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我缓缓松开手,微笑着说,“我不叫姑娘,我叫夕颜,以后喊我夕颜姐姐吧。”她满眼的泪花,许是她本孤苦伶仃,突然多了个姐姐,心中感触。“菊香,”我抚摸着她的头,“我是来给你告别的,我伤好了,必须要离开了。”
菊香一听,正在打转的泪花顺势流了下来,满脸的幸福一下暗淡,突然冲进我怀里,狠狠地搂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想挣开她,却听见她一声声的啜泣,慢慢地转为嚎啕大哭,眼泪鼻子摸了我一身。宛然笑笑,心中些许欣慰,这次受伤还是有值得之处,白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妹妹。
菊香哭得很是伤心,我心中的苦闷也随着哭声,一点点地开始蔓延,从心脏到喉咙最后蔓延到眼睛,一滴滴的夺眶而出,心中的痛被慢慢放大。俩人抱在一处,痛哭流涕。
“哟喂,这俩姑娘是怎么了啊?谁给你们委屈受了。”哭得太伤心,竟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刘富手里端着一套衣服,站在我们旁边,关心地问道。
我拍拍菊香的背,她便乖乖地松开手,顿时气息顺畅多了,对管家赔笑道,“让您老人家见笑了,”遂又微微屈身道谢,“最近几个月,多谢管家的照顾,今日我便将离开。”
“姑娘这是使不得,”刘富有些慌神,急忙扶起我,“姑娘可不能走,太子刚让奴才给姑娘送衣服来,以后书院就托你打点了。”我一脸茫然,忙拿起衣服一看,一套淡紫色的侍女服,手工精细,绸缎柔和,看上去又和别的侍女衣服不同。
“这是太子特意吩咐裁制的。”刘富补充道。
“你们太子莫名其妙,难道是让我在这里当丫头,低声下气伺候他。”我心中气愤,这也欺人太甚了吧,怎么能随意就把我变成他家下人。“他人在哪,我去评理。”
“我在这。”只见他正徐徐踏进屋里,一副悠闲自乐的样子,看得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手往后一摆,菊香和管家便知趣地离开了。
“你找我何事?”他坐在榻上,一脸的似笑非笑。我指了指衣服,气道:“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脸上笑容一收,一副正经,“让你还账。”
“还账?”我一愣,在脑海中仔细搜索,我并未借他银子,遂道:“还什么账?”
“在我府中,你好吃好住几个月,还有丫鬟伺候,你说该给我多少?”我一脸郁闷,这人原来还是无赖,明明是你射伤我在先,住你吃你理所应当,哪还有还账之理。
“这个可以不算,”他好像听到我心中所想,站起身子,走到我旁边,低声道:“要不是你坏了三弟的好事,也许我就不会发现暮雪和他俩之事,书院现也不会无人打扰,你说,这是不是你欠我的?”
☆、太子无赖,逼女成侍(下)
“啊!”我一时语塞,这也能算我的错,也太牵强了吧,但我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与我无关!”我退后俩步,坐到榻上,低头把玩腰间的锦囊,打死也不承认。
他随我上前,托起我的下颚,霸道地盯着我,我扭了扭头想要挣脱,但是他的力道出奇的大,根本不容我挣脱,我便迎上他目光,倔强地盯着他。
他慢慢俯身,越来越近,直到我眼里只剩下他的眼,深邃却看不见底,琢磨不出他的心中想法。俩道目光犀利地射向我,冰冷又带些挑衅,我吞了吞口水,背后一股凉意,身子被迫后仰,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不会让我帮你打扫一辈子的书院吧?”
见我服软,他便松了手,干笑俩声,“你愿意我也不愿意,待找到合适的人,你就可以走了。”想着重新找人应该也不需要太久,便只能乖乖认命了,摸着自己受伤的下巴,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
他一脸喜悦,眼都笑弯了,最近他的笑多了许多。背着手,昂着胸,一副打了胜战的样子,骄傲地出去了。我稍稍松了口气,正欲躺下休息一会,他复又转身,高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了,跟着过来。”我心中悲怆,恶魔,大恶魔!
快速地穿戴完毕,照照镜子,简单地梳妆一番,虽是一身侍女装,但衣服华丽,紫色袍子,把人衬得格外清新秀丽。遂甜甜一笑,往书房奔去。此时的心中竟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不能离开的忧伤,也有能留下的喜悦,并且这种喜悦正在一步步地多过忧伤。
走进书院,书房的门已开着,他正坐于位于屋子正中的书桌前,旁边立着刘富,见我进来,便退了出去。我上前,屈身向他行礼,“你会说话吧?”心中茫然,抬头,他正一副傲气地盯着我,便已明白几分,这分明是在打压我的气焰,“奴婢夕颜,参见太子。”
他并未许我起身,我只能一直微微蹲着,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我,心中怎觉他现在的样子,与那三王爷神似起来。起身,慢慢地向我走来,我却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地往后蹭,本来身子就没站正,又不适应这身衣服,一不小心踩着袍子,跌倒在地。
正欲起身,他已蹲在我面前,眼见就要碰上他的唇,我一个激灵往后一仰,直接躺倒在地。他站起身,依旧低头盯着我,让我不能动弹。
他伸出一只手,道:“你想躺多久?”一下恍然,忙抓住他的手,被他大力一拉,站了起来。
他顺势把我拉得更近,“你很怕我?”心中思索,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他表情突然神伤,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微微触到我额头,我心一下子跳过了几个节拍,连呼吸都顾不上。
他拂过我的额头,挽起一撮刘海,放于耳后,遂松开了手,幽幽道:“还是这样好点。”我急忙退后几步,抚着胸大口地吸气,刚才差点让自己窒息。
☆、煮茶烫伤,关怀备至
他已经坐回桌前,靠着椅背,拿着本诗书专注地看了起来。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又恢复冷漠,过了会道:“下去泡杯茶来。”我便退下,在隔壁一间屋子烧水,心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回想起刚刚脸还在发烫,不自觉地也摸摸额头,心里一阵窃喜。
热气扑面,这才发现水已经开了,急忙伸手去端,却不料如此滚烫,“砰”、“啊”,伴着我的尖叫,烧水的罐子碎了一地,幸好我躲得及时,不然热水就洒我身上了。
惊叫刚停,太子已夺门而入,拉着我的手仔细一瞧,看着没有大碍,便松了口气,放下手,一脸指责:“你是来打算拆我屋子的吧。”摇摇头,一脸嘲笑,“你还真是书香门第,我还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丫头。”
心里想着,这是我第一次烧水,能知道这么打火已经算很好了,谁叫你不给我说开水烫手啊。他从屋里端出一个小箱子,从中取出一小瓶罐,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条件反射的一缩,他瞪着我,“想再疼点就缩吧。”我瘪瘪嘴,不情愿地把手递给他,让他在那里捣腾。
最后还是刘富端来了茶,他一杯,我也有一杯。他并没有让我退下,我便只能静静站在他旁边,他心情似乎很好,看了很久都书都没觉得倦,但是累苦了站在一旁的我。我悄悄都用手揉揉了背,又换了个站姿,见我在一旁动来动去,他微微皱眉,喝了口才换的热茶,道:“坐下吧。”我遂寻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
“你离那么远,怎么帮我磨墨?”他并不抬头,只是用手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挪到这来。”我不动,扭着脖子,不高兴地说:“你不是没有写字吗?”他遂放下书,似笑非笑,“我现在就要写。”
刚拿起砚,指尖刺痛,眉头一紧,手指虽烫的不算严重,但是一碰东西还是觉得生疼。见我如此,他叹了口气,看看门外,太阳已西斜,“下去吧,等过几日伤好了,再来伺候。”心中一笑,遂急忙请安,飞奔着就往外跑。屋里传来他的声音,没有听清,也不想听,便装作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跑了回去。
一身酸软,虽然今天也没有做什么苦力,但是和他独处一室便觉得紧张。回到屋中,菊香已在。见我回来,忙扑了过来,“姑娘可回来了。”我瞪了她一眼,哀怨道:“又叫我姑娘,难道是不喜欢我这个姐姐。”
菊香一愣,一脸感动,满眼泪光:“夕颜姐姐。”我笑笑,关爱的看着她,她也回应着我,突然看到我的手,脸色一变,“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啊,让我给你敷药吧。”我拦住她,摇摇头,“已经上过药了。”
晚膳来时,菊香仍旧向以前那样替我打点,我心头有些不安,拉她坐到桌前,“菊香,我现在和你一样,都是丫鬟,你不用再伺候我了。”菊香摇摇头,“一则我当你是姐姐,所以喜欢伺候你;二则,今天管家已来打过招呼,说我仍旧伺候你,并让我将你府中规矩。”
我心中不解,同是丫鬟,为何管家还特意安排菊香照顾我生活起居,心里琢磨没有太子的吩咐,刘富肯定不会如此,那他为何这么做呢?又是一道不解的题,摇摇头不去细想。
☆、心境冷落,秋萧瑟
站起身子,把菊香按在座位上,“这里就只有你我,你既把我当姐姐,那就与我同吃同住,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了。”菊香又是满眼泪花,我给她打了饭,她就埋头吃着,身子却在抖动,偶尔听到一声没能抑住得抽噎,我猜她必定想起去世的家人,心中伤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