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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ke(休屠城)


“去干吗?”她不情愿,“我不想去。”
“去干活。”贺循声音淡定,“我父母捐了一批经书给寺里,需要人帮忙整理。”
黎可停住动作,翘着下巴和嘴唇,冷哼一声:“等会儿。”
她收拾东西出门。
商务车驶出了白塔坊,依旧是黎可坐副驾,贺循在后座,Lucky趴在最后一排,一路安安静静,看市区热闹,再看公路冷清,最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来到了路远地偏的上岩寺。
说是干活,也没见有什么活干,那些经书早就被司机送到了寺里,只有贺循带了几本书,是特意带给方丈大师的。
周婆婆看见贺循和Lucky,喊贺先生,再过来跟贺循说两句话。
再看贺循后面跟着个年轻姑娘,周婆婆仔细端详,笑起来:“小李姑娘?”
不管是小黎还是小李,黎可从不较真,刚才在车上还是百无聊赖的脸色,瞬间笑容满面,扬声答应:“哎,周婆婆,好久不见。”
“你好久没来了哦。”
“是呀,忙呢。”
周婆婆打量她:“我都没认出来,你这头发怎么变黑了?显得模样都变了。”
黎可拨弄自己头发:“重新染的。”
之前那个烟熏灰的发色太浅了,黎可也看腻了,她头发长得快,黑色发根显得突兀,补染次数多又嫌烦,后来就换了黑紫色头发,看着没那么显眼,出门也少戴棒球帽。
周婆婆点头:“黑头发好看,显得人更漂亮,别弄那些奇奇怪怪的色,不好看。”
黎可笑嘻嘻:“我也觉得,还是黑色衬我。”
她抱着手,已经跟周婆婆唠上了,全然不管贺循和 Lucky已经走远。
黎可不跟着贺循,自己在寺里玩。
她绕着寺庙溜达一圈,再逗逗 Lucky和院子里的小猫小狗,周婆婆看她在台阶上坐着,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后山摘点菜,后山风景好,寺里的僧人和寄住的老人们上午都在那边出坡。
所谓的出坡,就是劳作修行,现在寺里有电有水,年轻人也少,不需要砍柴挑水,大家就是种点蔬菜瓜果自给自足。
黎可跟着周婆婆去了菜地。
这次来,周婆婆说现在寺里统共有十几个人,她要做十几个人的饭菜,番茄苦瓜茄子摘了一大筐,后山有活泉水,回去的路上周婆婆顺便就在泉水里把菜洗了,黎可帮忙搭把手。
泉水是从山顶流下来的,潺潺一股清澈溪流,最近天还是热,大家干活累了都会在水边坐着聊天纳凉,甚至连 Lucky和小黄狗都在水边玩,黎可也看见了贺循和方丈大师,两人坐在小亭子里说话。
她不上前,只管和周婆婆坐在旁边洗菜。
周婆婆问起上次摘的野山莓好不好吃,现在野山莓都没了,再吃就要等明年春夏。
“太好吃了,又大又甜,我从来没吃这么好吃的山莓。”
黎可轻轻松松,嘴甜如蜜,“谢谢婆婆。”
“不用谢,山里的东西,又不花钱。”
周婆婆笑道:“也是贺先生特意让我摘的,知道你爱吃,我就特意挑大的摘,那些小小酸酸的都没要,最后只摘了一小筐,不够你吃吧?”
特意摘的?最后都扔垃圾桶了吧。
她一颗都没吃着。
黎可心里冷哼,语气还是甜甜蜜蜜:“够了,那筐山莓挺多的。婆婆您对我真好。”
周婆婆觉得这姑娘性格真好啊,说什么话都畅快随便,又开始拨弄黎可的衣服:“你这裙子怎么回事?怎么也不穿件好点的衣服?”
黎可今天穿得正常。上身是简简单单的灰T恤,一条牛仔半裙再加双帆布鞋,关键是她这牛仔裙是拼接款,一圈牛仔布料,再错落地缝了几片长长短短的格纹布,像是旧衣服拼出来的,这个就叫“流浪风碎片拼接辣妹裙”,买的时候花了她好几百块钱呢。
村里老人不懂时尚,以为她自己弄几块破布缝起来的裙子,周婆婆还摸着:“你这都拿旧布缝的,这裙子都毛边起球了,怎么还穿在身上?”
黎可啼笑皆非:“没事,这衣服就这样。”
周婆婆拽着黎可,声音忽地变小:“你给贺先生干活?每个月工资多少啊?”
“啊?”黎可小小声。
周婆婆悄悄说:“我每个月在庙里,只管打扫卫生和做饭,包吃包住,加上补贴,一个月工资能有三四千。”
黎可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
周婆婆咬耳朵:“五千块?”
黎可犹豫着点点头。
“在市里上班,你这点钱也不多啊……我这个是庙里的活,跟外面不一样,能拿三四千蛮好的,村里很多人都想着干,但他们干活没我利索……贺先生家里有钱,人又挺大方,怎么就给你发这么点工资?”
黎可摊开两手:“我也不知道啊。”
周婆婆给她出主意:“你直接跟贺先生讲啊,你说你家里困难,这穿的衣服都破了,让他给你涨工资……贺先生不会小气的,你看他对自己司机都挺好,你不要不敢说,让他给你涨点钱。”
“行。”
黎可诚恳点头,“谢谢婆婆,回去我试试。”
佛说入世,上岩寺就是轻声低沉的梵音加上恬静粗淡的田园生活,黎可在寺里吃了斋饭,陪着 Lucky到处玩,再跟人聊天说话。
最后司机来接贺循,黎可才回到贺循身边——她这一整天自顾自游荡,连话都没跟他说过一句。
两人带着 Lucky上了车,车子驶下盘山公路,贺循突然问她:“今天玩得开心?”
“还行吧。”黎可语气轻快愉快。
贺循闭上了眼睛。
车上放着音乐,两人没再说话,黎可低头玩着手机。
过了会,后座神情平静又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有了动作,他坐直身体,十指交叉扣起,莫名其妙问了句:“你天天穿的是什么衣服?”
这话当然是对黎可说的。
上次她来上岩寺,贺循听周婆婆说她穿得松垮破洞,这次来,周婆婆又说她穿得旧旧烂烂——每次来上岩寺她都是当天才知道,不是特意换的衣服,所以她每天在白塔坊都穿的是什么?
贺循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今天听见周婆婆说起,他暗暗皱起眉,实在忍不住去想一想。
黎可“哦”了一声。
“一个月工资五千,我能穿什么好衣服。”她语气自然又直接,“都是以前不要的旧衣服呗,洗得干净就洗洗继续穿,洗不干净就直接扔掉。”
贺循不喜欢脑海里的画面:洗得布料发白起球、松垮变形的衣服套在这个女人身上,而后她每天早上来到家里,用这身衣服围绕着他和 Lucky转。
也许她会在别的场合换上更好的衣物,比如去给小欧开家长会或者下班去做其他,所以才会特意放两件衣服在客房,所以她在白塔坊都穿得很随意,是不适合见外人的那种。
贺循也不喜欢她咬字重点放在“工资五千”。
“我已经让曹小姐预支了两万块工资给你,你一个月拿到了两万五,这个收入在潞白市已经很高。”
不至于买不起一件让人不说闲话的衣服。
说到这两万块黎可心里就不舒坦,不,说到那三万的工资更来气,当然曹小姐很快就把钱打到了她的银行卡里,黎可说要分期抵扣,往后每个月扣她一百块钱,曹小姐当时愣了下,问:“黎小姐,你确定要为贺先生工作十六年吗?”
黎可吓了一跳,她只是随口说,压根没想到要十六年——谁要给这种吹毛求疵的资本家当十六年的保姆啊?
曹小姐说:“贺先生说以后每个月在你工资中扣除一千。”
一年八个月就可以结清。
黎可说好。
卡里多了两万块,但这其实就等于刷信用卡,她提前花了自己的钱,黎可并没有很开心。
吃饭的时候,贺循轻描淡写地跟她说了句话:“你不用太介意这件事……以后每个月少迟到一次或者多认真一次,不就等于把这一千块抵平了吗?”
黎可看着冰箱上的电子计数器,重重努了努嘴。
就是在好好上班的基础上,记住再尽可能地少惹贺循一次,或者再多讨好他一次嘛。
他可真会训人。
他想得真美。
黎可就等着看她下个月的工资能有多少!
再说回来衣服,黎可在副驾舒舒服服地换了个坐姿,跟贺循说:“我穿的什么衣服,这有什么问题吗?”
贺循沉默片刻:“不要穿得太寒酸……毕竟是工作。”
黎可忍不住笑:“可是你又看不见,家里也没别人,我穿得寒酸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一直都这么穿,我觉得这样很好。”
贺循偏首,无话可说。
即便他自己以前如何注重形象,也不喜欢身边人和员工穿得太邋遢破旧,但那都是过去,现在……自己在家也是穿着随意,这些看不见又毫无影响的东西,为什么要在意她穿什么?
“你喜欢就行。”他淡声说。
车里又安静下来。
司机依旧把黎可送到小区门口,黎可下车,转身往家走去。
她半途低头看看自己裙子,伸手摸了摸,又哼声,自言自语:“谁寒酸了?这么个性时髦的裙子……耳朵那么灵,没听见别人都夸我漂亮好看?”
贺循带着Lucky回到了家中。
解开导盲犬,让Lucky自己休息,贺循上楼洗澡换衣服,再下楼走进厨房,家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贺循其实并不静止,生活的基本技能他自己能掌握,当然也会简单地给自己做一顿饭。
看不见,很多步骤会用手来替代,比如切菜要用手指抵住,食用油和调味品的用量要用手指去触摸多少,这会导致贺循频繁地洗手,因为他无法忍受手指沾着东西或者灰尘粉末甚至是触碰过未知物品的感觉。
贺循在岛台的水池旁摸到了一个从未出现的东西。
一个圆圈状物品,大小能套进手腕,中间串着几个光滑质感的颗粒,摸起来像花苞,贺循第一感觉是手链,手机的物品识别告诉他这是女人的发绳。
【清新淡绿色丝带和白色铃兰花编织发圈。】
听起来和摸起来是个很漂亮的物品。
毋庸置疑这是谁的东西。
贺循并不知道黎可穿的是什么衣服,也不清楚她头发的颜色,一个人站起在他面前,首先重要的是声音,其次是性格和行为。
只是当贺循把Lucky的晚饭倒在食盆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上次同样倒进Lucky碗里的那筐野山莓。
她跟周婆婆说起的语气清爽开怀又毫无芥蒂,仿佛那天她真的抱着那筐山莓吃得嘴甜如蜜,显得那天的争执如同假象,也衬得他的怒意实在有失风度,同样就是她这种浑然天成的语气,好几次把他蒙混过关地糊弄过去。可她的情绪同样又浅显,开心的时候就是开心,不高兴的时候就是不高兴,似乎毫无掩饰。
这个女人很奇怪。
贺循觉得她像水里一只煮化的茧,只要挑起一根丝线,就能不知不觉又源源不断地抽出丝来,这些透明的蚕丝缠在他的指尖,就像洁癖发作,能轻易引发他的情绪,有时候烦躁,有时候生气,有时候无奈,有时候容忍,有时候……高兴。
贺循并不确定高兴这个词,只是偶尔听着家里的声响,心里模模糊糊会闪过“这样也不错”的念头。
宋慧书过完生日,贺循从临江再回到潞白后,坐在安静冷清的家里,他的确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次。
最后不想了。
一个保姆而已,生活中一件很小的事情,并不需要追根刨底,他想再请她回到白塔坊,这并没有任何问题。
贺循垂眼把发绳放回了原处。
似乎又有蚕丝缠上来,绕着手指,微乎及微有极其明显的存在感,贺循轻轻蹙眉,再次挽起袖子洗手,细致地搓揉指节,用泡沫把刚才触碰物品的痕迹消除,用纸巾擦干水迹的时候才突然醒悟——那应该是她的头发,缠在发绳上,又黏在他打湿的指尖。
他记得,她的头发有股俗气又甜腻的香味。
暑假结束,小欧要开学了。
开学之前,小欧特意多找 Lucky玩了几次,黎可说等以后开学他就不能像现在跟 Lucky疯玩,每个礼拜只能规定时间和次数跟 Lucky见面。
黎可照例要给小欧买新的文具书籍、衣服鞋子,再带着他去淑女那剃个小寸头。
黎可跟淑女说自己换工作了,在白塔坊照顾一位失明的雇主,说是钱多活少离家近,还能照顾小欧,觉得挺不错。
淑女惊讶万分:“你能干这活吗?”
“试试。”黎可说道,“上班嘛,做什么不是做,给钱就行了。”
蛮蛮也知道这事,说黎可工种跨度也太大了,三百六十行都不知道干到第几行了,其实以黎可的脾气和个性,不是能在别人家温吞做保姆的人。
不过雇主给的多,看在钱的份上……蛮蛮和淑女都在打赌,看看黎可能待多久。
黎可悄悄地没说——她之前已经干了好几个月。
把小欧收拾利索,第一天开学,黎可亲自送小欧到白塔小学校门口。
作为一个小学三年级男孩的妈妈,黎可在一群家长中显得过分年轻,她素颜时五官气质能柔和些,显得年龄偏小,化了妆后又嚣张惹眼,更显不出年龄的稳重。
开学第一周,学校有组织新学期活动,小欧只来了白塔坊一次。
Lucky见了小欧,孩子和狗就团团搂在了一起,真像两只小狗一样,热热闹闹地在花园里玩了起来,黎可从窗户里看着他们在花园草地上打滚,想起关春梅每天给小欧洗衣服都要骂骂咧咧,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和 Lucky闹腾完了,小欧又去找露台找贺循。
他很想跟贺循讲他开学的事情。
“贺叔叔,我一定要告诉你。我们发了新的校服,校服上绣着白塔小学的校徽,老师说,这个校徽是学校的第一任校长用毛笔画的,我听到了特别开心,那是贺叔叔的外公,才有了我们学校。”
“还有我们在学校礼堂举办了开学典礼,我也有上台讲话,台下好多好多人,我还跟校长敬礼了。”
“我们搬到了新的教室,离操场更近了,还换了新的班主任,我还有了新的同桌。”
“……”
贺循难得温柔亲切,面上带着温润清淡的笑,认真听着小欧说话,间或点点头,再柔声回应。
小欧语气自豪:“下个礼拜我们还举办家长会,还要请爸爸妈妈上台给我们颁奖讲话。”
贺循微笑:“那你妈妈肯定会很高兴。”
小欧点头重重“嗯”了声,突然扭起了手,有点别扭地安静下来。
“怎么了?”贺循问。
“没事。”
贺循一猜就透:“你在想什么?小欧。”
“没想什么。”小欧支吾。
“还是学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也不是。”小欧望着天边,语气有点闷闷和苦恼,“我只想……这是个秘密,我不想说。”
贺循顿了顿,语气很轻:“和你……爸爸有关?”
“不是。”小欧抿了抿唇,又垂着脑袋,“我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贺叔叔……你能帮我保密吗?”
“当然”贺循笃定。
“其实……其实……”小欧咬着嘴唇,很快很轻地把话溜在舌尖,“其实有时候我不想妈妈去我的学校,我更想外婆去。”
贺循莫名滞住,轻声问:“为什么?”
小欧觉得苦恼:“因为,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妈妈的样子……我不喜欢同学一直盯着我妈妈看,我不喜欢别人的爸爸妈妈偷偷看着我妈妈,我也不喜欢老师私下议论……我不想让他们看着我妈妈的脸,我会脸红,还有点不舒服……”
小欧不喜欢同学总是问,为什么你妈妈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不喜欢老师偷偷问他,妈妈到底是做什么的、年龄多大,不喜欢别的家长暗里地看着妈妈甚至走过来说话,以前甚至还有别人的爸爸特意在校门口等妈妈,说想认识和请妈妈吃饭。
黎可每次去小欧学校就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小欧会觉得有点困恼有点难为情,但如果是关春梅去,小欧就没有这个烦恼,不会有目光一直围绕着盯着他们看。
贺循:“……”
他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在贺循的脑海里,关于黎可这个人,并没有确切的五官和模样——任何男人在意识中有意描绘一个毫无关系的女性形象,要么不尊重,要么关系并不单纯。
反而是小欧有更清晰的轮廓。
之前的家政阿姨说小欧长得漂亮,普天下的小孩,只要有人爱护,就会有人夸她/他漂亮可爱乖巧礼貌,不管是真心真意,还是社交礼仪。在贺循的脑海里,小欧是气质性格远胜于外貌的小孩,清新纯粹,就向青嫩柔软的春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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