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说吧。”柳芸儿有些无措,感觉自己好像被司空曜那深潭一般幽深的黑眸看穿了一般。说完,她闪身让司空曜走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待司空曜在椅子上坐下,柳芸儿侧过身,从桌上的铜镜中看到了自己仍然泛红的双眼,知道无法隐瞒司空曜,只得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独自做这些事的一天。”
“想到父亲了?”司空曜会意地低声问道。
“母亲去世得早,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已经十几年。”柳芸儿顿了顿,似乎陷入回忆之中,“以前父亲一直不同意我向他学习验尸,他总说,一个女孩子不能走和他一样的路。尽管这样,我还是会想尽办法偷看,父亲最后没有办法,只得让我给他做助手。他还说,我只有待在他视线范围之内,他才能确保我不会闯祸。”说到这里,柳芸儿微微一笑,像是被回忆感染了一般,脸上也焕发出愈发美丽的光彩来。
司空曜第一次看到柳芸儿漾出如此温柔的神态,竟然忘了来的目的,只呆呆地凝视着她。此时,一种莫名的异样感觉在空气中涌动。
柳芸儿感受到司空曜的注视,脸颊染上了一抹嫣红。她别开视线不看司空曜,只轻轻地说道:“我说太多了。”
“不会。”司空曜摇了摇头。这是柳芸儿首次提及自己的事情,他第一次觉得,柳芸儿不再那样疏离与冷漠,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屏障,似乎正在渐渐消除。
“你做得很好,相信我。”司空曜的声音中,浑然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当然。”柳芸儿牵唇一笑,将耳边散落的长发抚到耳后,然后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敲门声再度响起,随即成风那低沉的声音传来,“大人,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这就来。”司空曜应道。
午膳后,司空曜决定先依照柳芸儿的建议,找来小二询问情况。
店小二被带到时,显得有些惊慌。司空曜还没开口,小二已经跪了下来,“大人,小的才刚到这客栈做事,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大人又不会吃了你。”皓月笑道。
“小二,着火的那晚,你在做什么?”司空曜看小二一眼。
“我……”小二抬起头,忐忑不安地答道,“我就坐在楼下。”
“你是不是曾给楼上的马老板送过水?大概何时?”司空曜追问道。
小二想了想,点点头,“我是去过,掌柜命我去的,时间大概在子时左右。”
“你进去后,都看到了什么?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司空曜皱眉道。
“我去的时候,上房的门是敞开的,我从外面就看到了马老板坐在里面,进去后,我还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离开了。”小二顿了顿,又说道,“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总感觉,我那晚比平日多走了几步。我刚来这里做事,对客栈不太熟悉,总是搞错房间的号码,所以我基本上都是通过距离来识别房间,那晚,我还以为自己又走错了,但看看门牌,确实没错,许是我对客栈还不够熟悉吧。”
“你来怡然客栈多久了?”
“大概一月有余。”
“那马老板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小二偏头想了一下,道:“差不多半个月前。据说他每年进城做生意,都会在这里住上些日子,所以和孟掌柜很熟悉。”
“你和那失踪的伙计可熟悉?”司空曜避开伙计已死的事,有所保留地问道。
“不是很熟。孟掌柜说,那伙计最近要辞职离开,才要我来顶替他。”小二有些迟疑地道,“我想他辞职,大概是因为与孟掌柜有分歧吧。”
“哦?”司空曜挑眉看了他一眼,又转头与柳芸儿互换了个眼神后,追问道,“为何要这样说?”
“我刚来没多久,有一晚上,起夜经过大堂时,发现他和孟掌柜在争执,于是我好奇地凑上去,听到他们好像是在说什么关于盐的事情,还听到他提到官府之类的事情。当时因为距离很远,所以我也不确定听得是否真切。”小二紧张地看着司空曜。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司空曜摆了摆手。
闻言,小二乖乖地退了出去。
司空曜望向一旁静坐的柳芸儿,见柳芸儿微沉了面色,沉默着,似乎正在思考。司空曜开口说道:“如果死的人是那伙计,而不是马老板,那么孟掌柜便不能洗脱嫌疑。”
“还有一个人值得怀疑。”柳芸儿补充道,“如果当时死者是在马老板的房内,马老板便不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孟掌柜和马老板是共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司空曜不解地道。
“那就要问问看孟掌柜本人了。”柳芸儿提醒道。
司空曜转头看向成风,“去把孟掌柜找来。”
“呃……不用了。”一旁的常知县磕磕巴巴地插话进来,“大人您可是找那个客栈的掌柜?他没在府中。”
“什么?我不是叫你派人看管这几人么?”司空曜面露愠怒之色,责问道。
“他……他……他今天说,有个朋友要离开,走之前,他想和朋友叙一叙,希望能出府一趟。小人看您昨日已经询问过他,小人想,您没有再找他问话的可能,于是就让他去了。”常知县在司空曜的注视下,紧张得说话都有些费劲。
司空曜懒得与常知县再多做争辩,瞪了他一眼后,沉声对身边的人道:“成风、皓月,带几个人去街上,迅速搜寻孟掌柜。”
“怕是马老板也要逃跑。”柳芸儿缓缓地说道。
“如果看到马老板,一起带回来!”司空曜提醒道。
没离开多久,皓月就急匆匆地走了回来,随即径直来到司空曜和柳芸儿的面前。
“找到人了?”司空曜问道。
“大人,不用找了,孟掌柜就在外面,但已经死了。”皓月急急说道,“我们才出去,就看到旁边的街巷里有不少围观的人。我们挤过去一看,发现孟掌柜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他什么都没说,就断了气。成风现在还在那里守着,我则马上赶回来报信。”
闻言,司空曜立刻站起身,“去看看。”
“等一下。”柳芸儿喊住了司空曜,随即站起身,向皓月交代道,“皓月,让常知县帮你多找些人手,先将那条街巷的两边都封堵起来,暂时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司空曜和柳芸儿赶到的时候,小巷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虽然这镇子小,但百年不遇一桩案子,更何况是当街发生的命案,还惊动了官府,让官府派出了这么多的人手,大家自然不会放过看热闹的机会。
随后,皓月在柳芸儿的叮嘱下带来了官兵,封锁了巷子,才使得围观的人没有继续增加。
司空曜和柳芸儿在成风的帮助下,穿过人群,来到孟掌柜的尸首前。
成风和几个衙役为了让其余的人无法靠近司空曜和柳芸儿,便在他们的身边围了个简单的圈。
蹲下身后,柳芸儿查看着尸首,片刻之后,她起身走到司空曜的身旁,说出了查看的结果,“皮肤还是温热的,说明他刚死没多久。观其体状,面色紫黑,初步看他应是中毒而亡,但中的不是烈性毒药,应是慢性毒药。因为慢性毒药的药性较缓,所以他行至此处才死亡。”
“凶手是马老板吗?”司空曜猜测着。
美目中微光一闪,柳芸儿道:“不管是谁使用慢性毒药,都无法当场判定他要杀的人是否会死亡,所以他定会出现在现场,才可亲自确认自己要杀的人是否真的会毒发身亡。”
“就是说,马老板应该就在这附近?”司空曜张大了嘴巴。
“他恐怕就在这围观的人群之中,所以我才让皓月带人封锁了道路。”柳芸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好。”司空曜笑了笑,看了柳芸儿一眼,赞许地说道,“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说罢,司空曜看向成风,使了个眼色,“你去人群中看看。马老板做贼心虚,恐怕见到官兵,会迫不及待地躲开。”
此时,一个身影正向人群外移动,他自认为做得无人察觉,却不想早已被人看在眼里。
“大人您看,马老板在那儿!”成风伸手指向那身影,随即几步上前。
那人见状,转身欲逃,却突然见皓月正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身后。他环视了一眼四周,只见两侧皆是墙壁,前后的去路又都已被成风、皓月挡住,呆立了片刻后,只得颓然地垂下了头。
成风走到近前,将那人押了起来。当那人抬起头时,成风发现那人正是本该已死的盐商马老板。
小镇的公堂虽然平日冷清,但今日却异常热闹,赶来看升堂审案的百姓,熙熙攘攘地围在了门口。两旁站着的衙役可能许久没有遇到过这等阵势,不免有些懈怠,一个个看上去昏昏欲睡。
见状,司空曜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身边的常知县一眼。
触及到司空曜威严的目光,常知县紧张不已。他刻意干咳了几声,像是在警告那些衙役。
听到声音,两旁的衙役们这才打起精神,站直了身体,准备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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