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失色。
再看着阿禾牵着晏子展的衣角,怯懦而又害怕的神情。
聪颖的她,当下就懂了七八分。
而晏子展,被提前撞破秘密,本就有些不悦,再看到阿禾这怯懦的模样,更是恼火。
当下就甩下脸,拽着阿禾的手腕就走。
只剩下方婉宁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红着眼。
……
但孔妙禾想要同去,并不是仅仅为了让修罗场来得更猛烈些。
她要见一个人,能不能让这个人为她所用,是她计划里最关键的一步。
书中虽然侧重点一直在晏子展与方婉宁的情感纠葛上,但涉及朝政的一些大事还是有用一些笔墨去描述的。
她对那些虐来虐去的感情戏不感兴趣,反而对党争部分的剧情记忆清晰。
晏子展作为一个尊贵的没有实权的王爷,很多事情他都依靠自己的精心训练的暗卫完成,他与江湖势力也有一些瓜葛。
一直在暗处,替太子晏齐礼铲除异己,扫清障碍。
夺嫡一直是党争的最终目的。
在大俞国也不例外,在位的皇上现育有七位皇子。
太子晏齐礼,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嫡次子。
二皇子晏齐义,贵妃娘娘所出,是现存皇子中的长子。
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在七岁时不慎夭折。
因此,夺嫡之争自然也在太子与二皇子之间展开。
太子晏齐礼,从小与晏子展一同在太后宫中长大。
二人本是叔侄,却因年龄相仿,私下里一直以兄弟相称。
太后贤德淑良,太子的性情也十分磊落温润。
而二皇子晏齐义,年长太子三岁,却少年老成,工于心计,颇有城府。
府中幕僚与谋士甚多,与朝臣之间联系也颇为紧密。
无论怎么看,敦厚磊落的太子都不是二皇子的对手。
然而这么多年的争斗,太子的地位仍然没有动摇。
仅仅依靠太子绝不可能达成这样的局面,这一切都得益于晏子展在暗中的相助。
而晏子展,本来就受皇上忌惮,明哲保身起见,本该不涉及党争,不过早站队。
而他之所以一开始就全力相助太子,并不是出于与太子的交情。
反而是由于方婉宁。
他在喜欢上方婉宁的同时就清楚,方婉宁身为皇后的内侄女,被接到中宫来,就有了皇上皇后想要将她定为太子妃的意思。
皇命不可违,他最开始也想过争取。
可眼见着三人一日日长大,方婉宁的小女儿娇羞模样只会在晏齐礼面前显露时,他就明白,她注定只能是太子妃。
她若是太子妃,他一定要助晏齐礼顺利登上帝位。
他要看她荣登后位,受万人敬仰。
……
而孔妙禾要做的,就是卷入这场夺嫡党争中,靠着预知的剧情来有所作为。
她要看似为晏子展谋事,实际为自己的离开铺好路。
-
申时三刻,晏子展停在院门前,看着孔妙禾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系着斗篷披风,戴着半掩面的面纱,轻盈小跑着向他一步步跑来。
他看见落日的余晖一点点落在孔妙禾衣裙的下摆上,她的裙摆就像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流动着。
他看见她细碎的鬓发不安分得跳动着,看见她眉眼弯起来的弧度。
直到她在他面前站定,他甚至嗅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馨香。
带着一丝温度,温柔地萦绕着他。
他不自觉牵动了嘴角,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在他心尖缓缓流动,他抓不住。
他垂眸看了孔妙禾许久,缓缓开口,却说:“去换一件藕色的来。”
藕色是方婉宁最喜欢的颜色,也是她最常穿的颜色。
孔妙禾仰起脸,微微嘟着嘴,摇了摇头。
“我穿鹅黄色最好看啦,王爷不觉得么?”
晏子展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白润的耳骨上。
停了半晌,就在孔妙禾以为自己押错了宝的时候。
他转过身,声音也变得有些不够清晰。
但孔妙禾听清了。
“就依你。”
第8章 “你是颐亲王府的人,是本……
上元灯会,都城十二街的商铺全部提前歇业。
四条主街串联,沿街全部挂上彩绸,各家商户,各户人家都拿出自家最好的花灯,选好位置挂上去。
孔妙禾与晏子展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她探出脑袋,欣赏着沿街的热闹景象。
心情似乎也被此感染,消弭了她心中的一丝丝紧张。
她时不时惊呼一声,对于那些化腐朽为神奇的匠人手艺,真切地惊叹着。
晏子展看在眼里,全程只是端坐着,阖上双眼,一副他人勿扰他清闲之意。
沿街也有小商小贩拿着货物叫卖。
眼见着马车要行驶过一个拿着草把子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道路逼仄,孔妙禾的头还探在窗外。
晏子展一言不发,忽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收力往回。
这动作突然,她不禁撞上了晏子展,双手还贴在他胸膛前。
她来不及伪装,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一颗心在狂跳,脸也不自觉红了几分。
她迅速闪开,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多谢王爷。”她冷静下来,淡然出声。
晏子展将她的惊慌失措都看在眼里。
原来,她也会真心实意地羞赧,也会有这样真切的反应。
他忽然来了兴趣,欺身向前,捏住孔妙禾的下巴,逼着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戏谑着说:“怎么?才刚说要将一颗心献给本王——”
“这就收回去了?”
孔妙禾看出他眼里的打趣,也顺从他的意思。
接他的话:“阿禾只是有些……”
“不好意思。”
这话半真半假,可却与刚刚那个鲜活了一瞬间的孔妙禾不一样了。
晏子展没了兴趣,松开她的下颌,坐回原位。
继续闭目养神。
马车就停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孔妙禾跟在晏子展身后下车。
整条长街被各式各样的花灯映衬着,璀璨夺目,暖黄色的灯光也将每个人的脸上都打上了温暖的光晕。
食物浓郁的香味,胭脂水粉的清香,灯烛燃烧的气味交融在一起,孔妙禾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她第一次有机会出王府门,得以见到这样的盛况。
太子殿下晏齐礼从东宫悄然出发,顺道去把方府的方婉宁一道接过来。
许是路上耽误了一些时辰,晏子展二人并未在约定的位置瞧见他们二人的身影。
因是私下相会,又是热闹的人头攒动的大街,晏子展并未像平日那样装扮。
而是像一介平民,穿着月白色的交领长袍。
头发不再用玉冠全部高高束起,而是用一个木簪子束起一半的头发,披着后半部分的头发。
晏子展拿着一枚玉柄骨扇,徐徐展开,在手中把玩着。
这样一身衣裳的他,少了点王爷的威严,多了一丝书生气,更显得他的五官俊逸十分。
在街道旁站着,就已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孔妙禾也偷偷多看了几眼,似乎这样的平民装扮更适合他,能压住他的锋利五官,更显潇洒飘逸。
她听着来来往往的吆喝声,倒是有心思去真的逛一逛。
偏偏主要人物一个都还未到场,她等着有些无聊。
晏子展也不与她搭话,瞧都不瞧她一眼。
她起了小心思,忽地踮起脚尖来,用手去拨弄晏子展头顶的木簪子。
还振振有词:“王爷,您的簪子有些歪了,阿禾给您扶一扶。”
孔妙禾比晏子展要矮上许多,因此为了做到这个动作,她近乎是贴在晏子展身上,费力地伸长了手。
晏子展闻到她身上的馨香。
垂下眼,又正好对上她微仰着的脸庞。
路人经过,带起一阵风来。
她的面纱缓缓飘动,面纱下灵动的容颜也随之若隐若现。
晏子展分了神,倒真的让孔妙禾得手,攥住他的发簪尾柄。
他回过神来才觉荒唐,连忙捉住她纤细的手腕。
“不必。”他淡淡出声,却没有呵斥的意思。
“子展兄!”
不远处,一身玄色衣袍的星目少年,身后跟着一个藕色衣裙的少女,以及一位书生装扮的男子。
正是当朝太子晏齐礼。
而那位藕色衣裙的温婉少女,自然就是让晏子展心心念念记挂着的白月光,方婉宁。
几人赶到的时候,孔妙禾的手还不安分地握着晏子展头上的发簪,而晏子展的手也恰好捉住她的手腕。
这一切都入了他人眼。
晏子展在看见方婉宁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随后,他抓着孔妙禾的那只手,也在不自觉地收力。
孔妙禾反应快,早已站直,将晏子展捉住自己的那只手也带下来,垂在身侧。
晏子展陡然用力,她惊呼一声:“痛,王爷。”
她故意喊了这一声,也精妙地捕捉到了方婉宁眼里的一丝诧异与不悦。
晏子展只看了方婉宁一眼,就匆匆收回眼,像是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