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神术,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若是能得到那东西,或许,便可以从本质上改变,而不再需要戴着这假面具了……
她冷冷看了一眼水晶像的方向,带着教众缓步离去,也罢,这两人就算是入得了禁地又如何,自神女像之后,便是机关重重,不死在她手里,也会死在这机关里。
若是她没看错,那男子,不正是西梁的新皇凤箫吗?
正好,一举两得。
澹台樱尖利的笑声回荡在冗长的甬道里,像是一把锥子势要刺破漆黑的夜幕,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
楚离站在圣殿的七层宝塔之前,他持着手杖,看着这金碧辉煌却闪烁着珊瑚之色的圣殿。
冷冷一笑,那双漆黑的没有焦距的眼睛里,忽然燃烧起了滔天的火光,火光里,倒映着那三十年前的那一场神术的挑战。
世人皆知塔尔圣教是婆罗门教,其实,圣教与婆罗门教是两种派系,类似于如今的天主教,和伊斯兰教。
若是再理解不了,那就以本土的萨满教和外来的佛教来相比下吧。
圣教是原生于塔尔国的本土教。
据说,塔尔国,在六百前年,是叫大风城,而大风城里的百姓只信仰圣教,某教崇拜风雷电等自然的力量,以怀善心修善果为宗教的核心,传说圣教创教始祖是天神之女,也大风城的女王。
只是后来,大风城来了一位传教士,他带来了婆罗门教,而女王当年对他极是信任,让他在城内传教,并且给了他极高的职位……
不知为何,城内原本信仰圣教的人被拉到了婆罗门教的之下做了信徒,刚开始还有没有什么矛盾的体现,到了后来……
甚至衍生出了两个派别,大到朝堂之上,小至百姓家中。
朝堂之上,一部分是守旧派的,依旧信仰圣教,另一部分是维新派的,信仰婆罗门教,两派斗的不可开交。
女王一时也很头疼,她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而当时,女王已并重,她害怕自己辛苦创立的国家会因分歧而毁于一旦,便立下了这样一个教规定。
圣教创立之初,有一本封存的天书,天书之上记录的是圣教的神术,可掌握时空秘钥,但如何启动这时空秘钥,需要时世相传的圣女才能掌控,而圣女则是女王去世之前,指定的,有人说,第一任的圣女是女王的与那个传教士的私生子……
但这种谬论如何验证现在已无从知晓。
只知道自那开始,大风城便废弃了女主专治制度,改为八部天龙制,下设六王,两部,若干使者。
而祭司之位,则是从两派宗教里的候选人中,比武,比术所产生。
每过十年,便有一次的选制。
到了这一任的非天在任时,他擅自将大风城的名字,改成婆罗门教义里的圣城塔尔……
快三十年了阿,真快阿……
楚离仰头看着这矗立在此的圣殿,想着当年他当政之时的盛景,再看如今。
他自嘲的笑了笑,轻轻抬起手,抚摸过自己这双眼睛,隔着三十年的光阴岁月,仿佛要透过现世的触摸时隔三十年的痛。
“非天,这夺目之痛,今日来取!”
“祭司大人!”
有风声卷带衣袍猎猎之声,有人踏风而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楚离默然回首,“看”着跪倒在自己身前的这人,“观海,一别经年,可还好?”
江观海看着满头雪白的楚离,忽然泣不成声,他声音本就有些阴柔,这般哭泣起来,竟然有种女子的幽咽之声。
楚离叹了叹,缓缓上前一步,亲自俯身将他搀扶起来,“这些年,辛苦你了。”
江观海受宠若惊,“不,不,这都是属下自愿意的……”
“可是见到那个孩子了?”
江观海当然知道他说知道那个孩子的是谁“见到了,是属下办事不利,让她跑掉了了。”
楚离讥诮一笑,随即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奈,叹声“并非是你办事不利阿。她先是从我手中逃走的。”
“算了,我圣教一派……”
他摇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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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闭上眼睛好好地感受,体会那沉寂千年的韵味,以及那或许迷乱,或许辉煌,或许荣耀,或许耻辱,或许血腥的过去,和曾经矗立在这片土地上,那些千年前的帝国”原文是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记不得是在哪一章里写的了,这本书很不错,特在此推荐下。
第六十九章六道轮回
第六十九章
拨灯落尽红笺也,梦里寒花隔玉箫。
一别已是三十载光阴。遥想当年大风城盛况,再望今日之寥落,不胜唏嘘。
而斯人华发早生,楚离一叹岁月不饶人,二叹天命不可逆。
“我圣教一脉,如今凋零的可还有几人……”
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凉,像是西风落叶之上凝结的霜。
江观海的眉心轻轻蹙了起,缓缓闭目,“除却弟子和几个忠诚的追随者,其余全数已归入婆罗门之下。”
楚离似乎早已知道了这个结果,并不慌张,他微微扬起头,看着沐浴在金色朝阳之下的圣殿,“没关系,都没关系,很快就会有个结果的,很快。”
江观海望着他的背影,“祭司大人,我们圣教一派唯一可以翻盘的机会,便是那个身体里流着圣女磁的孩子,只有她,才能重启天书,也只有她才能打开时间秘钥,重振我圣教一派,将婆罗门驱赶出去……”
楚离站在圣殿的阴影里,那头雪白的长女,慢慢由白转灰,渐渐恢复了他头发的本色,“若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傀儡,我们尚且可以这样做,只是,她的灵魂与心智,远比我们要想的强大,所以,不用再想这一条路了,我几日前卜了一卦,非天的寿数,快要尽了……”
江观海闻言,露出一抹喜色,顺着楚离的目光望向圣殿。
楚离的衣衫忽然动了动,径直朝着那座悬于半空的神像处飞去。
……
彼时的雁姑娘正沉醉于精妙的建筑,与精致的雕刻艺术之上。
在顺着那些反复错综的如同迷宫一般的阶梯之后,似乎才到达了宝塔的内部空间。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入眼的第一层,竟然会是这样一番场景。
一间极方正的屋子,带两间耳室,正中间摆方着极是古朴的黑色檀木桌椅,摆方的位置与外界的普通家家无异。
真正不同是的那两间耳室,没有门,黑漆漆的如同一个耄耋老者的嘴。
在她二人走上前时,那两间耳室里的灭掉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凤箫还好说,他常年在外征战,有时露宿荒野遇见这种类似于鬼火的事情也算见怪不怪了。
雁姑娘就不一样了,她可算是国营考古行列的,都是光天化日之下完成的工作,对于这种鬼火之类的事情,能用科学去解释,但是却没见过。
她极没有出息的吓得躲到了陛下身后,又极是好奇的伸出脑袋来,“这个时代都有磷了,真是吓死老娘了……”
“……”陛下无语,吓死您了,为什么这么用力的抓着朕的肉……
“磷是什么?”
雁姑娘见那油绿色的火亮起来之后,丝毫没有要追着人跑的意思,而耳室内也没有出现什么怪物阿,僵尸之类的东西之后,方才大着胆子从人家身后出来。
某人脸上带着一副猪哥笑,陛下腰上的肌肉,真是有型阿……
“是一种化学元素,看到那幽绿色没,就是这个磷发出的,一般这种东西大民间称为鬼火,大多出现在坟地,沼泽或者……”
“战场。”
“对,就是这些地方。”
“咿,那是什么……”
雁姑娘浑然忘却上刚才看见突然着起来的绿火,大着胆子向前走去,只见左边耳室里正中间摆放着一个莲花座的台子。
材质应该是花岗岩,雕刻的极是粗糙,连河底下的那个祭台的一半都比不上,最多算是一个打磨出轮廓台子。
台子正中心有一个柱子,上面栓着一根绳子,看样子,应该是献祭所用的。
走近了瞧,祭台之上,有一道小沟,沟里黑漆漆的,颜色较深于其他处。
雁丘忽然想到了一个场景,在某个祭司的典礼之上,将蓄养好的人牲,绑在祭台上的柱子上,用绳子将他的脖子吊起来,然后剖开他的心,让血顺着祭台之上的沟流下去……
而外面主屋里的人上香祭天,亦或者是——观赏。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她忽然起了一个寒噤,那该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呢。
“这是个祭台。”
凤箫似乎对这里的血腥之气有些排斥,拉着她便出了窄小的耳室。
“不错应该是最低等的祭司。”
雁丘“咿,你怎么知道?”
凤箫头也不回,“在墙角里,我看到一些动物的头骨,像是猪或者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