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饵……”
黑衣人重复了一遍,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东西,一双眼睛瞪的极大,眼度满是惊骇与恐惧。
就在刚才,被那女子打伤之后,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若是事情成功,他会悄悄放出信号弹,他的同伴们看到那信号会来此接应他。
而刚才,那女子出手的地方,正是自己的……
他慌乱的摸了摸腰间,脸色一变再变。
难道刚刚那声闷响,恰恰是掩饰了那信号弹的放出。
而那女子不将自己制服之后,不拷问,不点灯,甚至没有大声呼救,只是因为,因为要将自己的同伙一网打尽。
而那个故意闪开的暗卫……
想至此处,他忽然觉得一丝冰凉之气爬满全身,将五脏六腑全部冻住。
他颤抖着双唇“你、你一直、一直都知道……”
雁丘静静的欣赏着他脸色的变化,饶有兴致的坐了下来,漆黑的船舱里,一盏小小红烛,滋滋的燃烧着,世界除却水声,静的可怕。
那黑衣人忽然张了张嘴,那一个字却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拿起桌上的一根银钎子拨了拨烛芯,火光更亮了一些“想告诉他们?”
极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可惜已经晚上。”
她说这话时,那黑衣人便听到有沉闷的声音于船舱外的甲板上响起,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来。
黑衣人看着那女子森凉的眼眸,像是下定决定一般,怨毒的对着自己的舌头便咬下去。
“咔嚓”
一声极轻的骨裂,雁丘弹了弹手指,便见那黑衣人依旧保持在了那种咬舌自尽的状态。
舌头上有点鲜红,却并未断裂。
雁丘叹息一声,缓缓起身“不要这样想不开嘛,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来咱们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说罢起身衣袖一挥,一阵罡风刮过,黑衣人只觉周身一软,脱臼的下颌也合了上去,只是丹田处再也没有气息可供自己咬舌。
似乎到此刻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子,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而真正的刑讯逼供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长舒一声,做好了视死如归的打算,龙众杀手,皆是经历了一百零八种酷刑也不会松口的死士,死有何惧……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雁丘笑了笑,手里拿着的那盏烛火倒映的她的神色妩媚如三春之桃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对你用刑。”
“唉,真是没脑洞啊,用刑这种事情,又累,有脏,还出力不讨好,搞不好还出条人命,没新意、没新意。”
她自顾自的说着,并未看地上黑衣人一眼。
“我非但不会杀你,还会命人好好照顾你。”
黑衣人眼底一惊,显然是不相信她会这么好说话。
“当然,我这船上的食物都是按人头计算的,若是贸然多出你这一个人的口粮来,肯定会拮据很多,从这里到漳洲还有五日的水路,而我近来更想游山玩水,所以决定缓慢前行,中途去颍州转转,顺便靠岸找补给。”
“但是怎么办呢,钱好像不够呢,你吃什么呢?”
她若有所思的想着,一副为难之意。
黑衣人的脸色苍白,将头别到一边去,耳朵去时时听着甲板之上的动静。
“要不这样吧,既然外面有你的同伴,你们关系肯定很好吧,生死搭档?那肯定不会让你挨饿吧,不如……”
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飞快的说道“不如,你吃他们的肉吧,这样也把你的伙食费省了,而我也不用给他们再买棺材,两全齐美……”
黑衣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嘴唇已以苍白的近乎透明,却还是倔强的不肯转过头来。
雁丘泯了口茶,继续说道“你放心,我这里有最顶级的厨师,保准你吃不出来是哪位同伙的肉,厨房里的十八般煎炸烹炒,色相味具全,一天一换的给你变着花样的做,保证你这一生难望……”
“哇……”
黑衣人终于受不了,吐了出来。
一低矮的船舱里,尽是酸臭的呕吐浊气。
她立在那里恍若未闻。
“嘭”
又是一声闷响。
船舱起了微微的震动,一丝极淡的血腥之气,自那扇小窗之中飘了出来,隐约间听到刀刃划破胸膛,而内脏滑出的声响。
黑衣的脸色再次变了变,抖如糠筛。
有沉重的脚步声向着这里走来,雁丘笑了笑,提起手边那盏烛台,将角度调整到可以让黑衣人看到门外来人的方向。
只见猪肉荣右手拿着一把杀猪刀,左手提着一串血肉模糊的东西兴奋而来,胸襟之上还沾染了一片血迹,看上去像是喷洒所制。
“爷,看,新鲜出炉的人心,我这就去给你炖了。”
说罢一抹嘴边残留的鲜血,提着还带着粉红色碎肉的东西兴冲冲的向着厨房走去。
不过片刻,便有人鱼贯而入,将软到在地上的黑衣人拉起,按到椅子上,而其中一人拿着一个硕大的漏斗,漏斗的底端与平日所见的不同,竟然是平滑而光润的。
当那东西拿出来的一刹那,黑衣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下巴被卸了,只能呜呜的喊叫着。
雁丘在一边自顾自的挑着蜡烛,幽暗而封闭的船舱里,淡黄色的烛火下,显得有些迷离,尤其是那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如水倾泻遮住半张脸时……效果,更加……
船舱外,有人生起了炉子,炉子之上坐着一个小小的瓷蛊,上面冒着白腾腾的热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酸臭的气息……
黑衣人的身体出现痉挛,嘴里不停的呜呜叫着,隐隐可听出两个字“我说、我说。”
笑了笑,雁丘挥退那两个拿着漏斗前来的暗卫,心想陛下果真是牛叉哄哄啊,知道这群所谓的死士,不惧怕任何刑讯,便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切莫要再想着咬舌自尽这种法子”
她伸手,隔空一抬。
“嚓”
黑衣人的下巴瞬间又接上了,只是丹田处的真气宛若被外力封住一般,除了说话,咀嚼都有困难,更不要说去咬舌自尽了。
其实,刚刚她并未卸下他的下颌,只是点住了他脸上的迎香穴,让他脸上下半总暂时不能动而已。
黑衣人活动了下下巴,方才颤颤巍巍道“我说、我说。”
幽暗沉寂的船舱里,除却几人轻微的呼吸之声,和船分水前行的弄波之声,再无其他声音,这般沉寂,仿佛都在等着一个人的陈述
“你、想知道什么?”
他缓缓的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这个淡若梨花,却谈笑间如带着剧毒的曼陀罗般的女子。
雁丘百无聊赖的拿着杯盖,有一下无一下的撞击着怀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把你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说出来。”
黑衣人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却听那女子道“没关系,反正那人心汤还没有熟,慢慢熬几个时辰吧。”
黑衣人痛苦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是紧那罗使者派我们龙众死士前来的,目的是将一个体内有塔尔圣火的女子带回去,据说是奉了大祭祀的命令。”
雁丘冷哼一声“圣火?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她说什么东西两个字时,那黑衣男子眼中竟然闪过隐隐的愤怒之色。
“那是我塔尔圣教之物,历来只有圣女才会有,那是可控古今的天命之术,不是什么东西!”
她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个邪教组织。继续!”
黑衣人并不理解什么是邪教组织这四个字,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信仰被践踏的愤怒感。
那种感觉更像是一个民族的集体荣辱感。
“除了紧那罗使,还派出了很多使者。”
“我对你们那什么使者没兴趣,你就告诉我,你们大祭祀是个什么样的人,却哪里可以找到他,还有,在漳洲的那间客栈,那什么狗屁术之类的妖邪之物是不是你们下的。”
黑衣人惊讶的抬起头“这、我并不是很清楚,天龙八部大有四部首领下入尘寻圣火,而我们都是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的。”
她将茶杯一放,语气极为清冷“那你可见过一个与我长相差不多的女子,被困在你们塔尔?”
黑衣男子皱眉,再次抬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人,最后缓缓摇头“不曾,是紧那罗使者将画像丢给了我们,命我们找到后,就想办法带回去,其余一概没说。”
“塔尔等级森严,我们这种级别的杀手还需要再修练几年才能入圣殿。”
他说到圣殿一词时,眼中竟然释放出狂热的光芒,那种极端的崇拜,盲目的遵从,让她心生寒意。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国家,可以让民众为其痴狂到如此程度。
难道真的如中东的某些国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