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笑道:“姑娘说笑,这是王爷托人自苗疆带回来的,别说京城,就是整个中州也找不出几只。”
是吗?她那里可有个一模一样的瓶子,钟离思心里啧啧感叹:萧祁墨,你个人面兽心的人。
她漫不经心将那瓶子拾了起来,“这瓶子很是精致,与其丢掉,不如给我吧!”
小厮:“姑娘若不嫌灰,拿去便是。”
不嫌,一点都不嫌,她暗暗咬着牙。
离思弯腰去拿瓶子时,见篮子里有不少早已干枯的草,又或者是花?干得不成样子。她对花草知之甚少,也不知是药材还是什么,放了应该有好几个月了,居然这会才扔。
萧祁墨送客出来,见离思低头研究那些枯草,他愣在原地,连身旁的人跟他告辞他都顾不得回应。
离思见他过来,忙将瓶子藏进袖口。
失态只是刹那,萧祁墨直径走到桌子边,一遍又一遍揣摩着那些春联,眉头紧锁。
刚开始那些还算理得清楚比划,越到后面越是不知写些什么,就是抱只鸡来也比她画得好。
萧祁墨一脸无奈,说了句:“去挂灯笼。”
离思抱壁绕着那厢转了三圈,问道:“离思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祁墨从善如流拿起笔,挑眉示意她说。
“王爷是不是喜欢我?”
萧祁墨手一抖,写错了一个字,慢悠悠抬眸看向她,鼻梁上那双眼睛朴树迷离,他反问:“你觉得呢?”
离思掏出那瓶药罐子物证,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叫人赃并获。那日送药的人就是你,我还问你有没有偷看我沐浴,是谁信誓旦旦说没有?送药便送药,为何要看我沐浴,啧啧,人不可貌相。我还琢磨那天你翻我闺房的窗户怎会那般轻车熟路,你还真是个老江湖,失敬失敬。”
“请你仔细想想当时是个什么情况。”,萧祁墨白了她一眼。
当时……离思很痒,她以为进来的人是武大志,所以才又叫他给自己舀水。
离思:“你可以一走了之啊,可王爷没有,你说你是何居心?”
萧祁墨没有否认,他出奇地淡定,俯身在离思耳畔嘟囔道:“那晚躺在我床上,到底是做了什么梦,脸红成那样,发出那种不堪入耳的呻/吟……论人不可貌相,到底谁更甚一筹?嗯?”
钟离思想掐死他,掐死自己,掐死老天爷!那是她愿意去回忆的吗?是天意,是一个错误的时间回想起一些离谱的事情。
偷鸡不成蚀把米,天知道那晚他还听到了什么梦话。
离思石化在原地,恨不得从来没有遇到过此人,每次都输,她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
萧祁墨抽空吩咐下人将那些对联贴上,转头一本正经道:“进宫时间到了。”
离思赌气:“不去,谁爱去谁去,那是你萧家的地盘,跟我没关系。”
见她那副模样,那头破天荒扯出抹笑意,“钟离思,你何时才能长大。”
这算什么话,离思麻着胆子抬头看去,“我怎么就长不大了,我比谁差了吗?”
“你当然不比谁差。”,他接着又道,“有正事同你说,最好做个心理准备。”
萧祁墨说罢踏步朝门外走去。
离思追上他,问:“什么事?”
那厢:“路上说。”
*
除夕夜,整个京城热闹非凡,爆竹声从正午一直响到晚上,家家户户欢声笑语。
离思与萧祁墨同座一辆马车,她父亲以及众哥哥姐姐们跟在其后。
偌大的皇宫张灯结彩,金碧辉煌的大殿看得人头晕目眩。
放眼望去,不是皇亲贵胄,就是达官显贵。年岁长者,互相行礼寒暄几句,年岁小者,拿着压岁钱四处晃悠,看上去颇为祥和。
赵烨那只老狐狸,见钟离赤诚走来,主动上前打着招呼:“将军,一别多年,你回京这些时日,我也没抽出个空去看你,委实抱歉。”
钟离赤诚扯嘴一笑,不语。
赵烨锲而不舍,又说:“听说令爱溺水,可有大碍?往后可得当心,京城处处是水,别回头又……”
钟离赤诚大笑:“太师还是先擦自己屁股吧,听说你那孙儿通敌?这可不是小事,回头若是查出来情况属实,你这颗脑袋怕要提前搬家了。”
赵烨仰天长笑,意味深长看了眼钟离一家,拂袖而去。
门外好多人都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有的在背后悄悄对钟离赤诚竖大拇指,也只有他敢这样怼这位老匹夫。
进入大殿,按身份尊贵程度,萧祁墨自是打头的,离思与他隔了有些距离,她旁边是钟离念。
萧镇胤见钟离念进场,一双眼睛就没移开过。许是介于场合原因,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也没上前搭话。
陈国使团,为显两国交好,特地派了陈国的大皇子慕容宁带队前来。一则说清前些时日在南方夜袭萧祁墨军营一事,二则为求亲而来!
隔了些距离,离思打量着个这个慕容宁——公子阙的皇兄。
三十来岁模样,不论是举手投足,还是品性样貌,与公子阙比起来,差了可不止一个十万八千里。
公子阙也就是千秋阙,是个化名,他真正的名字是慕容阙,因为常年漂流在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大过年的,慕容宁来中州,目的怕不只是邦交,更有可能是捉他那位弟弟回国。
离思一直神游太虚,忽听宦官一声尖锐的:“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太上皇退位后,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所以皇上为首,皇后带着诸位妃嫔隆重登场。
离思跟着起身行了礼,见赵凝在冲她自己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当日见赵凝还是个依附在赵皇后身边的柔弱女子,这厢摇身一变,华服加身,实打实的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一朝得宠,除了皇后,她成了众妃嫔之首,笑得千娇百媚。
场上有好几百人,一人设一桌,桌上是美酒佳肴,千古不变的就是开场的莺歌燕舞。
一曲舞毕,永顺帝举杯:“天佑中州,一同举杯,愿来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来年大旱,不用求了,没用,离思心道。
一杯饮尽,慕容宁就夜袭萧祁墨军营一事赔礼道歉,说是部下无知。
萧祁墨回道:“就是真的也无妨,中州不主动惹事,但从不怕事。”
慕容宁脸上抽了两下,想要发作,却又因身在他国,隐去了凌厉,忍气对这头一笑而过。
他说:“皇帝陛下,听闻中州女子个个能文能武,素来以飒爽闻名,不知外臣有没有这等殊荣,抱得个美人回我陈国。”
永顺帝大笑:“在场的诸多女儿中,皆是我中州有头有脸的重臣之女,个个能文善武,至于你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要看殿下有没有那个能力说动人家姑娘了。”
慕容宁陪笑,眼睛在场上转了一周,目光停在钟离念身上。
他起身一步步朝这头走来,笑得温文尔雅。
钟离念惊慌失措,双手只差掐出血,离思斜眼看去,伸手握住她三姐,示意她稍安勿躁。
慕容宁走到钟离念年前,对她礼貌一笑。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的人是钟离念时,他忽然扭头对离思道:“这位姑娘,不知在下能否有幸认识一下你?”
第36章 【齐心】
离思嘴角闪过一抹讥笑, 席间她在外面晃悠,恰遇这位慕容宁,擦肩而过时她主动碰了他一下, 慕容宁问她叫什么, 她回来道:“钟离念。”
这下多数人见他指着离思,开始幸灾乐祸,因为她是萧祁墨的未婚妻, 被陈国皇子挑重, 这无疑是在羞辱萧祁墨。
只有永顺帝和赵皇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难掩其怒意。
离思看着埋在鼓里的邻国皇子, 缓缓起身行礼, “见过殿下。殿下想如何认识臣女?我喜喝酒,好打架。”
场上传来阵阵嬉笑, 慕容宁连连拍手:“姑娘豪爽, 本宫很是欢喜……”
“殿下果真欢喜?”,离思恰断他的话。
那厢点头,毋庸置疑的样子。
离思继续道:“殿下既然欢喜, 不知您有没有雅兴跟我家王爷比划比划,我们王爷尚及弱冠,身子骨弱, 还望您手下留情。”
“钟离思, 不得无礼。”, 皇后自高堂上提醒道,语气十分不悦。
听见赵皇后大喊钟离思,慕容宁大惊,“原来你……你是钟离思?瑞亲王的未婚妻?”
惊讶不过半刻,他连连道歉, “失态失态,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离思并不与他计较,笑道:“无妨无妨,殿下大了离思一轮之多,关心晚辈心切,臣女感激不尽。若再能指导一下我家王爷的武学造诣,离思更加感谢。”
慕容宁意识到中计了,脸色一沉再沉,眯眼打量了翻眼前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不答应,就等于认怂。
也只得皮笑肉不笑扭头道:“王爷,能否赏个脸同鄙人一决高下?顺带为今晚的晚宴助助兴。”
萧祁墨放下金樽,看的却是离思。离思冲他会心一笑,心道:打吧打吧,对于羞辱你的人,不必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