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理解他们无声胜有声的默契,三年的相处,二人早已是心有灵犀。离思明白他的意思,面具留给自己,金盏菊留给自己,这是……要永别。
除此之外还放了一封信,没有落款,离思拿起来无数次,又放下去无数次,终归是不敢打开。她猜,应该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怂到连看信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得到过,便不会畏惧失去。得到了又失去,叫人满是伤心。
离思躲在角落扯出抹笑,自言自语道:“道不尽缘本无常,情如风过水躺,红尘难逃几次人瘦花黄。”
*
“小姐,小姐……你为什么哭了,小姐。”
钟离思被武大志的声音惊醒,滚烫的泪水一直流个不停。她伸手摸了摸,又放在嘴边舔了舔,还真是。
“做了个噩梦,没事了!”
她说罢扫了眼四周,还躺在萧祁墨那张破床上。武大志应该是早就惊讶过了,这下盘腿坐在地上守着她醒来,再自然不过。
“我睡了多久。”,离思问。
武大志转了转眼睛:“昨夜您和王爷什么时候睡的大志不知,从我来到现在,有大半日了吧!”
离思翘起身,发现还穿着萧祁墨的衣裳,于是又躺了回去,她问:“谁让你来的?”
武大志:“正午时分,王爷去将军府让我给你带些衣裳过来。”
离思皱眉:“他人呢?”
“不知道,年关将至,听闻陈国使团今日进京,许是接见他们去了吧。”
两国有些年头没有开战,此番使团前来,意在邦交,倒也没什么坏处。
离思换上武大志带来的衣裳,带头出了北苑。
“小姐放心,我是从后门悄悄遛出来的,将军不知道昨夜你与王爷……那般狂野。”
她无所谓一笑,心道:确实狂野,但却不是跟萧祁墨,而是……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多次回到过去,都是萧祁墨在的情况下,有他在的地方是个是非之地,他萧祁墨更是一个是非之人。
想到这里,离思越发觉得内心苦涩,天意弄人,每次都让她睡着萧祁墨的床,想起与别的男人风花雪月的成年旧事。这就是存了心让她不得安宁,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离思第一时间去看了钟离念,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说话也精神了不少。
他问了些人才知道,太子回府后,被皇后禁足了!
出了院落,钟离赤诚老眼瞪来,“昨夜去哪里野去了?听闻皇上满城搜查刺客,不会是你吧?”
“我怎么会有那种殊荣,昨夜我与几个友人在北苑听戏,听得太入迷,以至于忘记归家。”,离思说谎从不脸红,一切行云流水。
“小妹,听闻你昨夜又与人打架了,可有伤到对方……额,父亲。”
钟离南门,专业拆台。
离思对着他二哥做了个“滚”的口型。
钟离赤诚白了她一眼,擦拭着手中长矛,沉声问:“你三姐溺水,听说是赵家小女指示?”
离思肯定地答道:“是的!”
那头沉思良久,抬眸道:“京城是虎狼之地,赵家那窝人是虎狼之人,该如何处理,为父自有章程,你不要意气用事。如今赵凝又被封了妃,你最好收起那些娃娃心思。陈国使团进京,事关重大,最好安分一些。”
离思低头沉思,这么快就被封了妃,赵凝好手段。皇上一直雪藏她,她有实无名肯定憋得慌,这次刚好借此机会将二人关系公之于众,永顺帝心疼美人,又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然不屑于翻脸不认。
只是没想到这萧祁渊居然这般宠爱她,赵凝直接被晋升为妃。
半响后她认真回道:“兹事体大,女儿明白。”
之后几天,日子过得平淡无奇。离思偶尔会听到些,她爹在朝堂上与萧祁墨因为政见不和而急得面红耳赤的话。
萧祁墨好像忙得很,一连几天都没见他身影。这个离思心中大喜,不见也好,见了她倒不知该怎么面对。
年关到来,国子监给诸位学子放了假,今年的除夕夜尤其不同,永顺帝在九阳宫大设宴席,一则为了庆祝陈国使团的到来,二则是邀众臣进宫小聚一番,做一个年终总结。
大年三十这日,将军府上下贴上了红红火火的春联,园内四处挂着红灯笼,一片喜庆祥和。
徐叔老泪纵横感叹道:“老奴独守老宅三十几年,只有今年不同,将军府全家老小都在,委实不宜。”
周氏给离思做了件大红袍子,说是京城的女儿家过年都这么穿,喜庆。离思本不愿意陈她情,但又觉得再没什么能比家和万事兴更重要,所以勉强穿了她做的大红袍,还别说,真合适,真好看。
她站在阁楼上听徐叔这番发自肺腑地感叹,内心也是一暖,笑道:“是啊,多么不宜。”
眼神飘向对面,见萧祁墨正站在他家阁楼上朝这边看来。惊得她条件反射就要找躲处。
今日他一身暗红官服,两肩绣着黑色的麒麟神兽,配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平添几分威慑力。
相对于将军府的热闹,他那边就冷清太多了,也不贴点春联什么的。
对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半响后,那厢转身下了阁楼,缓缓朝这边走来。
离思正欲钻进里屋,就听见他同在院子里的父亲说道:“将军能否将钟离姑娘借给本王一用?”
哈,借给他一用?这还拿她当东西了?
“王爷开口,岂有不借之理,拿去便是!”
钟离思石化在原地,拿去便是?这是亲爹?这是像政见不同该有的相处模式???
萧祁墨抬眸看来,沉声说道:“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思前世还没完。跟着作者走
第35章 【求亲】
这是要借她去做什么?放在大门口当福娃吗?躲不过离思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瑞亲王府, 也是谁都没先开口。今日他两没有计划没有预谋地穿了同一个颜色的衣裳,看呆了忙里忙外的家丁侍卫们。
有的直接开口道:“王妃过年好!”
咳咳咳,钟离思咳了半响, “调皮, 不要乱喊,我不是。”
因为正月一完我跟你家王爷这婚事就会吹了,她在心里这般想着。
直到看到院中摆着一堆红纸和无数个灯笼, 离思才问:“王爷将我借来是要?”
萧祁墨扑红纸的手微微一顿, 说道:“写春联。”
钟离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让我写春联?别开玩笑了, 我还是给您画一道镇宅符吧!”
老十九给了她一个眼神, 笔墨伺候着,很明显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官大一级压死人, 离思叹了口气, 与之并立而站,心不甘情不愿拿起笔侧头问:“春联怎么写?”
萧祁墨:“照着你家的写。”
钟离思翻白眼,她还奇怪怎么让她写春联, 原来是想偷她家果实。
堂堂瑞亲王,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居然干这等事, 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道德沦丧。
这几日都没练习过, 钟离思又被打回了原型,红纸黑字写得惨不忍睹。
“有些时日没听到王爷五更天操练近卫军了,太忙?”
萧祁墨磨墨的手停了一下,点头,“嗯。”
离思正绞尽脑汁挥舞着笔墨, 这时门外有客人来给老十九拜年,他只得去客厅接见人家,临走时还特地吩咐家丁给她打下手。
家丁上前,看见离思那字,倒吸一口凉气,简直比她烙的饼还难看。
“往年你们的春联是怎么写的?”,离思问。
家丁恭敬回道:“我们王爷从不贴春联,从不挂灯笼。”
此人真会另辟蹊径,一个人走在一条康庄大道上。
离思又问:“那你们王爷喜欢什么。”
家丁:“王爷喜欢练字和花。”
练字还说得过去,一个男人喜欢花?……花???
花?离思出神半刻,红纸被她涂得乱七八糟。
她转头说道:“你们守门的门卫怎么换了,之前那位呢?”
家丁神色慌张,低头不敢说话。
这分明就是有猫腻,离思追问了无数遍后,家丁才低声道:“钟叔被王爷赐死了!”
钟离思手一抖,沉声道:“为何?”
家丁看了眼四周,低头道:“他被赵凝买通,给豹下了药,那日差点伤到姑娘。”
原来如此,还说那藏獒怎么会突然发疯。赵凝啊赵凝,难怪她要这么急着找靠山,难怪萧祁墨一直动不了她。
就因为前世的绑架,今生的未婚妻之位,这赵凝是恨她恨到了骨子里。
离思:“是因为豹伤到我才杀的钟叔吗?怕是你们王爷不能容忍叛徒吧?”
家丁摇头:“这个,奴才也不知。”
瑞亲王府今日大扫除,有两个家丁抬着个大篮子过来,里面装了各种瓶瓶罐罐和一些干草。
钟离思眼尾瞥过,目光落在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上,她指了指,随口问道:“那是什么药?”
小厮:“回姑娘,这是止痒的特制药,药粉已经用完了,只是个空瓶子。”
离思追问:“此药,京城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