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十四,十五……还好还好!嗯,都在,都在!”白雷捧着吹了吹手里的铜板,一副满意地笑着。
正当他得意之时,谁料耳旁一阵疾风又来,稍抬目,只见一道紫色的身形已掠至脸前。
“这个!你、你……你从何而来?”
白雷一个抬头,这才发现站在脸前的正是那连日来于他面面相对的青宁姑娘,可耳旁刚刚划过的那一道疾风就不是她了,而是比她脚下还快,距离白雷身前更近的——大师兄是也。很显然,大师兄这架势,什么走火入魔的苗头是荡然无存了。
白雷敏感地察觉到此时的大师兄正是一身寒气外泄。其实他倒是对这个青宁没有那么戒备,看着对方正盯着自己手里的一物看的认真,顺目一看,原来是刚刚和那些铜板一起滚落的‘玉佩’。
白雷穷蛋一个还能有啥玉佩?不就是那专坑亲儿的不肖老爹白辰的那枚‘白云星辰玉’,白雷毫无在意甚至甚是大方的直接递了出去。肩膀一耸:“一个败类的……”
那青宁未理他的话语,纤手似是犹豫了许久,这才接过那暇玉一只。
“不是,这、这个不该在你手里的。”她脸色微泛苍白。
白雷侧头看了白风一眼,想了想,觉得无妨便照实说了出来。“在虹玉楼里找到的。哎!不过我不是偷,因为这玉……本来就是俺家的。”
白雷说罢,就见脸前的青宁捏着手里的一块薄玉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没过多久,前时散落在屋中各处的几个女人陆续都聚了上来,就连那个曾把白雷吓得半死的‘蜕皮’女子也一身凌乱地走了过来,那女人一边撕去脸上一层层的外皮,一边看着那玉佩,全然不在意旁人诧异的目光。
只待那蜕着皮的女人走到了白雷身前,探望一番,又道:“姐姐,这不是他的吗?浅浅记得当时你说弄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呢。”
白雷一脸呆滞,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说了些什么,眼珠倒是随着她抬手又垂手的撕皮动作一上一下地看的出奇的认真。
直到……那叫浅浅的女子把一脸的‘外皮’完全撕尽了,白雷的双瞳终定在她脸上,牛眼又凸……
“你、你你你……我认得你,你、你这脸,不就是虹玉楼里的……四大美女之一嘛!我认得你的,我、我我那晚给了你整整二十文,你居然就让我摸了把你的鞋!不会认错的,就是你,虹玉楼的四大花旦之一——曼玉!”
☆、虹门一案,真相大白(下)
“你、你你你……我认得你呀,你、你是虹玉楼里的……四大花旦之一!”
白雷连退两步,心中已是一阵锣鼓连击。
搞什么?诈尸啊!不然,难道是同胞的姐妹来报仇了?思来想去,无论是哪种情况,但凡是和‘虹玉楼’三字沾上边的,对白雷都是不利啊!
“师兄!她,她是那晚虹玉楼里的四大花旦之一,我认得她的脸的!”白雷紧张的躲在白风身后,双手紧攥着白衣的一角袖口。
白风看了看那个刚刚还在十五层自称是浅浅的女子,这时,又有着和虹玉楼亡者‘曼玉’同样的脸庞,眉头微微一抖,看向了一旁的白雾。
鲜红长袍,迎风徐步,含笑而来,看了看青宁手中的玉佩,接着又看了四周在场的几个女子,一番沉思后,才开口唤了一句:
“三师兄,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白雷显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懵了神,只得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记得最后一次,是去年的正月初四,至今日,已整整一年了。师祖说过一句话,连他的寿辰都未出席,这……白辰师叔,莫不是人已不在了?”白雾两句淡淡下来,只有那最后那几字,刻意地加重了语气。
“……”白雷闻言又是一怔,只觉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完全与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没啥大关系么,茫然地摇了摇头。“那老头子,也没那么容易死吧?”
白雷只顾遐想自然未发觉,就在刚刚白雾语毕,周围众人同是猛地一个个扭头而来,目光更是尖锐无比的向着白雾的身上射去。
被众人犀利目光包围下的白雾仍是一脸的笑意。其实他这一问,无论白雷是何答案,但见刚刚众人的反应,对白雾来说已是最好的答案了。
白雾负手又踱了两步,脚下一顿,接着转身一脸深意地看了那正同时看向自己的白风一眼,回了他一个只可意会地点头。
白雷还在细细打量着脸前人鬼难辨的‘曼玉’,一番纠结未果,此时便又听得身前的青宁猛地叫道:
“死了?他怎会死呢?又怎会消失一年?你,你们定是在骗我罢?”说罢,双手激动地握在了白雷的双肩,想是她功力太好,要么是情绪太过激动,只晃了三下白雷已觉得肩碎骨散。肩上吃痛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只听那青宁又道:“可是白辰那厮……要你们如此说与我听的。未见他尸骨……我定是不会信你们的。”
眼见这宁青无端发飙,面色惨白不说还双眼通红,白雷不禁一阵摇头:
知道的当你是情深意重,不知道的当死了爹的是你呢!说起来,就算那狗儿爹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也未必会为他掉上一滴泪。
白雷转头又看向那挑起老爹这话题的白雾,他却好似完全事不关己,轻松地双手向着胸前一插,嘴角上挂的又是那往日里的清寒诡笑。白雷心知肚明:但见这招牌一笑,便知又一群无辜凡人,要受他祸害了。
白雾笑着,对那青宁不急不慢地回道:“白雷都不知白辰师叔的死活,我又怎会知道?要知道……这世上会诈死的,可不是只有你们女人。”
诈死?
白雷听到这里,似乎是终于听出些头绪了。转眼看去,只见那青宁果真一脸的惊诧,就连她身旁的‘曼玉’‘梅梅’等一众女子也是一脸的窘色。
白雷这眼拙的都看出了这群女人的不妥,白雾这尖眼的又怎会错过,笑着踱了几步停在了白风的身旁,侧头在师兄的肩头说了句:“以你对他的了解,最先察觉到的,该是大师兄你吧?”
白风细眸一闪,寒潭对上了深渠,一个冰,一个深,相对无言,许久后,才轻轻点一了下头。白风微叹出一气,转目又看向那身前不远出的一排女子,开口道:
“师叔他,性情好爽、放浪不羁,无论是在崇华还是在江湖,终是没有一处可被他视为归处的。说起来……”白风的寒眸悄悄转去了青宁那一脸茉白的之上,继言道:“师叔是极爱酒的,每日都要品上几杯,上到边塞马奶酒,下至南山小酿,但凡是沾个酒字的便没有他不喜好的。要说他最爱的,便是那陈年老花雕了,名酒红氏的遗作更是他之最爱。除了酒,师叔还热衷天下蛊毒药草,我记得多年前,师叔偶然带回了几只金莲藕,更是兴奋的连日研磨,废寝忘食……”
白风只言于此,未再继续。白雷抬头再顺着师兄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原来那对面的青宁,早已是两行泪下,双肩细颤连连。
其实从白风来到这凌胭塔的第一日起,他便有所察觉了,从第一关的百斗酒宴,到剑池金莲,又是洛河梅桩,一关关,一件件,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向着师叔的喜好上引,原来这一切,果真都是为了白辰所设的局。
站在青宁身后的几个女子上前了几步,抬手搭在她纤弱的肩头,也不知是否被她的悲恸情绪所感染,也都一同红了眼眶。
那张有着‘曼玉’脸的浅浅姑娘,倒是显得稍坚强些,一面抚拍着青宁的肩头,一面向着白风叹道:“你们根本不知道,姐姐为他受得委屈还远不止这些呢!”贝齿轻咬了一角唇,又道:“公子前时总是说喜欢青色,又说女子宁静些才好看,姐姐便真为他改了性子,甚至改了名字叫青宁。十五年前,他、他留下一句‘下月再见’,可姐姐,等了他十五年都未能再见他一面啊!”
“是啊,是啊!思绫姐姐等了她十五年啊!十五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你、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白雷听到这里,只觉脑中一片寒流划过,过往的片片思绪被冻结,然后砰然碎落:
他当然知道呀!十五年,正是一个白嫩婴孩被摧残成一代败类的漫长过程啊!曾几何时,白雷还觉得有白辰这样一个亲爹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孽缘了。想不到,真真是想不到啊!原来这老爹的变态程度早已超越了亲情、友情、人道主义甚至道德良心的界限,只要是想跟他攀亲带顾的,他都是茅坑里干架——照死(屎)里弄啊!
等等!咱好似只顾吐槽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东西,那个,刚刚那姑娘唤青宁啥?叫她……
“思绫?”白雷没忍住,高声叫唤道。“你?思绫?哪个思绫?虹玉楼的花魁,传说中把着皇朝一半花金的金牌花魁的……那个思绫?”
白雷刚说完,就见那‘青宁’默不作声地稍点了点头,接着抬手撕去了面上的一层外皮,假皮之下,竟是倾城倾国的一副绝色容颜。虽是梨花带雨,却依旧动人心魄,白肤胜雪吹弹可破,柳眉凤眼顾盼神飞。可一想到这美人又是皇朝响当当的金主一枚,白雷不禁口水四溢,眼中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