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所有情绪都会被放大,平日里不敢说的话,现在却能以凭空生出的那股冲动说出来:“沈惊寒,第一次的时候,我有反应吗?”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阮棠梨的耳膜几乎要被心跳声震裂,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但沈惊寒的话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问出一个致命的问题,“那这次怎么会有反应?是我的问题还是你身体有问题?”
大概是被人怀疑身体有问题,沈惊寒不想再说,只冷笑了一声,翻了个身,背朝阮棠梨。
“沈惊寒?”等了许久没等到答案,阮棠梨弱弱地叫了一声。
回应她的是某人熟睡后均匀的呼吸声。
阮棠梨:“……”
这一晚,阮棠梨的脑袋极其兴奋,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个时辰也没睡着,就在天快蒙蒙亮时,才勉强睡过去,结果没多久就被吵醒。
今天是上朝的日子,要早起。
不过因为沈惊寒昨晚睡得早,所以阮棠梨并没有半点熬夜后的不适,精神得很。
反观沈惊寒眼底已经出现淡淡乌青,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睡眠不足的气息。
睡眠不足,沈惊寒心情尤其差,阮棠梨动也不敢动,缩着脖子钻进被窝,任凭沈惊寒怎么暗示她起来,阮棠梨都无动于衷,在被窝里装死到底。
直到沈惊寒出门,阮棠梨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她心里就乱得很,磨磨蹭蹭起来后,她也没找小桃花过来了解八卦,反而把窗户打开,趴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
她耳朵灵敏,不少细碎的声音远远传来。
“听说了吗?昨晚宫宴王爷就坐在皇上右边,挨着坐的!”
“这有什么!昨天早上的祭祖,皇上还想让王爷一同去呢,被咱们王爷拒绝了!”
“真的假的?祭祖这等大事皇上怎么会让王爷一起?不可能吧!”
“那还有假,那可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你说皇上为什么要让王爷一起去?”
“难不成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那可不!若非是血缘至亲,皇上怎么会同意?”
“……”
这两个声音阮棠梨还有点耳熟,是和原主一起做过事的粗使奴才,没想到他们竟敢在王府当众嚼舌根。
不过他们说的这些流言倒真如阮棠梨所想的一样。
她扯了扯嘴角,今日怕是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沈惊寒,邵子庭就此神隐。
那两个奴才还在说,阮棠梨被烦得不行,直接瞧了瞧窗沿,对躲在暗处的侍卫说:“去那边角落里看看,有两个奴才嘴碎。”
屋顶上的侍卫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身影一闪,悄无声息地过去。
那两个奴才正说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有人靠近,声音也没收住,被那侍卫逮了个正着,直接关到地牢去了。
侍卫回来,走到窗前,恭敬道:“姑娘,已经解决了。”
阮棠梨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伸手关了窗,百无聊赖地开始看书。
一晃一天过去,阮棠梨吃过晚饭后就洗了澡,心情忐忑地等沈惊寒过来,脑子里又不断回放昨晚发生的事。
但她等到夜深,沈惊寒也没过来,最后实在没撑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沈惊寒回来了,带着他特有的雪松气息,熄了灯,窸窸窣窣地脱衣服,然后上床躺下。
她的心情很奇怪,想见他,又不想见。
他来了,她有安心的感觉,却又紧张忐忑,不愿意露面说话。
他不来,她见不到又时常想着。
就在阮棠梨迷迷糊糊即将睡过去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次睡着后她好像没有和沈惊寒互穿。
第44章 你抓紧点 “用完就不认账?”
但当时实在太困,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阮棠梨便被睡意所淹没。
再次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沈惊寒也早已起床出门, 阮棠梨揉着惺忪的睡眼, 慢吞吞地坐起来,看到整齐放在矮桌上的绳子, 脑子里才后知后觉地再次浮上那个念头。
所以他们现在是不会互穿了吗?
一时之间, 阮棠梨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沈惊寒注意到这件事了没,不用互穿他应该能松一口气吧。
她伸手挠了挠头,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才动了一下, 忽觉下身有一股热流涌出。
阮棠梨身体瞬间僵住。
不会来月事了吧?
她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 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阮棠梨的错觉,当她意识到月事来后, 整个人都开始无力起来, 小腹也开始有下坠疼痛之感。
勉强起来后,阮棠梨从原主的行李中翻了又翻,总算找到了卫生条。
原本阮棠梨还有点忐忑, 她怕原主的月事带里面充的是草木灰, 如今找到后见到里边用的是棉花,也是让她安心不少。
她也没用过这玩意儿, 只能搜寻一下原主的记忆,依葫芦画瓢用上。
做完这一切,阮棠梨头脑昏沉,浑身使不上力,干脆又躺到床上躺着睡觉。
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 混乱错杂的梦境在她脑子里不断闪现,身体又冷又疼,即使是初夏时节,她的手脚都黏着一层冷汗,又湿又冷。
阮棠梨双手捂住肚子,却丝毫没有缓解小腹的坠痛,甚至有越来越疼的趋势。
“阮棠梨。”
半梦半醒间,阮棠梨听到沈惊寒的声音远远传来,声音不大却极为清晰,在梦境和疼痛中浮沉的阮棠梨被他的声音慢慢拉了回来。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中看到沈惊寒正坐在她的床边。
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额头上冒着汗,身上有种被太阳晒过的温暖味道,阮棠梨情不自禁往他那边挪了一下。
温暖而干燥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触手冰凉又湿濡。
竟是出了满头的冷汗。
“你肚子疼?”沈惊寒顿时眉峰紧锁。
他的手实在暖和,阮棠梨下意识地往他手心蹭了蹭,想要留住这点温暖。
片刻后,她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即使昨天他们没有互穿,但他们痛觉依旧共享,她腹痛也会传递到沈惊寒身上。
不过以她的经验来看,沈惊寒身上的痛感应该比她轻不少,毕竟他身强体壮。
“嗯,有点。”阮棠梨头脑昏昏沉沉的,说话有气无力,声音极轻,“我想喝点热水,喝完应该会好一点。”
沈惊寒蹙眉,当下就去倒了一杯热水过来,他坐在床边扶着阮棠梨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中。
像是晒到太阳了一样,阮棠梨无意识地往沈惊寒的怀里缩了缩,身上的寒冷稍稍被缓解了一点。
感觉到阮棠梨的动作,沈惊寒的身体僵了一瞬,他垂下眼眸看着怀里的人,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紧紧皱着的秀眉。
“喝水。”沈惊寒将水杯递到她嘴边。
阮棠梨眼皮耷拉着,就着这姿势把这杯热水喝完。
沈惊寒侧身把茶杯放到床边矮桌上,阮棠梨以为他要走,右手无力地抓住他胸前衣襟,把他往自己身上扯了一下。
身体的动作比脑袋还快。
她不想离开这个温暖舒适的怀抱。
“很冷?”沈惊寒皱着眉问。
“冷,你能先别走吗?”阮棠梨的声音又细又小,手却还固执地抓着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疼,以前在现代时,一片布洛芬就能解决问题,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硬生生挨着。
“知道了。”沈惊寒淡淡道。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似是松了一口气,右手松开他的衣襟,跟着左手一起放在小腹上。
沈惊寒伸手把被子拿过来盖在阮棠梨身上,又将她额头上的冷汗尽数擦去,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阮棠梨靠得更舒服些。
“沈惊寒,”阮棠梨闭着眼睛,神情困倦,她空出右手又一次拽着他的衣襟,“我有点困,先睡一会,你不要走,不然我会很冷很冷很冷的……”
后面几句话近似无声,沈惊寒却清晰地听到了。
大概是真的睡过去了,拽着他衣襟的手慢慢地滑下,正要落到他腿上的时候,沈惊寒忽然伸手抓住,放于胸前。
他轻声自言自语:“不抓紧点,本王走了怎么办?”
不过沈惊寒也没非要让她抓着,他把阮棠梨的手放入被子里,又注意到阮棠梨的左手还紧紧贴着小腹,徒劳无功地给小腹取暖。
片刻后,沈惊寒把她的左手拿开,缓缓把自己的手掌贴到她的小腹上。
这一觉阮棠梨睡得还挺舒服,小腹上不知道放了个什么东西,暖意源源不断地传来,湿冷带来的疼痛也渐渐好转。
她觉得她整个人都置身于一个舒适而温暖的地方,有阳光的味道。
再次醒来时,阮棠梨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入屋内,在地上落下一片橙黄。
小腹的疼痛已经好了不少,阮棠梨的脑袋也逐渐清醒过来。
她坐起身,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些呆愣。
所以沈惊寒真的来过吗?之前那一切是她在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