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起身,说了句:“打到什么程度?点到即止还是没有界定?”
“十九,来者是客,不得伤了和气,点到即止便可。”,永顺帝插话道。
“父皇是知道的,皇叔的点到即止是缺胳膊少腿,儿臣担心……他一不留心伤到慕容殿下,怕会影响邦交,还是不要切磋得好。”
萧镇胤起身,跟着煽风点火。
陈国使团脸色大变,谁都听得出这是在讽刺他们。
慕容宁哼了一声,豪言壮志,“瑞亲王,你我没有界定来上一场如何?”
萧祁墨勾嘴一笑,眉宇间更加冷峻,挑眉示意他上比武擂台。
九阳宫内能容纳上万人,就是为了偶尔助兴,所以在侧面搭了个擂台,颇为壮观。
慕容宁带头纵身一跃,飞身去了上面,对这头做出个请的姿势。
萧祁墨徒步而行,路过离思的座位时,他放慢了脚步。
慕容宁在十年前就是公认的陈国第一勇士,外家功夫了得,人送外号:打遍天下无敌手。萧祁墨虽是个厉害人物,但毕竟还是嫩了些。
想到这里离思低声对他说了句:“王爷当心!”
萧祁墨嘴角动了两下,笑容迷人,他大步流星离去,转瞬上了擂台
慕容宁脱去他的貂皮大衣,蹦跳着活动胫骨,迫不及待想进入战斗。
老十九不紧不慢上了扶梯,解下自己的梨花白披风,转头朝这边递了过来。
离思左看右看,心道怕是递给哪位婢女,谁曾想众人却都在看着她。
好吧,不是婢女,就是给她的了。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这个未婚妻,她只得到台下接过萧祁墨的披风。
比武一开始,慕容宁先发制人,手抓如鹰,动作敏捷得似出山猛虎,快到无形,直攻萧祁墨腹部。
这头亦是快如闪电,飞身踩着对方肩膀转瞬到了慕容宁身后,一飞脚踢去,力道之大,连台下的人都感受到了疾风从脸上刮过。
慕容宁一个机灵,顺势一滚,躲开了老十九势如破竹的攻势。萧祁墨没给他爬起来的机会,飞脚踏过去,慕容宁再滚,差点掉下擂台。
他迅速用手抓住边缘,飞身直上,借力对萧祁墨踢出无数个连环脚,力度大到连空气都被踢出阵阵刷刷之声。
那头先是抱壁挡了两下,而后旋风般飞身而起,顺势抓住慕容宁的脚,用力一甩,差点把他扔下擂台。
慕容宁不甘示弱,一脚蹬在柱子上,犹如一条挣脱的泥鳅,调头扫地一个勾脚,萧祁墨抓住时机,抬腿狠踢对方肩胛骨,只听“咔嚓”一声响,慕容宁捂着半边肩膀退了数步,恶狠狠盯着那个毫发未损的人。
见此场面,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十九那一脚踢去,对方起码断了三根骨头!
萧祁墨鹰眸扫过,浑身散发着离我十丈远的冷漠,悠悠然说道:“可需传太医?”
慕容宁一双眸子瞪得老大,呲牙道:“不必!再来。”
他说罢置地一声响,台上的木板瞬间被他如数掀了起来,如同一把把利剑直飞出去。
萧祁墨见招拆招,只见他脚尖微动,那头的木地板也被掀了起来,一对一飞了出去,将空中的木板如数击倒在地,余下最后一块直击慕容离胸膛,那人被砸得当场吐血。
“殿下!”,陈国陪同的使臣大惊,扬声喊道。
“本王的王妃,你欢喜些什么?”,萧祁墨一甩衣袖,云淡风轻问道。
慕容宁冷哼了一声,十分不服气,飞身还要打。
皇后看了眼永顺帝,永顺帝忙示意御前侍卫出手阻拦。
皇上起身当起了和事老,他说:“慕容殿下远道而来,不必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朕这位十九弟善战,多多海涵,今日点到即止,无需再战。英雄一怒为红颜,情有可原,钟离思已与瑞亲王订过亲,你不如再看看场上别的女娃,若是喜欢,朕今日便做主为你们赐婚!”
慕容宁瞪了一眼萧祁墨,又瞪了一眼钟离思,歪着半边身子坐回了自己座位。
萧祁墨下了擂台,离思将他披风递给他。
他却说:“替我穿上。”
穿衣服不是难事,但一定要大庭广众下这样吗?可她转念一想,那日永顺帝可是见过他二人衣衫不整躺在一张床上的,若这下表现得太生疏,难免惹人起疑。
于是她逼出个贤妻娘母的样子,踮起脚,为他穿衣,完了再给他把带子系上。
“我让你找太子,你找了吗?”,二人隔得很近,萧祁墨悄声在她耳畔问道。
离思故意垫脚为他抚平身后的褶皱,低声道:“宴会之前我找过了。”
那厢点着头,拉着离思坐回了座位。
二人这等“恩爱”场面,可是羡煞了众人,赵凝坐在众妃中间,脸上没多大表情,指甲却早也掐进了肉里。
“慕容殿下,你可想好了?大老远来我中州,为求亲而伤,让你空手回去,朕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永顺帝句句真诚,迫不及待要塞一个人给他。
慕容宁目标明确,抬手直指钟离念,“外臣斗胆,请陛下把将军之女钟离念,赐于我做侧妃!”
钟离念一脸惊慌失措。
钟离赤诚捏着拳头,他想开口拒绝,可是他没那种权利,自己生的女儿,做为一品镖旗将军,他……无权决定。
今日的形式是,永顺帝一早就开了金口,誓要弥补人家为夺得红颜所受的伤。谁若是不从,谁就是不为国家着想,不为大局着想。
永顺帝继而沉声道:“将军,令爱既已到了婚配年龄,便不要再强留,慕容殿下英姿勃发,定会是个不错的乘龙快婿。”
钟离念低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
钟离赤诚咬牙,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拉上老三,就要谢主隆恩。
只见萧镇胤起身,重重跪在地上:“父皇母后,儿臣有事要奏。”
皇后大怒:“有事回头再议,退下。”
萧镇胤坚持:“既是比武论输赢,比武赢美人,儿臣也想与慕容殿下一战,谁赢,谁便迎娶钟离念。”
皇后花容失色:“荒唐,你的太子妃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吗?”
萧镇胤从小被赵皇后控制得服服帖帖,从来都是他娘说一他不敢说二。
赵皇后的话,他从不曾忤逆过,这下他却说:“若本宫的太子妃本宫都不能决定,这太子之位,母后还是另寻他人吧。”
赵皇后听罢,脸都气白。另寻他人,寻谁?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辛辛苦苦扶持的储君,这居然让自己找别人,笑话。
永顺帝拍案而起,已经发怒,赵皇后更是慌了,这要是一怒真把她儿子废了,那她还不被气死。
赵皇后妥协道:“皇上,要不就准了他与慕容宁比武吧?”
离思与萧祁墨眉眼交流了番,离思咧嘴一笑。
进宫时他要与她说的正事是:陈国此次来求亲,势在必得,而且已经有了目标。
萧祁墨得到消息,皇后知道萧镇胤中意钟离念,之所以一直不闻不问,是因为她早就有了盘算。
那便是:借此次两国邦交,想方设法把这钟离念塞给慕容宁,远嫁他国,断了他儿子的念头。
钟离念落水一事,萧镇胤因为救她不顾一切,惹怒了赵皇后,遂将太子禁足。警告太子若执意要娶钟离念,母子情断,她甚至以死相逼。
萧镇胤从小惧怕她这位母后,面对赵皇后以死相逼,他别无选择。
两国和亲,做为臣子,钟离赤诚不敢不从,钟离念更是没有说话的资格。钟离思只能剑走偏锋,左右都是要嫁,而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与其让她姐姐嫁给这个大叔,从此异国他乡。还不如嫁给喜欢她的太子殿下,即便今后的路艰难险阻。
萧祁墨避嫌,无召不得进东宫。只能是离思去开导萧镇胤,故而宴会之前她溜去东宫,问太子:“殿下喜欢我三姐可真?”
萧镇胤目光涣散,点头道:“这么多年来,别人不知道,我皇叔是知道的,他几时见我身边有过别的女子?那日将军府一见,此生难忘,非她不可,或许你们觉得很荒唐,但这是事实。只是我母后以死相逼,我……”
离思:“那算了,殿下若是前怕狼后怕虎,我三姐即便嫁给你也还是战战兢兢。还不如让她远嫁陈国,就算受苛刻受虐待,隔得远,我们……也看不到。”
太子红了眼眶,挣扎道:“不,不可以,我皇叔可有良计?”
离思叹气:“有又如何?今天帮你娶了我三姐,明天他还能帮你时刻护着她不成?关键要看太子你自己,你若有勇气在你母后面前树立一份威严,不用谁帮你都能娶到她。”
萧镇胤锤头半响:“是啊,这些年被我母后管得不成样子,她让我往东我便往东,让我远离十九皇叔,我便只能偷偷与他私底下谈心。这太子,当的太窝囊了。你说吧,我皇叔让我怎么做?”
离思见他眸中比任何时候坚定,心叹情爱果真是战胜一切胆小的良方。
二人的计划是,让慕容宁误以为她是钟离念,当众选她。当然这是离思的想法,那时萧祁墨并不同意,理由是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