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怎么站在那里?”
他亦笑了笑“路过,看看你在做什么?”
雁丘笑的不怀好意,路过,您老人家最近睁眼掰瞎话的能力渐涨了,她这间屋子是二层客栈的最东头,这家伙就在隔壁,竟然说自己是路过……
她拿起手中的那块有些皱褶,且被标注的星星点点的布晃了晃。
“在研究这个”
那双淡漠与疏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隐隐的忧色,随即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捉摸不到。
雁丘怔怔的看着他,有些讶异,她刚才,好像在他眼底看到了什么,是担忧吗?
为何会这般浓郁。
“我们什么时候回西梁。”
凤萧避开她询问的眼神,转而去里面那个放置着小火炉的桌子旁走去,那是昨日炎之给开的药,据说是可以缓解她体内那股灼热涌动的气流的……
药香氤氲,他立在那雾气之后,看不清神色。
雁丘只觉得今日的他有些不动。
“发什么什么事情了?”
叹了一声“那两个人,死了,而且死的比较……特别。”
她听闻,缓缓放下手中的那一块地图,笑意渐渐收敛“怎么个特别法?”
“尸体之上只剩下一个头颅,其他的全化成了血水,而头颅顶上的被人开了一个指甲大的空,脑浆没了……”
一般正常人遇见这种事情,首先会想到的是鬼怪,再不然就会考虑是什么僵尸吸血鬼之类的。
问题是那被关押的两个就其实昨日就在这客栈的一楼柴房,而且有专人查看,等闲人根本入不了门。
既然他只说那两人死了,且比较奇怪,那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死的。
她与凤萧都算得上是高手,纵是昨日多喝了几杯,有异动也会及时发现的,难道真是有僵尸?
“楚先生知道吗?”她想了想,转而问道。
凤萧点点头“刚才来报时,他就在隔壁想来已经知道了。”
雁丘有些不知所措,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迷茫与失落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死了两个俘虏。
而那种挫败感也并不是来自未知敌人的强大,和自己的渺小。
而是那种血肉之躯与超自然力的对抗,螳臂当车,她想遍了所有的词汇,终于想到一个比较恰当的形容。
很明显,那两人死于一种诅咒。
这种死法,她在很多年前初入考古这一行时,曾经遇到过。
那是一个不知年代的墓葬,在一个殉葬坑里,曾经发现过上百个骷髅。
然后寻遍了所有的墓坑,都没有找到那上百个骷髅的尸骨。
更奇特的是那骷髅顶上,也就是百汇穴的位置有一个指甲大小的洞。
当时参与这个墓葬发掘的一位资深教授便说了两个字“诅咒”
虽然那时,她曾不屑一笑,认为这是一种无稽之谈,身为唯物主意者,竟然还信这些鬼神之论,当时还引来了那人的不满。
后来才知道,那位教授除了是考古专家,还是位民俗研究者。
她也曾经不屑那些鬼神之论,什么法老的诅咒这些虚无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呢。
直到那一场意外,她无意间丧生于湖底,而来到这异世大陆。
才开始相信,原来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即使你不相信,却也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可是想到了什么?”
雁丘低头一笑,颇有些哀怨道“想到了一些……一些身不由已,却不得不庆幸的事情。”
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那在北燕境内,榆林关外的那个墓穴吗?”
凤萧“大风城?与它有关?”
“不,你还记不记得,其中有一副画,是那个被画做妖怪的国师,囚禁了女王,宣扬他的思想时,有几个不服从的人,最后被处决的场景。”
经她这样一提及,凤萧方才想起,在那一副画最角落的地方,有几个头颅,而头颅之上都有一个洞,这种类似于远古蛮人时代,祭祀般的处决,当他还只是略略扫过一眼,却还是记住了那骷髅之上的洞。
“你是说,有人效仿了大风城墓穴里的死法,将那两个背叛的死士给处理了?”
“不是效仿,是传承!”
身后的人替她回答了问题。
第四十二章 悬崖
第四十二章
“传承?”
两人相视一眼,齐声道。
门槛之外的楚离,手中拿着那一柄手杖,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正灼灼的盯着她。
雁丘被那眼睛看得的些发毛,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双看似没有焦距的眼睛,在有些时候竟然像是一台x光线的透射机呢。
“此话怎讲?”
凤萧抬手示意他进来说话,手举到一半,方才想起来这人是个瞎子,目不视物,无声笑了笑,示意楚离身后的随从将他扶进来。
“这种诅咒在很多久之前,便是塔尔惩罚叛徒之刑,具体流传多久了,我已不甚记得了。”
他语气幽幽,竟然有种耄耋老者的感觉。
却见他乌发虽有星白,却也并不是那种垂暮之年的人。
“您、是塔尔人?”
雁丘试探性的将心底疑问许久的话问了出来。
楚离笑了笑“你以为呢?”
我以为?我以为你还是个老妖精呢,雁丘恶毒的想着,玩踢皮球玩的这么溜,就不怕把你扔出去。
楚离不理会她没好气的冷哼,只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在等着对方的回答,又好像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个神秘且脾性古怪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许久之后,楚离抬起头来,目光空远的望着窗外的长天。
当然,他那般出神,在雁姑娘眼里,不过就是发呆,看哪里不是看,反正你的眼睛也看不见。
“我已经离开那里二十多年了。”
他语气依旧幽幽的,晌午照射入窗内的光线,在地上形成了个光斑,那光斑里,还有一点的花瓣的影子。
不过雁姑娘此刻却没心思欣赏,她竖起耳朵正专心的听着眼前这人开始讲故事呢。
不曾想第一句话音刚落,她老人家就炸毛了?啥米,你都离开二十多年了,还敢把地图给俺!
“二十多年?先生您知不知道这二十多前很有可能已经河道改建,街道不在,宫殿重建啊?这二十多年前的地图,您确定?还能用。”
她没好气的问道。
楚离盯着地上那一束光斑,也不看她“塔尔建国三百多年,从未有过任何改变,倘若这短短二十年就改了光景,呵……”
他语气里有一丝嘲弄之色,带着淡淡的寂寥,仲春的午后在黄昏于折射于青瓦之上,于边缘地带形成一层极淡的光晕。
那一排倒挂在檐角的铜铃之上,无声动了动。
许久之后,方才发出一声极轻的叮当之声。
“若是这短短二十年就改了光景,也不会到如此地步了。”
一室无声。
……
楼梯之上传来掷地有声的脚步声。
有少年正匆匆向此处奔来,正是吴起。
十五六岁的少年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已长高了一截,因奔走的匆忙,鼻尖之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两颊有些微红。
进门便是一惊,随即对着凤萧匆忙行了一礼
“陛下,在漳洲水域三十里地,发现了凤凌的踪迹。”
凤萧的目光微微一动,静若凝渊的眼底仿佛结了一层冰,透着森寒之意。
“什么时间发现的?”
“一个时辰之前,宫中海哨传来的消息。”
话音未落,便见玄林入门“陛下,卫将军已带兵追至漳洲水域,且等着国书,方才能将逆反凤凌捉拿归案。”
凤萧想了想,东渝新立,又逢天灾,国事定然繁忙,自己本来就是在人家地盘上……但……
“事关两国邦交,且在他们水域,不若您亲自入宫……”雁丘想了想觉得此事还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出马。
既然都到人家地盘上了,纵是私交再好,那又如何,国之利益,岂非儿戏。
而东渝国水军又是驰名天下,况且这种事情对于西梁国来讲有利无害。
以两人的交情,纳兰瑾炎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倘若有东渝国水军的加入,那么抓到凤凌这个在逃的太子,应该不是问题。
凤萧似乎也有此打算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动。
“怎么了?”她转头问道。
凤萧默然摇头,眉宇间涌上一丝不已察觉的忧色“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这样说并不是没有道理,自清晨那个事情发生之后,他便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这种直觉让他有些迷茫,却也说不清楚这种不安来自哪里。
笑了笑“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前去。”
雁丘耸耸肩“别了吧,我这个前太后最好还是消失不见的好,否则,再让有心人认出来,怕又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