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起一抹冷笑,暗讽道:“大人的处世之道,臣女受教了。”
余杭惊愕地后退一步。
许久,他苦笑,“我配不上,那燕王就配得上吗?”
梁蘅月忽地回身,却被他堵住。他轻声道:“小姐是不是很欢喜他?”
“我没有!”梁蘅月脸有些白,嗓子发紧,“我与他不熟,大人不要平白污我闺誉,”
“……先告辞了。”
余杭抬起头,目光定在匆匆而去的少女身上。
喃喃道:“阿蘅,纵使你已经喜欢上了别人……”“我不会让我们的婚礼出现一点差池的。”
*
另一边。
禡祭之后,谢载元着武弁服至奉天殿。封节鉞,封燕王为将军,出兵安西。接着换上朝服至重华殿,接受太子的跪拜。因着怕兵煞之气冲撞了喜气,所以百姓只宣称太子成婚,而不提燕王出兵一事,只最关键几个将领到场一并受封了职位,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京城。
梁蘅月也是住在皇后跟前,才得知了此事。
快到晌午,管弦声从重华殿朦胧传过来,谢斯然已经跪拜过了谢载元并皇后,动身去卢府。外头吵吵嚷嚷的,莺儿端着午膳推门而入,见到屋内之人后,张着嘴惊讶了好半晌。
“小姐?”
莺儿上下看了一圈,见梁蘅月一身宫女打扮,“您、您不会是想要去闹卢小姐的婚礼吧?”
梁蘅月:……
她快步走到门口,看四下无人掩上门,悄声地拿出一块东西,
莺儿定睛,回忆道:“这块帕子触手生温,在阳光下会泛着微微的荧光……倒有些像那日,奴婢在余杭大人那里偷来的内裤?”
梁蘅月点头,又摇头,“这一块是一个突厥女子送给我的。”
莺儿瞪大眼,“小姐是怀疑余杭大人就是那个突厥女子,女扮男装?”
梁蘅月:……
顿了顿,她总结道:“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总之现在宫里头都在忙太子,顾不上我。我要混出宫去,调查一下这个东西。”
她收起帕子到怀中,吩咐莺儿:“你换上我的衣服假扮我,若有人来问就说今日身子不爽,不出门,记住了吗?”
莺儿急切道:“可是燕王殿下不会同意您……”这样冒险出宫的吧!
万一被发现,她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梁蘅月安抚道:“没事,他现在走了,妨碍不到我~”
莺儿默默,不知道说什么。
总感觉,小姐这是在燕王殿下的的雷区跳芭蕾呢:)
梁蘅月想不了那么周全了,她往外看,见一列随着出宫的宫女快到了,心中全是揭开余杭秘密的激动。
片刻,果然有人敲门,小声道:“奴婢,来找小梁姑娘!”
梁蘅月匆匆打开一条门缝,正是那日谢斯然订婚宴上,领她去寻余杭的小宫女棋龄。
她踏出门槛,又把门重新关好,便跟着棋龄而去。
二人混入了那列宫女的最尾端。
梁蘅月低着头,等一列人安然经过了长春宫的门口,上了宫道,才气声问道:“棋龄,谢谢你,你若不喜欢太子府就跟我说,我一定把你要了出来。”
棋龄也低着头道:“那日若不是小姐,奴婢恐怕就要被平夏姑姑罚去服役了,奴婢能帮上小姐的忙,已经很满足了!”
顿了顿,众人已经到了宫门口,她继续道:“小姐放心,虽然名头上一应的司礼都由余杭大人经手来办,可是实际上在宫门口接应盘查的都是副职,他们八成认不出小姐来的。”
梁蘅月点头,宫里头向来如此,她知道。
果然,两人经过守卫身边的时候,没有一人发现不对。
顺利出了城门,梁蘅月才发觉自己手心中已经全都冷湿。随手在帕子上擦了擦,她按照原先的计划,捂着肚子痛苦道:“哎呦,不行了,我、我要出恭!”
那领队的立刻走过来,凶道:“下贱东西,你、”
梁蘅月弯腰蹲下,打断道:“真的不行了,姑姑放我去吧,奴婢受不了了……”
领队的打量着她,见人确实是一副难受样子不像演的。又回头看一眼前面的队伍,厌烦道:“还不赶紧去!误了好时辰你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是是是,多谢姑姑!我就在一旁,很快便回!”
梁蘅月捂着肚子,消失在众侍女中。
被短暂打乱的队伍重新恢复秩序,继续往卢府而出。
领班的站在原地,顿了顿,皱着眉,随手从队中支了一个人出来,“你去告诉余大人,说有一个宫女,唤做……?”她看向旁边的棋龄,
棋龄瑟瑟,却不敢不说,“是、是芳龄。”
领班的没怀疑,“唤做芳龄的,你去跟余大人报备一下,这小蹄子最好别跟我玩心眼儿。”
那人唱喏,迅速离去。
棋龄归队,愣愣地跟在旁人后面。
双目发直。
完、完了!若梁小姐未能及时回来,到时候可怎么办呐!
*
梁蘅月在旁边一处溷藩猫了许久,等到丝竹声音逐渐听不清了,才敢直起身出来。
“快看快看!那边那个女子!”
“瞧你这没见识的,看见她身上的衣服了没?是宫里头的宫女!”
“啊?才是个宫女?这么美,我竟以为是皇上的老婆呢!”“你真土,皇帝的老婆叫’娘娘’!”
“……”
路人们窃窃私语,好在敬着她身上的宫装,并不敢做出什么别的举动。梁蘅月低下头,她认得路,直往京中最有名的绸缎庄而去。
指尖攥紧。
议论声忽然淡了。
好像被卡住了脖子,一下子就熄了声。
梁蘅月还未来得及反应。
面前突然多出了几个人,
“小姑姑,这是要去哪啊?哥哥送你一程?”
一个裸着胸膛的突厥汉子,堵在她面前。
确切地讲,是三个。
另一个大汉色眯眯地盯着她,露出玉米黄的牙齿,“哟!穿得这么喜庆,是专门送上门来跟哥哥洞房的吗?”
第46章 首辅
梁蘅月被三人逼得直往后退。
越来越近。
路人们的指指点点逐渐明目张胆了起来,渐渐有一两个年轻的男子想要上前劝阻,
三人中为首的一个横看那二人,却啐了一口,凶狠道:“这婆娘原本是我要娶的娘子,说好了下个月就成亲,没成想我聘礼都送过去了,人没了!”
两个男子闻言顿住脚,站在原地面色犹豫。为首的突厥人一把抓起梁蘅月的手腕,拽住她往边上走,
“走!跟我去官府!你今日要么乖乖跟我回家,要么把聘礼还给我,走!”
三人共同围住了她,梁蘅月急切道:“我跟本不认识你们,唔……”
他们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反而捂住了她的嘴。
路人的议论声小了下去,连那两个想要上来见义勇为的年轻男子也退缩回去。
——这种女子逃婚被未婚夫捉回去的事,大家都司空见惯了!毕竟人家才是一家人,自己凭什么干预别人的家事呢?
梁蘅月被他们半拖半控制地拖上了一条小路。脚下不稳,鼻息下那人的体味浓郁,熏得她生理性地犯呕。
心里强逼着自己镇静。
这三人不似寻常的好色之徒,来了便知怎么光明正大地把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拖走,还不叫旁人起疑。
恐怕他们早有准备,且是直冲着她梁蘅月而来的。
只是“梁家小姐”此时正在长春宫客居,天下人皆知;况且她今日走得匆忙,按理说除了莺儿,再无第二人知道梁蘅月已经偷偷溜出了宫,
他们怎么这么巧,截住了她呢?
她压下重重疑点,身上软了力道,乖顺地跟着他们走。
过了会,待私下无人,为首的暂停下脚步,转身扒上她的脸,猥琐笑道:“你倒乖觉,知道挣扎没用,便想着让我们放松警惕,好趁我不备借机逃跑?”
捂着她嘴的那只手送了开,梁蘅月得了解脱,先好好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
顿了顿,她低下头,假意怯怯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抚着胸口,真正一副惊慌恐惧的样子,“我只是突然想到,我这里有一只价值连城的镯子,若能献与大人,保住我的小命,岂不是这东西的造化?”
为首的突厥人眼睛一亮,“当真?”
梁蘅月点头,“大人知道的,我在宫里头伺候娘娘,娘娘身边什么好东西没有?”
她说罢,伸手进内襟,
像是要掏出什么来一样。
三个突厥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梁蘅月摸来摸去,
只是那个东西,怎么没有了?
鼻尖慢慢沁出汗珠,为首的突厥人不耐烦,喝道:“你到底有没有?莫不是诓我?”
情急之下,她摸出一个什么,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却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东西。
没想到三人皆是一惧,怔了好半晌,像是看到了什么很特殊的东西。
梁蘅月正不解,下一瞬,后颈被一个力道重击,
昏过去的前一秒,她突然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