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穿了件淡粉色外袍,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心口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男人站直身来,瞧着她端庄的模样。也觉好看得紧。伸出手抚上贺桩光滑的脸颊,轻轻摩挲着,“马上就要进宫了,你在家等着,若是无聊便去孟夫人那儿。”
贺桩抬眸,见他的眼底满是宠溺之色,轻声应道,“嗯,凡事当心些。”
穆侯爷每回进京,势必要小住几日。且说梁凝珑被穆侯爷抓回别苑,拘了几日,便不耐烦了,吵着嚷着要找贺桩玩。
若说穆侯爷对她,还真是好得没话说。若是晓得她的去处。也不会不允她出门。
凝珑郡主一贯不愿见宫里人,听闻梁公公正候在正厅,便径直往清和苑走去。
而孟氏暂居之地,正是清和苑。
清和苑本是卫良和立府时,特意为正妻建造的。不过贺桩来了之后,便一直与卫良和一同住在蒲良苑。
梁凝珑便理所当然地当成自己的院子了,一听这里还住着个外人。火气可是不小。
当即闹了起来。
贺桩赶过去时,屋里摔了一地瓶瓶罐罐,而肇事者正吭哧吭哧地坐在桌前喝茶。孟氏还有旧伤,则倚着软榻,眸子直直地盯着梁凝珑。
她好说歹说,这才劝走了梁凝珑,这时已到了午时。
卫良和进宫整整两个时辰了,她难免有些担心,也不知他心中所谋划之事,能否达成。
孟氏喝了药,不宜马上卧榻,见她这般,只淡淡道,“卫侯爷吉人天相。夫人不必担心。”
贺桩微微诧异,只道,“孟夫人知贺桩所求?”
“我为萧王谋划多年,虽说太子占着了身份尊贵,但论财力、实力,哪样又输了太子?”真论起来,这里头还有不少是她的手笔。如今看来,也不知是荣是辱,当真讽刺得很。
贺桩仔细听着,喝了口茶润润喉,“孟夫人不愧是阴阳大家!”
“你一个小丫头,却也是不赖。”孟氏笑出声来,牵扯到伤口,眉头微蹙,“我既决定为侯爷谋划,便是那凝珑郡主百般讽刺,有句话却还是不得不说的。”
“孟夫人有话当说无妨!”她落落大方道。
孟氏还真是不客气道,“夫人与侯爷举案齐眉,在京都也算是佳话。只不过,您的出身势必会阻碍侯爷前途。”
那日在卫府,卫群也曾说过。
贺桩闻言,心里就是一咯噔,脸色微变。
孟氏说得没错,不管是贺炜之女,还是庄钰之女,她的身份,始终对他不利。甚至会害了他。
不管她如何不愿在卫群面前承认,但……
见她垂首沉默,孟氏又道,“虽说侯爷不计较,也不需外妻家的辅佐,但论起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但日后夫人难免与京中的夫人打交道,该懂的礼数还是要的。”
闻言,贺桩心头一松,还好,不是她的身世。
随即,她回头吩咐清莲带她的琴来,只道,“贺桩才艺不精,却也跟爹爹认了些字,琴技倒是许久不碰了。听闻孟夫人抚琴乃是一绝,还请您指点一二。”
贺桩换了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
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有节奏,宛若天籁之音。
孟氏简直听得发愣了,那起势、那手法、那姿态,简直和她如出一辙。
而她唯一的徒弟,八年前早已死在那场大火中!
世间怎会有那么巧合之事?
过了许久,贺桩才结束这首曲子的弹奏,缓缓站起,却见孟氏神色异常,心里忐忑,她不会是知道了吧?
“夫人好琴技!”孟氏转而又问,“不知夫人师从何人?”
贺桩手搅着绢子,面色一凝,勉强一笑,“倒是在孟夫人面前班门弄斧了,贺桩也是有幸得一位世外高人指点。”
孟氏仔细盯着她的表情,问,“哦?却是不知那位高人姓甚名谁?”
贺桩胡乱编了个理由,“师傅淡泊名利。在家中待了不过数月,便云游四海去了。贺桩不便告知,还请夫人见谅。”
她都如此说了,孟氏也是江湖中人,自然不好再问。
正说着,刘嬷嬷便火急火燎地进来了,她面色苍白,步履匆忙,一见贺桩,便急忙道,“少夫人,大事不好!!”
侯府上下,自打卫良和失去踪迹,便人心惶惶。后被秦氏欺压,更是觉得无出头之日。本以来盼回了三公子,总算扬眉吐气了,岂料皇帝竟收回了三公子的兵权。
便是不念着脸上有光,试想,放眼整个南盛,还有谁比三公子更适合领兵出征?
不说刘嬷嬷,就是贺桩,也觉此事匪夷所思:这究竟是皇帝本有此意,还是卫良和有意而为之?
“相公回来了么?”她心里没底,颤着声音问。
刘嬷嬷如实道,“三公子一出金殿,便被请去宸王府了。”
如此说来,宸王也并不知情?
“嗯,你先下去吧。”贺桩垂下头,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坐不住,“不行,我要去找他,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原以为,待圣上回京,他便会临危受命,出征杀敌的。
莫不是舍不得小桩?
“夫人稍安勿躁。”孟氏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胸有成竹道,“卫侯爷有勇有谋,并非一介莽夫,心思深沉得很。他如此作为,想必自有他的一番考量。”
且说卫良和出了御书房,没走几步路,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侯爷请留步。”
男人顿足,负手而立,肩阔腰直,回身。
只见来人头戴赤金簪冠,目光炯炯,一身赤金襄缵藩竹长袍,长袍袖口处绣着几株青竹翠曼,翻云朵坠,厚重的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的秦素玉带,瞧着身形比萧王容禹高大肥硕些。
此人便是南盛当朝太子——容恒。
卫良和面色自若,握拳作揖,道,“见过太子殿下。”
“诶——将军不必多礼。”太子抬手,虚虚一挥,道,“方才在御书房,本宫倒是不知将军演的是哪出?”
在他看来,昨夜卫良和既拂了萧王的意,那便是站在他这一边了,说话也就直接了些。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难道卫良和不想一雪前耻?
卫良和闻言,眉头只是不可捉摸地一皱,身为太子,应当谨言慎行,他这般口无遮拦,也难怪这些年屡次落在萧王下风。
“殿下这话说的。小侯坠崖不大记得旧事,武功也不大比得从前。方才所说,可是句句属实,若是撒谎,可是欺君之罪哪。”
太子自然是不信,四下瞅着没人,便道。“得了吧。本宫知将军你在萧王面前,说话自然要谨慎。可这儿只有咱俩,又何必绕弯儿?”
卫良和在心里一哂,索性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凑近一些,手掩着唇低声道,“殿下。小心隔墙有耳。”
太子顿时醒悟,面容登时紧张起来,不过心里已是乐开了花。
这不摆明了,卫良和当真是站在他这边的么?
就算父皇收回了卫良和的兵权,那又如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战场变化莫测,保不齐还有需要他的地方。
萧王有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柯景睿,如今他赢得个货真价实的大将军,总算扳回了一局!
太子心花怒放,丢下一句,“咱们日后再叙,日后再叙!”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卫良和仍立在原地,耳珠微动,觉察身后有异样,却也只装作不知情,微微侧脸,并未回头。
萧王忿忿地立在原地,盯着前头那抹傲立于天地间的男子,手不由握拳。
自己费尽心思地讨好他,没想到他还是选了太子。
难道,只因自己先选了那不成器的柯景睿?
可那时,还由得他选吗?
他不争,太子便要跟他抢了。
萧王越想越恨!恨卫良和不该回来!恨孟氏没能一剑杀了他!
匡勋跟在他后头,见他脸色不对,凑上前,低声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多派些人手……”
随即,他把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个往一侧一抹的动作。
萧王一个狠瞪过去,“你猪脑袋啊?现在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你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匡勋不敢再吱声,只望着卫良和挺直的背影。
卫良和大跨步地走出宫门,却见前方的马车旁,远远立着一个身穿蓝色翠烟衫的女子。
走得近一些。只见那女子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她身旁的侍女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她回眸淡淡一笑。
那笑意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便是端着落落大方。那一颦一笑也是动人心魂。
再瞧楠木马车上挂着的“长公主府”四字,男人浑身一震,眸色越发深沉,眼底闪过一丝及不可察的痛楚。
对方似乎也惊讶,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候在枣红大马一侧的何辅跟上,道,“将军,宸王有请。”
男人这才回神,他才走出皇宫,没想到宸王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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