赶回来,把手里的缰绳丢给小厮,刚看见贺桩,便是浑身一震,再度被自家妻子华丽丽的惊艳到了。
随即,男人眉头微皱,低低的嗓音透着无奈。“怎么不穿老王送回来的那套?”
“亏得将军还好意思提,”未等贺桩开口,孟氏抢先道,“也不怕闷坏了夫人。”
这天气越发热了,男人只想着不愿旁人窥探到她的美,却疏忽了这一点,自知理亏,摸了摸齐子。
贺桩误以为他不喜欢她穿这身,低头沮丧问道,“相公觉得不好看么?”
孟氏见这小两口恩爱的模样,自知不便打搅,便悄然离开。
男人几个跨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脸儿,左右瞧着。都美得离谱,原本想亲她几下的,一时竟不知如何下口。
桩儿不愿随为夫同去?
贺桩瞧着他隐晦不明的神色,这下是真气闷了,“那我去换一身。”
男人伸手一把将她往怀里带,笑道,“为夫这是怕你在宴会上被人拐跑了。”
“才不会。相公是众望所归,到时还不知有多少官家千金惦记着呢。”她赌气道。
男人朗声大笑,伸手本想点一下她的发,但看飞仙髻梳的那般齐整,转而轻轻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男装简便,卫良和没多久便换了一身禁军统领的墨色大官袍,一墨一白,倒是相得益彰。
男人携着她一起走出侯府。
卫准早命人在马车一侧备好凳子,却被卫良和一脚踢开,亲自抱着她上马。
男人想着这一晌午她定是为准备进宫,没有歇息,遂道,“离晚宴尚早,咱们慢些走,你若累了便在马车里小憩一会儿,若是渴了饿了,里头也备了茶水和点心。”
“那你去哪里?”贺桩见他并不打算上马车的样子,开口问道。
“我骑马,就在前头。有事你只管叫清莲来唤我。”他见她点头,便放下车帘。
皇宫。
北定神侯府的马车稳稳停在宫门前。
没多久,卫良和便掀开帘子,立在车辕边向她张开双臂,看样子又打算抱着她下来。
天子脚下,皇威浩荡。四周静谧,但往来人车不绝。
贺桩面皮儿薄,见人来人往,面色一赧,“这儿有人。”
“怕什么?咱们是夫妻!”言罢,男人便旁若无人地长手一捞。稳稳把她抱在怀里,见她埋首在自己心口,只当旁人瞧不清她的脸,不由从喉咙里滚出几声笑意来。
这厢情意绵绵,而另一厢奢华高调的马车窗内,一双美眸正狠狠地瞪着。眼底尽是如潮水般的嫉妒,涂着妖冶丹蔻的手死死捏着上好的锦帘,手背的青筋一览无余。
未几,女子一甩窗帘,头一扭,又是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一身粉色绣花的宫装,三千青丝也乖乖顺顺地垂在脑后,眼角和脸颊抹着粉色胭脂,模样娇俏可爱。
对着身旁闭眸凝神的人儿,嘟起嘴不满道,“长姐,那北定神侯也忒不是东西,对那小丫头护得那般紧。”
闭眸的女子一身内敛的深蓝色宫装,领口亦紧紧裹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上仅插了件低调的同色珠簪,端庄大气。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标准的鹅蛋脸,淡眉粉唇,妆容素净。
闻言后神色未变,但攥着佛珠的手却是一顿,随即不疾不徐道,“馥云,她乃正经的神侯夫人,不是什么小丫头。卫侯爷护妻护得紧,那也是理所应当。”
唤名馥云的少女仍心有不甘,带着几分撒娇,又带着几分忿忿,道,“悠云姐姐。神侯夫人原是属于您的位置。她抢走了您的夫君,难道您就不恨?”
悠云长公主登时睁眼,面色沉冷,盯得馥云心里发怵,只听她冷声喝道,“馥云。此话日后你休要再提!你我同是皇家中人,又备受父皇宠爱,无论如何,也要端着皇家的气度与气节!”
“可是……”馥云公主毕竟轻狂无知些,被一向疼爱自己的姐姐训斥,心里愈加不甘。
“没有可是!”长公主果敢地打断她的话,“如今长姐早已嫁给你柯姐夫,那个位子,早就不是我的了。馥云,你要时刻谨记,皇家的颜面丢不得!”
馥云接连被训,只得压着火气低下头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丹蔻,心里却不以为然。
皇家颜面,皇家颜面,张口闭口都是皇家颜面!
难道皇家颜面就那么重要么?
不惜放弃心中所爱?隐忍地度过余生?
公主,看着衣食无忧,高贵荣宠,孰不知这恩宠是世间最信不得的东西。
真真是朝不保夕!
父皇若非还指着柯姐夫领兵打仗,还指着以她寻一个能替他守住江山的好夫婿,她与长姐又何来的恩宠?。
如今,北定神侯卫良和重回京都,父皇又何需连吃败仗的柯姐夫?父皇对长姐的恩宠还维持得了多久?
而她呢?会成为父皇对谁的嘉赏?和亲?还是尚给某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那将军是否也像智勇双全的卫将军那般,生得英俊潇洒。伟岸挺拔,饱读诗书,有勇有谋?
便是少女怀春的她也不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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