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轻功极好,虽比不上崇华独门‘追仙人’的速度,但就野生的轻功路子来说,已算是上乘。白雾几番游走,一边调节着脚下的力道不同,一边默默记下何处的木枝是可以落脚的,几招下来,已渐渐进入了状态。
“你可真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将这里数百的木桩分布记在了心中。”黑衣女子边说,脚下却连扫三击,白雾仰身一躲,后手撑木,翩然又起。于是又听那女子笑着又道:“可惜了,你若是个女子,主人定是上天入地也要把你挖来的!哦……还有刚刚屋里那个小童,啧啧,怎么看……都像是个女扮男装的俏娃子呀!”
白雾双眉一挑,一个燕子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去了她身后的木桩之上,挥袖一扫,正中了那女子的腰下。黑衣被这巨力顶退了三四步的距离,脚下一定,这才转回了身,正欲开口,谁料,恰时一阵高呼从那脚下的窗边传出。
“啊——————!”
就在一瞬之间,白雾几乎是同时脚下用力,纵身而下,倒是惊得那黑衣女子疾声呼道:“公子,你若下去,便算输了……”可是,话还未完,那一抹鲜艳的深红已掠进了窗内,黑衣遗憾地摇了摇头,大有为君叹惋之意。
“可惜,真真是可惜了……”说罢,低身飞纵,同时随去了塔内。
此时屋内青衣小童一脸惨之色白,身上却是无半点伤痕,而立在他身前的红衣则是横眉怒视,怒目向的不是那无端喊叫的小童却是窗边的两个侍女,窗外风来,屋中一阵寒意漫延……
“可有伤到?”红衣微侧目。
“四、四师兄!出、出大事了,大事了啊——!”白晴始终抖着身子,手中紧抱的酒坛一个不稳险些滑去地上,就在那无价之宝即将变成一滩泥水之时,白雾俯身疾掠,惊险万分地端住了酒坛。
“到底出了何事?”白雾一脸疑色,身后的黑衣同是莫名,看了看身旁的两个侍女,只见二人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似乎也不知情。
接着白晴一把握住了鲜红的衣角,紧力一扯,烛火下,苍白的小脸不见一丝血色。缓缓,干唇间轻吐道:“赶、赶紧去十五层,是,是……怎么办?四师兄?是火,十五层的试炼……是火屋,那、那守卫……是用火的,是火啊!大师兄,大师兄他已经到十五层了,怎么办啊师兄,我好怕啊。”颤抖间,一双剔透晶莹的眸子,盈水映光,终于一丝晶莹破眸而下。
白晴虽是颤抖间说得不清不楚,周围人还未摸到头绪,白雾却是渐渐紧绷了身子,指尖已深攥到无隙,脸色微白。隐忍间,勉强提力,衣角拭过嫩颊上的泪痕,切齿说道:“怎、怎会偏偏是火呢?”
“是啊!你快去,师兄,你快去啊!”白晴用力地推了推白雾的腰间。
“嗯……”白雾犹豫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酒坛交回白晴手中,接着又道:“你去外面,叫塔下她们所有人去外面,但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千万记得。”说罢,回头又朝那一脸茫然始终未开口的黑衣女子,开口道:“看来今天,你们胭阁是难逃一劫了,也不知来不来的及,还请浅浅姑娘引路,速速带我去十五层。在我那大师兄未闯下大祸之前,姑娘,请信在下一次,破次例吧!”说罢,深深一鞠。
“这……”黑衣显然是犹豫了一番,再观脸前这二人同样凝重的脸色,咬唇一跺。“好,我且信你一回!”黑影一纵,红衣疾身略过,二人再次隐去了窗外……
“明明,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了……”手中紧紧抱着那一坛的冰凉,唇角,却几度被咬得鲜红。
…… ……
“呼啊~呼啊~”十七层的高塔之上,白雷浑然不觉那窗外的夜风传来的丝丝凉意,手指扇动着胸前的衣服,额上微微透着些细汗。
“青宁啊!你觉不觉得有些热啊?”
青宁自下午便坐在那窗边,至现在,还未动过,闻言只是缓转过头,一脸的柔笑,似又带着些痴迷。
“我看你不是热,是着急吧?来接你的人,已经在楼下了,你这分明就是紧张的嘛!”
白雷嘴角一撅:“俺崇华啥都缺,缺金缺银缺姑娘,嘿!就是不缺人才。什么十关七将的,你就是百十个美女脱光了整个美人计也不见得能奏效呢!”
“哼!那可未必,有的人就好这口。”说罢,细眸又向着那夜幕中的几点星光而去,语调一沉。“梅梅的火屋虽困不住他,可美人……就未必了。”
“火屋?”白雷手中一停,眼珠来回几转。“啥玩意儿?”
“这宝塔共十七层,层层都险关,而十五层正是火屋。只可惜……梅梅这一屋子的怒火烧得尽天下一半男人的芳心,却……唯独烧不死她自己的。”淡淡一笑,却泛着些苦涩。
白雷闻言,浑身一个激灵地蹦了个半丈高,差点将那坐在窗边的青宁也吓得摔下塔去。“你、你你你!你说啥?一屋子火?”白雷三步冲了上来,似乎连窗外的高空之景也忘了,第一次直挺挺地站在窗边,一把抓住那宁青的袖角,几乎是要将她推下去的架势。
青宁也慌了,这般被人推下去未免太冤,纵身向着屋里一跳,蹙眉说道:“你这是干嘛?火怎么了?十四层层层都是虎穴龙潭,区区火屋也不算什么吧?”
白雷竟然一瘫,倒退了两步,一双牛眼这下真是名副其实地瞪了个老大,脸色惨白地说道:“你,你咋不早说,这塔里还有个火屋,你、你这真是要玩火啊!不,是玩儿命啊!”
青宁上前两步,正欲开口。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厢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一道疾呼传入。宁青闻声疾步掠去门外,不知又在屋外与来人低语了几句什么,只听那青宁急急向着屋内一喊:“你不要出来,我去去就来……”
“当!”门被人从外巨力关上,白雷呆立在原地,耳中却清晰的听到外面有陆续的嘈杂声传入,若是平日,极度扩张的好奇心早将白雷拖到了门外,可此时……
一双脚像被人施了石化法术,寸步未移。
“嘶……”惨白的脸上,密密的汗珠凝成一线,缓缓而下。
那是一道剧痛,毫无征兆地一个猛子蹿进了白雷的胸前,让他登时煞白了脸色。那是他左胸的第一根肋骨和右胸的二三根肋骨,断裂,粉碎,就在十岁那一年……
从一望无底的雪峰上坠下,狠狠地砸向地面,那一瞬的疼痛,每每又忆那年……痛,却不曾减过一丝一毫。
直到今天白雷才知道:原来有些伤就算好了,痊愈了,旁人再看不出一丝不妥,如果旧境再临,同样的伤和痛,会以原来两倍甚至三倍的疼,重新上演,只为提醒你……再不要犯同样的错。
细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衣领,涔汗细下,干唇颤启。
“大师兄,明明已闭关了三年……还是没有治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虹门一案,真相大白(上)
作者有话要说:
凌胭塔十五层处火光成红,窗隙间偶有几缕灰烟散向空中,高塔下渐渐聚起了一圈围观的人,众人仰目望去,却始终难猜出这胭阁的高层究竟发生了何事?
还有那白天惊为天人的白衣青年,又是否安全通关了呢?
十五层的浓烟穿过了十六来到了十七层的屋内,只见那正厅的方桌之下始终蹲着一人,身着粗布青衣双手掩面,整个身子蜷缩在桌下颤抖连连。白雷也不记得以这样的姿态维持了多久,当那道道女子的喊叫声清晰的传入耳内时,一双细手从那惨白的面上颓然滑下。又是经过一番纠眉咬唇的激烈挣扎后,白雷终缓缓弓着身子从桌下爬了出来。
“是火,是火……怎么又是火?”咬手抠甲,焦急徘徊。
“我,只去看一眼,应该……没事的对吧?”茉白的小脸上,勉强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未几,却又抽了回去。
“白雷!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忘了当初谁走火入魔把你一掌从山顶拍下去的了?好了疖子忘了疼啊你是!”说罢,纤细的双肩猛地一缩,一丝额汗顺着脸颊坠去了地上。
“可、可、可是,师祖说和他一同闭关了三年,魔障已除啊!”一手轻伏在胸前好似后怕着那里又要断裂一次,深吸一口,提气又道:“大师兄咋说也是来救咱的,虽、虽说是奉了师祖爷爷的命,可白雷你做人也要有些良心,难道真眼看着你走火入魔没了功力的大师兄被一群狐狼生吞活剥了?说到生吞,且慢!大师兄有个三长两短,到时你还不歹被整个崇华老老小小花花草草一人狂砍一刀师父师祖再一人补个一刀最终身中数刀喷血身亡?忒不帐算啊!”
一番精分自语下来,白雷似是终于有了决断,脚下虽依旧是颤颤巍巍步伐不稳,可一颗前去探个究竟的心算是坚定下来了。
白雷双脚刚踏上十六层的木梯就感到那浓烟处一道热气扑面而来,又顺着楼梯走了三两步,接着就听到了那十五层的正厅深处传来了几人的话语。
“你们几个还在那看着,还不赶紧过来,再晚就来不及了!”一个男子的疾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