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这两天你跑遍了那陈府旧院方圆百里也没寻得个蛛丝马迹,原来,竟是我们小看了这帮歹人。其实啊,是我们寻错路子了……”
白风眉头微蹙,命那摊子的老板再填上一壶水,接着又道:“陆兄可是查到我师弟的下落?究竟是何人下的手,他人如今可还安全?”
陆禹四下一扫,周围一帮老少食客赶紧缩回了脑袋,手里的油条一把塞进那早已凉透的豆浆碗里,七嘴八舌聊起城中八卦新闻……
“咳咳……”陆禹这才凑上半个脑袋,小声说道:“你走了这几天,开始我也是在城中四处打听,后来几乎放弃,可我又想起地道里那假心魔教的事,于是立即着手命绍远府衙去办,可……你猜怎的?要不是我把他们一帮酒足饭饱晕晕沉沉的宵小们带回衙门,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陆兄所指究竟为何?”
“你那师弟的下落,如果没猜错的话……”说着,陆禹从怀中掏出那前时记录案情的一本册子,如今又添了新抓回的那帮假心魔教的供词,白风照着陆禹的指划,认真地翻看了几页。
“白兄啊,咱早说啥来?这群江湖宵小怎敢对我这官府之人动手呢?那天在心魔神袛的地道里我不是探得了那个新教主有意迎娶虹玉楼花魁思绫姑娘的消息吗?当时我以为这假教主四处追杀白雷,目的就是给他那没过门就冤死的小媳妇报仇呢?如今深思,就算是他娶妻未遂来寻仇吧,何苦要对官府查案的人下手呢?”陆禹一面说的津津有道,一面沉思状地继续分析。
“我昨夜连番三次大刑伺候半夜把那假教主从牢里拖出来问了四五回,终于,算是让他吐了实话。原来,这假心魔教的背后,还有个更大的主子撑腰呢!”
白风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一边合上了手里的书册,让陆禹好生收回,一面又道:“那夜与他们交手时我已发现,这群人功夫不差,手脚下力十足,但轻功却皆是略逊,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群人本是北边陲荒蛮野派之人,应是有中原之人为他们铺路这才占了那心魔教的旧袛,挂上了心魔的名号。如果陆兄你说这群人之所以追杀白雷是奉了这个中原暗主的命令,我想……他们背后的这股势力,绝非中原武林等闲之辈……”
“白兄果真心思缜密,没错,如果这假教主所言非虚,那么……这个背后的真正操作者,就是江湖第一暗杀门派——胭阁。”
白风手中所持的瓷杯一顿,眉头微蹙。“胭阁?怎会是它?”
陆禹摇头两三接着沉沉叹出一气:“唉,是啊,都说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怎的偏偏是这胭阁呢?这群以美貌和杀人不眨眼出名的娘们儿,连我们六扇门都常是避之惟恐不及啊。总之就是两字,难缠,难缠啊!”
“这消息,可是准确?”白风脸色,略显阴暗。
倒是那陆禹一脸苦闷地点了点头,又从腰间取出一纸,拍在桌上。白风看了看他那不甚明朗的脸色一眼,接着展开桌上一纸,只见上面赫然四行小字:
‘江湖传言正盛,崇华叛徒白雷,为凌胭塔所收,江湖各路趋之。’
“这时何时的事?”白风猛然抬头问道,两眼急光微盛。
陆禹探头上前,轻声道:“今早,刚刚。我审出这假心魔教背后是这胭阁在作乱,心中也是疑惑,毕竟是真假难辨啊。谁料没多久六扇门那边就送来了消息,就是说这白雷人正被锁在那凌胭塔里。”陆禹看出白风一脸的阴郁,于是提醒道:“白兄,这凌胭塔正是胭阁在京城外所立的总坛,这么多年了她胭阁之所以在外挂着那么多命案还能在京城外建塔立足正是因为仗着贤世王的庇护啊,你也知道这贤世王乃先帝同母亲弟,当今圣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的,京城半大土地都是他贤王的,而我们又都是朝廷的人,我看……”
陆禹几句话下来,果真引得那白风一阵眉头深锁,许久,才淡淡吐出几字:“陆兄身份确不便露面,我已无官衔,又是戴罪之身,自是无妨。”
陆禹不傻,当然听出他有意要去那胭阁赴会,企图再劝。“白兄,说什么戴罪之身,圣上如何待你你怎会不知,若他真有怒于你又怎会派下官来协你破此案。就算那贤世王爷真能顾你一面吧!可是那胭阁当真不是好惹的呀。这群女人,心狠手辣、心如蛇蝎、不择手段不说,江湖上最最出名的就是记仇啊。还有,还有,白兄你细想想……若真是她们把白雷兄弟捉去的,又怎会放出消息在外?这当中的疑点还未明朗啊!”
白风微踌躇一番,就连那陆禹似也以为白风已有些被说动了,可不待他再说些什么,白风竟持剑起了身,一个垂首抱拳,说道:“陆兄,连日来害你奔波劳累,白某实在感激不尽,今后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然,今日还请恕在下礼数不周,就此别过,待此案水落石出之日,你我再相见之时,定当重谢。陆兄,保重……”
“哎你……”陆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作动晃了神,正欲再劝,谁知白衣一个躬身,衣摆已是翩然而逝。
“唉——”未完的话,终成一句叹息,久久,陆禹在那原地未动一分。“若我朝中官员能有一半,如白风这般重情重义,受人点滴报以涌泉,国,宁矣。”
“唉……”周围一众,老少男女皆有,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远远看着那将逝于晨雾缭绕之中的一抹洁白,唯有微憾的一叹。
而那时正专心轻功掠步,凝力足下的白风,晨风微拂,额发轻飘,心中,却始终缠绕着刚刚陆禹随口的几字,纠葛思乱:
‘这群女人,心狠手辣,心如蛇蝎,不择手段……’
眉角一纠,脚下运力一纵,一抹白衣,瞬逝与那空旷的绍远大街之上……
…………
【京城】
城内的宣武大街上鲜有人迹,官道上亦是人烟稀少,路旁几家铺子早早地关上了门,便是开着门的几个铺子也是空堂落客,乏人问津。待问何事?还不是那城外五里的凌胭塔害的,搞个什么‘夺雷大会’出来,弄的江湖各路前去探究,城里的人本就好看个热闹,这下可是有机会让他们看个够了,老的带着少的,少的领着小的,搬凳子的搬凳子,拎马扎的拎马扎,城里七成以上的人都跑到那凌胭塔凑热闹去了。
问,有啥好看的?
这里面道道可就多了。
其看点一:凌胭塔何许地界?江湖美言赞道:江南虹玉风不尽,莫道无情留胭阁。话说这凌胭塔中的胭阁啊,那可是江湖上第一的暗杀门派,常以神秘著称,江湖上唯一关于这胭阁的准确传言,就是说当中的子弟各个都是绝色美人,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和江南虹玉楼里的姑娘姿色相当的。眼下虹玉楼灭了门,又是令江湖上多少才俊断肠心碎啊!如今,也只有这胭阁里的倾城绝色才能让他们一睹偿愿了。
其看点二:胭阁何许背景?啧啧啧,关于这个外界的传言实在太多了,但大多都是未得到任何证实的。因为这胭阁作为江湖第一暗杀大派,多年来保密工作做得实在完美,非但连这胭阁幕后老大的真身盖的严严实实,连这浩然气派的凌胭塔目前也是寥寥无几人可入。多年前,有消息灵通的江湖中人曾曝出贤世王爷多次出入凌胭塔,一下子,关于胭阁后台是贤王的传闻更是在江湖煮了个沸沸扬扬……
其看点三:江湖纠纷向来都是以门派高低定输赢的。而这胭阁在江湖中却是亦正亦邪,虽是杀人无数可大多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在江湖中亦是很少与别派树敌,此次大张旗鼓的怂恿江湖各派前来争夺一罪人,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其看点四:最近江湖上有个人名算是火了,那就是‘白雷’。话说这人还真是随了他的名字,传闻此人是名门第一大派崇华的入室弟子,偏从小就是贪钱好色、不学无术的败类一只,前些日里犯下杀人放火的罪名不说,还手刃了十五年前的大魔头莫孤恒夺了江湖至宝——心思神铰。这么大名气的人,正在那凌烟阁里压着呢,还不趁这机会来睹睹传闻中江湖头号败类的风采?这机会可是不多。
最后,也是最重的看点:胭阁这次真是玩得够大。公开在城中放榜:欲得白雷身上心思神铰者,须前来凌胭塔挑战,胜者得;欲为虹玉楼伸冤手刃凶手白雷者,欢迎来凌烟塔挑战,欣然将人头献上;欲通过此一役名扬江湖万古流芳者,更甚欢迎前往凌胭塔挑战,必一夜间声名大噪。
向来低调又神秘的胭阁,谁知道这是打起了什么算盘,竟走起了高调的路线。百姓们虽猜不出个所以然,可看热闹的心却在此刻期盼着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一时间,人拥着人,人潮朝着那城外五里的凌胭塔,浩浩而去……
说罢了这边摩拳擦掌、激情澎湃的一众凑热闹分子,就不得不关注一下我们此番正被江湖各门派一心抢夺的大戏主角——白雷了。
纵观那高塔之上,凌云深处,塔檐单边长为七尺,塔身共十七层,塔顶八棱七边,片片红瓦紫尧,无论远观近看,都是气派非凡,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