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量之时,只听石寿回来在外间压着声音,“把她带下去,杀了她!手脚干净些。”随即带了殿外的两个守卫同进了内室。
云希一听急得呜呜直叫,石寿探身上前,拔了堵在她嘴上的布,“怎么样,想起什么了?”
云希心里暗骂公孙遏来了也不帮忙,嘴上甚没有底气地,“石寿,我做鬼是不会放过你的。”
石寿哈哈笑,“本太子手下的鬼何止你一个,若是鬼能取人性命,就连公孙遏都活不到今天!”说罢又将云希的嘴堵上,摆了摆手命那两人上前。
那两守卫上前还未等近了云希的身,只见床榻之后窜出一道黑影,银光一闪,两人没有丝毫防备,皆倒在床边,未说出一字身下已是血泊一片。
石寿大惊,夺门而去,那黑影提着长剑早知他意,未等他到门口便挡住他的去路,抬腿一脚踢在石寿的胸口上,石寿只觉胸口一撞,哎呀一声滚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殿外的两人听到惨叫声进来查看,那黑影身手极快,像豹子一般左右两道银光,来人一半身子倒在了殿内,一半身子还在门口,皆倒在了大殿的门槛之上,听到有人前来,那黑影一个纵身便顺来路而去。
元夜潜进大殿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云希吓得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元夜忙上前为她解绑,并用那绳子将晕在一旁的石寿绑好。
当石寿被押进大殿,西吉王还在与公孙遏畅谈,倒是王后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一颗心都记挂在石寿身上。
“寿儿!”王后的心思本不在大王之间,一见石寿被押上大殿,一颗心立马蹦到了嗓子眼儿。
西吉王被王后这一声喊得一惊,不明就理,看了看被押来的石寿,又看了看公孙遏不解地道:“祭司大人,这是何意?”
公孙遏终于等到元夜将云希带回来,他看了看脚踩棉花一般的云希,“你怎么了?”
云希垂着仍然没有知觉酸麻的双臂,习惯性地,“我没……”
倒是元夜机灵,“大王,属下去时,太子殿下正欲处死云希姑娘。”
石寿那边刚被人摇醒,还是七晕八素,只当是元夜袭击了他。
公孙遏满意地挑了挑眉望向西吉王。
西吉王不可置信地瞪着石寿道:“这是怎么回事?”
石寿见众人都在大殿上,松了胆子,“父王,这是个误会,昨日夜里我见这姑娘在后宫游荡,才叫到宫中问问的。这位大人闯进来时,我正欲放了云希姑娘回来的。”
“哦?”公孙遏这才缓缓开了口,“太子殿下这一夜一日可问出了什么?”
石寿怯着胆子,“没,其间我并不在宫中,我方才回宫见是一场误会,正欲放人呢。”
公孙遏看着云希细白的手腕处深深的勒痕,衣衫也有破损,质问道:“太子殿下可知她是我带来的人?你所谓的问问,便是在宫中用这般手段吗?”
众人顺着公孙遏的目光皆看到云希手腕上的伤。
石寿诡辩着:“我并不知道她是大王的人,这宫中眼生的人甚多,我以为她是我西吉乱跑的宫人。”
西吉王尚不明白这其中所发生的事情,倒是王后护子心切,知这眼前一切难以掩饰,忙起身斥道:“寿儿,我早训你不可肆意胡为。”
西吉王一听只当是石寿乱性,吓得忙起身向公孙遏施礼,“祭司大人,小王管教不严,不知……不知云希姑娘可有伤到哪里?”
公孙遏起身来到云希身旁,拉着她的手问,“你伤到哪里?”
云希被他突如其来温柔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只木讷讷地摇了摇头。
公孙遏起身挥了挥手,让闲杂人等退下,元夜见大殿除了西吉王一家,就只剩大王和云希,迟疑地,“大王,……”
公孙遏知元夜是为他担心,摆了摆手,“元夜,你先下去。”
待众人退下,公孙遏拉起云希将她安置在自己刚刚坐着的上位,丝毫没掩饰对她的关切之情,只悠悠地,“太子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来问我?”
石寿立在大殿中央,他看着公孙遏对这个女人的态度,虽只是召了她到自己身旁,没有半字的嘘寒问暖,可他明眼地看到了公孙遏眼底压抑的一丝心疼。他不知道公孙遏眼底的那丝心疼蔓延到他的心底会有多深,只是他知道这心底的触动越深,他生的可能性就越小。
求饶吗?没有用的。石寿知道公孙遏向来冷血,乞求在他眼里只会变得更加卑微。
这一番举动自然也看在西吉王的眼里,石全扑通一声跪在大殿的地上,“大王,我只有这一个爱子,他也是一时糊涂啊。求大王开恩,饶他一命。”
公孙遏眉头一蹙,望着他,“石全,还好你并非只有一子。”
王后一听差点晕过去,大王虽不是只有石寿一子,可石寿却是她唯一的儿子。
石寿见母亲在一旁偷泣,心头一酸,“父王,不必求他,孩儿不相信他还是孟里的大祭司。公孙遏若你已失了祭司之身,就失了对我西吉的生杀予夺的大权。”
“你闭嘴!”
公孙遏艳笑着从大殿的主位上走了下来至石寿面前,一把扯了他腰间的青白玉佩,只见玉佩两面素净,无一字一刻,下面坠着一尺多长的红色流苏。
公孙遏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石寿,这不是你常带的玉佩对吗?你有一块相似的玉佩,上面雕着一条五爪之龙,那龙的眼睛带着一抹红的俏色。”
石寿一听立马慌了神情,他确实有一块那样的玉佩,余言说过玉在人在,玉碎人亡,所以那玉他向来安放在寝殿,如何公孙遏竟知晓。
公孙遏瞥见西吉王眼里的茫然,与王后泪眼中的错愕,将手里的影子佩轻轻放在王后面前,“太子殿下的血目龙牌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
王后此时再也坐不住,石寿的血目龙牌只有他们娘俩知道,就连大王都不知情,但是公孙遏却知道得一清二楚,那石寿抓云希的本意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王后拿起影子佩跪地急切地哀求,“祭司大人自然无所不知,石寿也是一时糊涂,他不该意图找寻祭司大人长生……”
“母后!”石寿喝止,王后一时还没查觉自己说了什么,在她看来大祭司早已洞悉一切,无须再隐瞒下去,她一心只想保住儿子的命。
公孙遏弯了嘴角对西吉王道,“石全,窥伺大祭司就是怀疑神喻,西吉乃下方属国,如此以下犯上,可是要反?”
西吉王连连叩头,“祭司大人,我,我真的不知情。我西吉对孟里,对大祭司,对大王绝无二心。”
☆、归途
公孙遏从上位走了下来,虚扶了他,“西吉王,平身吧。”
西吉王毕竟是年过五十之人,且多年未行此大礼,身子虚晃两下,竟没站起来。
公孙遏睨着他,“我孟里,先王子嗣单薄,只我与靖瑶二人,不如让石寿跟我去孟里待几年吧。”
王后一听只觉身子悠悠荡荡竟连坐都有些坐不稳,只扑簌簌地流着泪。西吉王自然也是舍不得送儿子去当质子的。毕竟是异国他乡,身边连个近人都没有,而且他已这个年纪,便是思念儿子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见。只是石寿犯下如此大罪,莫说太子之位,就连性命也是难保的,公孙遏若要把他带走,倒也是留了他一命。
正是两难之时,石寿再也忍不住,“父王,孩儿不去孟里!孩儿这一去,在外是死是活又有谁知道。”
“寿儿,你闭嘴!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大王饶你一命,你既不感恩,还想违背圣意?”西吉王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毕竟保住性命是要紧的。
哪知石寿可没那婉转心思,赤红着双眼,几步上前,伸手便朝没有防备的云希抓来。
“石寿!你疯啦!”王后尖声叫道,浑身颤抖根本站不起身来。
公孙遏一把拉了云希揽至怀中,石寿抓了个空愤恨非常,抬腿便朝二人踢来,公孙遏抱住云希拉开衣摆,抬腿便垫在石寿的小腿处,石寿一双锦靴哪里抵得过公孙遏脚上穿得皮质护甲靴。
顿时被疼得滚至丈余远。
云希被公孙遏抱怀中一个转身,只觉天晕地眩,公孙遏没想到她会站不稳身子,刚一放开手,云希便一个不稳便朝地上扑去,公孙遏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回怀中。谁知云希腰中白光一闪。啪嚓一声,血目龙牌掉在大殿的青石上摔成了七八半。
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待西吉王阻拦住石寿、云希站稳身子一看。那是一块青玉龙牌,浮雕着一条龙,正是因为龙鳞雕得栩栩如生,才耐不得摔,那七八半皆从龙身各处断裂。
西吉王后捡起龙头哀嚎一声,软了身子便晕了过去。
石寿踉跄着身子上前,在地上胡乱地抓着碎片,疯魔般地呓语道:“余言断言的牌子断了。我命不久矣。”
西吉王并不知道余言此人,只一巴掌甩在石寿脸上,“失了心智的逆子,你负我厚望。”
云希一脸愧疚地望着石寿,那个牌子是她藏在腰带里偷出来的,若不是这下跌了出来,她都忘记了。又一听是余言断言的关乎石寿性命的牌子,更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