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狼听见她的声音,停了下来。片刻,又跑回她跟前,一边看着她,一边作出要跑的动作。
梁蘅月疑惑,猜测道:“你要带我走?”
它自然不会说话。
但眸子晶亮地重复着方才的动作。
梁蘅月皱眉,抬头看了看四周。
这里四处无人、密不透风,更重要的是,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会主动地抹去她的脚印。
甚为古怪。
若往密林中走,不知道会通往何处。若待在原地不动,就算谢恂有良心,能通知爹爹娘亲来寻她,只怕是寻她的人还没到,她已经被冻成了冰棍儿。
她咬唇,又问道:“你要带我出去,对不对?”
小雪狼短促的哈气。
梁蘅月敛了敛氅衣。
泼天漆黑中,一狼、一少女,先后走进了密林。
小雪狼带路,梁蘅月跟在后面。她走几步,便会停下来,用头上的簪子划破衣料,然后将撕下来的料子扭成条,绑在显眼的树枝上。
越走,越皱眉。
她忽然停下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熟悉无比的料子。
这是她半个时辰前,刚刚绑上去的。
走了这么久,难道一直在原地打转吗?
梁蘅月蹲下,摸摸小雪狼的耳朵,神色很无助:“你也不知道怎么走吗……”
小雪狼呜咽几声,听起来很委屈。
梁蘅月干脆抱起它,背靠着树根,缓缓蹲了下来。
脚踝好痛,像有一排针,同时刺向她的骨肉。
她垂眸,良久,终于忍不住,手捂着脸哭起来。
难道她真的走不出去了吗?
她还没跟爹爹娘亲好好待几天,就又要死了吗?
小雪狼伸舌舔了舔她的眼泪,却怎么舔都舔不完。它呜叫一声,从梁蘅月怀中跳出来,鼻子在地上拱来拱去。
梁蘅月随手抓起一把散雪,扔过去道:“呜呜都怪你!还有韩厉!!”
她哭得更大声了。
若不是韩厉非要把它抱给她养,又弃之不顾,她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她已经重生一次了,想必阎王爷见她不顶用,重生也奈何余杭不得,定不会再给她再一次机会了。
小雪狼嗅了嗅,走到她身边,用鼻子拱她的手臂。
梁蘅月生无可恋地任它把她的手当玩具摆弄。
直到耳边忽然响起隆隆的声音。那声音听不真切,恍惚间竟然好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一般。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后所靠的枯树忽然震动起来。不消片刻,那棵树根周围的积雪忽然急剧地往地下漏。梁蘅月眼前天旋地转,顺着积雪,掉进了一个极大的空洞中。
意识消失前,她看见了头顶急速缩小着的天光。
下一秒,坠入黑暗。
*
突厥帐中。
一个蒙面大汉,见四下无人,几步闪进了纥真的帐。
纥真屏退侍女,神色凝重:“说。”
大汉抱拳道:“是!公主,我亲眼所见谢恂与梁家小姐往后山上去了。”
他面露尴尬,“可是谢恂武功实在高强,属下……属下才跟上,就、就被他发现了。”
纥真皱眉,不甘道:“废物!”
片刻,她又问道:“那他们现在回宫了吗?”
“这个……属下远远看着,见似乎有乌鸦从那出出林,想来是有人闯入,惊到了乌鸦,所以才……”
纥真目光落到他脸上。
她松了眉头,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大汉迟疑道:“这个,属下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后山别处并无乌鸦,只有那处,所以应当是了吧。”
纥真点点头。
待到大汉走后,她逐渐勾起唇角,笑得痴迷。
谢恂,我得不到你,那么你也别想得到你想要的。
第23章 强吻
梁蘅月慢慢地撑起眼皮,眨了眨。
直到神智回笼,才发现视线所及是一片玄黑。而自己好像摇摇晃晃地,行走在路上。
下面传来小雪狼兴奋的嚎叫。
梁蘅月看清了,自己是在一个人的背上。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艰难地支肘,看着身下之人,迟疑道:“殿下?”
谢恂一顿。然后继续走,从鼻音中嗯了一声。
她一时感到脑子转不过来。刚才她不是跟着小雪狼,走到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然后掉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暗洞吗?
谢恂竟然没有丢下她,反而独自一人找到了她,还把她救了出来?
甚至把他自己也搭进了这个鬼地方?
梁蘅月对这个可能的结果,心情复杂。她皱眉,目光直勾勾落在他的后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恂忽然踩到了一个坑,梁蘅月从他背上往下滑了一寸,但极快被他阻住。
她愈发发懵,下意识地,想从他背上支起上半身。然后发现,双腿还是没有恢复知觉,怎样都用不上劲。
无处可逃,整个人都被他紧紧锢住。
谢恂不为所动。实际上他已经快要忍不住。
少女的馨香从四面八方涌入鼻腔,后背上是明显不同于自己的柔软。
他不敢高攀,却在神智失控时做过无数次的梦,
成真了。
谢恂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重重地呼出,听起来好像很不耐烦。
他对她解释道:“你的腿冻僵了,所以,”他神色平静,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喑哑,
“不要乱动。”
梁蘅月压抑不住地慌乱。
她忽然想起刚才闻到的血腥味,难道,就是从自己双腿传来的吗?
她急切地伸手去摸,很害怕自己以后要靠轮椅度日。
却忽略了他的“警告”。
直到谢恂渐渐停住。她才反应过来,怯怯地缩回手。
然后讨好一般,双臂乖乖圈住他的脖颈,头也转回来。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不会乱动了。
良久,她一声惊呼,
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他调了个个。
谢恂将她后背抵在树干上,双手掐着她的大腿。她被他举高了他半头,双腿被他分开了,向他大敞着,被他牢牢压住。
呼吸交缠。
树上栖息的乌鸦被两人惊到,扑棱棱地离枝飞走。满世寂静。
谢恂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缠绕而晦涩。
梁蘅月才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垂下眼皮,躲避他悍然强势的眼神,小声呐呐道:“我不动……”
“了”还没说完。
唇被堵住了。
他勾颈,仰着头,吻上她的。露出清晰劲瘦的下颌线,喉结滑动。
他的唇凉凉的,将她想说的话全部堵回去。不过片刻,他肆无忌惮地探入她的口中。
梁蘅月睁大了双眼。
她插翅难飞,小舌被他缠住,湿黏滑腻,像从脊柱爬上来了一条蛇。
冰冷,瘆人。
她孱弱地挣扎,双手用力地推他的肩,
却无济于事。
谢恂还在侵犯着她,从鼻音中嘲讽似的哼笑一声,好像在笑她不自量力。
梁蘅月忍不住浑身发抖,她四肢无力,被他侵入着,小声呜咽。
谢恂渐渐停下来。他眼神痴狂,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过,淡淡反问:“怎么了?”
他只不过做了了,一直想做的事罢了。
他忠告过她的。
是她无所顾忌,主动靠近他的啊。
梁蘅月唇都在发抖。她不要命地,伸手,抬起,打上他的右脸。
或者说,抚摸他的右脸。
谢恂很配她地,顺着她的力道偏头。
梁蘅月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是怕,还是别的什么,她哭道:“你、你放我下来。”
“我自己走。”
谢恂不置可否。顿了顿,他将她放到地下。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梁蘅月在地上努力地……折腾自己。
却一下都站不起来。
谢恂皱眉,突然想到,
如果就此把她藏起来——他的意思是——让她再也不需要出门,
把她放到只有他知道的地方,然后对梁汶麓说,他也没找到她。
等到所有人都以为阿蘅葬身无人之境,
或许他就可以独自拥有她了。
谢恂动了动,缓缓地蹲下身去。
他注视着她的脸,好像在衡量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梁蘅月不懂他的眼神,但下意识地,感到了危险。
那是猎物自保的本能。
她微微伸出舌尖,润了润干涸的唇瓣。然后一顿,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她没擦嘴。
那里是被谢恂吮吸过的。
手在袖中紧紧握拳,手心被指尖掐出血痕。良久,她闭着眼,不管不顾了,“殿下背臣女吧。”
她向他伸出双臂,姿态依赖如雏鸟依赖母鸟。
闭着的眼皮却阵阵发紧,心中越来越惧怕。
这个鸟都不待的鬼地方,她无力防身,更是走都走不动,所能依靠的,竟唯有谢恂一人。
但他的眼神太复杂了,他的恶名昭彰也叫她望之退却。
可除了求他,她别无选择。
耳边响起一阵窸窣声。她感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刚才温热而坚硬的地方。
梁蘅月吞下一口口水,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