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绝不能见。
“刚刚到达衍城,也就是你们碰到有官兵追杀我的那天,我们就失散了。从皇宫出来我不敢带太多亲兵,我与文依只扮作寻常兄妹,不想还是被发现了。”绍泠道。
“不是发现,或许根本就有人一路跟着你们。”寒池说得坚决。
绍泠微一思索:“是了!果然是。而且这些人是奔着我的性命来的。”绍泠说着不觉眼中寒光一线。
寒池不语,他深知这是为什么?只是,现在还不能说破,目前要做的是找到文依,并将绍泠安全送回长安,那里除了有大陈还有大理,能保绍泠之命,现在最好的屏障就是大理。若来日不可避免江山之争,绍泠总要有筹码。
见寒池不语,绍泠微感抱歉:“还好,文依并不是在我们遇刺的时候不见的,我们当时在吃饭,我去如厕回来她就不在座位上了,我坐了一会儿等她,才遇到的官兵。现在想来……或许官兵就是在等文依离开才动手。”
寒池点了点头:“你伤得太重,休息一下吧。”说着起身向外走。
“寒池。”绍泠以手撑着身下草垫子道,“绍濂对文依也动了真情,料想……不至于加害。”
寒池回过头笑了笑:“嗯,休息吧,先要找到她。”
孟绍泠用了“也”字,寒池轻轻叹了口气,离开山洞。
在山中盘踞了足有二十天,蒙堤山、淮北阁、麒麟山都不同程度地遭到了回阴四少的破坏。顾文依没有找到,他们却因为频繁外出活动,被祖溪刻的人马找到了。
厮杀是在瞬间爆发的。
星芒剑在闪烁之间便斩杀了数人,许寒池仗剑而立:“回去告诉你们祖崖主!后日午时,断魂岭外旷野,许寒池与祖崖主一见。”压抑了多日的怒气不断升腾,许寒池不想再等。
“这几个鳖孙子,被达花尔赤甩了,还不好好缩回壳里待着,娘的,还出来兴风作浪!”薛大当家一怒之下手起石碎,周围人亦是愤愤。
“庄主,虽说这里有很多兄弟,但是……祖溪刻手下据传有三千之众,而且高手颇多,只安音兄弟,我们几个便不是敌手,明日一战,只怕……”说话的是老董。
当日与安音兄弟一战,吴妄、黎莫臣和老董都受了伤,而安音兄弟却都在那木撤兵之时全身而退。这几日三人休养得差不多了,此时亦坐在一边。
寒池点头。
“或者我们去找肖将军借兵吧。”黎莫臣道。
“我现在还是大陈欺君犯上的要犯,南灵不来找我是看在多年兄弟的交情上。现在去找他,不妥。”寒池道。
“又不是去赶集,人多少什么所谓?”吴妄面无表情,也从不畏惧。
众人都纷纷点头。
“报!”山外跑进来的是一个精干的年轻人,“许庄主、薛大当家的、粟阁主、蒙堤山各位当家的,山外来了一伙人,说是要见许庄主。”
“他们见许庄主,你说这么多人干嘛?不嫌啰嗦。”粟谦道。
年轻人挠了挠头,众人都笑起来,这样来的自然不是敌人,如果不是敌人,那这个档口来的就一定是朋友,而且是过命的朋友。
寒池一笑迎了出去,寒塘和梦昭正是月下一对璧人。
“这个地方太难找了。”寒塘道。
“就是的,害得我们走了好多冤枉路。”梦昭笑道,一跃搂住寒池脖子,欢笑不已,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亲如兄妹。
郑星从后面追了上来,一眼看到梦昭和寒池如此亲密,又见梦昭美貌非常,便错以为是顾文依,刚要出声,却见梦昭挽起身边寒塘,向里走,才知此人就是寒塘的妻子,碧海堂的大小姐,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孙梦昭。
郑星忙噤声。寒池看了她一眼。
这一夜,来的不止是云衔和碧海堂的人,那木措赫的800武士竟在葛庭的带领下也归了此队,一时山谷之中,便有两千多人囤集,乌压压一片。
一晚上,梦昭都没有睡,见到无声门的崔如夏,梦昭眼光中有怯怯之意,挣扎得眼睛中都是眼泪,终在寒塘的陪伴下,听完了崔如夏分析余公羽之死的情形。
不得不佩服崔如夏,虽然并非亲见,竟说得有七、八分像,寒池在一旁默默听,却不敢提及毛老君,只是匆匆带过,尤其躲开了同样身中白蛇蛊那人的惨状,当然更没提“刻骨”之事。
郑星在一旁不停转着手中的草根,惶惶不安。
夜色深沉……
寒池在石壁后面叫来了谷岸夫妇:“粟素,谷岸,许大哥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哪里的话?庄主吩咐。”谷岸经过这些日子,对寒池佩服得五体投地,尽管他像所有人一样只是以为许寒池釜底抽薪,算计了达花尔赤,并不知道其中还有关节,已是佩服的不行了。
寒池也不多话:“连夜将郑星送回罗敷岭。”
“啊?那后天……”谷岸道。
“粟素有孕在身,后日一战所遇皆是高手,凶险非常,粟素在也帮不上忙。”寒池道。
看着疲惫的妻子,谷岸点了点头:“我送走她们就回来。”
寒池一笑:“让你回去,不止是看护妻子,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个任务,你要在村中时刻等待我的消息,一有消息到,你就要和罗老爹一起保护村民撤退。”
“好!”谷岸是个直肠子,听得任务重要连连答应,趁夜带着郑星和粟素上山去了。
郑星不想走,又不敢不走,只望着寒池发愣。
寒池微笑,于月色之下,清冷的山风之中笑对郑星:“大哥没事,不久我们就会再见。”
没有再多的言语,郑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因为九日血蠊伤了内脏,郑星时会吐出血沫,此时仍微咳。
寒池慢慢抬起手掌,看了看自己手掌之上多出的细细掌纹,这一条果然是从前所没有的……
江湖的规矩
日月轮回里,总是在意的人觉得漫长,不在意的人不过弹指。
这一日是寒池的生辰,他却要迎接祖溪刻。
浩浩荡荡的人群,服色各异,不似军队整齐,可以用奇奇怪怪来形容眼前的队伍。当然最奇怪的还是走在最前面的回阴四少,恢复了江湖人打扮,看起来比穿着铠甲顺眼一些,不过现在应该叫回阴三少。
胡冒里,被粟谦手起刀落,咔嚓了。
听到这个消息,其他三人都急了,用不着等谁的命令,他们眼前摆着的是江湖,江湖的规矩很大程度上是手中的兵器决定的。
“是谁杀了我三哥?”包孝中手中双叉挥舞。
粟谦出列。
回阴四少这几日对淮北阁屡屡下手,更是杀了淮北阁的方长老,夙愿已深,粟谦恨极。
“你们三个人要一起上吗?”粟谦活动了一下手腕。
“粟谦老儿,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就凭你,若不是三哥被缚,你哪里是他对手?!”包孝中道。
粟谦也不争嘴,笑道:“那就是三对三吧。”
吴妄走了出来。
“哎……后生,你受伤了,今日这头战,不用你。”薛大当家的手中一对乾坤金刚圈威震西北。
“还有谁?”杜不高人矮声高,大声道。
葛庭走了出来:“我。”腿伤痊愈,葛庭人逢喜事,竟是精神非常。
许寒池没有观战,这六个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输或者赢,生或者死,没有办法插手,不是他在乎什么君子虚名,只是,活着很多时候不止是为了活着,尤其是在江湖之中……粟谦、薛大当家、即将贵为那木驸马的葛庭,都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人。
寒池在观察,没有祖溪刻,安音兄弟也不在队列之中。祖溪刻用回阴四少,但是他与他们不一样,他拿他们当狗,而且还是癞皮狗,难道今日是回阴四少顶了祖溪刻的名字来的?
现在三只癞皮狗在奋力演给他们的主子看,除了如此,他们找不到能获得吃的的办法,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许寒池夜探那木大营,离间了他们对达花的衷心,心不忠,行动自然逃不过达花鹰隼一般的眼界。
许寒池,好毒的心!回阴三少如丧家犬一样坐在河边,总结出了这样一个“事实”。
所以他们去找祖溪刻了,表示誓死效忠之意。可惜他们都没见到祖溪刻,就被派到了今日江湖厮杀的最前线。
半个时辰……葛庭战罢,包孝中是三个人中武功最弱的,对付起来并不算困难。葛庭没让他死得太难看,只是……倒下了而已。
杜不高,身材不高,但是武功在四人之中却是最高。薛大当家的手中金刚圈动,若幻影一般,实则凶猛异常。杜不高竟然也是不急不缓,两人对阵,已拆了千余招。
一旁也战作一团的粟谦此时头上竟冒出了汗。
“不对劲儿啊,粟阁主是不是有伤?”葛庭回到寒池身边。
“看不出哪里有明显的薄弱,不像是伤。”寒池道。
“那这就奇怪了,就算是楚无来武功不差,也不至于将粟阁主压制得这么死,看起来毫无胜算。”葛庭不解。
确实,粟谦每每真气凝聚,迅速就又如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