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句软呢亲近之语,只可惜,这慕长歌倒是对错人了,他这句话,若是对这那三公主说,效果应该极佳。
“慕长歌,你这话,倒是应该对着那三公主说!”云初染定力也佳,心头虽略带几分恼怒,但话语却温文尔雅,平缓中竟无一丝的波动。
慕长歌倒是缓缓坐直身来,垂眸瞧她,一双修长的眸子似乎又亮了些。
“只是如今她不在,先这郡主说,也当练练口风。”他道。
云初染当即朝他递去一记冷眼。不得不说,这慕长歌倒是嚣张,“你当真以为本姑娘受伤,就容得你放肆?”
见云初染话语不善,慕长歌眼角倒是微微一僵,瞥着云初染道:“仅是玩笑之语,没想到郡主还真气了。你身子不好,还是切勿动气,好生休息吧。”
说着,他便干脆的起身来,又道:“本少先出去了。”
话落,他便端着碗转身而去。待那道雕花木门再度被一开一合后,屋内气氛静默了下来。
云初染暗自敛神,心下蔓延出几抹莫名的复杂。她沉着神思量片刻,终究是舒展眉来,而后忍痛撑着胳膊坐起来,随手努力的盘腿坐好,凝神运气。
想来,后背上的剑伤虽重,若是仅用药物调养,想必康复之日持久,所以,此番还不如忍痛运功,既能让伤口快速愈合,也能让手臂筋脉通畅,不至于一动便痛。
经过一日的药膳与不时的内力调养,次日,云初染气色大好,已然不用继续卧床。
这日天色极好,门外清风阵阵。颇有几分三月的柔和。
今日的云初染,倒是着了一身纯白的雪缎衣裙,裙角有展开的碎花,衣领则是带有几抹海棠花的锈迹。云初染对这身衣服倒是满意,想那伺候她换衣的侍女,还说这件衣服是慕长歌那厮昨日出院子亲自替她挑选回来的。
如此,她倒是心生满意,光是看这衣服的质地,便知晓它价值不菲。
晨间待她在侍女的伺候下梳洗完毕,那慕长歌倒是摇进门来了。待他刚自然而然的坐在那圆桌旁,便有几名清秀的侍女端来了早膳。
云初染瞥他一眼,缓步过去坐在他身边。却闻慕长歌颇为随意的笑道:“没想这破了一个洞而被衣铺老板廉价卖的衣服着在郡主身上,还有几分入得眼。”
云初染当即一怔,心头霎时蔓延出一抹低怒。
低头垂眸将身上的衣服四下打量一番,却并未瞧见慕长歌口中所谓的洞,这时,慕长歌却道:“还是本少帮郡主找吧!”
说着,慕长歌倾身过来翻动着云初染的衣裙,云初染当即蹙眉,正欲伸手拂开他,却不料他捏着她的裙角,双眼发光:“这儿呢,在这儿!”
云初染不由垂眸一瞧,差点气得一掌拍死面前的慕长歌。
她那碎花的裙角,竟赫然有几个小洞,这洞虽然手指般大,乍然一瞧,倒是瞧不出异常,可如今她定睛望去,却觉那几个大洞极为刺眼了!
刹那,她心头极为不畅!她就说慕长歌这二世祖定不会对她撒银子,如今一瞧,还真是那么回事!
即便给她买一件衣物,也是破的!
心头不畅,连带面色也有些阴郁,慕长歌却瞥她一眼,宛若没事人似的拉回身子坐直,修长的桃花眼弯得极细,瞧得云初染面色一沉,更觉气不打一处来。
“郡主这般看着本少做何?本少昨个儿出去忘带银子,你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本少的那把扇子换来的呢!”他笑意柔和的道,嗓音宛若三月桃花,堪堪增了几分令人咋舌的春水。
云初染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仅是挑眉朝他笑笑,精致的眸中带着几抹威胁:“哦,这般说,本姑娘还得谢你了?”
慕长歌笑笑,“郡主是得谢本少!昨日郡主昏迷,也是本少不辞辛苦的将郡主一路抱下岚山的,若论起谢来,郡主欠本少的太多,已然谢不尽了。”
闻得这话,云初染敛神朝慕长歌微微一笑,面容收起了几分怒气,增了几分清雅决绝。她朝慕长歌望去,眸光淡缓微微的落在慕长歌那领口大开的紫衣上,漫不经心的道:“慕长歌,在本姑娘面前,你倒是看不懂脸色。”
慕长歌被云初染盯着略微不适,不由伸着修长的手指拢了拢领口,挡了点春光:“郡主这话,怕是不妥!既然相识一场,何来看脸色一说?这岂不是见外了。”
说着,他见云初染面上的笑意更深,他那修长的眸子一动,妖异如华的面上涌出一抹心虚来。
可正待他打算做到旁边那根凳子也好离远云初染,却不料云初染突然起身倾来,伸手便毫不留情的朝他的衣服抓来。
他腾然一惊,以为云初染此番被他激怒了,要对他霸王硬上弓,他急忙捏紧衣服领口往后仰去,却不料措手不及合着凳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圆凳倒地的声音拔地而起,屋外的侍女顿时一震,待她们急忙跑近屋子时,瞧着面前的情形,差点傻眼。
只见昨日还在床上躺了一天的病弱女子,自家主子还冒着烧掉整个厨房的危险用从来不沾阳春水的手替她熬药,而如今,这女人竟骑坐在了自家主子身上,而自家主子那表情,俨然一副受欺凌的模样。
霎时,众侍女呆住,她们家意气风华,风流不羁的公子,何时这般软弱了?如今沦落到替女人熬药的份上不说,此刻还要被欺凌?
“滚出去!”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吼声横空而来。
众侍女顿时一个哆嗦,急忙干脆的转身就窜出了屋子。
此刻的慕长歌,倒是心生怒气,云初染则是完全不顾他面上的不畅和僵硬,仅是伸手将他身上的紫衣撕烂了几块,最后,她但是云淡风轻的自慕长歌身上爬起来端坐在自己的圆凳上,见他仍是躺在地上不动,仅是扬着一张怒气盈盈担忧僵硬抽眼的脸望着她,似是气得不轻。
云初染笑笑,大方弯身,伸手到他面前,温婉如风的道:“本姑娘手也不知轻重,竟撕烂了些慕大公子的衣服,想必慕大公子心胸宽阔,定不会与本姑娘计较吧?地上凉,来,让本姑娘拉你起来。”
既然他说她欠他的已然还不清了,既然他此番竟以破衣羞辱她,那她倒是不介意再多欠他一件衣服,更不介意毁了他的衣服羞辱他!
说来,她云初染虽一向吃软不吃硬,但也仍是有几分忍耐心,此番这般对慕长歌,仅因他实在太过嚣张,已然触到她的底线了。
慕长歌抽着眼角,僵着神色,良久,待云初染欲耐性耗尽收回手时,他才敛神抓住她的手,而后起身来再度坐在了自己那根圆凳上。
云初染笑笑,云淡风轻将手自他柔和的大掌里挣脱出来,而后略微兴致的转着眸光将他身上破了几大块的紫衣打量一番,只觉以前这妖娆紫衣仅是遮不住胸膛,而如今这紫衣,倒是连胳膊都露了几块,胸膛更是春光大泄。
“郡主此番撕了本少的衣,该如何?”此刻,慕长歌面上的怒气倒是减了不少,嗓音僵硬,但却带着几分令云初染诧异的无奈。
云初染笑笑,细细斟酌着他的用词,随意道:“能如何?慕大公子那么多紫衣,再回去换一件足矣。难不成慕大公子此番想让本姑娘当场赔你一件?”
慕长歌眸色一晃,先前是眼角抽,这次却是嘴角僵了:“本少甚少来这别院,这别院里根本就无本少可穿的衣物!”
云初染眉宇一挑:“意思就是你慕大公子现在就你身上这件衣服,未有其它可换的了?”
“此番来得及,未顾着备衣衫。昨个儿出去替你置的衣,也是本少那把扇子换的。”他僵着嘴角道。
他此番倒是未夸张,仅因此番的确出来得急,连银票都未带,如今来这别庄,也不好向别庄这些下人要银子。另外,本来替她置办衣服就想来个霸王,企图用武力让掌柜的妥协,但如今楚亦风与云斐倾皆在乌江,并每日派出大量官兵寻找云初染,他怕打草惊蛇暴露行踪,才以擅扇子抵挡,以安然无事的换回她身上这件衣服。
虽说这白衣裙角有几个洞,但却丝毫不影响其质地,如此,她究竟有何不满的,竟还撕了他的衣服!
云初染也微微一怔,细细打量一番慕长歌的脸色,倒是未见诡异之处。
“真的?”真没衣服可换?
云初染挑眉,嗓音仍是略带几分不信。
慕长歌抽着眼角点头,修长的桃花眼却突然带出几分笑意:“是啊!若是本少未有衣服可换,就只有这副样子出去,外面的侍女仆人,怕是更要胡思乱想了。”说到这儿,他兴致似乎又莫名的高涨了一分,道:“说来,她们将本少与郡主胡想在一起,本少,也不介意。”
闻得这话,云初染眸色微微一深,再瞧他那副桃色媚笑的模样,差点就劈头骂道:你令堂的,你不介意,她介意得很。
云初染敛神,瞧着慕长歌那副模样也不是办法,如今,她倒是有些后悔撕他的衣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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