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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ke(休屠城)


后来贺循就尽量避免和唐可芯,甚至和身边同学走得太近。大家和平共处,上课专心认真,下课从不扎堆聊天打闹,教室总是吵闹混乱,混杂着股零食泡面和人群过于拥挤的气味,贺循习惯经常走出教室透透气,放学就走人,特别是有了实验楼那间阅览室后,更是他的安静庇所。
这一节是自习课,两人并肩走进教室,刚坐到位子,唐可芯拉开抽屉里的书包,伸手找东西。
自习课老师不在,教室里有些说话的动静,唐可芯突然凌厉尖叫,触电般地抖起来,花容失色地跳到了贺循身边,全班同学都好奇地抬头,旁人问她怎么回事。
唐可芯死死拽着贺循,抽泣说书包里有东西,他心生疑惑,一边安慰她一边捡起她的书包。
那只巨大肥硕的青蛙就趴在书包里的书脊上,后背还沾着一片小小的水草,贺循皱着眉把青蛙抓出来,下一秒,青蛙沿着他的手臂往上跳,敏捷地跳上了贺循的肩膀,终于重见天日,响亮地呱呱叫起来,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疯狂地又拍桌子又跺脚,贺循面不改色地把青蛙抓在手里,塞进了自己的笔袋,温声安慰唐可芯:“没事了,别害怕。”
教室的笑声都快掀开屋顶,班主任怒气冲冲地过来,唐可芯哭哭啼啼告状,这节自习课就变成了追凶大会,自习课之前是午休时间,唐可芯去了多媒体楼排练公开课,这只青蛙肯定就是午休被人偷偷塞进书包的。
唐可芯当场跟班主任指认了一大批可能和她有过节的同学,每个人站起来发言,提供不在场证明。
贺循则走出了教室,他把笔袋的青蛙放归了学校的湖边,自己再走去水池洗手,那只大胖蛙的湿黏手感并不让他觉得舒适,在水池边搓了很久的泡沫。
等他走回教室,路过窗边听见有人有气无力地说话:“学校的臭水沟脏死了,谁会闲得无聊去抓青蛙,都是寄生虫,如果那只青蛙塞在我书包,我比唐可芯还害怕……大家都知道公主和青蛙王子的故事,如果我讨厌唐可芯,我不会把她比作人美心善的小公主,毕竟那可是青蛙王子呢……”
全教室同学都在窃笑。
贺循并没有走进教室,而是蹙着眉头,又折回了水池,不甚愉快地抿起薄唇,重新再洗了一遍手。
他那时候还是个好脾气的少年,总是清风朗月的模样,耳边如果有几句不喜欢的话,也尽量宽容不计较,忽略过去。
整节自习课都没有揪出那位塞青蛙的凶手,但唐可芯因为贺循的英雄救美也怨气平息,毕竟贺循当时对她的言行举止体贴绅士,两人还落了个“公主与青蛙王子”的佳话,后来贺循“青蛙王子”的外号也广为传播起来,成了当时校园的一件趣事。
现实生活中的贺循几乎已经淡忘了这件事的细节,只记得一些模模糊糊的轮廓,但此刻梦中的贺循在这段回忆里走进了梦境,在某个时间进行了倒带——
他在那名女生说话的时候走进了教室,他借着年少的眼睛极力去注视,终于看见她懒洋洋的站姿和一头紫红色的头发,但那张脸依然是模糊不清,匿在刺眼的光晕里,只隐约有细长的眉毛和密绒绒的睫毛,小巧的鼻梁和形状优美的嘴唇。
那是两人亲密时他手指描绘过的她的模样。
她从始至终都记得他,甚至在十几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就认出了他。
但他已经彻底地忘记了她,甚至早在他失明之前。

第70章 他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父母当年计划让贺循留在潞白念完初中再回临江,初二结束的那个暑假,突然提前一年离开,贺循没有班级合照,没有同学纪念册,当年两所学校合并,一个班级足足有六十多名学生,其中并没有让贺循深交的朋友和念念不忘的人。
走后联系最多的同学是唐可芯,后来贺循出国念书,唐可芯晚一年高考,那时两人已经鲜少联系,生活充实和工作繁忙更是几乎跟所有初中同学断联,经历过失明的重度打击后,贺循不再社交,能记住的初中同学也不过两三个而已。
无论如何回想也没有“黎可”,如果他能看着当年的同学名册和照片,跟眼前人的面孔对应,再有某些特殊的事件,也许还能隐约想起一二。
可惜贺循看不见,记忆也已经消失。
他并没有睡太久,从梦中醒来后,眩晕地吞下药片,往刺痛的眼睛里滴进液体,而后在房间枯坐了很久很久。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她。
天亮之后,在某种本能意识的驱使下,在横冲直撞的凌虐心态中,贺循找到了当年的初中班主任的联系方式,而后拿到了当时班级名单。
机械的手机读屏滑过一串串的陌生名字,最后在“黎可”两个字后被贺循摁下了暂停键。
夹在那张漫长无趣的名单中,真实存在。
如今的唐可芯已经是一位都市白领,身边有相恋数年的男友。当年在得知贺循要转学离开潞白的那天,她曾经伤感失落地赶去见贺循,借着这个临别的机会跟贺循表白了自己少女心事,却遭到了贺循“以学习为主”礼貌客气的拒绝,后来高考结束后她又鼓起勇气跟贺循聊过这个话题,彼时贺循在国外,又是“学业太忙,不考虑恋爱”和“不确定何时回国”委婉地拒绝了她。
唐可芯完全意外,激动又惊诧地接到了贺循的电话,毕竟少女时期喜欢过的同桌男生总是和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从来不曾主动联系过她,这么多年高冷到失联,从未参与同学聚会,现在却在电话里询问当年“青蛙王子”那件事的罪魁祸首。
“我知道是谁!”唐可芯想起这件事,依然愤愤不平,“我当时被她蒙蔽了,她假装自己很害怕青蛙,其实一点都不怕,我后来亲眼看见她在水里捉青蛙玩。”
“她是谁?”贺循喃喃低语。
唐可芯哼声:“那个女生是个小太妹,撒谎精,她叫黎可。”
“你还记得她?”
“我怎么可能忘记她!”唐可芯不屑道,“那个女生在学校的风评一直很差!我被她害过很多次,她经常迟到逃课,拉帮结派,顶撞老师,偷别人东西,还跟学校里的小混混一起抽烟打游戏,看谁不顺眼就会喊她身边那群人去霸凌同学,跟男生打架,还大摇大摆地在学校里谈恋爱,怎么可能忘记。”
唐可芯问:“贺循,你问这个干嘛?”
“你确定?”
贺循痛苦拧眉,语气艰涩,“……我不记得有这个人。”
“我当然确定,我跟她当了三年初中同学,最讨厌的人之一就有她。那时候她一直嫉妒我,就因为班上同学说我长得比她漂亮,她就想跟我竞争,背后偷偷挤兑我,给我扔白眼看。”
唐可芯想起来还是心怀不满,“只要我买什么样子的衣服发绳饰品,她就跟着我买个差不多颜色样子的,只要我走到哪儿,她就要抢我的风头,还要假装无辜不在意的样子。我们班有个女生丢了一条手链,过了一阵发现那条手链戴在黎可的手上,她还撒谎说那是她自己买的,那条手链她根本就买不起,她家里那么穷,哪来的生活费,后来她说不过人,就把那条手链扔回来,结果第二天放学,一堆小混混小太妹堵着我们,扬言要揍人,把那个丢手链的女同学都吓哭了,我跟老师报告她的事情,她就要对我冷嘲热讽,还说要找人对付我。”
“还有她跟男同学打架,就因为男生跟她开了几句玩笑,她好端端就扇了人家两个巴掌,把人家脸都打肿、嘴巴打出血了,老师批评她,她去讲台做检讨的时候还厚着脸皮笑,说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不需要有任何需要做检讨的地方,简直无法无天。”
“你那个时候也讨厌她啊。”唐可芯理直气壮说起来,“只是你人好,不喜欢掺和班上这些八卦事情,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也不喜欢听人在背后聊这些,说觉得这样不太礼貌,如果有什么话就应该当面讲。”
贺循无法想象,似乎又能想象,闭着酸痛的眼睛,自言自语:“我为什么会讨厌她?我跟她经常起矛盾?”
“咱们是好学生,井水不犯河水,你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妖里妖气的女生,她对你说话从来不客气,所以你也不喜欢跟她说话,但她还会偷偷抄你的作业,有一次我收作业本的时候,她就故意拽着你的作业本不放,最后把你的本子扯坏了,你那次生气了,皱着眉头就走出了教室,她居然还不跟你道歉,反而上体育课的时候故意把球砸到你身上,你根本都不愿意搭理她,但她还要假装懒得理你的样子。”
“这个女的就是个小太妹,后来她没考上高中,念了个垃圾学校,后来我听说她高中就开始不务正业,一直换男朋友,也没念大学,很早就混社会去了,年纪轻轻就单身生小孩,连孩子的爸爸都不知道是谁,后来又做些不三不四的职业,我有一年春节回潞白还看见她,化了个看不出来的大浓妆,穿得挺妖娆风尘的,拎着个名牌包,旁边跟着个戴金链子的男人,估计是被包养了吧。”
贺循在电话里呼吸深慢地停顿,最后颓然问唐可芯:“你为什么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样的评价?你如何确定你说的都是对的?而不是你的偏见?”。
“因为这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又不只是我一个人知道,很多同学都知道她的事迹。”唐可芯言之凿凿,可信度极高,“随便找个同学去问,大家都是这样说,她就是这样的人。”
这通电话被毫不礼貌地直接挂断。
贺循在手机上找到了一家“绅士淑女发型屋”的理发店地址。
淑女非常惊讶贺循会亲自到店里来,但又觉得理解,毕竟昨晚半夜黎可在江湖四美的群里失眠,说:【狼人暴露了。】
都怪那该死的贺子杰。
和贺循同班同学的不仅有黎可,还有淑女。
淑女说:“那时候你坐在教室的中心位置嘛,Coco个子高挑,她坐在后排靠窗的角落,离垃圾桶不远,你们都是从前门进教室,我们从后门进教室,各行其道,你们不扭头看的话,当然不会注意后排的同学。”
“我们那时候不懂事,都不知道好好学习,脑子里净想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Coco单亲家庭,跟她妈妈相处不好,她妈也不管她,天天自由散漫惯了,我家里穷,穿的都是别人给的旧衣服,头发稀稀拉拉的发黄,一直就习惯剪短头发当假小子,但其实我胆子小,所以就Coco就一直罩着我,蛮蛮那时候天天跟家里人吵架,脾气火爆,喜欢跟人称兄道弟,娜娜喜欢聊八卦喜欢谈恋爱,认识的男生也多,我们四个人在一起,什么都能聊得来,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Coco那时候喜欢穿有帽子的衣服,留着很厚的齐刘海,挡住额头,她觉得自己的脑门太亮不好看,周末我们四个人经常去拍大头贴,Coco要么喜欢摆出很冷酷的造型,要么喜欢眨眼睛嘟嘟嘴比划着剪刀手,她拍照很好看的,拍完大头贴我们就去逛街,她还偷偷打耳钉,买显色的唇膏,涂彩色的指甲油,去理发店把头发拉得直直的,很爱漂亮。”
“反正我们除了上课就是玩,钱都花在玩上了,钱花完了只能饿肚子,Coco就带我去她家,关姨经常不在家里,Coco就让我搜刮搜刮冰箱,看能不能弄点吃的,她那厨艺还是我手把手教的,从蛋炒饭开始,第一次做饭真是难吃死了,我硬着头皮才吃光。有时候我们也蹭娜娜的饭,娜娜那时候谈恋爱,有时候吃饭男朋友买单,等到后来Coco也谈恋爱,每回贺子杰请我们吃饭,都是两眼一黑,脸色发青,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淑女不敢说黎可跟贺循的事情,只能挑些别的说起:“那时候老师也不重视我们,就把我们流放在角落里,Coco在班上也不招摇,躲在角落里不是偷偷看小说就是睡觉,我还经常给她打掩护放哨,帮她盯着检查的老师。”
“她跟唐可芯关系挺不好的。有次班上同学聊天,把Coco和唐可芯放在一起比较,有人夸唐可芯是班花,又有人说Coco比唐可芯还漂亮,唐可芯就不乐意,说Coco哪点能跟她比,Coco当时候听见,就随口回了句“比不了,我没这么强大的自信’,那个模样口气看起来挺嚣张的,把唐可芯气得哑口无言,就把梁子结下了。”
“那时候大家年纪小,都有脾气。唐可芯总是带人针对Coco,经常毫不留情地揪Coco的小辫子,有什么劳动值日的事情就派给Coco干,反正Coco也懒得搭理她,不吵不闹的,就是活也不肯干,什么事也不做,撑死了翻个白眼,每次都把唐可芯气得跳脚骂人,我们江湖四美就去堵她喽,让她嘴巴老实点……后来两人见面都是绕着走,黎可从来不从唐可芯座位旁边路过,每次都是丢个眼神躲开。”
“还有一次学校期末的文娱晚会,那时候每个班级都要有个节目,我们班女生弄了个舞蹈串烧,排舞的时候Coco跳的也不错,她跟唐可芯搭档,最后上台表演,结束的时候唐可芯没扶稳凳子,Coco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还摔破了膝盖,把我们气得不行。”
"……"
年少时候的故事,不管如何描述,都带着股青春的朝气、幼稚的可笑、无知的促狭,变成了一种惆怅的回忆,模糊久远的追忆。
信息接收太多,截然相反,各执其词。听到后来,贺循已经不想再说话,也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他累了。
很累很累,身心俱痛的疲倦像山一样压下来。
以前他觉得黎可是一颗洋葱。
他从来不吃洋葱,不喜欢这种味道呛人又刺眼流泪的东西,但他意外地得到了一颗洋葱,最初他觉得洋葱只有一层外壳,一层干枯发灰的浅薄干皮,却发现剥开这层薄皮,里面还有一层又一层刺激辛辣、颜色越来越鲜艳、口感越来越甜脆的里层,他吃到了这颗洋葱,以为自己已经剥到了洋葱的内心。
现在他已经累了——不知道这颗洋葱里面到底是什么,还有多少真相和假象?也不知道黎可到底是谁?她的心究竟在不在洋葱里面?
也许贺循不认识她,也许唐可芯也不认识她,也许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
她只完整地活在那些爱她和她爱的人身边——贺循显然被排除在外。
既然被排除。
那又有什么追求真相的必要?
回到白塔坊后,贺循精疲力竭地陷入了短暂的昏睡。
不知道是昏睡还是昏迷,他是被持续性加剧的头疼弄醒,而后陷入了意识模糊的境地,几乎是晕眩地起身,脑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从大脑一直贯穿到食道,在几下无法抑制的喷射性的呕吐后,贺循颤颤巍巍地撑住身体,勉强恢复了清醒。
手机里全是未接来电和消息,庆幸的是司机没有离开,还留在白塔坊的家里。
几通电话之后,贺循被司机直接送去了临江。
失明之后贺循就有头疼的后遗症,伴随着情绪影响而加剧,失明前几年他的治疗一直频繁又痛苦,身心都难以接受这样的煎熬,后来在贺循的强烈要求下才暂缓,回到潞白后改成了药物为主,再每隔一段时间回临江检查,这阵子他的情绪起伏剧烈,状况其实已经不太好,已经有明显的颅内压增高情况,早就应该回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车子在高速上平稳急速地行驶时,贺循头痛剧烈,痛感牵着眼球,但人是清醒的,家里人的电话连接着响起,都是焦急询问他的情况,父母一方面心痛他的身体创伤,一方面自责不应该让他独自留在潞白。
宋慧书和贺永谦已经在医院等着,贺循第一时间被送去了医院,主治医生熟悉他的情况,安排了住院进行全身检查和治疗。
贺循走得很仓促。
三言两语,后面的事情交给曹小姐处理。
曹小姐来了趟潞白市出差,不仅是处理贺循手上的公务和私事,也是受贺家父母之托。
她主要目的是过来拿走书房里的项目文件和贺循常用的电子设备,要把潞白那个项目交还给贺家公司,贺家的意思是以后不会再让贺循回到潞白,就在这个时候趁热打铁,屋子该整理的东西都整理干净,把一些重要的私人物品带走,也安排清洁公司来家里打扫卫生,清空厨房,封闭屋子。
既然这次回来了。
白塔坊的清净生活,怕是不会再有了。
当然,该结束的赶紧结束,该发的工资也要发给黎可。
黎可问曹小姐贺循现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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