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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 (长天大乐)


  殷幸的脸上现出奇怪的神色,双手抱胸看着他:“哎,当初你是这么跟我说的啊,现在怎么就变成‘哪里敢’了?她……不过是王后身边的一名侍女,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什么时候也知道敢不敢了?”
  就算将池塘里的荷花尽数化作胆子给青桐带上,他也绝对不敢把公主殿下和“与他青梅竹马”几个字放在一起。换作阿黛?当然也是万万不可的。
  对殿下是神圣不容亵渎,对阿黛,那就只剩下“怕惧”二字了。
  那姑娘柳眉倒竖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他在暮春的暖意里打了个哆嗦,道:“不敢不敢,她太凶了。”
  殷幸看了他一眼:“哦?”
  “我待她就跟姐姐一般。”青桐诚恳道,“我尊阿黛如长姐……表哥,这玩笑可别再开了。”
  “行。”殷幸应了声,学堂的钟又再敲了三下,晨歇时间结束了。
  青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跟着殷幸走向课舍。今天就是他扮演“曾令君”的最后一天了。
  ***
  次日一早,青桐护送阿黛回了皇宫去。曾弋换回“曾令君”的模样,重新回到课舍中,发现殷幸待她似乎比从前更亲厚了些。
  课舍乃沥日堂中学子读书习字、打坐绘符的地方,若没有先生授课,便都聚在一处各自学习。曾弋一踏进课舍,便见殷幸在对他挥手,于是走到殷幸身边桌案旁坐下。
  第三次默不作声地避开殷幸想要拍她肩膀的手之后,曾弋开了口:“殷幸,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殷幸道:“没有啊,怎么?”
  曾弋道:“无事可以不用拍我肩膀。大家都不是小孩了,不要拉拉扯扯的。”
  殷幸瞪大了眼,谁要跟你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我这不是——
  又听曾弋道:“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大可以直说,也不用拉拉扯扯。”
  殷幸摆了摆手,道:“说什么呢,不喜欢拍肩膀就不拍呗。”然后侧头琢磨自己手里的书卷去了。
  曾弋收拾好自己的课业笔记,青桐的字写得跟他本人似的,细细小小板板正正,一看就是胆气不足,读起来却十分清晰,跟她写字时的锋芒毕露完全不同。
  她卧床的这几日,先生们教的更多是经世治国之要,诸如治世乱世之别、盐铁之论等,按乐妄先生的意思,沥日堂的学生,虽不必治天下,但必能懂天下,如此方能真正持正心、行正义、弘正道。
  万物有其规律,乐妄先生曾说,从其所欲,成其所求,万物陶陶然,则善正盛而天下安,天下安则世太平,世太平则万物生——天下从此便可进入一种生机勃勃的流转轮回。
  曾弋正是在宫中听闻了乐妄先生的这番见地,才决心要拜他为师,隐藏身份也要来沥日山求学。
  她还记得小时候被父王抱着站在大殿上的时光。那□□臣已经散去,空旷的大殿里,父王抱着她坐在高高的王座上。
  “弋儿,你听,”父王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听到了什么?”
  她在寂静的大殿中听了半晌,只有呼呼风声。
  “父王,这里太高了,弋儿什么也听不见。”
  “用心听。”
  风拂过大殿帷幔,像是远行的归人。风从山野中来,从市井中来,带着喁喁私语而来。风穿过高墙红瓦,穿过古刹青灯,将尘世的欢喜悲忧与情仇爱恨裹在一处,纷纷扬扬地洒进来,宛如光耀下的飞尘,细碎地跌落在空荡荡的大殿中。
  曾弋听到了山间牧童的笛声、溪流里嬉闹的声响、街头叫卖声、夫子带着学生诵读的声音、善男信女在神像前的祷告……尘世喧嚣热闹,无数声音交织成一个斑驳陆离的世界。
  “我听到了欢笑和歌声。”她闭上眼。
  在这一浪接一浪的声音里,有一丝极为压抑痛苦的哭声。
  “父王,”她睁开眼,稚嫩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我听到有人在哭。”
  “那他一定失去了自己很宝贵的东西。”父皇说,“人们伤心,都是因为失去,不论是已经失去、还是将要失去。”
  那哭声丝丝缕缕地传进来,搅动着曾弋的神经,让她幼小的心里生出几丝悲切。
  “我不要他哭,”她仰起头看着父王,“我不想听到哭声。”
  父王笑了:“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人们的欢笑比痛苦多。”
  父亲怀中的小女儿渐渐长大,想要人们欢笑比痛苦多的心愿,伴随着对生老病死人间八苦的认知,逐渐化成一句话——我想要天下安乐,世间太平。
  如果生老病死不可避免,那就遵循万物本身的规律,让意外来得更少一点,让人生中的快乐更多一点。天下苍生,皆得安宁。
  着锦袍的少年郎,在沥日堂的门口,终于朝梦想迈出了朝思暮想的一步。
  曾弋望着笔记笑了,不过翻到下一页,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这是昨天的课,教符箓的先生新进门的学生讲了“缩地成寸”的画法,青桐照着先生示范,画了个符样在笔记上,那图样端得是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模样。
  ——跟阿黛的画风如出一辙,都是那么触及神魂。
  曾弋拿着笔记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愣是没找出来这符样的关窍在哪里。她从学具里抽出一张纸,照猫画虎一笔笔摹画,终于分清最后那处是个门的标志。
  殷幸早在她举着纸上下翻看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此刻曾弋提笔收手,他终于放下毛笔,停在一个不算“拉拉扯扯”的距离看那张荒腔走板的符样。
  “这……不会是‘缩地成寸’吧?”殷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表弟,对他的学习短板表现出难以容忍的震惊,“你这画的是什么?你这儿,这儿,这儿,都不对……”
  曾弋颓然让开,摹本出了错,她这个摹本的摹本只能错得更离谱。殷幸已经在她书桌前坐下来,沾了丹砂标记出错误的位置。
  “瞧见了没,”殷幸将符样递还给她,“这样才对。”随即回座位坐下,继续埋首大作之中。
  曾弋拿在手中仔细端详,随即又拿笔重新画了一份。墨迹未干,她便拿着在空中扇了扇。
  课舍中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正是午膳时间。整个学堂阒静无声,殷幸不知道哪儿来的兴致,还坐在座位上专心致志地画画。
  “纸上画没用,”殷幸埋头运笔,随口道,“还是得用灵力画在地上,口诀也很重要——知道口诀吗?”
  “知道,”曾弋念出一长串口诀,长风穿过课舍,她一手没捏稳,符纸轻飘飘地飞到了半空中,“对吗,殷——”
  轻微的白光伴着人影一闪,殷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曾令君猛撞了下书桌,手中的毛笔跌落在地上,原地打了几个转。
  “曾令君——”他反手盖住桌上的纸,近乎怒吼道,“你干什么?!”
  曾弋摸着生疼的腰站起来,心中奇怪他这么激烈的反应,一时没答腔,反而躬身去捡地上飘落的符纸。
  殷幸犹自盖着桌上画纸,愤然看着她:“有什么毛病?突然凑过来干什么?”
  “不是我想凑过来,”曾弋抬起头,腰疼让她有些龇牙咧嘴,“我是被拉过来的。”
  得,撒谎面不改色的大话精又出现了。殷幸摇摇头,就要开口教训他。
  曾弋凝神盯着手中的墨色符咒,道:“殷幸,你来念一遍口诀呢?”
  “干什么?”
  “念念,我看看是不是刚才口诀的问题。”
  殷幸狐疑地看着曾令君,不情不愿地念了遍口诀,又见曾弋将手中符纸往半空一抛——符纸伴着殷幸的口诀声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果然又是如此!殷幸瞪着曾弋,现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兄神色,“你搞什么,啊?你到底想搞什么?不要张口就是胡言乱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小心就说不小心,诚恳一点行不行?”
  曾弋听他讲完,面上神色不改,心头却震惊莫名——她刚才分明是被一股力量扯到殷幸桌前去的。为什么?怎么会?符咒出了什么问题?还有那道光,明明闪过一道光的,殷幸看不见吗?
  她将符咒叠好,翻开刚才的笔记继续往下看,却只发现一张用触及神魂的笔法绘出的脸——或者叫说是面具更合适,旁边是青桐毕恭毕敬的四个字:
  极乐神君。
  

☆、柳林

  沥日山下最近的小镇叫柳林镇,镇上有两样东西非常有名:一是柳河边密植的垂柳,一是家家户户必拜的极乐神君。
  曾弋记得自己刚到沥日堂求学的时候,望着镇中大大小小家门口挂着的神君像,还着实感叹了一番:“此地面具做得精致。”
  那面具虽然大小不一,材质不同,却都十分用心。面具上绘着一张修眉秀目的人脸,额间既非朱砂亦非云纹,而是一朵叫不出名字的浅紫小花。
  “什么面具,那是柳林镇人供奉的神像。”她记得当时十分冷淡的殷幸回了他一句。
  “神像只是一张面具?岂非有些不敬?”曾弋好奇。
  殷幸闷声不吭,像是没听见。倒是殷不易朗声笑道:“问得好。传说这位神君显灵的时候,仅以一张面具示人,余处皆在茫茫虚空中,教人看不清其年龄,也分不清性别,世人即便想要为他塑像,也不知该塑作何等样貌,于是便将他的面具绘下来,挂在门口祈福,到了夏祭的时候,还会有农人献谷、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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