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不是白晴?瞧着小子娇得跟个丫头似的,也是好些日子没见了呢?”
“叽叽喳喳……”
“呜呜啦啦……”
再观那始终不得法冲入人群的白雷,早已是偃旗息鼓,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口中却是念念有词:尼玛,尼玛,尼玛,和尼玛……
挂在鼻下半根鼻涕条子迎风乱晃,不是前时感动的,而是此时……冻的。
一双粉紫绣鞋停在白雷眼前,鞋尖上绣着一只牡丹,鲜艳欲滴。白雷心中一喜,猛地抬头视去,半个‘丫’字还没出口,就迎上了那双凤眼明眸。
花雨剑在腰间,剑未出鞘,却已倾天下。凤眼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一合一开,薄唇轻启:
“你命还真大!”
虽受到了娇人的冷言冷语,白雷却依旧心中一暖,对着师姐那绝美的容颜扯出一丝苦笑:“师姐让俺活着,阎王他不敢收啊!”
白雨瞧着他那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唇角微微一抿,未几,又看了那远处的人群一眼,眸光一暗:“难怪师祖会派我下山来接你们……”
说罢,朱唇一闭,深吸一气,接着运力于丹田,行走了两个小周天,凝气一吐:
“诸位………………”(循环)
只是简单二字,却是凝着深厚的功力,倒也不是多大的动静,只是那道道语音携力而来,除了内力深厚的几个崇华第子,其余的百姓听到这声音通体都是一颤。
众人果真安静了下来,缓缓回过头,白雨闭眸泄气,缓缓再张开时,眼中却是透出了几道怒意。
“不好意思了诸位,家师有命,师兄弟几人一回山门即刻带去见他,所以……闲话还请大家以后再聊。”冷艳如冰。
虽是美艳的不可一世,却又是寒的无法接近。
几个为首的村妇肩头下意识地一缩,接着缓缓退散了开来。
“咳咳,那好,那好,咱们以后再聊……”
“就是,就是,反正白风人都回来了。”
当然,隐隐间,也有几句细声细语的:
“啧啧,白雨仙子定是吃醋了。”
“是呀,江湖上本来就有传言说他俩是一对,看样,空穴不来风啊!”
“原来如此……”
你一言我一语,众人依旧是面带笑容一步三回头地离了场。
白雷看着那散去的人群,原本碎了一地的渣渣心,一阵风卷过,灭的那叫一个不留痕迹啊。
五指颤抖着伸向那人群中的红绿一点,痴痴念道:“丫丫,偶滴丫丫啊啊啊啊……”
可惜,直到散场,丫丫的目光,都没落在白雷身上片刻。
人群散开,白风明显松出一气,理了理微显凌乱的衣袖,依旧是玉树临风。而站在他身旁的白雾和白晴,似乎牵连也不小,白雾一身红衣占到了不少尘土,身后护着的那白晴明显更惨,一头的蓬发,面露惊色,领口更显了几分松动。
这边的师兄弟三人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而明明是和他们同一阵线的白雷,却是一副未战身先死的悲恸状,只是,谁又知他:这般连前线都不曾有资格踏上的凄凉身世啊!
白风走过白雨的身边,稍点头。“师妹,多谢……”
白雨依旧寒眸回视着。“师兄,客气……”
呼啦,一阵寒风吹过……
白雷抬头看着这二人,明明一个是天姿国色,一个是俊秀非凡,两人这么一站,俨然就是一副壁画啊!偏偏,这二人从小都是性子淡薄,不太合群。想那老四和老五是同时上山的,所以两人从来都是出双入对,白雷呢,则是和那多金的老六还有贪玩的老七更为投缘。而白风和白雨,从来都是形单影只,互不相干。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们二人把‘结党营私’的时间花在了练武上,所以,这二人才成就了江湖上‘金童玉女无双剑’这一如雷贯耳的称号。
想当初大师兄还没闭关,江湖上、武林中,多少女子不是见过白风一面后便魂牵梦绕;师姐白雨亦然,那时单是家中挂着白雨画像的,就密布江南两岸了。除了那些目光猥琐的,大多还是将这二人当圣人一般看待的,即是圣人,普通凡夫俗子又如何配得上?寻来寻去,似也只有那世上独一份的‘倾国容颜’,才配得上心中的嫡仙偶像了。于是,各种‘天仙’‘绝配’的绯闻,不胫而走。
直到后来大师兄闭关,渐渐的,这些谣言才从江湖中淡去。而追逐白雨身后的各式痴男,便如滔滔骇浪般袭来……
“回去吧,师父和师祖还等着。”白雨说着,转身便走。
白雷回神,忙应了一声,赶紧跟在师姐的身后。脚下加快,面上却是眉头一蹙:难道是错觉?刚刚,师姐转身的时候,好似白了大师兄一眼。啧啧啧,果然是咱眼花了,不可能的吧!
白雷走后,白雾和白晴也唤着大师兄一起跟上。白风步伐又起,隐隐间,眉头却是一皱。
…… ……
【崇华山上路】
崇华上峰路的‘青霆居’是供奉崇华派历代掌门牌位的地方,白雷甚少有机会来这里。之前就算是为了打扫而来,白雷只要一想起这里有崇华那么多列祖列宗的眼睛从上面盯着,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心虚之下,细眼四探,正堂中却并未见师父或师祖的身影。白雷又看看身前,一、二、三、四、五,今日还真巧,崇华五大入室弟子全到齐了,而这样的场景,白雷起码有五年没见到了。
又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正堂终于走进了一个身着崇华服的小童,那小童微微一鞠,轻声说道:
“四师兄、五师兄,师父和师祖说连日来辛苦二位了,命你们先回去歇息,晚些时候再传唤你们。”
白雾和白晴恭敬地回了一礼,临走时白晴把怀中的酒坛推到了白雷的手中,说道:“便宜你了三师兄,就由你亲手交给师祖吧!”说罢,还投来个十分阔绰的眼神,好似对白雷说:不用客气,真不用客气。
哪知那时的白雷心中直呼:不用你丫啊不用!
烫山芋再次被丢回了他的手中,还不等他想个办法怎么推脱,却又听那厅内的小童说道:
“大师兄,师父有话要和你说,他在明月阁等你,请你现在就过去吧。”
白风微躬,说道:“谢师弟……”说罢,又掠了白雷一眼后,仰首阔步而去。
“师姐,师祖在明珠阁等你,你也速速前往吧。”
“是。”白雨回头朝白雷也留下一目,毅然离去。
白雷傻着眼等了半天,看那小童还不说话,有些急了:“唉!是不是师父和师祖忘了他有五个入室弟子了,没叫咱的话,那俺回去了啊!”白雷转身想走。
“不,师祖吩咐了,会完师姐后,自会唤你去明珠阁,你先在这里稍作休息吧。”说罢,那小童也离开了正堂。
人去堂空,白雷独立在堂中半天,啐了一口。
“呸!咱还真是烂糠子烂米,里外不受待见啊!”说罢,倒也没多失落,低头瞅了眼怀中那坛酒,眉头一锁。
是呀!这坛酒究竟该咋办呢?
虽说师祖老练,可保不准他见了佳酿一个激动难控,有毒也没发觉就喝下去了,那、那那那……
眼珠一抬,正瞥见那正堂上琳琅满目的金漆牌位,双膝一个哆嗦,差点跪下去。
阿弥陀佛。
白雷见四周无人看守,抱着酒坛一路踮脚而行。
未多时,走到了长廊的尽头,抬头一看,匾额上正是‘明珠阁’三字。白雷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坛酒躬下身,准备将坛子放在地上。
白雷的推想是:如果师祖传唤他进去,他就假装大意把酒坛落在了门外,事后若不见了,白雷容易推脱;若是被打扫的侍童看到了也定会询问师祖,到时候,师祖定会留心查探,若是无事了,白雷再来邀功也不迟。
正为自己的精心策划而暗喜不已,却不料,他这一双招风耳偏从那门缝内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正是那师姐和师祖二人的声音。
好奇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白雷躬身探上前去……
“你师父觉得不好开口,我这老头子倒是无所谓,我觉得横看竖看,这事儿都是锦上添花世人称赞的一件美事,要是错过了,老头子我只得抱憾终生了。”
柳眉一蹙,朱唇轻启。“师父和师祖从小便教育白雨当尊师重道,既然师祖觉得应当,那弟子也必定遵从。只是,不知是……”
白眉下的老眼当即挤成了两道缝,勾着眼纹笑道:“还是雨儿最听师祖爷爷的话了。”当即两手一拍,又磨了磨,一脸的慈笑:“这次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师祖和师父早从你俩十五六岁的时候就盼着了,唉,总算是盼到了呀,来来来,你瞧瞧这日子行不行?”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红纸。
白雨一撇到那刺眼的鲜红,心下一丝不祥划过,赶紧问道:“师祖?你说的安排究竟是什么?”
“还能是啥?当然是你和你大师兄的婚事了!”
“……”呼,一阵寒风,从厅中穿过。
恰此时,屋外也是一阵‘呼啦啦’地疾风过境,扫的园内一片树丛杂草簌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