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孙子当兵回来了,当了军官。”
“真是厉害……嘶。”
兰秀娘谈笑间,不想手指擦过锋利的刀尖,很快出现一条血线,血珠涌出来。
董士成一听到她的低呼,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紧张的走了过来,在围裙擦了擦手后才捧起她的手,凝视着伤口。
玉白的手指肚上破开了一道口子,血液鲜红。
“没事,不过一……”
她话都没说完,只见董士成忽然低头,含住了她的手指,用力吸吮。
本来没什么痛感,被他一吸,兰秀娘顿时疼的眼中湿润,她痛觉向来灵敏,吃不得一点苦头的。
“疼,你、你松开!”
兰秀娘想抽回来,却根本拗不过他,甚至看到董士成上下吞咽的喉咙,她都要怀疑自己的血被他喝光了。
怎么会这样,一向老实本分的董士成怎么像变了个人。
兰秀娘疼痛间去看他的脸,却见他双目紧盯着她的手指,眼中涌动着贪婪之色,急切的吮吸她的血,那一瞬间,兰秀娘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并不是董士成。
直到她的眼泪噼里啪啦的砸在董士成的胳膊上,他才后知后觉的松开她,眼中的炙热退去,现出歉意。
“对不起,我……”
兰秀娘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早就没一点血,只觉得有些麻,她将手背在身后,勉强露出个笑容来,找了个理由抛开了:“我去接希狗放学。”
等她走后,董士成深深的呼吸,平静下来,他太想了,已经有些忍不住。
他麻利的切了肉条后包好递给客人,却见对面客栈的门口有一个黑衣华服男子正看着他,男人的本能告诉他,这个眼神不善。
他找了钱给客人,正要再仔细看,那人却已消失不见。
董士成忽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得。
兰秀娘一路心神不宁的去了县学,这两天跟董士成相处,她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他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就像待宰的兔子。
可董士成与她一个村子长大,喜欢了她这么多年,再怎么样也不会害她的。
兴许是她想多了吧。
“希狗,你知不知道你爹根本就不是死了,是跑了,把你跟你娘丢弃跑了。”
“不就是得了先生表扬吗,既然这么会写文章,那我们几个今日的功课你帮我们写,不然就揍你。”
一个嚣张的童音引起她的注意,抬头,她见到自己儿子正被几个小子堵在县学旁的小道上,顿时她火气上涌,就要过去。
一道严厉声音比她更快。
“你们几个放学了不走在干什么!”
几个小子抬头就见到了会打他们手板子的先生,顿时吓的作鸟兽散。
希狗恭敬的向先生鞠躬,答谢,抬头时,见到了不知何时来到的娘亲,立马开心的跑了过去,走到她身边。
兰秀娘心疼的看着儿子,儿子在学校被欺负的事,她从来不知道,是她这个当娘的疏忽了。
教书先生是个前朝老秀才,见到兰秀娘点了点头,捋着胡须笑道:“你是希狗的母亲吧。”
“是,先生好。”兰秀娘向先生问候,她对读书人是很恭敬钦佩的。
“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希狗这孩子过目不忘,书读一两遍就会背,才学比起同龄人不知要高出多少倍,这样的孩子在这个县城是可惜了。你若是有京城的亲戚,不妨去投靠,让这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
兰秀娘呆了呆,京城的亲戚,她哪来的京城的亲戚。
她又惭愧低头,她没有这个本事去京城,她以为嫁给董士成,两人一起经营肉铺就已经很好了。
没想到还是亏待了希狗。
希狗见到母亲眼里的失落,机灵的说道:“老师,学生哪有那么聪明,不过是比其他同窗提早看过背过,学生还有很多要向老师学习,在这里学习学生已经很知足了。”
教书先生叹息一声告别而去,兰秀娘领着希狗回去,若有所思,有没有可能日后跟董士成搬去京城呢。
没想到回到肉铺,竟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董士成的肉铺正被官差团团围住。
兰秀娘定睛一看,竟然还有他们村的王尖,他就是布三妹那个发了横财的相公,前几日她向布三妹告发了他。
“兰秀娘,你这个死婆娘给我滚下来,你竟然诬告我,让布三妹那个泼妇坏了我的事,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那些烂事,我这就给乡里乡亲说说。”
王尖在人堆中间叫骂,与他对峙的是握着两把杀猪刀的董士成,他眼色深冷浓烈,似乎下一瞬间就要抹了王尖的脖子,制服他的两个官差形同虚设。
兰秀娘脸色顿时凝重,立马后退至人群后,蹲下来与希狗平视。
“希狗,你听着,你上次所见之人,就是你亲生父亲,娘要你现在就去对面的客栈找梅清臣,告诉他你的生辰,待在他身边,等娘安顿好了一切会去找你。”
希狗焦急抓握她的手臂,“娘,我要跟你一起。”
“希狗,你跟娘一起毫无用处,你若是想救娘,就按娘说的去做。”
希狗的眉紧蹙,但却松开了手,他明白眼下形势严峻,他跟娘去也是白送,不如寻找出路。
兰秀娘知道希狗听进去了,抱了他一下,走了出去。
“董士成,你再不把兰秀娘交出来,就把你一块抓进去。”王尖厉声威胁。
眼见官差去抓董士成,兰秀娘急急跑过去,一把推开那人,挡在他面前,直视王尖:“王尖你这个贱人,你姑奶奶我来了,要杀要剐随便。”
“秀娘!”董士成低吼一声。
兰秀娘没管他,她转头看向王尖。
“王尖,你还算个男人吗,怎么敢做不敢当,莫非你没在风月楼抱着人家柳姑娘亲亲我我,村里谁不知道你王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别被抓奸了拿我撒气。”
王尖一见到兰秀娘,又被她损了一顿,气不打一处来。
“好个伶牙俐齿的兰秀娘,是,大家是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全村人都不说,就你有能耐,告发我,布三妹又算什么,她能奈何我?”
王尖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几个关键词飘入兰秀娘的耳中。
“布三妹啊,她可真牛,抓奸在床后,差点把王尖‘咔嚓’一下给剪了。”
“哎呦,真勇啊,没废也得残了吧。”
“王尖又是什么好东西,已经把布三妹关牢里了。”
这一瞬间,兰秀娘倒有点佩服起布三妹来。
真狠心啊,竟然想剪了他。
如此,她看王尖的眼神不由得带了一丝同情。
正是敏感期的王尖立马察觉了兰秀娘的眼神,他几乎跳脚,指着兰秀娘道:“快,快给我把她抓起来!”
“凭什么,我又没有犯任何事,我是良籍,抓我做什么。”兰秀娘丝毫不怕。
“就凭柳姑娘是县令大人的红颜知己,你惹了我就是惹了柳姑娘,就是惹了县令大人。”
王尖似乎想通过这层攀附关系来证明自己还不差。
兰秀娘嗤笑:“原来你是姘头的姘头啊。”
围观人群哄笑。
王尖气的红了脸,命人抓她。
兰秀娘任凭他们抓,这次事是她惹出来的,不能连累董士成,“行啊,不是要抓我吗,那就抓我,不要牵连其他人。”
董士成见状,一言不语,只稍稍用力,身边两个官差就倒在了地上,他拿着大刀护在兰秀娘面前,双目赤红,低吼道:“谁敢,谁敢动她,我跟他拼命!”
“士成,你!”兰秀娘无奈叫他的名字。
董士成跳出来的那一瞬,围观人群都向后退了一步,无人敢围上来。
王尖自己后退几步,却命令官差们上:“上,把两个人都给我拿下,你们忘了县令大人的交代了。”
官差们从地上爬起来,抽出长刀,向中间的两人逼近。
兰秀娘看着为她拼命的董士成,伸手轻抚他的臂膀,柔声道:“士成,别跟他们抵抗,我们占理,就算去衙门,咱们也不怕,若是杀了人,可真的说不清楚了。”
董士成锐利的目光环视一周,低声道:“我有分寸。”
兰秀娘放了心。
底下的喧闹,并未逃过梅清臣眼睛。
他静静的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那对男女,两人彼此相望,低声私语,每一个动作都彰显着默契。
梅清臣负手而立,眼神无甚表情。
敬言默默观察着大人的表现,按习惯报道:“根据大人暂行条例,为了安定四方,没有新县令的地方保留以往官员,这里的县令刘文泽便是前朝官员。”
“既然来了,总要做些事情。通知临川郡太守,让他速来。”
“是。”
敬言垂首应下,目中滑过一丝狡黠,或许时机到了。
见娘跟士成叔被抓走,希狗强忍着眼泪没哭,往娘说的客栈找人去。
其实他早知道梅清臣住在对面。
从住进士成叔的家里,他便拥有了一间敞亮的房间。
他不止一次发现,对面那个疑似他生父的人在往这边看。
他还发现,他这位生父,应当是做了官,因为有一次他看到他腰间佩戴鱼符,那是做官的标志。
所以,他那位生父很有可能能帮娘。
梅清臣从房间里出来时,差点跟跑来的希狗撞上。
敬言下意识的想要拔剑,却被梅清臣先一步喝住。
“别伤他!”
敬言这才看清楚,面前的小孩竟是大人的骨肉,顿时唏嘘不已,差点犯了大错。
希狗抬头看了看他们,对上梅清臣的视线,声音颤抖却又异常坚定:“求大人救救我娘!”
梅清臣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孩童身上,他那张与自己神似的小脸,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希狗却以为他迟疑,心中对这个亲生父亲又增几分怨恨,奈何现在用人在先,他也只能压着情绪“噗通”跪在了梅清臣面前,重重磕头:“请大人救救我娘,我娘被县衙的贪官抓走了,我娘一向安分守己,不会犯事的,她是因为揭发王尖□□惹怒他遭到报复,求大人明察。”
他并未按照娘说的说出自己的生辰,从上次谈话可以见得,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一见希狗下跪,敬言吃惊的伸手就去扶,这可是大人的嫡长子啊,怎么一面之缘之后,他好像知道了一切,难不成大人已经告知了他们身份?
一双手比他更快的插入希狗的腋下,将他抱了起来。
“站好。”梅清臣的声音温柔里带点强硬,手指残留的瘦弱温暖的感觉,让他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柔情,这是他儿子,本该是耀眼的存在,却这样瘦弱单薄。
希狗的头还没磕实在地上,人就已经抱起来了,一时瞪大眼睛呆呆看着梅清臣,听到他的命令下意识服从,站的笔直。
“我现在就去救她,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梅清臣看向敬言,敬言立马领会,叫来了两个人。
“你们在这里照顾小公子,务必保证他的安全,一根头发丝也不能掉。”
如此安排,梅清臣终于出门。
而希狗坐在柔软的椅子上,左边的男人给他捧着八宝盒让他尝点心,右边的男人弓腰笑问他想玩什么游戏,他腼腆的看着他们,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这次相处,希狗对这个所谓的生父怨恨又好奇,疑惑又有一点孺慕……
总感觉他去的话,娘不会有事的。
希狗懊恼的甩了甩头,不行,他只会站在娘这一边,娘不喜欢他,他也不会喜欢的,现在只是为了救娘,暂时委身于他罢了。
“小公子,想画画吗?”
“不了。”
希狗高冷拒绝。
董士成跟兰秀娘被分别关押入狱。
兰秀娘与布三妹关在同一个牢狱。
布三妹一见她,甚是惊奇:“你怎么也来了。”
兰秀娘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明知故问。”
布三妹很快就明白了,她脸一热:“我当初跟他吵架,一不小心就把你供出来了,我倒不是故意的,就是嘴快了……我很感谢你,不然我还认不清他,那个贱人,不得好死!就是没能真剪了他。”
兰秀娘有些想笑,现在是贱人活的好好的,他们倒是入狱了。
“这狗官,新朝建立,他外表装的好,骗过上面的考察,实则依然欺压百姓,我要是当官的,非得把他劈成两半不可。”
布三妹一脚踹在牢门上,结果痛的她自己哇哇乱叫。
兰秀娘没理她,与董士成分别时,他附在她耳边说:若庭审仍诬陷我们,我就带你和希狗逃亡。
可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稳定的、不愁吃穿的生活。
也不知道梅清臣能救她吗,之前她拒绝的那么彻底,那死人也不一定会救她。
只是希狗是他的种,若自己真不幸没了,他应该会好好照顾希狗的。
兰秀娘微垂眼眸,又忽的摸向胸口,感受到一个小小的硬物在胸口坠着,眼中一亮。
对了,她还有贵人留给她的东西,贵人说,倘若日后遇到麻烦,亮出那个东西,自然会逢凶化吉的。
有了这个,兰秀娘暂且松了口气。
第7章 第 7 章 做不成夫妻做兄妹
县衙后院,刘县令正抱着个美人喝酒,娇滴滴的美人将酒杯递到肥圆的县令嘴边,刘县令低头饮下,喝完就凑到美人脸上亲了亲,不想被美人躲开。
“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那个布三妹太气人了,那天差点把我脸蛋抓花了,还有告状的那个,真是多管闲事,让人家的心情都不好了。”
美人轻撩刘县令的下巴,他舒服的微眯眼睛,伸手钻入美人的衣裳,“我还没说你,怎么给王尖那个蠢人了,你看上他什么。”
“大人,你还吃上醋了,不是你让我找个人帮我们做生意吗,那王尖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不是想笼络他,让他给咱们挣钱嘛。”美人伸手抚摸他,刘县令发出几声难听的粗喘,迫不及待的将人压在身下。
“好好好,什么都依你,我会解决了这两个麻烦,快,柳儿……”
一时屋里春色旖旎,隐秘而愉悦的声音传了出来。
师爷慌慌张张踏入后院,到了县令房门口,要进去,却被小厮拦住。
小厮一脸坏笑的挤眉弄眼,指了指房门,压低声音说:“大人正在里面快活呢,师爷等会再来吧。”
师爷眉头一皱,双手重重交叠在一起,无奈转头要走,但一想不对劲,还是转了回来,对小厮道:“事情紧急,我还是跟大人说声。”
小厮拦住他,用身体挡住门,“师爷您饶了我吧,要是耽搁了大人的好事,大人要杀我。”
师爷叹息:“可是太守大人马上就来这了。”
小厮不懂那些,他依然不放。
正焦灼时,又进来一人,到师爷跟前:“不好了,有个男的状告县令大人!”
这个节骨眼告县令,师爷一拍脑袋:“还报什么报,马上给我抓起来,再有人闹事,先押入牢里,无需再报。”
县衙外,敬言暗中观察,见大人被两个差役戴上锁枷,带了进去,眉眼一跳,堂堂丞相竟然被县令给抓了。
大人说他要自己去摸摸情况,不许他跟着,可刚递了状子就被抓了,这……
“总管,药已经备好了。”
敬言接过药瓶,立马就不担心了,反正也有暗卫在里面保护大人,外面还有他们守着,大人应该不会有事。
拿药的侍卫有些担忧:“总管,这药即便是特制,也到底是药。”
“放心。”敬言收起药瓶,睨了他一眼:“我不会用在大人身上。”
大牢里。
兰秀娘很是担心希狗,却又无可奈何。
一旁布三妹大哭一场后又骂了王尖一顿,头发凌乱,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
兰秀娘实在是烦,“闭嘴吧你,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抱怨有什么用,还不是你整天爱慕虚荣给闹的,你就没想过,凭王尖那种放三只羊丢四只的脑子,是能发达的那种人吗!”
布三妹被她吼的瞬间安静了,也不再哭,正安静时,牢门发出了锁链声,很快,他们就看到差役推了一个人进来。
兰秀娘只看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大,怎么是他!
“进去,别磨磨蹭蹭的。”
“敢告我们大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来人竟是梅清臣,他被戴上锁枷,雪白的衣裳上还多了几个脚印,拖着脚上的锁链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她看他时,他也看向了她。
兰秀娘绝望了,本还想希狗去找他能救自己,结果他也进来了,那希狗呢!
兰秀娘心中紧张的不行。
“进去吧。”差役恶言。
好死不死,他竟然就进了她旁边的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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