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岳的狐狸跟他一样,机灵得很,猫却很高傲,甩都不甩人,两只狗倒是憨着,他一吆喝就乖乖靠过去。
倒是范安阳的狐狸,懒洋洋的,只有遇上吃,才会冲第一个。
范安岳指着那只狐狸笑得欢,连范安柏见了,也忍不住笑出声,范安阳却得意拍手,笑道:“嗯,好样儿的!不怕饿肚子了!”
“阿昭你个吃货!就记得吃。”
“吃啥都行,就是不能吃苦,不吃亏。”范安阳一本正经的说。
话声方落,众人喷笑!“好,好!不给苦吃,不吃亏啊!”范安柏把妹妹拉过来,伸手拍拍小丫头的头。
贺璋家的没跟来,倒把墨香几个全派来跟着了,回去后,把这话跟贺璋家的一说,正巧丁嬷嬷在,丁嬷嬷听了却是心疼不已。
“咱们家的孩子几时怕饿肚子了,八成是给嫣翠几个给饿怕的!”
嫣翠几个真心冤枉,她们没敢给六姑娘饿肚子过!
“嬷嬷,听说冬青的脸……”
丁嬷嬷叹口气,“造孽啊!”她又再叹口气,“夫人恼她轻易被周姨娘拉拢了去,既然想侍候少爷,三少爷那儿也是个去处,也算如她的愿,到是没想到,周姨娘会指使秀樱她们毁了她的脸。”
“她心太大,大少爷还没说亲呢!就算要给通房,也不急在这一时。”贺璋家的摇摇头,少女怀春,她们在内宅侍候的丫鬟,能见到什么男子?无非是老爷、少爷,家里往来亲朋,大少爷长得好,人又温文客气,府里有多少丫鬟暗暗心许。
丁嬷嬷喝口茶,“傻呗!三言两语就被人哄了去。”丁嬷嬷摇摇头:“不说她了!你可备好六姑娘出门的东西了?”
“哪能啊!嬷嬷来得正好,帮我掌掌眼,哎!六姑娘年纪虽小,但翻过年也八岁了,再过两年就是大姑娘了,这趟出门也不知会去多久,衣料肯定要带着走,也好让姑娘练练手。”
丁嬷嬷早听说范安柏在教范安阳习字,听贺璋家的这么说,不禁有些迟疑,“让六姑娘练手?”
“是啊!那些太医肯定是庸医,咱们六姑娘才不傻哩!”贺璋家的现在越发肯定,六姑娘不傻,但肯定是被吓坏了,想想也是,遇着那样可怕的事,身边又只有嫣翠她们,装傻是自保的手段。
丁嬷嬷愣了下,“六姑娘不傻?”
“您老瞧瞧,这是六姑娘这两天写的,要真是个傻的,背得了?写得了?”贺璋家的把范安阳的描红本拿给丁嬷嬷看,丁嬷嬷是看着范安阳长大的,她写的字,丁嬷嬷自然有印象,描红本上的字,虽然笔迹软弱无力,但与出意外前六姑娘的字很相像。
“六姑娘背得出来?”
“是。”贺璋家的道:“我在一旁侍候着,大少爷让六姑娘背书,虽然背得结结巴巴的,但通篇没有错字。”
丁嬷嬷疑惑的问:“那为何太医会说……”丁嬷嬷忽地想到杨太后和杨妃,莫不是太医不想惹恼这两位,才故意说六姑娘高烧过度成了痴傻。
“这是好事啊!”丁嬷嬷喃喃道,贺璋家的警觉抬头看她,丁嬷嬷回过神,低声交代她:“这是好事,不过还没确定之前,别往外传的好,免得节外生枝。”
贺璋家的点点头:“我晓得。”
“好好照料六姑娘,她若没跟你挑开来说,你也别去揭穿,六姑娘毕竟还小,做事有疏失的地方,你便帮着补上。”
这是要她帮着六姑娘装傻?贺璋家的再次慎重点头。“我知道。”
丁嬷嬷又指点她,要帮范安阳带些什么出门,外头忽地传来惊呼声,不多时就看到范安阳抱着只红毛狐狸进屋来。
“哎呀!怎么抱进屋来了?”
“红红喜欢我抱。”范安阳脸颊上沾了泥,小狐狸脚上也沾了泥,丁嬷嬷不由分说,立时让人把一人一狐分开来,各自让人带去清洗,一番人仰马翻,才把范安阳收拾干净,小狐狸红红也给收拾得毛发篷松,像炸毛的毛团,红彤彤,懒洋洋的窝在竹香的怀里。
范安阳在坐在炕上,墨香在给她擦头发,看到竹香抱着红红来了,她打开桌上的紫檀木攒盒,拿了块椰奶糕,在手里摇着勾引红红来吃,竹香刚要说什么,就看到红红攸地一扭,扭出了竹香的怀抱,飞扑向炕上的范安阳。
女孩们惊呼,丁嬷嬷吓得心跳差点停了,定睛一看,小狐狸不是要攻击人,是扑向食物去的。
“乖狗狗。”范安阳拍拍狐狸红红的头,狐狸眼眨呀眨,似在抗议它不是狗。
“大少爷怎么会让姑娘把狗抱回来?”丁嬷嬷缓口气来后才问墨香。
墨香忍俊不住噗哧一笑,将事说给丁嬷嬷听,“七少爷就差没赖在地上打滚撒泼了,大少爷只得应下,六姑娘只挑了红红当宠物,大少爷就说抱回来认认地儿。”
丁嬷嬷失笑,“大少爷也挑了宠物?”
“嗯,挑了只狗,大少爷那只狗很斯文,规规矩矩的,大少爷走,它就在后头跟着,像听得懂人话呢!”
三兄妹各自抱了宠物回去,范夫人得知后,笑着与丁嬷嬷道:“柏哥儿毕竟还是孩子。”
“是啊!”
“我真是舍不得他。”母子分别多年,好不容易相聚,又要分离。随着年节的脚步越近,范夫人心情就越发沉重,丁嬷嬷心疼哄了许久才让范夫人转移了心思。
大年三十,新桃换旧符,范夫人忙里忙外,男人们祭祖贴春联,一片喜庆当中,范安松院子的后罩房,冬青房里却是愁云惨雾。
第四十九章 新年到有人欢喜有人愁1
冬青她嫂子哭得两眼红肿,揪着小姑子的衣袖,说不出话来,她娘坐在床沿直抹泪。
“怎么会这样啊?”冬青嫂子嘶哑着声追问着,冬青娘抬眼看闺女儿一眼,不解的道:“你不是在夫人身边侍候的吗?怎么会到三少爷院里来?”
照说夫人要给儿子们丫鬟,也该紧着自个儿生的儿子,她闺女儿怎么会给了庶子?
冬青摇头,“娘,你别问了,你和嫂嫂都过来府里,家里不用过年啦?”
“还过年哪!你都伤成这样了,家里那有心情过年。”
“那怎么行,进福他们兄弟不闹翻天?”冬青忍着痛,扯出一抹笑来,从床头的箱笼里取出件大红地团绣粉桃小袄,她略带不舍的抚着上头的绣花,“给,这是以前夫人赏我的,正合了春桃的名,就给留着没穿过。娘帮我带回去给春桃过年穿吧!”
“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给她穿这么好的衣服?”冬青娘惊喜的接过手,她不敢伸手去摸上头精致的绣花,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指勾坏了。“既然是夫人赏你的,你就自个儿留着吧?”
冬青嫂子伸手抢过,“春桃那孩子担心她姑都红了眼,我正担心回头怎么哄孩子呢!还是孩子她姑念着她。”冬青嫂子泪还挂在脸上,低头一瞧,手里的小袄真是漂亮,别说春桃看了会喜欢,就她自个儿见了也撒不开手。
冬青娘见媳妇不争气的样子,忍不住叹息,深恐婆婆又要让冬青把衣服收回去,连忙张嘴就问:“夫人是不是恼了咱们家想给你说亲吗?”
是不是因为这样,坏了范夫人的事,所以才把冬青给了三少爷?
冬青不好跟她们说,自己被周姨娘的人说动了,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被夫人打发到三少爷院里来侍候的,她轻抚着脸,秀樱和秀美这些日子没少找她麻烦,有看不过去的丫鬟悄悄跟她说,是周姨娘授意她们为难她的。
在夫人身边当差,与在庶出的三少爷身边当差,完全是天与地的差别。当她还在关睢院做事,府里上上下下,连内院总管嬷嬷在内,那个看到她不客客气气的?现在,别说府里,就是这院子里,有谁买她的帐?听她使唤的?
就连与她一起过来的管事媳妇们,也对她爱理不理的。不过她受伤之后,情况开始有了变化。
冬青娘忧心女儿的终身大事:“这下可怎么好啊!你都破相了,将来这婚事可如何是好?”
冬青嫂子点头附和道:“本来已经有人上家里来说亲的。”冬青微僵,冬青娘不高兴的瞥媳妇一眼,“那家儿子是个好吃懒做的。”
“我也只是说说。”冬青嫂子讪讪的抽了帕子抹眼睛。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还得赶回去,你好好养着,年后,我去求丁嬷嬷说情,求求夫人,看能不能再回去夫人身边……”冬青娘安抚女儿。
冬青忙大声喝断母亲的话。“可别!”
见娘亲和嫂子一脸惊吓的看着自己,冬青才讪讪的道:“我才惹恼了夫人,又……”摸上自个儿的脸,苦笑一声:“如今这模样,就是养好了伤还是留了疤,怎好在夫人身边侍候?”
原先是个明眸皓齿芙蓉面的小美人儿,冬青向来心气高,如今白玉染瑕,她没那个脸回范夫人身边侍候,思及此,她不禁更加深恨秀樱两人,还有周姨娘!
冬青娘心疼闺女儿,又哭了一阵,冬青嫂子担心的是小姑子的月钱会不会减少,还有自家女儿春桃,原是说好年后要进府当差的,现在还作不作数啊?她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可是看了看婆婆和小姑子,她又把话咽了下去。
“冬青在吗?”冬青愣了下,才起身去开门,迎进范夫人身边的冬晴。
冬青娘和嫂子都见过她,看她来略感惊讶,打过招呼后,冬青娘和嫂子便先走了,还得赶回去过年哩!
冬青泫然欲泣,“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