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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 (橘阿甯)


  抚悠小小年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长安,资财用罄,母亲病倒,父亲未葬,又能有什么好法子?贺兰氏何尝不知道她们的日子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去求李家的人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太危险了呀!
  贺兰氏撑着身子坐起来,抚悠赶紧拿枕头给她靠着。她伸手握住女儿稚嫩的脸,疼惜道:“听阿伯话里的意思,你阿耶如今背负着叛国的罪名,我们也都是罪人,你去找岐王,就不怕他抓了你?”
  抚悠去找岐王的举动固然冒险,却也不全是不顾后果的莽撞。一则有她对辛酉仁虽然罢官却仍能华衣豪宅、呼来喝去的判断,二则是她那令她崇拜如神祇的父亲的眼光:父亲对故张皇后溢美颇多,说起小岐王更是“三岁看老”、“必有作为”。抚悠低头沉默,贺兰氏并无意责备女儿,便拉起她的手,笑道:“好了,阿娘不怪你,只是以后千万小心,好在岐王确实顾念英皇后与我家的情分。”她闭上眼睛,似在回忆从前,“那时英皇后驾临我家,说她有两个儿子,如果我生儿子,就跟她的儿子一样,如果我生女儿……”
  皇帝元配张皇后令乳媪刘氏抱过在一旁玩耍的次子,抱着他问:“五娘,你看我家弗离可做得了辛家婿?”那起初还没玩得尽兴,故在母亲怀中扭着身子挣扎不安的孩童,在听到“辛家婿”时虽不甚懂,却好似知道是在说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奇地望向贺兰氏。他“喔”着小嘴,小脸红扑扑的。
  

☆、国难财

  “故张皇后性情豁达豪爽,雄才大略不输其夫,她助李寄清夺天下,文能谋,武能战,实在是不世出的奇女子,当得起一个‘英’字。只可惜天不假年,去世时才三十几岁。”说起英皇后张氏,贺兰氏叹息了一阵。又道,“你是我和你阿耶的第一个孩子,我原是愿意生个儿子为辛家传续香火,可那日,我却忽然想生女儿了。”她望着女儿笑道,“我不稀罕跟李家攀亲,却实在稀罕那个粉玉雕琢的小儿郎。”
  抚悠看着母亲笑,可她一点也笑不出来,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跟她讲这些。果然,贺兰氏敛了笑容,正色道:“那时我怀着你,临盆在即,李寄清却令你父出使西突厥。张皇后亲来见我,许我生男贵同皇子,生女为李家妇,这些都不过是为了安抚我、补偿我。可我不稀罕,我只愿能在你父身边,合家团圆。但自你阿耶去世后,我便时常忧虑你的归宿,想来先前与岐王定下的婚约未必不是一桩良缘,可如今……”
  “阿娘,”抚悠打断道,“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贺兰氏摇头:“你不知道。从今往后再没有你阿耶为我们母女遮风挡雨了,你将来总要有个依靠才行。我虽不耻李寄清所为,却一向敬重故张皇后,她的儿子也错不了。阿璃,错过岐王,你会觉得可惜吗?”
  抚悠虽已有十四岁,却情窦未开,虽初遇挫折,却远不识绝望、无助之滋味,在草原上长大,又习惯了男男女女自食其力,所以并未觉得“归宿”一事有多重要。况且想起今日弘义宫前岐王出行时的奢华排场,不知与前朝宇文氏是否可比,而前朝的顺义公主常说“骄奢淫逸,大周之亡”。晋立国十六年,开疆扩土未有寸功,倒是将前朝的安逸享乐全学了来。这样一位被认定为“骄奢淫逸”的皇子自然得不到抚悠的青睐。“有什么可惜?我今日见过岐王,姬妾成群,谁稀罕呀!”
  贺兰氏没料到女儿不看好岐王的原因居然是他“姬妾成群”,这即使对一个普通的北朝贵族也实在算不了什么毛病,何况是个皇子——不过阿璃从小耳濡目染,父亲对母亲可是一心一意呢。
  贺兰氏绕了好大弯子,夸奖英皇后如何可敬,小岐王如何可爱,无非是想诱出女儿的真实想法,此时见她对岐王无意,便放了心,于是顺着说道:“也对,嫁入皇家有嫁入皇家的苦处。故张皇后与李寄清是患难夫妻,不能说感情不深,可张皇后死后,李寄清还不是立了杨氏为后?何况如今天下豆分瓜剖,皇帝便有三个,称王称霸者更不胜数,李家能在皇帝的位子上坐多久谁也不知道。一朝妻凭夫贵、母以子显,一夕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的姑姑、阿姊,宇文朝的皇后、王妃们不正是前车之鉴?”
  说到激动处贺兰氏忍不住咳起来,抚悠赶紧端水给母亲止咳,又扶她躺下,掖好被子道:“阿娘,别太劳神,早些睡吧。”贺兰氏点点头,合了眼。抚悠也自去歇息。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仍如坠梦里:清早她还一筹莫展,现在所有的问题竟都迎刃而解了,先是岐王赠金,后又听到西南大捷,最后竟是飞来横福忽然多了个有钱的阿舅,可这些到底是梦是醒,是真是假,又是好是坏呢?
  抚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东宫。丽正殿。
  岐王醉酒,太子宗长以“雪天路滑,夜深天寒”为由把弟弟留在了东宫,而他自己回来后却又被父亲紧急召了回去,商议了好一会儿才又回来。他脱了大氅,搓搓手,觑一眼鸠占鹊巢,在他的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弟弟。“我荐了你为征西大元帅。”太子淡淡道。
  刚刚还睡得仿佛能听见鼾声的李忧离一骨碌掀了锦被坐起来,嚷道:“我不去!”忽离了被子的温暖不由一个冷战,他立即又揪过被来,把自己包成了只角黍。
  太子斜一眼没正形的弟弟,平静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去?”
  岐王道:“时机未到。”
  太子问:“时机何时到?”
  岐王道:“待相王败!”
  侍寝宫人为太子摘下冠、带,太子挥退宫人,对弟弟语重心长道:“你怎就知道相王会败?若相王不败,他在军中树立了威信,你我兄弟日后就更不好过了。”“就他?”岐王鄙夷。“好好,”太子退一步,“我知道你盼着相王大败,可若相王大败,恐怕我们李家的家当都要输掉一半,你不是还有定天下、打突厥的志向吗?”李忧离别过脸去。太子坐在弟弟身边,拍拍他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痛快坐在父亲身边的人不是母亲,可你想没想过,母亲她就希望我们如此吗?况且原本热热闹闹的家宴,你耍性子惹得父亲不高兴,又岂是孝子所为?”岐王仍如石雕一般,充耳不闻,太子无奈,叹道:“就算你不为父母着想,我这身子……你不能让我少为你操些心?”
  “阿兄……”岐王转过脸来,眼中满是担忧自责。
  “好了,已许久不曾犯过了。”太子安慰他。又道:“二弟,这是我们夺取兵权的大好时机,亏得事发突然,又不便张扬,阿杨来不及吹枕边风,父亲只叫了我去,我这才荐了你。我们兄弟将来能不能手握重兵,就在你这一战的成败了。我为兄长,若身体康健,能上战场,是万万不会让你去的,可是……”
  “阿兄,我明白。”岐王虽看似顽劣,正经事上却一点不含糊,“你放心,此战我成竹在胸,志在必得!而且我们这次或许还会有意外收获。”他诡秘一笑,凑过去,附在太子耳边如此这般一说。太子听了,不由锁眉:“人可靠吗?这事可要做得干净。”
  “阿兄还不放心我?”岐王不以为然。
  太子笑骂道:“就是你我才不放心!我说过,非得你成了亲,我才会对你放心。”
  李忧离见阿兄旧事重提,一脸毫不掩饰的悻悻。太子道:“阿杨和相王可是对右仆射韦商的孙女有意,眼看两位仆射要都成了相王的人,我们兄弟的日子可怎么过?”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岐王不屑,“当此乱世,笼络文臣什么用?文臣能打仗吗?”
  太子肃容道:“气话。文臣不能打仗,可他们能在背后使绊子!只说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中无萧何,你焉能做得了韩信?你当自己带的是天兵神将能餐风饮露吗?”
  李忧离不顾兄长一本正经的告诫,反嘻言道:“倒要借阿兄吉言,带出支神兵天将来才好,即便不能,虎狼之军亦足以问鼎天下。”不待太子板起脸来教训,他又道:“阿兄,我自然有我的人,我的办法,你就不能信我一次?那几家的女子我概没兴趣,况且岐王府也不缺女人。”
  “可你还没有王妃!欸?”太子忽偏头过去,问道,“你那些孺媵姬妾,没一个有动静的?”
  “什么动静?”李忧离装傻。
  太子殿下朝弟弟后脑勺上就是一巴掌:“你说什么动静!”
  *******
  这日已是初三。因姊夫新丧,贺家也没怎么铺张热闹,倒是初三这日,家里来了些客人,抚悠偷偷瞧着,那身材衣着,可都比她“舅舅”更像商人。
  溜着贺家的墙根儿,抚悠抬起手臂,拉紧了牛筋的弹弓弦,微眯眼对准落在枯树枝上的家雀。“啪”的一声,那雀儿“扑棱棱”惊慌逃窜——她并未装弹丸。父亲箭法神绝,抚悠在草原时也是弓箭日日不离手,就是在来长安的路上也她也携带弓箭用以自卫,可如今寄居贺家,只好收敛些,只用挟顽用的弹弓练手,以免箭法生疏,武艺荒弃。阿耶说“乱世之中,女子习武,一足自保,二则焉知女子便无王佐之才?”父亲从未把她当寻常女儿教养,她便更要时时惕励自勉。再者,长年习射养成的习惯,她仿佛在凝神瞄准目标时头脑最是清醒:她总怀疑贺倾杯,却无奈这些日子寻不到半点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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