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若玫会心一笑,朝暗处摆了摆手,就有无花岛的四名侍卫,来扶莫妃和郑星。
“许大哥。”莫妃眼中带泪。
“放心,去吧。”寒池温然道。
霓若玫一个醋风带过:“还不快送她们走。”
四名随从和莫妃、郑星消失在夜色中,寒池感觉自己的内力在一点点被禁,当然,达花也感觉到了。
现在,许寒池可以杀了达花,甚至杀了霓若玫,在他内力完全被禁住之前,他完全可以做到,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无花岛主,实在不是这么简单的人,欲望冲不昏她的头脑。达花尔赤亦不是这么简单的人,也许眼前的一切都是只有自己看不清楚的戏。现在自己最有可能的处境——是游移在他们互相依存又互相并不信任的交锋之中。
在模糊的境况里,他要保全的首先是莫妃和郑星,只要她们能进入以撒王宫,至少“危险”是在明处。
寒池的推断没有错,果然。
“你现在可以杀了我,杀了王爷,但若是半个时辰以后……我的随从收不到花蕾珠的信号,你那位爱哭的妹子,半死的丫头,可就送不到王宫了。”霓若玫笑道。
“哈哈哈。”达花笑道,“都说霓夫人想要的人,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到不了手的,今日一见,果然神通!那好,霓夫人,你我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人,我已经带到这儿了,也吃了您那要人命的‘醉春风’,现在您可以将无花岛的‘古沵幡’借小王一用了吧?”
霓若玫一笑:“等着……着什么急?今日,我哪里还有心思着人去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明日若是……还有力气,我亲自送去你府上便是了。”说罢,嗤嗤一笑。
达花亦是大笑。
天空之上,花蕾珠爆开,漫天花舞,绚丽非常。
霓若玫笑道:“她们到了王宫门外了。”说着走到寒池面前,“放了他吧,咱们该走了。”
放开达花,寒池觉得内力已提不动了。
霓若玫特有的丁香花蕾珠爆在天空之上,竟半分俗气也没有,徐徐落下,芬芳四溢,最毒的心怎会酿出这样的香,于这已纷乱的尘世,添了多少不清不楚的迷茫。
揽住寒池的手臂,霓若玫用上了力道。
寒池苦笑,内力尽被禁锢,何须如此,此时自己就算先跑出二里地,也会转眼被追上:“夫人不必紧张,我的内力已被锁住。”
霓若玫满意地一笑。
走了不远,前方便有一户人家。“这里不错。”霓若玫娇笑,“你在这里等我,待我着人去收拾一下。”
“等等。”寒池内力被困,一时怕霓若玫身形过快,自己追不上,只得拉住她手。
霓若玫回过头来,看看两人相携的手,目若含水:“怎么了?”
寒池知道,霓若玫的“收拾”,一定是斩草除根的:“乡野之地,简陋得很。不如我们找个山洞,更来得天然自在。”寒池笑道。
霓若玫眼光迷蒙,似有些陶醉,走近寒池,以手整理了一下他腰间束带,慢道:“好。”
寒池微笑,已拉着霓若玫向山下走去,“醉春风”,药力逐渐开散,霓若玫轻笑出声。
山洞不大,寒池生了一堆火,为的是避山中野兽虫蚁。夜色漫漫……寒池不急不缓地添着柴,头上已经开始有汗渗出。
霓若玫,明月崖主夫人,无花岛的岛主,从洞穴深处走来,改了装束,正如其名,枚红色薄纱罩着白皙若雪的皮肤,盈腰一握间是半隐半现的丝绸短衣,妖娆不可正视。青丝披散,发间只一步摇晃动,一片流光。
霓若玫没有说话,在寒池身边坐了下来,靠得极近,丁香之气漫漫,雪白的皓腕,于碰触间不安分得让人血脉膨彰,红丝帕缓缓擦着寒池头上的汗。
“很热吧?你穿得这样多,一看就是没人照顾的……”霓若玫说着,已伸手来解寒池腰间束带。
没有阻拦,寒池深知,自己现在不是霓若玫的对手,何况她始终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警惕,红练仍缠在臂上。
药力,一点点的发作,这不是□□,澜水烟骨,对‘醉春风’没有用。
些许昏沉……手中柴火拿不稳。耳边,霓若玫笑声娇媚,有着说不出的诱惑:“‘醉春风’”乃是我无花岛百种雌花蕊萃得,药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抗的,而且……你看看我,便是没有这药,又是……谁能……拒之千里的?”吐气若兰,喷在寒池脸上,直痒到人心里。
没有意外,寒池在心中念了数遍的清心诀念不下去了,自己也觉得好笑,难道,这也是达花设计的一部分?自己与祖溪刻的仇恨,过了今夜,哪还有可解的余地?
顺着霓若玫搭上他肩的手肘,寒池回过身来,有力的手臂猛地将霓若玫打横抱了起来。
若玫若媚,咯咯而笑,抬头来看,许寒池目光赤红,正是□□,柔若无骨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
“文依……文依。”寒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气息就在霓若玫耳畔。
她显然是听清楚了,稍稍一愣,随即冷笑:“你把我当作她了……罢了,既然许庄主心心念念的人不在眼前,我便做一回她也无妨。”说罢双手揽上寒池脖颈。
轻纱飘落,霓若玫低声笑着,等待寒池将她放在石板之上,可惜,寒池不是放的,是——摔的。
霓若玫一个翻身,几乎不曾跌落。
都道相思能刻骨,许寒池因为疼痛,抱不住怀中的霓若玫。
意识也清醒了过来,大颗的汗珠落在火边的岩石上,‘嗤嗤’作响。果然,正如寒池被‘醉春风’催得情动之前预料的,‘刻骨’在寒池错把怀中的霓若玫当成顾文依之时,发挥了它的威力。
痛不欲生!这真实的肌肤相近,比思念来得更痛。
寒池怅然而笑。
这一场相思,如果注定会以骨碎而终,那就请你日夜兼程,来我身边可好?
明修栈道
霓若玫眼中,精光四射,走近寒池:“你中了毒?”
寒池摇头。
霓若玫来探寒池手腕,一摸之下,皱眉道:“这是什么?”
“‘刻骨’”寒池已渐渐摆脱疼痛,“毛老君的蛊。”
“会怎样?”霓若玫焦急道。
“念及心中之人,痛如刻骨,直到,骨碎。”寒池催动内力,仍是半分也没有。
“毛老君……呵呵,他是不是已经死了?”霓若玫起身道。
寒池点头。
霓若玫在洞中走了两圈,忽然愣愣看着寒池道:“许寒池!你在答应我之前,就知道,疼痛会让你醒过来,是不是?”
寒池笑道:“在提出条件的时候,霓夫人就知道寒池心中另有他人。”
“我并不知道。”霓若玫道。
“可寒池却知道,霓夫人有夫君,正是威震江湖,声望武功皆在寒池之上的明月崖主,祖溪刻。”寒池正在慢慢调息。
霓若玫眼中已不再是柔情,冷酷只在一瞬间充斥了整个眼眸:“既然如此……我们便不需多话。他日若是你落在我手上!等着你的,可就不再是这温柔乡了。”
寒池不语,闭上眼睛,试图一点点破除内力禁锢。
霓若玫,闪身进了洞穴深处,飞身再出之时,已是衣饰整齐。
“来人。请王爷。”霓若玫道。
达花豁然出现在洞穴之外:“霓岛主怎知小王在外面?”达花笑道。
“王爷当我霓若玫是吃素的?那几个草包脚步重得像狗熊。”霓若玫眼中恨意涌涌,已迁怒了达花。
“不敢不敢。小王是在赞叹霓岛主耳目通明。”达花尴尬笑道。
“许寒池功力尚恢复不到一成,只有此时我尚可胜他,你待怎样?”霓若玫道。
“这……你若是将他交予我,那……”达花道。
“我说了,‘古沵幡’明日我会亲自送到王爷府上。只是现在,还请王爷应我一件事。”霓若玫道。
“好,无不遵命。”达花笑道。
霓若玫眼中光轮暗黑:“将他绑在你们如离山的祭祀柱上,直到王爷用他祭旗的那一天。”
“这……这等到那天,怕他已是一架枯骨。”达花道
霓若玫看了一眼达花:“王爷也太小瞧许寒池了,就那几只秃鹫,还想弄死他?我只是要让他的那些兄弟还有他心心念念之人知道……什么叫做忍耐……”
达花哈哈大笑。
秋风来,如离山顶,冷烟升腾,连日的阴霾,秋雨送凉……
寒池,被缚在祭祀柱之上,这里,除了那木王室祭祀,谁都不能上来,如离山下,有重兵把守。
夜枭,于空中徘徊,天渐渐亮了。昨夜,寒池并没有和霓若玫动手,红练缠绕之间,寒池觉得这是个机会。
天牢之中,看守太过严密,这里很好,只有他一个人。
白日里,气温慢慢升高了一些,祭祀柱立于山北一侧,锁着寒池的正是玄铁重链,脚下不见底的深渊,有雾气升腾,一眼望下去,壁如削立,看不见有什么植被,待阳光出来,雾气慢慢散去,零星几点闪动,应该是谷底的水流。
寒池极目,远处天空里,有一片黑色浓云飘浮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