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嫔和德妃同时入宫,初入宫时, 如嫔身份低微,处处小心谨慎;德妃身份高贵,却毫无千金小姐的脾气,两人因为一场意外结识,发觉兴趣相投,便走的愈发亲近。
德妃面容姣好,很快便承了宠,封了嫔位,而如嫔却还未曾得见天颜,多亏德妃照拂,如嫔在宫中的日子才好过了几分。
若故事如此下去,倒也不算太坏,可怪就怪在这里是后宫,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君恩不常在,盛宠无长久,德妃很快便受了冷落,如嫔却因为意外承了恩宠,在发觉德妃背后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后,两人关系开始渐行渐远……
二皇子的百日宴上,如嫔因三皇子吐奶姗姗来迟,却正巧撞见一株古树后,德妃在同一个太医低语,如嫔躲在暗处细细打量,却发现那太医正是孝贤皇后的身边之人翠桐,两人正在密谋着要如何设计陷害孝贤皇后。
孝贤皇后于如嫔有恩,如嫔一时慌乱发出了声响,引得了不远处两人的注意,她匆忙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却不小心掉了一只耳珰……
此后如嫔的运势便斗转直下,三皇子不幸夭折,为了保全性命,她只得假装患了失心疯,一装就是十余年。
提及不免令人唏嘘。
望着那殿门半掩的清宁殿,过了许久,绯棠才转身对着身旁的柳月说道:“如今时节变换,这便去内侍局再取些东西来吧!”
……
一路到了内侍局,绯棠打量着四周,取了些常用的东西,那些宫人一见是燕国的公主,态度不由皆好了几分,绯棠便趁此摸清了内侍局的状况后,才离开。
暮色降临,为整个皇宫都添了几分神秘,夜半无人之时,绯棠悄悄去了内侍局,用事先准备好的钥匙,进了最里间,翻起了记载宫人领用物什的册子来。
明昌六年八月十三是孝贤皇后的病逝之日,在这日稍后,她发现翠桐往来内侍局的次数有些频繁,几乎隔两三日便要来一次。
皇后娘娘的身边人自是受众多内侍追捧,领所需这种事儿直接吩咐低等宫女来做便是,万万无需翠桐跑这么多次,且清宁后离内侍局并不算近……
她又翻起了其他的册子,见翠桐领用的物什都是寻常之物后,不禁又皱起了眉头,一切都太过正常,反倒显得愈发可疑,她怀疑在这内侍局中有和翠桐勾结之人,她猜测用药记录多半也看不出端倪的,内侍局负责出宫采买,他们定是借着内侍局来私传宫外之物……
她又看了半响,才翻到了那段日子翠桐每次来时,几乎都是方落在当值。
孝贤皇后去后,翠桐因犯了事儿被贬入了掖庭,不出半年,便因染了疫病而死;而方落在三年前便已不知所踪……
夜色渐深,只有那夜空上的星子偶尔闪烁着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一派静谧,绯棠还在想着该如何才能找到当时的人,便见不远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匆匆而过,几个宫侍正抬着一个昏睡不醒的宫女步履匆匆,因着有树木遮挡,他们并未瞧见绯棠的身影。
绯棠心生疑惑,便悄悄随着跟了上去,那些宫侍身手利落,瞧上去年岁皆不大,但动作却很是熟练,几人似是在朝着荷塘边走去。
绯棠瞧着不由心惊,她看不清那宫女的面容,却还是忍不住握紧了衣袖间的短匕首,伏下身子,隐在树木之后,粗着嗓子喊了一声,“参见陛下。”
半夜三更,那几个宫侍见还有外人在,而又不见人影,心头不禁有些惧怕,担心事情暴露难以脱身,便将那宫女扔在了河边,匆匆逃了开。
静了许多,绯棠见他们再无踪迹,这才走至了那小宫女身旁,待一看清那小宫女样貌,不由一怔,居然是青荷。
想必是用了蒙汗药,青荷至今都还人事不知,唯恐那些人再暗下毒手,绯棠只得将她带回了西偏殿。
翌日青荷见自己身在公主的屋子里,脑中顷刻间便想起了昨晚的命悬一线,她躺在榻上,一个黑影上前便捂住了她的口鼻,快的让她来不及反应。
她心知自己没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定是凶多吉少,当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跪在地上连连磕着头,“多谢公主出手相救。”
绯棠将她搀起了身,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微微笑道:“不必多礼,你如今是我屋里的人,我自该护着你。”
青荷看着绯棠如此,心头顿时觉得愈发愧疚,想着燕国公主和誉王殿下那一层关系,她思虑再三,终是将下毒之事和盘托出,绯棠看着她,心底一声叹息,对于那下毒之事,她早已知晓是德妃所为,只是德妃大可装作毫不知情,她若是将此事说出,最后无辜牺牲的反而是眼前这个小宫女。
愁便愁在,经此一事,怕是德妃已经记恨上她了。
咸和宫,德妃一身雍容半倚在贵妃榻上,还在闭目养神,便听有手下人来报,说是事情办砸了,青荷不但没死成,反而还被燕国公主给救了下。
德妃闻言,一双眸子微微张了开,眼底盛着几分怒意,初时,见青荷调去了燕国公主身边,她心头便猜测此次多半是被人泄了密,既然如此,那青荷定然不能留,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事儿竟还能被燕国公主撞见,那么晚的天色,一个公主却在外游走,她不信这是一个巧合……
见德妃没有多言,那宫侍一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又说道:“回禀娘娘,奴才还发现,昨日白日里,五公主亲自去了御药房,待了许久才离开……”
德妃心头疑惑渐深,御药房那可是下人待得地方,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公主,想要什么直接吩咐下去便是,如何能跑到那种地方去,难道说竟是知道了什么……
德妃揉了揉眉心,忽的对着身旁的侍婢说道:“几日未见安乐了,请公主过来。”
见侍婢退了下,她又对着跪在殿中央的那个宫侍严声道:“自行领罚,若有下次,仔细你的脑袋。”
那宫侍连连跪谢,不多时,便见安乐公主了。
一进门,安乐公主便瞧见了高座上的德妃,眼底还带着几分不服气,微微福了福身,“见过母妃。”
她不过就是顶撞了母妃几句,母妃就关了她那么多日,天下间就没有就没有这么狠心的母妃。
德妃看着女儿,旋即便笑着招呼她坐了过去,见女儿还在怄气,不由柔声道:“那日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母妃也是没有法子,安乐大了,当体恤母妃才是。”
安乐公主低垂着头,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娟帕。
德妃又问道:“听闻你皇祖母还为你送去了位画师,不知安乐这几日作画学的如何?”
提到那个画师,原本还安安静静的安乐公主瞬间便一肚子气,霎时便忘了自己还在和母妃闹着别扭,开口抱怨道:“那个书呆子我瞧着画的也没有多好,甚至还不如嫱嫱的十中之一,就敢对我指手画脚……”
德妃笑道:“既是你皇祖母送去的,便有其过人之处,安乐当虚心求教才能有所收获。”
安乐公主听着面色有些发急,摇晃着德妃的胳膊不松开,“母妃,为何母妃每次都总是帮着外人说话?!”
德妃忙顺着女儿说道:“好好好,你若不喜欢,母妃过会儿便把它遣走……”
本以为女儿听了会高兴,却见安乐面上反而有几分犹豫之色,吞吞吐吐道:“其实也不用如此,既是皇祖母送来的人,安乐自当认真求学……”
德妃:“……”
安乐公主生怕德妃再追问下去,忙转移话题,在旁央求道:“母妃,安乐都关了那么多日子,母妃不要再关着安乐了。”
德妃笑道:“好,如今五公主就要出嫁了,安乐得空便去多陪陪吧,日后再入宫便难了。”
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体贴,安乐公主赶忙应了下,“多谢母妃。”
此时,在承王府,裴桓还在桌几旁思索着救灾之策,一连几月,滴雨未下,北部一带所种粮食颗粒无收,百姓一时苦不堪言,寻常之策不过是拨款赈灾,可到了灾民手中却所剩无几,这计虽可行,却并非是良策。
绯离在旁添茶磨墨,见裴桓那眉头久久都未舒展,不由伸出手为他轻轻抚平,娇声说道:“殿下,该歇息了。”
见她的手触他,裴桓本能的便想挥开她的手,可在闻到那股浅浅的香气后,不由顿住了,任由她抚上了他的眉头。
绯离颇会察言观色,此时见裴桓不排斥,当下便大着胆子,坐上他的腿上,柔弱无骨似得,一双玉手一路直下,“殿下一心为民,陛下若是知道了,定会十分感动。”
闻到那股香气,裴桓一时轻松了几分,看着美人渐渐下移的手,他一时覆了上去,美人在怀,可他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眸,思绪竟渐渐有些飘远。
还在发怔间,便听门外有声音传来,“殿下,宫中来信了。”
他应了一声,传信侍者这才进了门,一进门见到那暧.昧的姿势,忙垂下了头,恭声道:“殿下,婚期定了,便定在十二月二十,毕竟是两国的大事,今日陛下在朝中还在商量着要派谁前往。”
身份太高或太低皆不合适,是以这由谁去,背后便是要做给大梁看,大燕究竟诚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