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天,孔雀果断抛弃了一切仁义道德,掐了个妖法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不爱碰水的小乌鸦死死地押进了刑场……浴池。
全身都被弄得湿漉漉的小乌鸦彻底蔫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里全是绝望,弱哒哒地趴在浴池边上,任人施为。
孔雀站在她背后,瞧着那尖尖的指甲无精打采地抠着池壁,突兀地有一种“不哄好她自己就太过分了”的念头,于是他伸手挠了挠她的小下巴,又重重呼噜了几下她的毛脑袋。
小乌鸦修长的后脖子果然显得放松了些。
孔雀满意地开始给小乌鸦洗头发。
那一头长发黑得如同远古时一尘不染的夜色一般,直通通地披散下来,像是展开的鸦尾。
孔雀原本最看不上这种漆漆一团的色儿,觉得既没有他那一身雪白来得高贵,也远远比不上其他鸟儿的一身彩皮,鸦族的姑娘们也身心眼光磕碜,怎么还能看上这些羽毛炭糊糊的小子们。
现下他却觉得,这种沉静的颜色也……不算难看。
他用十指沾满这小乌鸦之前自己调的香氛,带着丝丝缕缕的橙色花瓣碎儿,从背后撩起她的长发。
从前她也会送他一些自制的香氛和香皂,他是一点儿没用过。她大概也瞧出了他看不上那些东西,以后也就不再送了,只是做了不少留给自个儿用,搬出道心院的时候也就一并带了过来。
啧,这味道还是不怎么上得了台面……虽说有那么点儿进步吧……啧,也就一点点。
孔雀高贵冷艳着一张脸,手里的动作却留心极了。揉搓,摁压,很快就给小乌鸦抓了一脑袋的泡泡。
他看着她露出来的后颈上那片浅青色的发际线,突然觉得有趣儿,伸手用拇指揉了揉。
哪知小乌鸦被揉得舒服极了,哼唧了一声,便软软地摁下自己的上半身,肩骨亭亭地撑起来,小脖子毫不客气地往上拱了拱,示意不够再来。
可她这毫无预兆地一个前倾,一个翘臀,就让大妖怪受到了相当不友好的……一击。
“……”孔雀伸手摁回额头上的丝丝青筋,为自己的仓皇后退感到了真真切切的耻辱!那处带着钝痛的异样让他简直,简直想当场掐死眼前这只还在伸着脖子求抚慰的孽徒!
于是,翘首以盼的小乌鸦没等来脖子上的揉揉,却等来了响亮清脆的一声啪,和屁股上火辣辣的疼!
“……QAQ……”
“……喂喂……喂。”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叱咤风云的大妖怪耗空了一生心血,总算把小乌鸦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
他一脸不高兴地将她抱起——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捏了捏她的后颈,果然换来一个甜甜的贴脸蹭。
大妖怪不屑地哼了一声,梗着脖子拉开了距离。小乌鸦毫无察觉地继续贴了上去,大妖怪又哼了一声,倒是不再动了。
熄灯的时候到了。大妖怪扫下床帘,帮小乌鸦拉好被子。
乖巧了一小阵子的乌鸦姑娘又闹将了起来,手脚并用地想要将自己扑腾到大妖怪身上。
“……你又想要什么?”身心俱疲的孔雀妈妈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
窦蓝滴溜溜地转转眼睛,比划了下自己的额头,摆出一张期待脸。
孔雀表示完全捕捉不到乌鸦幼兽的思想步伐。
窦蓝有些急,她跨过孔雀爬到床边,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些什么,却在看到墙边一堆被撕毁成了渣渣的纸制物后,失望地撅了撅嘴。
她回身,歪着头定定地瞧了孔雀一会儿,突然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孔雀才一愣神儿,就感觉自己的脸被整个捧住了。那个大大的笑容凑了过来,眼里闪着满满的欢快和狡黠,然后,自己的唇碰上了一个光洁的额头。
什——
很快,他的额头也被大大地啾了一口。
小乌鸦的眼睛被笑意弄得弯弯的,心满意足地滚到一边,乖乖地自个儿把被子拉上了,很快就发出了熟睡的、规则的呼吸声。
徒留一只大妖怪有些僵直地坐在那儿。床帐中是隐约的,似乎从浴池一直绕了过来的……香气。
☆、【十二】闭关百年
【十二】
世上一切的苦事儿难事儿,都是熟能生巧的。
孔雀妈妈在历时一个月的磨练之后,已然能够非常熟练地给乌鸦姑娘穿衣,给乌鸦姑娘脱衣,给乌鸦姑娘强喂她不喜欢吃的蔬菜,以及应付各种可能没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
这天,孔雀正在恶意地哄劝乌鸦宝宝戴上一顶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挂着一只巨大茄子的长高帽,敲门声急急地响了起来。
是狐姑。
她的脸色很不好,满满都是鄙夷和气愤:“庵主大人,我前会儿去帝都采买,只见整个帝都都喜气洋洋的——你猜怎么着?”
“说是慕容仙师的关门弟子,江重戟江小将军要大婚啦!那千刀杀的混球不但没死,还乐滋滋地要小登科了呢!”狐姑的眉毛竖得老高,“猜猜他要娶谁家姑娘?那位未来的江小夫人,我们可是都熟得很了!”
孔雀眯起了眼。
“没错儿,就是那个把九闻沉了潭的康幼心!”
“康幼心?”
“就是她。传闻她们母女回到帝都后,一直就在将军府里住着,江康两家似乎早就有这样的年头了。这桩婚事是慕容仙师钦点的,还讨了皇帝的口谕,可威风——小豆子?!”
窦蓝坐在床上,既没对狐姑祭出尖尖的指甲,也没撕扯自个儿的衣服,一双黑沉的眼睛中一片清明。
“许久不见了,狐姑。”窦蓝活动了下手腕,翻身跳下奢华的高脚床,赤着脚走到桌边径自倒了一杯茶,好半晌才道:“你方才说,江重戟和康幼心要成婚了?”
“这事儿绝对当真,”狐姑脸上是愤慨加八卦的痛苦神情,“我特地绕去将军府看了一眼,门口都开始糊大红喜帖了——呃,那个——”
孔雀那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狐姑后背一阵大寒,“快住口转身逃命去吧”的念头在一瞬间将她的脑瓜子塞得满满的。
窦蓝将大小妖怪的互动(单方面压迫)看在了眼中,也朝狐姑努了努嘴。
狐姑忙不失迭地翘着尾巴逃了。
门被重重关上,室内昏暗了些许,气氛却一下子沉闷了起来。
孔雀懒洋洋撑着下巴,光线恰好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层重重的影子:“当真是情比金坚么,一听到人家的名字就迫不及待地醒过来了。”
窦蓝放下茶盏,先是恭恭敬敬给孔雀行了一个礼,刚开口叫了声师父,眼神儿冷不防对上孔雀的,整张脸便唰地一声红了个透。
啊……呐。那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她总算能明白九闻的心情了。
“唔。”
额头被大力地弹了一记。对面那始作俑者一扫方才的阴晴不定,心情很好地奴役刚刚能够生活自理的小徒儿剥栗子给他吃:“为师问你,若有人叫你日子不好过,你待如何?”
窦蓝先用茶水洗了手,三两下剥出圆圆滚滚、饱满干净的一只栗子,递去大妖怪嘴边:“我也定当让他的日子不好过起来。”
“错。”孔雀见窦蓝说得干脆,眼神儿愉悦地眯了起来,“为师教你——”
“若是有人叫你日子不好过,你就叫他过不成日子。”
——————
要凭什么让讨厌的人过不成日子?窦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躲着孔雀)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天,觉得应当凭拳头。
有了目标,一切思路都清晰了起来。
现下,她首先和孔雀订立了个在庵中常住一百一十年的血誓,跑去什么海外仙岛历练,怕是不太可能了;经过前些时候那一场大战,与林大掌柜的买卖也只能暂且放下,短期内再入帝都的风险她承担不起。如此一来,排开远在万里之外的窦柠,她的亲长与友人竟是全数集中在了这一方不大不小的庵子里,叫她能够安下心来做出这个决定——
闭关百年。
于是,她开始了忙碌的准备工作——能够上午想闭关下午就将自己关起来的修道者都是只可瞻仰的、只出现在话本小说里头的大神儿,窦蓝掰指一算,发现等着自己的前期工作还相当繁琐。
首先,她一头把自己埋到了香房里,前后整整待了小半月,叫突然没有小乌鸦养了、猛地空虚下来的妖怪师父差点儿出手强拆。
她把穿着刻板姑子皮的狐姑从烤架旁拎了出来:“帮我将这个送去裘府,这个就是你的了。”
狐姑的眼神儿在窦蓝两手之间转了转——右手那个半人高、圆鼓鼓的包裹是别人的,是要她卖苦力跑腿儿的;左手那个巴掌大的、轻飘飘的小瓶子是她的报酬。
狐姑顶着刻板脸吸了吸鼻子,就要放声大哭以示抗议。
窦蓝急忙用拇指啪地顶开了盖子,将小瓶子拿去狐姑鼻子下晃了晃。
“哈——嚏!”狐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小眼神儿却噌地亮了起来:“唔唔唔翻桂子的味道!”
烤肉神器!
窦蓝摇摇手腕:“我两年也就弄到巴掌大的一小朵,存粮全在这儿了——这生意还划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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