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骄阳如火,微风尚无。
嘈杂的空气隐隐透着热度,使得乌江的街道上鲜少人走。那街道两边的商贩,精神郁郁,手摇蒲扇也是汗流浃背。
云初染缓缓放下马车车帘,暗叹一声,当真是天气难耐,也不知这深秋,如何也能这般酷热。
转眸瞧了一眼那慕长歌,见他修长的狐狸眼睛半合着,一副默然平静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云初染将他身上的衣服打量一番,眸色仍是隐隐有些波动。
“什么人!”这时,车外传来一道遒劲有力但却露着几分不善的嗓音飘来。
马车也随之缓缓停下。
“军爷,车上是我家公子及…夫人。”一道略微柔和苍老的嗓音响起。
云初染微微一怔,倒是因外面驾车之人对她的称呼,正待她蹙眉,此刻的慕长歌倒是全然睁开了眸子,他那深黑的眼中,霎时透露出几分她看不透的深沉。
“让你家公子与夫人下车,我等要严格盘查!”外面那道遒劲的嗓音再度飘来。
刹那,云初染不由心生疑惑,想来前些日子,这城门把守倒是颇为不严,怎此番就开始盘查过往车辆了。
云初染暗思片刻,眸色不由间微微一深,心底也掠过一道猜测。
如今她家三哥与楚亦风皆在乌江,那日岚山与楚亦风相见,也知晓楚亦风并不愿随意放她离开,此番城门严查,莫不是在查她云初染。以防她混出乌江镇?
一想到这儿,云初染薄唇一勾,精致清雅的面上却是盈出一道嗤讽。
而这时,慕长歌却过来捉住她的手,道:“郡主,凭你身上的伤势,可骑得马?”
云初染微微一愣,也未挣脱开他的手,仅是沉着眸子道:“本姑娘昨日已用内力调养过,全无大碍!”
此刻别说是骑马,即便是亲自提气飞跃,怕是也未有太大问题。
闻得这话,慕长歌眸中似有缕释然,他朝云初染微微一笑,妖异如华的眼睛亮光盈盈,不由间倒让云初染瞧出了几分媚波流转。
“想必如今是瑞王差人严查,这城门若是稍有风吹草动,他怕是拖着他那副伤痕累累的身子拼了命也要追来!如此,马车太慢,想必定会被他轻易追上,所以,我们等会儿得骑马。”他道,嗓音微微有些飘远,但若是细听,不难听出其中的一抹不屑。
云初染却是眸色一动,淡笑出声:“你怕是猜错了,凭本姑娘在他心里那可有可无的地位,他岂会为本姑娘拼了命的追来!”
即便是追来,怕是也想带她回京都,从而羞辱她,以报他被她休弃之仇吧。
云初染这话一出,慕长歌倒是深了眸色。
可片刻,他再度敛去了面上的所有深意,仅是略带几分魅惑的朝云初染笑笑:“我们多防备着点,也是甚好!”
说着,他也不顾云初染的反应,一把捏紧她的手就将她拉出了马车车厢。
刹那,城门两边的侍卫皆是一惊,不由把刀相向,其中站于马车前的那名黝黑男子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方才还与他说这话的驾车之人顿时跃下马车一掌朝他劈来,他措手不及,顿时被劈晕在地。
见状,其他的侍卫顿时反应过来,纷纷举刀袭来,那身材略微有些肥厚的男子倒是从容不惊,一伸手就丢翻了几名侍卫。
“福六,此处便交由你了。”这时的慕长歌倒是一掌震断马匹拖那车厢的硬绳,而后拉着云初染一同坐在了马上,魅惑如风的道了句。
那打斗中的肥厚男子顿时应道:“主子放心,这几个官兵倒是难不倒福六。”
一闻这话,慕长歌微微一笑,也不准备耽搁,仅是双腿一拍马肚,那黑马顿时嘶鸣一声,四蹄拔飞的往城门外跃去。
风迎面,后背也抵着一方温润,此刻的云初染,倒是颇觉不适。
以往也骑过马,但从来都未二人同骑一匹,更无一人会坐在她身后圈住她而策马奔跃。
“慕长歌,你着这身衣服不是不愿见人么!”云初染暗自平复着心头那抹莫名的波动,嗓音柔和,但却极为低浅。
慕长歌腾然一笑,云初染倒是能清楚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也有些诧异他此刻似乎笑得有些开心。
“此一时彼一时!方才情况紧急,本少就变通了一番!再说,当时那等混乱的状况,应该未有人注意到本少身上的衣服。”身后传来他慢腾腾的嗓音,一字一词,说得倒是兴致怡然,理直气壮。
云初染暗自嗤笑,原来这厮仍是在意面子,只不过方才却抱着侥幸之心认为那些人并未观察到他的衣服,呵,不得不说,他当真是自欺欺人,自他拉着她出了车厢时,她便见那名为福六的男子瞥见他时,那是满目的诧异呢。
策马一路飞跃,马蹄扬起的灰尘四溢,如今烈日落下,灼热的光影打在云初染二人身上,倒是这一路上最为难忍之事。
而此番的乌江城门士兵,则是全部大伤,待楚亦风得到消息不顾云斐倾阻拦策马而来时,见着的便是满地痛苦翻滚的士兵,而他心底萦绕已久的那抹影子,再度全然无踪。
自岚山一战,他因伤势严重昏迷,一直到昨日黄昏才醒来。他醒来第一时间问她的消息,却不料云斐倾无奈的回了他二字:失踪。
他眸色巨变,面色也是出奇的冰寒,云斐倾见他这般,面露一分不忍,又道了句:“你此番不必着急,若我猜得不错,初染应该还在乌江。”
闻得这话,他便速速招来乌江太守闫保才,命他差人在乌江城门口严格盘查,可今日那城门口好不容易传来异常,待他不顾身上的重伤策马本来,却已然不见她的踪影。
如此,她是出城了吗?
望着那大开的城门,楚亦风眸色悠远,这时,云斐倾叹了口气,道:“楚兄,我们先回太守府养伤吧,初染许是在外玩腻了,就自然归京了,毕竟,她那休书不作数,她,仍是你的妃子,无论如何,她都摆不脱这个事实。”
云斐倾如是说着,可这番话一出口,却连他自己都不信!
自小时候,他便知晓他那七妹一向吃软不吃硬,且性子略带几分烈气,只要她想做的事,那就未有做不成的。近几年,凤家千凤一夜成名,他虽慕名那千凤姑娘,后来却震撼着千凤,竟是初染!那时,他才发觉他的七妹已然长大,举手投足,虽然温婉盈然,但却掩饰不住里面雷打不动的刚硬与深幽。
想来,也仅是极为强大之人,才可保持笑不露骨,面上也会一如既往的柔和,让人猜不透她的所思所想。
“玩腻了便会归来?云兄,你好歹与她亲近过,倒是连她性子都未读清,她此番若能自行回来,当日在楚国京都,就不会给本王扔下休书了。”这时,楚亦风那道冷然中带着几分怒气的嗓音道来,使得云斐倾淡然回神。
云斐倾微微一怔,而后略带几分淡然的笑笑,“看来楚兄甚为了解我那七妹。”
楚亦风眸色稍稍一沉,俊美的面容略带一抹苍白。
呵,他了解?其实不然!在她眼里,他这个丈夫,甚至连那死了的杳沉香都比不上!那日岚山,杳沉香为她挡箭,她却能心疼的抱着他哭,而他楚亦风为了她不远百里策马奔来这岚山,还在岚山受数十名黑衣人攻击,浑身血流四溢,伤口百出,可她却未有一丝一毫的关心,对他的态度,却是一种近乎于随他自身自灭的冷漠。
可即便如此,他心里却只有怒,未有恨!他怒她能拥着其他男人哭,也不朝伤痕累累的他看一眼,他怒他一睁开眼,却闻到她失踪的消息,而如今,他更怒他满怀复杂与期待的策马奔来,却见她早已消失,再度在他面前逃之夭夭。
“云兄,此番乌江堤坝一事,你好生照看,若是可以,就尽量拖延时间。”片刻,楚亦风微微敛神,道。
云斐倾一怔,而后神色大变:“楚兄这是要…?”
楚亦风转眸望他一眼:“云兄不必多问,只需向父皇咬定本王与云初染一直在乌江便可。”
说完,楚亦风便完全不顾云斐倾那沉了一层的脸,顿时策马往城门口奔去。
见状,云斐倾心生震颤,不由眸色深幽一片,就连他那儒雅俊美的面容,也覆了一层幽色。
铮铮铁骨,冷冽阴狠,可这般强硬的性子在‘情’字面前,却全面瓦解,溃不成军。
本以为楚亦风能成为一代明君,不被儿女情长所牵绊,可如今,他云斐倾似乎猜错了。楚亦风如今不顾一切的策马而去,除了能落得个痴情郎的声名,又能如何!
另外,如今的楚国局势势如破竹,皇后太子一党早就勾结朝中大臣,欲削弱楚亦风的势力,此番楚亦风在这风尖浪口离开京都,并请命来这乌江本,已然是不明之举,而此刻他又不顾大局的离开乌江,他此番做法,倒是令他云斐倾都不免心生失望。
儿女情长再好,岂能抵过万里河山!他此番如此不顾大局,怎对得起他们云家对他的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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