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风止:“你很想要初初姑娘的初/夜,但是又不好意思自己叫价,所以报我的名号对不对?”
风止没有看我,出奇的平静,淡淡道:“是。”
第三章
我心口突然针刺一样的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说不出的憋屈,有一种想上去掐死初初姑娘,再掐死风止,让他们去地下做苦命鸳鸯的冲动,孝二师兄说,这种感觉,说好听了叫吃醋,说难听了叫女人的嫉妒。
我从未有一日想过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很不幸,这个有一日,是今日。
我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吃醋?我竟喜欢风止喜欢到这么个程度了?可风止这样的伪君子,有什么好喜欢的?
我这才明白孝二师兄总感慨,谁说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还有美男关,我原本以为他是在感慨礼三师兄和信五师兄,如今看来,是我误解了孝二师兄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女子也难过美男关。
尤其是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女子。
我喜欢风止,不全是因为第一眼见他是,被他妖孽的相貌、优雅的风姿所吸引,还是因为,我有种预感,我本就该喜欢上风止。
每个人都会有对一个谁一见钟情的时候,我对风止就是如此。
只是今天我脾气不太好,忍不住把对他说话的声音放大了许多,我平日里对他太和气了,所以导致我对他发脾气的时候,让他愣了愣。
我没好气道:“既然你那么想要,我现在帮你要到了,你可以去了,还坐在这里干吗,快去啊,去了就别回来了!还有啊,给我整这么身破衣服把我拉到这里来,有没有出场费啊,我出场费很贵的!”
风止眉眼一挑,看了我半晌,良久才默默道:“阿九,你是不是葵水来了?”
他这一说话,我觉得我立刻就矮了半截,很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容九啊容九,平日里你不会是十分的伶牙俐齿么,怎么到了风止面前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忒怂了。
我咬牙切齿道:“我来不来葵水跟你有什么关系,良宵苦短,你赶紧去找你的初初姑娘春风一度吧。”
风止用笛子敲了敲我的头,道:“阿九,你这是怎么了?”
我别过头去,哼了一声,说:“没怎么了。”
风止说:“初初姑娘和别人不一样。”
我诺诺道:“关我什么事。”
风止又说:“今晚你见到她了就知道了。”
我大惊:“什么?难道你还要我看着你们两个……风止你真是个疯子!”我连连退了两步,面露惊恐之色:“原来,原来你好这口!”
风止:“……”
事实证明,我完全误会了风止的意思。虽然这是后话了。
夜间,我的确去了初初姑娘的房间里,那是海棠苑后面一座漂亮的阁楼,名曰:奈何楼。
听说,是初初自己取的名字。
瑰丽的夜色下,我厚着脸皮,走进奈何楼二楼,初初姑娘的房间,轻纱笼罩,有似飘飘欲仙的感觉,我拂开一层层薄纱,在微暗的房间里寻着初初姑娘的身影。
我在几层轻纱后面,见到了略施脂粉,衣着单薄的初初姑娘,我走近了她一些,试图想看清她的表情。
原是同白日里一样的清冷,只是现在又添了分无奈。
初初姑娘穿了身红纱群,上身是一件贴身的裹胸,外披一件红纱衣,三千细致墨发倾泻一身,骨架匀称身材娇小,凝脂一般的肌肤吹弹可破,这女子从头到脚都是在老天爷的眷顾下诞生。
我的脸有点热,浑身说不出的燥热,初初姑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啊。
我垂头看了看自己平摊的胸部,略感挫败,有种想扶额轻叹的冲动,初初姑娘半开着窗户,晚间的风依旧是凉飕飕的,拂过我的脸颊,带起了我一个冷咧咧的哆嗦。
我摸了摸鼻子,轻轻道:“初初姑娘,你不冷吗?”
初初没有说话,她的下一个举动,把我惊呆了。
初初两手轻轻垂下,身上的红纱随着她光滑的肌肤滑落,轻轻落地,身上的裹胸和红纱裙也应声落地。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这,这也太主动了吧!我我我,我还没做好准备!风止还没来,我怎么能将初初姑娘的胴体先睹为快。
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女人的胴体。
那被月光照的就像是牛奶一样的白嫩肌肤,我连闭上眼,都能够想象出她身体的味道,顺着那朦胧的夜色,我都不敢直视她的躯体。
初初姑娘是能让男人为止牺牲一切的尤物!
我拿手遮着眼睛,不敢看,连连退了两步,道:“初初姑娘,你你你,你快把衣服穿起来。”
初初没有说话。
良久,我似乎听见有微微抽泣的声音,我分开眼前的两根手指查看了一下,是初初微微抖动的肩膀,她说,既然容公子买了初初的初/夜,那初初便是容公子的人了。
我欲哭无泪啊。
我合上手指,尴尬道:“那个,我的初初姑娘,你先把衣服穿起来,有话好好说。”
一阵轻微的动静之后,我再次分开眼前的手指,果然初初姑娘穿好了衣服,我放心的放下手,直入主题,道:“其实买你初夜的另有其人,只是借用了我的名号。”
我看到初初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她逼近我两步,我顺势往后退了两步,初初欣喜道:“是他对不对?”
他,是个什么东西?
我默认为初初说的是风止,于是我答道:“是他。”
初初一张绝色的脸,难得的露出些笑容,又逼近两步,我也退后两步,结果脚下踩到垂地的薄纱一滑,整个人向后一仰。
这一摔,大概会脑震荡吧。
我两眼一闭,听见初初惊呼道:“容公子!”我等着脑袋开花。
良久,都没有脑袋磕在地上的疼痛,腰间倒似被什么东西托了一把,我试探的睁开一只眼,是风止放大的蹙着眉的脸。
我睁开另一只眼,眨巴了两下,确定看到的是风止无误。我木讷地手一指风止,对面前朝我伸出手、似乎刚刚想拉我的初初姑娘道:“就是他买的。”
这次倒退了两步的是初初姑娘,连带着一脸的错愕表情。
我私心觉得,方才初初姑娘嘴里的那个他,绝对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他——风止。
我觉得我再这样厚着脸皮赖在风止怀里,实在是不太像话,我再这样赖在这个房间里,实在是更加的不像话。
我挣扎着起身,然后默默地转身,轻轻道:“我出去了。”
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之潮,初初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我顿时心生了几分怜爱之情,奈何楼,初初应该是有很多的无奈吧,无奈来到这海棠苑,无奈要被逼献艺,现在又要被逼……
我坐在台阶上,又是一股莫名的哀愁掺杂着伤感,我原以为伤心这两个字不会在我身上萌发出来,那现在这种情绪又当如何?
我双手抱膝,侧着头靠在自己的手上。
这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哭。
原来眼泪的味道可以这么苦涩。
我喜欢一个人,而这个人喜欢那个人。
我在楼梯上,睡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叫醒我的,是十狼的爪子,十狼轻轻地挠着我的腰间。
我睡得脖子有些疼,有些落枕的迹象,连带着头也有些疼,晕晕乎乎的,待我缓缓睁开哭的有些微肿的眼睛,是一席白色充斥了眼球。
我庆幸幸好不是黑色,否则我一定是瞎了眼。
我感觉身上似乎有异物,再侧头一看,是一件白色的外袍,再顺着刚刚那一抹白色往上看,是男人沉思的面孔。
我觉得我好像还没睡醒,带着微微的惊讶,我眯着眼睛抬起头,挑了挑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掐了自己一把,在忍下惊心动魄的疼痛感之后,我确定我没有在做梦。
风止淡淡道:“你就在这里睡了一夜?”
我现在悲凉的心情恐怕得和风止家中那房妻室一样了。
可是转念一想,我似乎没什么资格说风止,他把家中妻室丢下出来逛青楼,我不也把傅君丢下出来找风止么。一样一样。
我回答风止:“没,刚出来,在这里坐了一会儿。”
我一向脸皮比较厚,所以吹牛不打草稿,撒谎既不脸红也不心跳。
风止一挑眉毛,说:“可是我寅时就看你坐在这里了,已经有近两个时辰了。”
我大惊:“你看着我在这里睡觉也不叫醒我!我连脖子都扭了!”
风止道:“你不是说就在这里坐一会儿么?”
我撇着嘴道:“你就是存心想看我出丑是不是,你是不是和初初昨晚春风一度所以脑子不太好使。”
风止愣了一下,吐出三个字:“阿九,你……”
我义正言辞道:“我没怎么,就算你只和你家中那房妻室拜了堂,但她就是你的合法妻子,你让人家独守空房也就算了,还明目张胆的出来逛青楼,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待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我歇了歇,看着风止愣愣了半晌,才见他侧过头去,微微垂下眼帘,似有些无奈,又有些嘲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