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诗暄见秋凌别扭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地放声大笑。爽落的笑声到底是把前面的人给吸引过来,他纳闷地回头,只见两人拉拉扯扯地说笑热闹着,也不知该如何与她们接话。
秋凌素来知道习诗暄爱作弄人的性子,拼命想要拿住她,可她却已一溜烟跑到杨踞铭跟前。秋凌恨不得跺脚示威,她笑眯眯地故意提高音量,说道,“铭哥哥,秋凌方才说你长得好看,所以,我就过来仔细瞧瞧!”
她话音刚落,他的脸唰得被彩霞覆面,连耳根子都被红透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而更让他窘迫的是,她竟然乖乖地在他身边转悠,然后作老态状,沉沉点头三下,“嗯,嗯,不错,不错,小生俊模样。”
☆、水影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改过之后是不是更好点?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秋凌。”随着秋凌的出现,杨踞铭才停止了窘迫无措的举止,向来到习诗暄身边的秋凌点头微笑。
他的一笑清风,吹乱了秋凌的心弦,乱得她都顾不上和他礼貌。直至习诗暄用胳膊肘去抵秋凌的腰,秋凌这才回神,忙低眉敛目。
“你们......关系肯定很要好。”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这么拉开话题。
“嗯。我和暄暄打小就认识了,也算得上十几年的知交吧。”秋凌鼓起勇气抬头瞅了瞅他,他刚好把目光挪开,也没给秋凌机会瞅个清透。
“铭哥哥,你来我家干嘛呢?”习诗暄这才想起,杨踞铭怎么无端端出现在自己家里,难道是父亲邀请他过来做客?想到那日他们的事,她仿佛觉得两人就是旧识一般,便直言不讳地问他,“是来找爸爸谈公事吗?”
“哦......对!”杨踞铭支吾了过去,四周的花草芳香,风吹心动,她站在他面前看起来那么的亲切,他差点没把那句我就是来找你脱口而出。
习诗暄终究是没经历过□□的人,零星半点都没有感觉出来,她把手指挽在秋凌的胳膊上,拉着人就往前走,“我们到田里采些油菜花来,后面有一块地上特别多,铭哥哥也一起去吧。”
“好。”杨踞铭不假思索地看着习诗暄说,秋凌与习诗暄是并列走在一起,从秋凌的角度看来,杨踞铭就像和她对视一样,那眸光的灼度弄得她芳心乱蹦。
三月的油菜花开得十分茂盛,玉兰官邸的这一块小地上长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远远望去,仿如乡间野路的桃源。
习诗暄拉着秋凌欢快地穿进油菜花地里,一双倩影置身金黄碧绿中,也不知是风景美,还是人儿美。站在田埂上的杨踞铭把车停靠好,驻足欣赏这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春风摇摆,花儿荡漾,眼底只有她们携手嬉戏的活泼。
“铭哥哥,快来。”习诗暄扬起手中绿油油的油菜花朝他这边展露一个笑脸,“我们的手不够用,你快来帮忙。”
“暄暄,你这个坏丫头,我们采些就行了,干嘛叫人家下地,弄脏了他那一身军服,多煞风景啊!”秋凌趁杨踞铭还没走过来,拿了一束花拨弄习诗暄的脸。
“瞧瞧你的样!你心疼他的衣服,怎么也不心疼心疼你这身名门淑女装,刚刚还在说,这会就给忘了。”习诗暄也不甘示弱地拿花去扔秋凌,还不忘挤兑她,羞地秋凌无地自容,“好啊你,净胡说些有的没的,他不是你朋友吗?我......我就是......”
秋凌看着习诗暄那奚落她的样子,自己又因此说不出道理来,羞的她抓起满手摘的油菜花一并抛了过去。
习诗暄被激起小孩脾性,也把手中的花全数洒了出去,“我来给你天女散花,哈哈......”
正好此时,杨踞铭过来,一路摘了好多花过来,瞧她们相互打闹的样子,还真以为她们是在打架,忙上去劝架,一手握着一把油菜花,两边劝着,两边洒着,一时之间把他也给弄进这天女散花当中。
等她们耍玩了,停下来咻咻喘气,才发现那些残留的花瓣和花芯零落在杨踞铭的脸上,此时的杨踞铭还一个劲地挡在两人中间,一本正经地不许她们再闹下去。他的模样看起来那么严肃,就像一个长辈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习诗暄捂嘴笑个不停,秋凌用手轻轻推她一下,还是没能制止习诗暄。
秋凌抿嘴压着笑,走到一脸莫名的杨踞铭身边,踮起脚用手帕去碰他的脸,他警惕地一侧,害得秋凌扑了个空。
秋凌低着头撇嘴,然后善意提醒他,“铭哥哥的脸上有花。”
“是啊,秋凌只是好心。”习诗暄笑靥如花地扑在秋凌肩膀上,“拿着吧,铭哥哥。”
“谢谢,我自己来。”杨踞铭居然没接,侧过脸自己用手拈开了,秋凌的手僵在半空,一时委屈直冒,只好低着头看着地。
杨踞铭没有恶意,只是他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尤其是不熟悉的女子与他接近,他是无心,可到底是把一颗少女的心打乱了。
习诗暄似乎从中看出什么似的,连忙说,“我们别白忙一场啊,走,继续摘花去,这些绿的黄的多好看。”她拉起秋凌的手,就固执地往长得繁盛的花丛中跑了去。
本来说好要一起吃饭,可秋凌家来了几位远道而来的亲戚,定要接秋凌回去接待客人,以示旧式大家族的礼貌周全。秋凌家的轿车在玉兰官邸门外候着,临走之时,秋凌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好一会才走出大门。
习诗暄和杨踞铭并列站在一块,目送秋凌离开,两人这么静静地一起,让秋凌看了心里顿时起了一阵涟漪。尽管她讨厌突发出现这种想法,可她不得不承认,一对璧人让人看了不禁想到男才女貌四个字。
习诗暄换了身简洁的洋装出来,看起来素雅可人,到了客厅,叫了一声爸。习暮飞正从侍从官手里拿过衣服,边穿边瞥了她一眼,眉眼尽是慈父的爱惜,“暄暄,爸爸临时有事要出门一趟,踞铭第一次来家里作客,你要替爸爸好好招待,切勿怠慢了人家,知道吗?”
杨踞铭闻声忙起身,正待说些什么,就被习暮飞打断,他将手掌拍在他的肩上,然后饶有意味地说,“孩子,不要见生,就当这里是自家院子,千万别客气。”
“谢谢司令。”他顺着习暮飞离去的路径看去,回首却不晓有人正盯着他出神,他尴尬地露出笑脸,浓密的头发发际上已显现了汗渍,“诗暄小姐,司令既然走了,我也就不多有打搅。”
“哦,对了……”他突然恍然大悟地从口袋里掏出来那块紫罗兰丝帕,只见那丝帕被叠得整整齐齐,呈一丝不苟的方块状。
他恭敬地双手奉上,“今日我特意来归还诗暄小姐的东西,差点给忘了。”
他说话时都不敢拿正眼瞧她,似乎总在躲闪什么,他拘谨的态度,和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忍不住让她发笑。
她把随身贴物拿过来,收在口袋里,嫣然一笑,“原来你来我家,就是为了这个。”
“自然是......”他局促地看着笑容慢慢敛去的习诗暄,手脚不知该放在哪儿。她微微侧脸,显得脸上的光彩一黯,他连忙摆手解释,“不,不,当然不是。”
习诗暄放大了那对含着璀璨的眼眸,看起来仿若有更深的困惑,她并没有说话,他揶揄了会,这才从内衬衣服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袖珍小荷包,终是鼓起勇气,“上次我们......我瞧你的发夹摔掉了,所以......就在洋行挑选了一个,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那日从咸亨酒家出来,她使鬼主意,唆使他一起逃走,结果掉了那枚珍珠发夹。发夹是晚晴阿姨从香港托人一起带来的,很是讨她喜欢,丢掉了确实令人惋惜,但仅仅一枚发夹而已,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她不知道他会默默记着。
细心如此的他确实让人有好感,难怪秋凌一见他就跟丢了魂似的。除去他无可挑剔的外表外,他还有一颗温柔的心,诗暄这样想着,便抬头凝视他。
她当着他的面拨开小荷包的暗扣,只见里面有一条金丝绳索,一抽开,素手从袋口里掏出来一枚发夹。只见发夹上的珍珠圆润,成色上佳,镶嵌在一块拼成了花朵的形状的暖黄色玉石上,玉石澄亮,看起来应当非常名贵。
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发夹,这么精细的手工,想来必定是从南洋运过来的舶来货。
“你喜欢么?”瞥见她的惊喜,他忽然一步走前,她悦然一抬眼,没有藏好眼底的水浪,默默与他对视。
她精致灵透的五官,她轻灵的神态直叫他舍不得眨眼,嘴里不禁说道,“虽不是一模一样的货品,但我看它灵巧清透,正配得上诗暄小姐的品性。”
她露出整齐的雪白牙齿,笑容嫣然得令人心下飘然,“铭哥哥有心,不瞒你说,那天若不是我顽劣,也不会弄丢了那枚发夹。后来我回去沿路找过一次,自然不见踪影。你不晓得,那可是一位我最喜欢的阿姨从香港捎给我的,丢了确实不该。”
他点点头,探究得一问,“诗暄小姐喜欢它吗?”
习诗暄粲然一笑,旋即抬起手把那枚发夹放了在右鬓斜角,贴上了乌黑的浓发,然后甜甜地问他,“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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