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虽然女儿年纪小,也知道,此仇不共戴天。”牧云脸色绯红。
“侄女,据我所知,许寒池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路遇强人,正是被他们所救。”达花道。
“若不是这样,我还不会如此恨!”牧云咬牙道“这一□□诈的中原人!他们骗了牧云。”牧云说罢,倔强的脸上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牧云,如今王兄过世,按理……你就要继位我那木的王主了。”达花道。
牧云抹了一把脸:“叔叔,你知道吗?他们借救了牧云之情,问了很多那木朝中之事。”牧云脸色更红。
半晌,达花没有说话,脸色冰冷异常:“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罗雪柔想是被达花的脸色吓着了,忙走上前搂住牧云的肩膀:“孩子,你和大陈的人说了什么?”
牧云回头看着罗雪柔,忽地晃了一下肩,甩掉了罗雪柔的手。
罗雪柔吃了一惊。
“牧云!”达花尔赤语气严厉。
“他们相问朝政之事,我只当他们……只当他们是好人,便将近几年来,叔叔结交依仗江湖人士的事情和他们说了。”牧云道。
达花脸色沉静:“这有何妨?”
“牧云听说,许寒池在中原武林颇有威望。”牧云说罢,眼光直视着达花尔赤。
达花忽然笑道:“你觉得,是我勾结了许寒池?”
牧云继而道:“不然叔叔为何要约许寒池比试武功?又为何好生生的剑会忽然断裂?”
“不是,不是,牧云不要乱说,你王叔贵为宪王,怎会做这样的傻事?”罗雪柔道。
牧云面色愤恨,看着罗雪柔道:“母后出身中原,自然是不愿意两国交兵!”
罗雪柔被说得一愣。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牧云脸上,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王爷!王爷……”罗雪柔哭着抱住牧云。
“叔叔恼羞成怒吗?”牧云面色红肿,仍是半点惧色不露。
“我这一巴掌是打你对你母后不敬。”达花的声音浑厚而深远,“打你是非不分!”
“侄女看不出我哪里是非不分。”牧云毫不相让。
“你可记得当日比武,许寒池被压入网下之时,我说了什么?”达花道。
牧云低头略一思索:“叔叔那日说的是‘大陈出使官员蒋敷,许寒池乃是受大陈皇帝之命,特来刺杀我主,以谋我富饶西陲,使我世代子民为其奴役,此心天人共愤。’”牧云说着,已面露欣喜。
达花点头。
“这么说,叔叔是打算为父王报仇的?”牧云抹着眼泪道。
“王兄是你的父亲,亦是我唯一的兄长,此仇怎可不报?”达花面色忧伤,摸了摸牧云肿起的脸。
“叔叔……”牧云哭着扑在达花怀中,放声痛哭。
罗雪柔亦是不断拭泪,轻轻拍着牧云的背。
暮色深沉……
狗头锁又被重新铸死,寒池一直静静坐着……真气已在体内运行了整天,傍晚时分,将最后一缕真气导入丹田,觉得周身温暖,只是……寒池用手护住胸口,肋骨之上,怕是今日又多了几道伤,内力对‘刻骨’果然半分用处都没有。
从缝隙里抽出牢头塞进来的面片,寒池开始吃东西。
最多不过七日,达达里就要下葬了,待那时,自己的罪名就会被落定,是误伤,还是刺杀?是遣送回大陈,还是征得大陈皇帝的同意就地治罪?
是大事化小,还是……反。
与那木措赫相邻的除了大陈并无别的国家,七日内不会有别国使者到来治丧,所来的不过各国送来治丧的“鸿雁书”。寒池一边吃着面片,一边想。从罗敷岭到以撒,快马大约4天可到,如果猜得没错,4天左右就会有大批人马前来。
郑星不知怎样了,昨晚遇到莫妃,莫妃一直在摇头,说只有三分可救。
寒池不觉伤神。
走廊里,牢头送了水来。那木措赫特制的鹿皮壶,柔软又坚韧,能从缝隙里塞进来,牢头抬眼看了看寒池,目光有些躲闪。
寒池看在眼里,将水接了过来,拔开盖子,有清水的气息,颈上澜水烟骨却在沙沙作响。
没有月亮,昏暗的牢中,一灯如豆……
再次“醒来”时,寒池清楚地知道,自己离开了天牢,现在的所在,正是天牢的山脚下。四周一片漆黑,被铁链捆绑的手脚稍一动,便哗啦啦作响。
达花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你是中了我迷药醒来最快的人。如果你不是非要来破坏我的大事……也许咱们可以一起喝一杯。”
寒池摇头:“我没兴趣。“
“你的那两位兄弟……我很遗憾。”达花尔赤望着远处的山尖道,“不过……若是你肯相助于我,我倒是可以将杀害你兄弟的人交给许庄主。”
寒池拉了拉绑在手腕上的铁链,道:“王爷此话,为时已晚。”
“晚了?“达花转过头来看着寒池道。
寒池动了动脚腕:“嗯。”
“哦?你……不想为你的兄弟报仇?”达花疑惑道。
寒池道:“报完了。”
达花一惊。
“在下还顺便帮王爷清理了门户,帮那木措赫惩罚了私入圣山,为非作歹之徒。”寒池道。
达花的眼光眯成了一条线:“你……杀了毛老君?”
寒池点头:“就在昨晚。”
达花眼光骤亮。
愿不愿意
第九十一章
如离秋雨已停,夜色新霁。
“昨晚毛老君将我和郑姑娘带到了他在如离山的蛊洞之中,我猜……王爷并不知道。”寒池说罢看着达花。
达花的脸成霜,他确实不知道。
“王爷多年来收罗江湖之人为您所用,不该不知,江湖人守信守义,但最不能忍受的,是……有仇不报。”寒池笑道,“毛老君与恩师有不共戴天之仇,王爷只将我关起来,并没有按照当初的承诺将我交给他……他怎么可能听之任之?“
“你怎么知道我承诺将你交给他?“达花道。
“猜的。“寒池道,”毛老君并不是重名利之人,为何要当这名义上的国师?“
达花点点头:“你猜得很准。我是答应过他,要将你交给他。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原来有这等能耐……竟然可以连克百草漫,钱黄眉还有肖未央,而且竟然躲过了白犀狼王的围困。”
寒池不语,想起了韩毅之死,一阵烦闷袭来。
“只可惜……”达花笑道,“你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寒池点头,这是事实。
“为了对付许大庄主,小王也是颇费了些心思,‘燃心’不易得。”达花微有些得意。
寒池道:“王爷为了成就今日的局面,果然是颇费苦心,连许某会抑制‘燃心’发狂而散去内力都算到了,时机,位置,算得都刚好。许某确实没有想到。”
达花哈哈而笑:“能得许大庄主一赞,达花尔赤荣幸得很。”
寒池并没有笑,脸色一如平常:“只是王爷,今日之局,您究竟意欲何为?”
达花用手摸了摸高挺的鼻骨,负手道:“许庄主料事如神,您大可以再猜一猜。”
寒池转了转被铁链锁得结结实实的脚腕,道:“王爷走马中原之心,历来已久。”
此话一出,达花目色深持,半日未语。
“许大人此话从何处听来?“达花道。
“钱黄眉。”寒池道。
达花“嘶”地抽了口气。
寒池笑道:“当时许某身陷‘引愁黄眉’之中,眼见全无抵抗之力。所以……王爷并不了解江湖之人,我们有时候更喜欢快意恩仇,而不是运筹帷幄,勾心斗角。”
“许庄主不像江湖中人。”达花转过身。
寒池抬头看了看月亮下的如离山,道:“接下来,达花王爷就要开始您一统天下的伟业了吧?还是……王爷已经开始了?”
达花捻了捻手中的虎睛,笑道:“7日之后,乃是我那木措赫国丧大殡之日。到时候,牧云便会昭告天下,大陈小儿孟绍濂借出使之机,杀我国主,谋我江山。达花会祭告苍天,以百万之军,踏平你大陈国土!为壮军威,就要委屈许庄主了,我会以你!来祭我那木军旗!”
寒池约略皱眉:“大陈幅员辽阔,粮丰兵广,王爷有把握吗?“
达花大笑:“哈哈哈……本王不是江湖中人,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从来不干。”
寒池亦是不恼:“虽说那木措赫号称有百万之兵,但是大陈兵力怕是不在纳木以下,而且友邦众多。王爷如此冒然起兵,长途奔袭,深入大陈腹地,可是犯了兵家之忌!。”
达花尔赤仰天长啸:“黄口小儿!你出身草莽,读过几天兵书,连战场都不曾上过,你就来教训我?”
寒池点头:“七日后我就要祭旗了,王爷不妨教教我,也省得我做了糊涂鬼,或者,就当王爷感谢我给了您一个谋反的机会。”
达花凑近寒池,笑道:“你想知道我的兵力部署?许寒池……你当我和你们江湖人一样蠢么?你当我是第二个钱黄眉?”说罢哈哈大笑。
小指粗的铁链,骤然而断,许寒池已拿住达花尔赤颈下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