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提醒道:“信五师兄,你拿的是《论语》。”
信五猛地丢开书,把十狼直直地砸在了地上,十万分的惊讶:“啊?”
看着信五这一惊一乍的样子,我嫌弃道:“你做什么呀?让你来海棠苑,又没让你非要和谁芙蓉帐暖春宵度。”我拍了拍信五的肩,续道:“我晓得你为礼三师兄守身如玉,立了贞节牌坊,放心,小九我不会让姑娘们欺负你的,你的身子是属于我礼三师兄的。”
信五一张好看的脸狰狞的可怕。
我再次悻悻地回头,在风止对面坐下,却发现风止突然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嘴角好像抽搐过的样子,我解释道:“他们俩是对断袖。”
风止眼神怪异地看着坐在我身旁的信五,我讶异:“风止你不会看上我信五师兄了吧,他是礼三师兄的人。”
风止道:“阿九,你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可以去写写话本小说。”
我说:“写小说是孝二师兄的专项,他专攻艳/情小说……”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完了,我的形象猥琐了。
风止抄着手看着我,我慌里慌张地准备解释,青楼里唯一进出自如看姑娘不用花钱还要让青楼倒贴钱的小二哥进来了。
小二哥笑的非常的喜庆,问道:“风公子还是要海棠红吗?”
我问:“海棠红是什么?”
小二哥说:“是咱们海棠苑特制的酒,公子要是没尝过啊,可一定要试试。”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
其实我不会喝酒。
风止道:“我一个人喝,先上一坛。”
我疑惑道:“那我喝什么?”
风止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我一番,对小二哥道:“给他来一盅木瓜炖燕窝。”
小二哥嘻嘻哈哈地道了是出去了。
我挑眉道:“燕窝?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风止转着手里的笛子,悠悠道:“因为对你好。”
这句话让我好好地想了想,他的意思是因为风止他对我好还是木瓜炖燕窝对我好?
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海棠苑灯光一暗,唯有楼下舞台亮光一片,我凑到边上的栏杆旁坐下,托着腮看热闹,莫非是哪位姑娘要表演一技之长?
老妈子赤珊登了上去,整个海棠苑寂静一片。
赤珊清了清嗓子,站在台上不说话,光是笑着,我思忖着赤珊这是唱哪出的时候,一位全身穿着火红色羽毛做的衣裳的姑娘由另外两个姑娘牵了出来。
距离隔得不远,恰好能让我看清这位羽毛姑娘的长相,眉清目秀,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就是目光有些清冷,与这海棠苑的任何人都不同,尤其是和如烟姑娘那样的人。如果我是男人,一定会情不自禁地爱上这个羽毛姑娘,她实在是美的让人招架不住。
台下不知哪位客观吆喝道:“赤珊啊,这位姑娘是不是就是你们海棠苑里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初初姑娘啊。”
老妈子赤珊用她的招牌红色绣海棠手帕掩嘴笑了两声道:“张公子可真有眼光,这位啊,就是我们的初初姑娘。”
那位张公子又道:“哈哈,从前赤珊你总是金屋藏娇,没有百金,那是见不到这位初初姑娘的,怎么今日竟舍得让初初姑娘出来抛头露面了啊。”
老妈子赤珊又掩嘴笑了笑,风情万种道:“因为啊,今日,将竞拍初初姑娘的初/夜。”
海棠苑里一阵唏嘘,除了风止,他正在气定神闲地喝酒。信五酒量浅,又不想再被这个海棠苑精神折磨,所以猛灌了自己一杯,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十狼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爪子沾了点酒,舔了一口,也软软地倒下睡去了。我暗叹,原来狐狸的酒量这么浅!不晓得的还以为这海棠红里加了迷药,所以信五和十狼才睡过去的。
我瞥了眼海棠红,确实挺红,红的有点妖艳了,像人血。
我打了个冷战,转身继续看赤珊卖初/夜,啊不对,卖初初姑娘的初/夜。
台下不知哪家的公子举手喝道:“我出八十两!”
老妈子赤珊依旧掩嘴笑,我瞧着她这矜持样简直和她的装束大相径庭,身上露了这么多,却把自己的嘴掩起来,不是做作是什么?
赤珊道:“这位公子啊,咱们初初姑娘的初/夜,起价,一百五十两。”
台下又是一阵唏嘘。
我叹道:“哇,这么值钱!”
风止淡淡道:“海棠苑初/夜卖的最高记录是一千两。”
我又叹道:“你怎么知道?”
风止品了口海棠红道:“我在场。”
我心里一阵痛。
风止看着我皱着眉头的忧伤样子,突然道:“是我娘怀着我来这里抓我爹。”
我:“……”
难怪风止也喜欢逛青楼,这完全是遗传。
楼下叫价已经到了七百两。
我私心觉得,这些富二代整天正事不干,来海棠苑厮混,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花钱买人家初/夜,家里老爷子拼死拼活的赚钱,他们却在这里随口一叫就这么没了,实在草率。然而当我在听到楼下有人喊道一千两,与最高纪录并驾齐驱的时候,风止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楼下的人都听见,他的这句话让我觉得他比楼下那些草率还要草率。
他说:两千两。
我僵在那里不动。
海棠苑一片寂静,赤珊循着声音抬头看着我,楼下的人也悉数回头看着我。
我有点尴尬。
赤珊惊叹道:“这位小公子出价两千两,有没有比两千两更高的?”
当然没有,谁败家都不会败得这么彻底。
在赤珊问了几遍之后,依旧没有人敢再往上叫。良久,赤珊拊掌道:“好!两千两成交!这位小公子得初初姑娘的初/夜!”
我还是僵着不动,有些晕头转向,不晓得是被吓的,还是被海棠苑的胭脂水粉味熏的,我难以置信地用手指指着自己。赤珊在在下面问:“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风止这个厚脸皮的居然在我这个厚脸皮想说风止之前先说:“容九。”
我直欲一个巴掌抽死他。
赤珊老妈子呵呵道:“容公子好魄力。”
我的目光却被初初姑娘吸引,从始至终,初初姑娘都是垂着眼帘,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也没有什么表情,眉目清冷,却是个冷美人。
我私心想着,想必初初姑娘也有难言之隐吧,我记得方才那位张公子说初初姑娘向来是真人不露面,卖艺不卖身的,怎地如今却要来卖初/夜,还是说,无论你在妓院的初期如何的清高,到最后还是要沦落到同如烟姑娘一样逢人便曲意奉承的下场?
我暗自叹惜初初姑娘这么一个美人就这样下海了。
转身的时候,我似乎感觉对面朝我射来一束仇恨的目光,我循着感觉望过去,是个长相不输给风止的美男子,正对我怒目而视,我没有见过这个公子,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愤恨和怒火,我私心觉得,他也许也是方才争抢初初姑娘初/夜的一员,只是没有风止有魄力,要么不叫价,一叫就是两千两,技压群雄。或许他只是因为没有得到美丽的初初姑娘的初/夜才对我产生敌意,我就暂且原谅他吧。
我转念一想,他会不会对我进行打击报复?
我又转念一想,我是怎么得到的初初姑娘的初/夜?
我脑子里一根弦啪得断了,我指着风止:“你你你,你害我!两千两是你叫的,要出钱你出,我没钱。”
风止不以为然道:“现在全海棠苑的人都晓得是你容九公子用两千两买下了初初姑娘的初/夜,你觉得你逃得掉?”
我讪讪道:“可我又没钱,不都是你叫的么,再说,我要初初姑娘的初/夜来做什么?”
风止又抿了口海棠红,看着我:“你要也那个能力。”
我:“……”
良久,我默默道:“那现在怎么办?”
风止道:“海棠苑的规矩,过了夜付钱,要是没钱,就阉了。”
我倒吸了口凉气以后,想了想,不禁赞叹了一声道:“这规矩你倒是了解的很通透。”
风止:“……”
我不太明白风止到底为什么非得报我的名号,我私心觉得,也许是因为他不好意思自己出手叫价,所以说叫价的人是容九,而正是因为在下容九我没有那个能力,所以不得不由他风止风公子出手才能实行,所以其实真正想要初初姑娘初/夜的人是他风止风雅宋,他并不是因为好玩才这样做的,他是有预谋的。
白英道士有句话令我非常受用,他说他觉得我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我现在也这样觉得,我为我强大的悟性表示自豪。
但同样的,我突然又有那么一下的失落,心里猛地一阵的空落落,不全是因为风止常来光顾海棠苑,也不是因为他要我换了男装陪他一起来,我只是觉得,风止愿意花两千两来买一个姑娘的初/夜,这件事听似非常的荒唐,但足可证风止对这个初初姑娘是多么的志在必得,真可谓是情深似海。
我看着风止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海棠红的红色分外妖娆,风止脸上带着沉着的笑意,这种感觉,我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得现在模样好像很自信的风止脑门上写着几个大字:一切尽在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