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启真帮家柔在那里做绣活儿,高世曼百无聊赖,便说去厨房帮她们做好吃的。哪知道一出房门,便在院中遇到前来寻他的苏潜。
“你去哪儿了?”高世曼迎上去。
“给你”苏潜并不答话,递了一枚玉佩给她。她接在手上左看右看,跟上次被康书芳抢走的那块差不多大小,中间一个莹润的圆环,圆环周边两条似龙非龙的花边,双龙头上方拱卫着一展翅的玉蝉,高世曼满心欢喜,这玉佩通体散发着乳白的玉光,比上次被抢的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玉佩用红绳系着,她抬头傻傻问道:“真的给我?”
苏潜浅笑着点了点头。
高世曼心道这苏潜可真是细心之人,笑眯眯地道:“谢谢。”又站在那将这玉佩把玩了半天,方才收进怀中。
“中午在府中吃饭吧,我带了条臭鱼过来,做给你尝尝”她乐颠儿地说。
“臭鱼?”苏潜一脸疑惑。
“呵呵,不是坏掉的鱼,是用特殊方法腌制,使之散发一种臭臭的香味的鱼,很好吃的”她忙解释。
苏潜不知道怎么会是一种臭臭的香味,只能点了点头。
灵儿在一旁暗暗瘪嘴,这苏潜有克妻之名,小姐跟他打的火热就算了,竟还收了人家的玉佩,这可怎么办才好?
高世曼将这臭鱼烧制好,又弄了几个别的菜,在家柔院儿中的饭厅开了饭,冯启真屁颠儿地将苏家轩也喊了来,五个人围着桌子,嗅着臭鱼的味道,热烈地讨论着。
“这鱼好臭又好香”冯启真说了实话。
“臭极必香”高世曼笑。
“好不好吃啊?”苏家柔皱着鼻子。
“吃吧,世曼总不会害我们”苏家轩笑。
众人除了家柔都下了筷,冯启真大呼小叫道:“好吃好吃,表姐你快尝尝!”
苏家柔见大家都露出满意的神色,仍有些犹豫。
“你尝尝啊”启真急不可耐。
“她不吃便算了,我们正好可以多吃点”苏家轩调侃道。
苏家柔这才下了筷,吃了一口便道:“果真好吃,这味道可真特别。”
“那是,也不看看谁做的”高世曼一脸的得色。
“世曼,你能教教我么?”启真竟开口要学。
高世曼倒奇了怪了,上次主动让沈立珍跟她学,被她一口拒绝,她还以为这时候的千金小姐都自恃身份,远离疱厨呢,没想到这个冯启真倒要学。
“你真想学啊?”她要确定下。
“是啊,这还能有假?”冯启真一脸诚挚。
“上次我说要教立珍学,她嗤之以鼻呢,说又脏又臭”高世曼开始诉苦。
“什么又脏又臭,反正我要学,你得教”启真耍起了无赖。
“行啊,改天闲了教你”她一口应承。
吃了饭,高世曼又往沈府送了那条剩下的臭鱼。沈立珍一看到臭鱼便捏着鼻子道:“哎呀,你怎么拿条臭鱼来啦?”
高世曼瞪了她一眼道:“这是臭鱼么?这是美食,中午我在苏府做了一条给他们吃,全抢光了,要不是我跑的快,这条鱼早被他们给扣下来了。”
“不会吧”沈立珍一百个不信。
“不信?我晚上烧给你们吃,彦堂哥在吗?”高世曼坐下来倒了杯茶。
“在;去祖母那打麻将吧”沈立珍出了个点子。
“老太太没午休么?”高世曼并不想打。
“咱们去看看,这鱼也带过去,晚上就在上房吃”沈立珍拉了她就走。
到了上房,老太太已午休罢,见高世曼来了,笑道:“来,咱们打几圈儿”
真是太无奈了,又是打麻将。高世曼对平儿灵儿道:“你们出去玩儿吧,我这儿不用伺候。”
灵儿正想找机会跟平儿说苏潜送玉佩给高世曼的事儿,忙拉着平儿出去了。
院子外下人们都各忙各的,灵儿拉着平儿到院门口站了,又伸头往外看了看,见没人过来,院中的丫头婆子们又离的远,压低声音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平儿莫名其妙。
此时沈立行已绕过院墙,往院门而来。他耳力好,一到门口,便听见两个丫头在悄声说话。
“今日苏将军送了块玉佩给小姐,这事儿怎么办啊!”灵儿急死。
沈立行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小姐自有打算,你想怎么办?”平儿觉得小姐比她们可要聪明百倍,自会处理好这事儿。
“她的打算就是嫁给苏将军,这怎么行?”灵儿气急败坏了。
沈立行心中一震,脸已铁青。
第35章 先下手为强
?灵儿和平儿犹不知道门外站着沈立行,平儿见灵儿如此气急败坏,皱眉道:“小姐自认为已死过一次了,所以并不怕什么克妻之说,自头撞了后,小姐就变的特别聪明,你没发现么,苏将军的事儿,小姐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夫君会不会纳妾。”
“纳妾也比被克死的好!”灵儿小声痛斥。
“你以后可千万别在小姐面前说什么克死不克死的话,小姐都问过苏将军了,他妻子是自己上吊而死,不关苏将军的事儿;再说了,小姐说她十八的时候,苏将军若只娶她一人,她才嫁给他,这还早着呢,她这么聪明,还用得着你操心?”平儿淡淡的,她倒觉得苏潜若真能不纳妾,对小姐而言是好事儿。
“……”灵儿哑口无言。
“我可跟你说,小姐做事有分寸的很,你少在她面前充能,若哪天惹恼了小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能怎么惹恼她?我这不是都为了她好吗?”灵儿不服气。
“你再管小姐闲事,她说不准真会恼了;你没看到那天见了苏将军她抱着痛哭的模样儿吗?真把我给吓坏了,苏将军肯定是她梦中的人,要不然当时也不会那个样子。既如此,你要是阻拦她喜欢苏将军,她一生气把你赶走了看你怎么办”平儿认真道。
“真不管了?若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怎么办?”灵儿又担心起别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看就算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小姐也不一定怕,说不定正好提前嫁给苏将军也不稀奇。”平儿比灵儿冷静的多,早把高世曼的脾气摸透了。
“啊,那……那我们可得小心点”灵儿一听急的不行。
沈立行听到这里,悄悄转身回了院子。
丁山自上次红乔的事后,就老实了不少,跟在沈立行后面不声不响的,见他在院外定住,便也远远的立着。只见沈立行站了小半会儿,又转头回去,以为他有什么事忘了,便也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回去了。
沈立行板着脸进了书房,往椅上一坐,长吁了口气,便皱着眉闭上眼睛坐在那静思。
丁山再不敢让丫头送茶,自己将茶送进去,见沈立行板着脸闭着眼一言一发靠在椅上,放下茶便溜了出去。
沈立行真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苏潜。以前他们同在军中,是有份袍泽之谊在的,今年又同时调回京中,他是祖母以他要娶妻为由求了韦后才得以留在京中,这苏潜说不得也是苏家长辈要为他定亲才留在京城的。
真没想到世曼那丫头竟看上了苏潜,苏潜有什么好的,定亲一次对方死了,成亲一次妻子也死了,不说这克妻是真是假,哪个女人不嫌秽气?她倒好,居然说十八岁就嫁给她!竟连玉佩也收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怎么敢私相授受,简直是岂有此理!
想着想着沈立行的拳头就紧握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他看够了莺莺燕燕在他身边谄媚邀宠的嘴脸,只有杜羽心,默默地多年如一日的伺候着母亲,她的温柔,她的小意,她的隐忍,他全看在眼里,母亲让他纳了她,他二话不说便同意了,这么多年来,杜羽心仍无所出,他想她肯定是顾忌着他未娶妻的原因在避孕,所以对她更加怜爱。
他以为他爱的就是这种小鸟依人般的女子,一直在军中也未想着要娶谁,只想着若不娶妻就让杜羽心为他生几个孩儿便罢。哪知道一回京城就遇到了高世曼这个丫头,她与小时完全不同,时而娇嗔,时而敦柔,有时又能干的让人侧目,有时又不得不为她那张小嘴里吐出来的骇俗之语而惊诧。
纵马内城回来,他久久不能平静,那丫头迷迷瞪瞪地在他怀中睡熟,那份依恋,那份信赖,让他实难割舍。
从未有过这种情绪,即便是与杜羽心的交合,他也不过是一种攫获的满足,而不是再见这丫头的怦然心动。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了解她,掌控她。
这种感觉似会在体内蔓延,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了对女人的期待,这种期待让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也让他感到身为男人的骄傲。
那丫头上次在他面前说,若与人共夫,还不如死了再去投胎的好,他当时虽震惊,但始终相信她不过是嘴巴上在置气,死,谈何容易。他若娶了她,必答应她不会再往府里纳妾,女人多了也是麻烦,他没必要自寻烦恼。
论身世地位财势,她若嫁他,便是高攀,本来他没有一点儿负担,原想着只等她及笄便去高府求亲,没想到这丫头竟自己做主要许给苏潜。那苏潜有什么好?什么都比不上他,还是个克妻的主儿,凭什么来跟他争,拿什么来跟他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