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磁石!”寒池心中暗惊。
寒池看了一眼葛庭的马:“你下来。”
“啊?”葛庭正认真看着两人对战。
寒池用剑鞘一拍葛庭马臀,葛庭坐不稳,忙跳了下来。
马匹吃痛,一路向着战得正欢的二人飞奔而去。星芒剑迅速划破马儿背着的水囊,水嚯嚯嗞出。
果然这一方战事又迅速恢复了几成。
葛庭看着被打的乌青的马屁股,直要找青尾下手,惹得青尾不停跺马蹄要去踹他。
这一战直战过午后,没有人说话,只有风沙卷动。
粟谦手中连环标忽然向右滑动,母磁石失效,楚无来心中慌张,以为这一攻乃是实招,急躲,却在一闪身之际发现标体左移,心道不好。高手过招,哪怕是一个失误的判断也是致命的,连环标嵌进了楚无来的身体,现在应该说是尸体。
粟谦从他怀中摸出了一块母磁石,呵呵一笑。
场上只剩了薛大鹏和杜不高,薛大鹏受了伤,伤得不轻。杜不高半条膀子上血肉模糊。但始终僵持不下。
……一方红练从人群中飞出。
寒池线条分明的脸上忽现一抹颇有张力的诡黠,手腕急转,星芒“嗖”地抽出,华丽的旋转瞬间爆出,就像是切割麻绳一般,红练尽断!
红练落,霓若玫看着空空的手,“咯咯咯”娇笑起来。
一身火红衣衫随风轻扬,香肩微露,红霞满腮,两条白皙的长腿自红裙之中轻轻荡出,时隐时现,引得一众江湖血性汉子不禁去看。
没有征兆,他们的眼睛就在飘到霓若玫长腿之上时,无一例外眼睛刺痛,捂住眼睛。
“哈哈哈哈。”霓若玫笑得花枝乱颤,就像一只小小的猫一般。
粟谦道:“若无定力,就低下头。”
果然,十几个大汉忙垂下头去。
霓若玫走了过来,停在寒池身边:“你的蛊解了吗?”
寒池摇头。
“你那心上人不肯救你?”霓若玫雪白的纤手搭上了寒池的肩膀。
寒池不语,继续去看场上二人争斗。
“好了,别打了,没得吵死,就不能让我和许庄主好好说句话吗?”霓若玫说罢手中红练再次飞向场内。
许寒池伸手抓住:“霓夫人,不要再出手。”
霓若玫眼若狐媚:“你也出手啊?谁拦着你了?!”话落抽身飞向场内,落脚处,红练直奔薛大鹏。
杜不高趁薛大鹏回手去挡霓若玫红练之际,手中九环刀已夹杂着腥风落了下来。
只有裂开的声响,杜不高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断裂的刀,和眼前攥着自己喉咙的许寒池。
用力,瞬间而已,骨头爆裂的声音。
回阴四少成了武林的往事。
寒池再来拦阻霓若玫,她却笑不可遏:“谁同你打?我就是想让你快点儿杀了这个废物,烦死人了。”敛起长练,霓若玫在手中翻卷,就像是一般女儿的手帕,完全不像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利器。
薛大鹏被扶了回去。
“那木措赫已宣告天下,国在之日不再反陈,哎……你知道,你碎了多少人升官发财的梦?”霓若玫看了看自己殷红的指甲,“他们恨你恨得牙根痒痒呢。”
“那便请祖崖主出来,现在一并了结就好。”寒池道。
霓若玫幽怨地看了寒池一眼:“你让我说什么好?你当真的是溪刻来了?若是他来,你现在还能这样好生生站着?这么重的伤,你哪里还是他的对手?”
今日来的不是祖溪刻?许寒池倒是没想到。
“这几个废物是去投奔溪刻了,可惜他们以为我和溪刻是一起的,还说誓要杀你报仇,这不……我就给他们机会,给他们机会死了。”霓若玫说罢又是一笑。
“既然如此,那许某告辞了。”寒池抱拳,回身而去。
“等等。”这一声冰冷入骨,霓若玫眼若寒星:“我早就告诉过你,那日山洞之中,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再见,你我可就是敌人了。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太不懂得欣赏漂亮的女人……”
“不是不懂,是要足够美才行。”孙梦昭自人群中走了出来,明艳的脸庞顿使周遭景物失色。
霓若玫打量孙梦昭:“你就是……许寒池的女人?”
“不是。”梦昭笑道,“我万分不及文依。但是若比霓夫人……想是胜了一筹。”梦昭言辞爽利。
“哎呦,你是碧海堂的孙大小姐啊!难怪……这么漂亮!”霓若玫摇摇摆摆走了过来,“可惜,也这么笨!”
孙梦昭杏眼圆睁。
“你还当自己嫁得如意郎君了吧?其实你不知道,许寒塘娶得哪里是你啊?他娶的是碧海堂……从那个男人要了你的那个晚上开始,你们碧海堂可就是……雌的了。”
人群中爆发一阵大笑,霓若玫以帕捂嘴,笑不可扼。
许寒塘手中扇出,直取霓若玫面门,身形之快,霓若玫不及防备,闪身而躲,面露仓促。
孙梦昭也迅速加入了战团,三人一时间难解难分。
三人这一动手,人群中碧海堂的人更不能忍耐,手中兵器豁然而出,对面无花岛的人亦是准备动手。
只见原野之上,三人的战团急转,寒塘手中扇骨掠过霓若玫颈间,一抹血色飞出,竟是带掉一缕皮肉。
霓若玫极珍爱自己的肌肤容颜,这一来是真的怒了,以手去摸颈间,眼中喷血。红练动,红色粉末瞬间漫天飞舞。
“逆风撤。”许寒池一惊不小,自己的兄弟们在下风口,霓若玫用毒,情势凶险。众人欲向上撤,无花岛众拦住去路,拼杀瞬间爆发。
红粉漫天,毒粉飞舞,来不及躲闪的几人倒在地上,痛苦万分,孙梦昭恋战,追着霓若玫不放,一时大意也中了招,已经倒在了地上,许寒塘急火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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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梦昭并几人躲闪不及都中了毒。
许寒池急掠而去,一裹秋风敞,已将霓若玫拉到星芒锋刃之下:“解药。”
“你若是愿意带我走,今日我便饶她,还有他们一命。”这话从霓若玫口中说出来,许寒池都愣了。
“你对我不是无情,不然为何星芒只在我锁骨之处?”霓若玫道。
“我与夫人确实没有深仇大恨,并不想伤你性命,但是解药,夫人必须给我。”寒池道。
霓若玫只带了无花岛人,寒池看出霓若玫并没太多恶意。
“你骗人!”霓若玫竟然开始落泪。
“夫人,许某妨碍了祖崖主的前途,早晚都会一战。正如你说,我现在并非敌手,但寒池也不愿说谎,我心中所念,骨上所伤……只是一人而已。”说到一半,寒池觉得实在没必要再解释下去。
“许寒池!你骗我,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根本没有!”霓若玫几乎发狂。
“解药。”寒池语冷。
寒塘抱着梦昭,孙梦昭脸如金纸。
“想要解药?除非你现在让那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你受尽骨伤之时,她在哪里?你和你的兄弟们危难之际,她又在哪里?我倒要看看她是怎样倾世的美人,能让你死都不肯自救!你明明知道带着这样的骨伤根本不是祖溪刻的对手!竟然还敢来赴约?你明明知道的!你让她出来,她在哪儿?在哪儿?”霓若玫含泪发狂道。
有落叶自断魂岭峭壁上飘落,渐渐落满了地面,呈现深浅不同的红黄之色,染尽秋天的气息。
“我在这儿。”
或许在这之前的一秒钟里,许寒池想过,就算自己死在祖溪刻手里,至少他已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但是下一秒里,许寒池觉得,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了,天地之间,除了这个声音……什么都不重要。
顾文依,从山脚之下走来,一步一步,向着他的方向……这条路走得太长,长到文依曾经觉得自己大概走不到了。
好在,现在,她走到了,穿过了岁月纷扰,穿过了前尘旧恨,也穿过了贪恋痴嗔,一直走到了许寒池的面前。
人们的眼光都被眼前的女子吸引着,仿佛于萧瑟秋风之中看到了忽然盛开的莲花,静谧而悠然,杀戮之声停了下来。
放开霓若玫,寒池走到文依面前。
抚上她秀美的脸颊,从约略凌乱的鬓边直到唇角浅浅的梨涡。
“我来了。”文依笑着,泪珠晶莹。
这世上,哪里还有如此的男儿?这样迷人的笑容,疏离而似是能将一切的悲哀掩埋,只需要他在,一切都没有关系。静静靠近,心外再无谁……
点头,用力地点头,眼中的泪竟是这样咸涩的味道,许寒池明然而笑。
“霓夫人,我便是您要找的人。”文依微笑转向霓若玫,“还请霓夫人将解药交给寒池吧,您既然不欲为难,文依多谢。”
“你是许寒池的……”霓若玫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始终不离顾文依。
文依点头:“我是顾文依,寒池未过门的妻子。”
霓若玫望向寒池,寒池的目光落在文依脸上,始终不离。
“既然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知不知道……”
“霓夫人!”寒池知道霓若玫要说出“刻骨”之事,拦道,“此时此刻不是论情之时,尚需夫人交出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