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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ke(休屠城)


“贺叔叔,你好厉害。”小欧忍不住鼓掌惊叹,又问他,“你眼睛看不见,为什么还要学做饭?可以请厨师做就好了。”
“如果厨师走了呢?”
就比如某个女人说请假就请假,只需要随便打声招呼。
“我们可以依赖别人,但我们不能永远活在依赖之中,自己掌握的能力才最牢靠,如果有一天有什么意外,身边没有其他人帮忙,不至于太过慌张和不知所措,因为自己也能做好。”
“是的,妈妈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小欧认真听,也认真说,“她说可以依赖别人,但不能永远依赖,要学会独立,因为别人可能随时都会离开,学会了独立,以后发生什么事就不会难过。”
贺循关上烤箱,站在岛台前洗手,很轻地抬了下眼帘:“她说的?”
“嗯。不管是我的朋友,还是其他人。”小欧趴在岛台,“每当我身边有一个人离开,她就会跟我说这句话。”
“那不一样。”贺循轻声道,“你年纪还小,总有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是朋友、亲人或者其他人。”
“不会的。”
小欧有异于同龄人的冷静清晰,“再好的朋友也会分别,最亲的人也会离开,我们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学会接受现实,就像做饭一样,我也要早点学会做饭。”
贺循蹙眉,声音变沉:“我会跟你妈妈说,让她换种方式教你。”
不要跟孩子灌输太消极的观点。
说到这,贺循迟疑了下,又问:“你妈妈……这两天在忙什么?”
“她昨天跟外婆一起出门买东西,又跟以前的同事吃饭,晚上跟何胜叔叔一起吃宵夜,很晚才回来……今天她去找蛮蛮阿姨。”
贺循垂眼,轻描淡写:“你妈妈这么忙……每天晚上都能回家吗?还是有时候晚上在外面通宵玩?早上才回来?”
小欧点头:“妈妈每天晚上都回家,她睡觉前会来我的房间,亲一下我的脸。”
小男孩自知失言,脸蛋突然飞红,“那是小时候……现在她喜欢捏我的脸,总是要把我弄醒……”
“是么。”贺循轻声道,有一会没说话,又道,“她是一个好妈妈,也很爱你。”
不管是什么原因,能在同龄人都尽情享乐时生下小欧,而后又为了小欧回到潞白,独自抚养他长大,这已经很伟大。
小欧:“我知道。”
贺循洗干净手,走过去,拍了拍小欧的脑袋:“所以你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爱你,永远不会离开。”
小欧认真想了想:“可是……”
“没有可是。”贺循语气笃定,告诉他,“有些问题连大人都想不通,我们就不去想,信念越坚持,人生越快乐。”
深夜的便利店又迎来了许久不至的顾客。
从临江回来的那天开始,贺循又开始失眠,每天晚上带着Lucky出门散步。
小余已经有很久没看见贺循,这几天他每天都出现,未尝不是一种新年礼物:“贺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
每次晚上他需要的总是那几样东西,一整包的烟抽不完,贺循也不会把它放进大衣口袋,而是扔进垃圾桶,第二天再买一盒。
小余也问了这个问题:“您昨天晚上把那包烟都抽完了吗?”
“没有。”贺循温声道,“我不喜欢把烟带回家。”
他并没有那么喜欢香烟的味道,也不想养成抽烟的习惯,夜晚偶尔可以放纵一下,但白天最好不要接触——烟抽得越多越离不开,贺循不喜欢“瘾”这个词。
天气很冷,夜风凛冽,烟河的夜景很美,偶尔会有人在附近放烟火,贺循会坐在长椅沉思,香烟夹在指尖,有时候会忘记它的存在,只有闻到烟草燃烧的气味,再低头吸一口。
他想什么?
有时候什么也不想,只是发呆,有时候漫无边际地随意想想身边的事情。
现在贺循会想起临江的那两天。
如果那些是逢场作戏,那就应该毫无负担地忘记。
如果那些一个单身男人可笑的生理冲动,那他应该多洗几个冷水澡或者听些有用的心理书籍。
如果那些是她长期轻佻的刺激反应,那他应该纠正她的行为并且离她远一点,不再被她影响。
如果那是清露说起的爱……
贺循没有想要和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当然更不会有所谓的恋爱和婚姻,他也不会想要“爱”这样一个女人——无论从哪方面而言,这都超出了他的理智范围。
他不可能会爱她。
这太荒谬。
即便已经失明,即便仍要强说“爱”的话,贺循依然认为自己的性格和要求应该还是会选择另一个“清露”,可现实已经告诉他,他也并没有那么爱“清露”。
寒风吹起大衣衣领,远处响起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声响,桥上有车子驶过的声响。
无人在意,灯光闪烁的黯淡角落,有人独坐在此处,默默抽一支烟。
他在这里坐过许多夜晚,唯有那一次遇见她。
她带着一身混杂的气味,带着啤酒、烤肉串,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笑嘻嘻地说话,很不雅观地架起腿坐在他身边,最后披着他的大衣走开。
其实那时候他脑海里有个画面——是那种文艺调的电影镜头,女孩穿着宽大的风衣在寂静的午夜街头走过,而后停住脚步,回眸一笑,风扬起她的长发和衣摆,遮住了她的眉眼,却遮不住她的清丽笑容。
耳边突然浮起了脚步声。
在琐碎杂音的背景中,从远及近的距离,很轻的脚步朝他迈来,回荡在深夜的街道,犹豫着停住,又再一步靠近。
贺循身体坐直,侧过了耳朵,不由自主地捕捉那一点声响,指尖的香烟在静静燃烧,而手指在寒风中发颤。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一下下跳起来,清晰可闻。
这样寂寞热闹的夜,这么寒冷的风,有人一次次为他而来。
如果是她的话——
如果是她的话……
如果是她的话,她从哪里来?有没有拎着沾着调料的焦香肉串?又打算怎么挨近或者逗弄他?
如果她坐在他身边,她会穿着什么衣服身上沾着什么气味?手指和脸颊会不会更加冰冷?
Lucky蜷在旁边,圆眼睛轻轻一溜,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贺先生。”
是便利店的那位小余姑娘,声音怯怯又羞涩,“晚上风有点冷,我给您拿了瓶热饮……您要不要暖暖手?”
贺循闭上眼睛,身体突然放松,倚回长椅靠背。
他的声音有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萧条和冷淡:“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
指尖的香烟燃烧殆尽,最后一点猩红转而黯淡。
不是她。
他几乎要自嘲起来,Lucky自始至终就趴在身边,而他也被冷风吹冻了脑袋。
也许这个女人还在某个烟熏火燎的店里跟人吃饭聊天,也许在某间唱歌房里逍遥自在,也许……
贺循心里又在冷笑——上次不过是偶遇,她怎么会管他的死活。
他站起身,带着Lucky回家,跟小余颔首:“外面很冷,你快回便利店吧。”
小余眼睁睁地看着他和Lucky离开。
踏进温暖的家门,贺循把大衣扔在沙发,解下了Lucky的导盲鞍。
即便很多次想举起手机,这次他用冰凉的手指拨通了电话。
这么冷的天,多大点事才值得人往外跑,黎可今晚根本就没出门,舒舒服服地窝在家里看电视。
她懒洋洋“喂”了声。
“黎可。”
男人冰冷的声调在电话里响起,好像有什么事迁怒她一样。
“您有什么事吗?”她微笑,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阴晴不定。
他不管她在哪里,不管她现在跟谁在一起,冷声道:“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的话,从明天开始,我不许你请假,准时过来上班。”
“哦。”
黎可还以为有什么别的事,乖乖说好,“我知道了。”
她明天本来也没想请假——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确实有点过分了。
贺循抿唇,挂断电话,迈步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花从头顶洒下,源源不断地浇灭他眉目间的寒霜。

黎可回白塔坊上班的第一天,不出所料地又迟到了。
家里惊起无数叮呤咣啷的声响,也许她天生跟“寂静”这个词犯冲,见不得别人清净自在的好日子,非要打搅破坏才满意。
贺循抿唇不悦,板着脸尚未开口,听见她笑盈盈又清脆飞扬的一声:“贺先生,早上好。”
很高兴又情感充沛的声调。
似乎是一种迫不及待见面的欣喜,也像职场新人盲目崇拜地跟上司问好——如果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能若无其事、抛之脑后,那这副态度的确毫无瑕疵。
空气中漂浮的快乐太强烈,连着轻盈的脚步声像华尔兹的鼓点,很难让人直接发一通怒火或者苛责。
早饭是现煮咖啡,再加上黎可带来的发糕和红豆芋头汤。
只有过年这阵,关春梅才愿意费力气多做些吃的,做的太多,非逼着黎可吃完,时间来不及,她只能带来白塔坊,正好和贺循一起消耗。
“每个人过年都要吃哦。”她笑眯眯道,“这样一整年都可以‘步步高升’和‘甜甜蜜蜜’。”
贺循不喜欢这两个词:“我不需要高升,也不需要甜蜜。”
她软声央求:“你尝一口嘛,我妈做的……不好吃我再给你做其他。”
贺循咬着那块过于紧实的红枣发糕,沉默片刻:“阿姨的厨艺发挥不太稳定,需要改进。”
黎可哈哈大笑:“我也这么说,我妈还念叨我,嫌我不干活还挑三拣四。”
只有小欧被关春梅洗脑,每天都是外婆最好,现在找到了志同道合之友,黎可笑眯眯地奉上红豆汤:“来,喝口甜汤就不噎了。”□
她极其自然地捉住贺循的手指,牵他过来捧住碗,两双手挨蹭着替换位置。
再撑着下巴,看贺循喝红豆芋头汤,温柔笑问:“好喝吗?”
前一秒他还是毫无情绪的臭脸,现在长睫低敛目又觉得静谧美好——可惜黎可的电话铃声破坏了一切。
这个春节蛮蛮和男友郭鸿办了订婚宴,请关系亲密的亲戚朋友吃饭,黎可当然也在场,但凡这种男女老少聚集的场合,不管黎可多低调都少不了她的戏——已经有好几个单身男青年找蛮蛮打听黎可。
蛮蛮最近这段时间只要在医院遇见徐清风,就会想起自家好姐妹,眼下正好有机会,于是挑了个最帅的男生,想给黎可撮合撮合,万一能看对眼呢。
美色当前,约会总是容易,黎可当然也没有拒绝,昨天蛮蛮就把两人约上,一起吃了顿午饭。
吃完饭,蛮蛮有事先走,黎可和那位帅哥一起逛了逛商场。
这大早上的,蛮蛮起床就来追问昨天的约会进展:“Coco,你昨天跟那个男的聊得怎么样?后来去看电影了吗?有没有……”
话筒的声音有外泄,黎可起身离开餐厅。
贺循停住了动作,握紧手中的餐勺。
黎可压着声音,握住手机走去别处跟蛮蛮说话,电话里没仔细聊,只是简单说了几句。
再回到餐厅时,贺循面前那碗甜汤还是纹丝不动。
她收起手机,笑眯眯坐下,仍是撑着下巴:“甜汤好喝吗?”
她忘记她刚刚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也忘记在她电话响起的同时,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贺循慢慢搅着碗里的东西,垂着眼睫,声音安静得像审判:“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比如……她请假把他扔在家里就是为了约会,比如她肆无忌惮地撩完人就跑,比如她做什么都能假装无事发生。
哪怕是一声道歉,一声陈述,或者……随口说点什么。
“说什么?”黎可猛然想起来:“哦,对了!咱们今天中午吃火锅吧?”
她兴致勃勃,“我带了一包很好的火锅底料,是一个朋友从老家带来特色锅底,非常香,聚会的时候吃过好几次,每个人都赞不绝口。”
贺循眼睛一闭,勺子重重“叮”在碗沿,汤汁溅在桌面,他毫无兴趣地起身:“我对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感兴趣。”
黎可眼珠转动,眼睁睁看他走开,知道他又突然生气,只能说:“好吧,那我就按食谱做。”
贺循漠然带着Lucky上楼。
黎可努努嘴,拧直身体——她也不想为他浪费最后一包火锅底料。
黎可吃完早饭就开始收拾厨房,再洗衣服打扫卫生,紧接着准备中饭,一整天都没有清闲,也罕见地不偷懒。
实际上她也整整忙了好几天,先是找人来做全屋和花园大扫除,再精细整理家里每一个角落,清点大大小小的物品和更新工作表格,尽职尽责,大有新官上任三把火,除旧革新之势。
贺循这几天一直呆在书房,鲜少露面。
两人见山不见水,每天说的话其实寥寥无几,但贺循这阵实在阴晴不定,黎可动不动就能惹他不高兴。
她跟全屋清洁的工人多说几句话,回头就要被他指责工作太清闲,到处招惹让人烦。
她要是不声不响,又要被嘲讽她不懂礼貌,不尊重雇主。
她在家里认真干活,他又嫌她声音太吵,动作太粗鲁,总是无休无止地打搅他。
她干脆想着离他远一点,安静稳当,他又觉得家里静悄悄肯定是她在偷懒,就知道偷奸耍滑。
总而言之,就是不能不说话,也不能说太多话,不能离得太近,也不能离得太远。
即便没有眼睛,贺循也是整天处于“看”她不顺眼的阶段,黎可最近不想琢磨他的毛病,只是拗着脸走开。
唯有小欧来家里找Lucky玩,贺循心情才似乎不错,家里气氛也能轻松愉快点。
孩子和狗在花园里玩飞球和拔河,黎可坐在门口生火烤年糕,再把年糕刷上蜂蜜,香喷喷地送到贺循面前。
她语气甜甜:“贺先生。”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男人寒气飕飕的话:“不要来这套。”
黎可心情好的时候也想哄哄他,声音像年糕一样软糯甜腻:“贺总,您怎么了?”
“我现在很忙。”他蹙起眉棱,很不耐烦。
黎可悻悻“哦”了声,把年糕和热茶搁下:“下午茶,您趁热吃。”
贺循垂眼等她离开。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在失控,他绝对不想也不可能让人随意左右自己的意志,而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这种关系中游刃有余——如果他已经被她牵动情绪,而她没心没肺得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那就很难判断到底是谁的问题。
有时候贺循干脆在想,不如直接解雇这个女人,一切的困扰都能立刻结束,但这种想法只要冒出,随即被其他更强烈的理由压倒在重重叠叠之下,毫无可能。
他不想让她离得太远,也不要太靠近,不要围着他喋喋不休地说很多话,也不喜欢寡言少语得没有存在感。
他只是需要她呆在旁边,就这样每天呆着就好,像影子或者两条挨得很近的平行线,清晰明白地看见。
如果晚上有事,黎可下班时就会收拾下自己。
虽然七点半的上班时间太过地狱,但五点半的下班时间恰恰好,完全不耽误晚上的活动,见不同的人黎可会有不同的样子,有时候随随便便就去了,有时候稍微化个淡妆,有时候会喷上香水,穿上短裙长靴和大衣,而后快快乐乐地迎接夜生活。
为了不惹贺循不高兴,桌上的晚饭很丰盛,黎可把能做的家务都已经做完。
她走时脚步摇曳,香气飘荡,嘴里哼着情歌,跟贺循说拜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下班喽。”
贺循站在岛台前洗手,依旧垂着眼,认真地搓揉着指尖的泡沫,似乎是忍受了她很久的神情。
“黎可。”他的气息格外淡漠,“这句话我想说很久……我不喜欢身边人的私生活太混乱。”
黎可蓦然顿住脚步。
她扭头,上下打量他,最后挑起眉尖:“您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多了?”
“你每天的工作是围绕着为我服务,接触我生活的一切。职责对你的个人要求就应该是生活干净,人际关系简单。”
贺循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眼睛完整地在她面前,显露瞳仁的尖锐黯淡,“我怎么能确保你晚上会出入什么场所?会不会泄露雇主家信息?接触的人品性良劣?身上的一切都是干净?第二天会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和污染?”
黎可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您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洁癖到这种程度,到底是病娇还是心里扭曲?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每天晚上都回家,每天洗澡换衣服,我的个人卫生非常干净。”黎可蹙眉,语气并不高兴,“你以前没出过门吗?没在外面路上走过、去饭店吃过饭吗?没有跟朋友打过交道说过话吗?没有任何需要出门的娱乐交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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