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跟着来的银行职员面面相觑。
甲说:“不对吧,我那天看见他走的,我还跟他打了招呼。”
乙说:“我也看见了,下午的时候那个于总来找他,他们还让我帮忙买了咖啡。”
丙一脸不信任地看着魏以铭问:“警察同志,你会不会搞错了?”
魏以铭急得想骂人,最后还是一个沉稳的老职员做主,过去请陈副行长来开门。
这个陈副行长才三十岁出头,是黄兴荣带上来的徒弟,没什么本事,但是听话,对黄兴荣忠心耿耿。听说黄行长一直在行长室里,急匆匆地就跑了过来。
“咋可能呢,我敲了一早上门也没人回应,打电话也没人接,咋可能在里面呢?”
他掏出钥匙,扭开门锁。魏以铭先一个冲进去,并拦住所有想要进来的闲杂人员。
“不要进来,喊跟我一起来的仇警察过来!”
几个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小仇气喘吁吁赶上来,走进行长室,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魏以铭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魏长官,发生什么事了?黄兴荣呢?”
“在这里。”魏以铭说。
“在哪里啊?在哪里?”小仇四处张望,最后只在地板上发现一摊血迹。
顺着血迹网上看,他看见天花板上,那盏豪华的吊灯上,黄兴荣被用电线缠绕在上面,他面朝下,睁着两只巨大的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地上站着的人。
小仇吓了一跳,顿时双腿发软,靠在门上,结结巴巴地问:“怎么可能,吊灯上怎么能挂住一个人?”
魏以铭仰着头,看着扭曲着的黄兴荣的尸体,说:“他是被钉在天花板上的。”
魏以铭打电话请周金平过来对黄兴荣的尸体进行解剖检查。不过死因一目了然,是被钉枪射中大脑而死。
魏以铭对现场进行了勘查,最后在行长的柜子里面找到一把带了血迹的钉枪。陈副行长后来说,这把钉枪是黄兴荣昨天托他买的,说办公室有柜子松动了,他要修一下。
魏以铭查看银行监控,发现于聪在昨天下午四点左右来到黄兴荣办公室,后来就没有出去。直到晚上七点下班,于聪穿着黄兴荣的衣服走出银行,路上还与几个员工打了招呼。
可以解释,于聪之所以没有与沈娇母子一起离开,是因为他要杀了黄兴荣再走。而去马耳他的航班每日只有一班,所以他不得不等到今天下午。
裴娅琪与林萍萍敲响1803的房门时,正是尹玄惠开的门,她还跟之前一样热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警察小姐这几天一直在忙,都没有休息吗?”尹玄惠面带微笑的请两位坐下,并吩咐厨房的张阿姨准备点心。
其实林萍萍根本不知道来找尹玄惠问什么,今天过来找她是因为事件与拾荒者郑利扬的女儿郑紫星有关,郑紫星曾经去韩国留学并且是整容医生。
而尹玄惠,第一她来自韩国,第二她是韩国整容医生之女。
裴娅琪还是淡定自若,坐下后端起张阿姨捧来的茶喝了一口,直接问:“请问尹小姐,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郑紫星的人?”
“什么?”尹玄惠仍然面带微笑,但是她第一次表现出一丝惊讶。
“郑紫星,是一名整容医生,曾经在韩国留过学。”
“这么巧?她是谁,我真想见见她。张阿姨,桂花糕做好了吗?警察小姐,你们不知道,我一个外国人在这里还是很寂寞的,虽然我会说中文,但毕竟文化不同,所以找不到什么可以聊天的朋友。”
裴娅琪对她笑了笑,说:“这个可以理解,你在中国住了有多少年了?”
尹玄惠装出思考的样子,说:“大概有……我想想,可能有十年了吧!我一开始只是喜欢中国,经常来玩,后来觉得住这里也不错,就让爸爸为我买了这套房子。”
“我听说你原来是有男朋友的是吗?”裴娅琪问。
“哎?”尹玄惠着着实实吓了一跳,掩住嘴笑了笑,以掩饰自己的的失态,“你们听谁说的?”
“我们调查出来的,你刚开始住这里,是跟你男朋友合租的,你男朋友后来去了哪里?”
“我男朋友?”尹玄惠转了一下眼珠,笑了笑说,“哦,分手了呗,这不是很正常嘛!”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这……警察小姐,这是隐私吧!”
“你必须说出来,因为我们正在调查你。”
“调查我?哈哈,警察小姐真会开玩笑,调查我做什么。”
“调查你是否与1703的案件有关。”裴娅琪表情严肃,拿出一个警察的威严,让尹玄惠有些难以招架。
她仍是优雅,但已不再淡定,不停地喝茶添水,行为举止都透着不安。
“我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她问。
“你没有,你的所有不在场证明我们都无法去证实。所以你必须要接受调查。”
“好好好。我配合你们,我男朋友他……他叫河宪成,是韩国人,早就回国了。”
裴娅琪示意林萍萍去核实此人。
从海关确实查到此人,河宪成,1971年生,于2001年从韩国来到中国,在市中心开了一家韩国料理店,这家店在2006年底因经营不善所以被专卖给他人。
但是河宪成从2006年起,就没有过出关记录,看样子一直留在中国。
林萍萍又从警察局调查得知,河宪成的外国人拘留证已于2007年3月过期,这说明在2007年3月到如今,河宪成是黑户,只能蜗居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
但河宪成并没有不动产,他一直是跟尹玄惠住在一起的,已经过期的居留卡上填写的地址也是尹玄惠家。
林萍萍将调查信息反馈给裴娅琪,裴娅琪看了看优雅地仿佛像韩剧里的女主角似的的尹玄惠,突然问:“河宪成是谁?”
“他是玄惠的男朋……”尹玄惠话未说完,愣了一下,“他是我前男友。”
“那你是谁?”
“我是尹玄惠!”她突然面色凝重,抬头看着裴娅琪,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是尹玄惠,那郑紫星是谁?尹小姐,其实你就是郑紫星吧!”裴娅琪厉声问道,把林萍萍吓了一跳。
而尹玄惠,双手握在一起,忍不住发抖。
“我不是郑紫星,我是尹玄惠,郑紫星已经死了!世界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裴娅琪冷笑一声道:“你说错了吧,郑小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应该是尹玄惠,还有她的男朋友河宪成,而郑紫星,则抢占了尹玄惠的一切,心安理得地变成了她。”
“心安理得?”尹玄惠终于爆发了,她不再装作高雅,终于也露出了正常人应有的喜怒哀乐。
不对,此时此刻应该称她为郑紫星。
“心安理得的是害我至此的那些人,这些年我连自己的身份都放弃了,是为什么?你觉得世界上会有人心甘情愿地成为别人吗?”
裴娅琪看着面前这个暴躁的女人,淡淡地问:“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尹玄惠把桌上的茶盏狠狠扔在地上,点点头说:“是,我承认,我当了尹玄惠快四年了,腻了,也烦了,我不想再装下去了!警察小姐,我的大仇已报,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可想的了。”
我眼睁睁看着野兽吃掉太阳, 把光明从我的眼里夺去。那一刻我在想——
如果我也是野兽就好了。
天道酬勤都是骗人的鬼把戏,上天从不会眷顾勤勤恳恳认真生活的人。
郑紫星曾经以为,他们家从一无所有变得超级有钱, 是因为爸爸聪明并且勤奋,后来她才想明白,他们家不过是赶上了房地产的浪潮, 恰巧在那个时候, 郑利扬没了工作于是误打误撞成了房产销售, 恰巧在那个时候, 东胜地产周围被划作市中心,周边的房价也连续翻了好几倍。
一切都是恰巧而已,不存在郑利扬所说的自己有远见什么的。
有钱是凑巧, 那么没钱, 就更是凑巧了。
她的童年住在铁路旁的平民窟里,永远在漏雨的房子,永远臭气熏天的公厕,永远吵得叫人抓狂的轰鸣火车, 构成了她的童年。
她的爸爸妈妈在这样嘈杂不安的环境里,只知道争执, 互相指责对方的懒惰与无用。
其实爸爸只是个太过老实的人, 他在任何事上都不会作假, 总是觉得踏踏实实才是对的。所以与他一起的叔叔们都靠不易财发了家, 而他还是贫穷。
妈妈讨厌他的平凡, 于是长久不着家, 她用仅有的积蓄疯狂体验上层社会的生活。做美容, 喝下午茶, 与那些心怀不轨的大老板们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在郑紫星五岁那年, 她彻底走了。她蹒跚追着她,喊妈妈,我会乖,你不要走。
妈妈拎着大旅行包,回头对她说:“以后整个容,嫁个好老公,成为富太太。”
是这样的一句话在她心里扎了根,所以才造就了她的后来在事业上的成功吧!
其实不是的,其实成功的要素只有一个。
郑利扬后来未娶,一心扑向工作,他在朋友的带领下开始投身房产事业,就在这个时候,地产业开始如日中天,在地产公司,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能拥有一笔可观的工资。
郑利扬稍稍有钱后,带着郑紫星从贫民窟搬走。
她记得搬家的那天,她坐在爸爸的车子里,路过正在建房子的幸福家园,爸爸告诉她:“这里将会是本市最豪华的小区,以后你要住在这里。”
“房价贵吗?”她问。
“贵,是周围的三倍,但爸爸有钱。”
“妈妈会住这里吗?”
“……也许会吧。”
郑紫星很期待,她很久没见到妈妈了。
她没想到再一次见到妈妈会是在二十几年后。
2003年,她从医院辞职,在东胜地产隔壁开了家美容院,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独当一面,也没有足够的成功案例供她宣传。
但是她有钱,她记得妈妈的话,有很多女孩为了嫁入豪门,会选择整容。于是她把目光放向这类群体,以“变美变富”成为噱头,赚得金钵满盆。
她在这个时候与妈妈见面了。
原来妈妈当初被人骗了,那个答应要娶她的不是有钱人,只是一个能说会道喜欢打扮的民工。
“妈,爸后来有钱了,成了你喜欢的那种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后悔没有陪着他。”
“你只是后悔与他相遇的时间错了吧。”
“……”
“如果在他变成有钱人后……”
“紫星,妈今天不是跟你聊这个的,妈想请你帮我整容。”
“……”
“妈年纪大了,显老,别的地方我又去不起。”
“你不是准备回来?”
“你爸同意我回来?”
“我希望你回来,我爸听我的。”
年幼时候的缺憾,一定会变成长大后的执念。
她那么希望父亲母亲能好好坐在一起,围在桌边吃饭,开心地说着闲话。
家就该有家的样子。
“那个小区,幸福家园,已经在售了。我爸准备买个顶层二楼,你要不要一起来住?”郑紫星问。
“可以吗?我这样的妈妈。”
“可以的,我也不要你干什么,你就呆在家里就行了,像别的妈妈一样每天为我做点好吃的。”郑紫星笑着说。
她妈妈很高兴,没想到不是贤妻良母的自己,最终也有好的结局。
郑利扬这么多年未娶,虽说对原妻心怀有恨,但到底还存了一丝感情,听说她要回来,心情复杂但也高兴。
当晚一家人在饭店吃了饭,一开始还有些生疏尴尬,后来就聊开了。
那是2004年,郑紫星已经三十四岁了,却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坐在爸爸妈妈中间,满脸幸福地看着父母。
这是她梦想多年的幸福之家。
第二天,他们一家三口去幸福家园看房子,他们看中了顶层的空中别墅,尤其是四栋的顶层,视野最好。
“1803,就这家了。”郑利扬站在二楼的阳台,看着远方说。
2004年7月,一个名叫邱小璐的女人走进东胜地产,她说她是行长夫人,来这里不是为了买房子,而是要买下他们公司。
“多少钱都可以,你出个价。”女人嚣张地说。
郑利扬当时是二把手,他当场拒绝,说他们公司经营的还不错,还不需要卖。
女人很生气,说了许多狠话,郑利扬都回来当成笑话说给她们母女听。女人后来又来了几次,都被郑利扬客气地请走了。
到了九月,开始陆续有小痞子骚扰东胜地产,郑利扬的合伙人被重伤,不堪其扰离开了这里。郑利扬则不肯,这是他一手办起来的产业,他不会忍心放弃的。
郑利扬没有将此事告诉郑紫星母女俩,只是说最近房产市场不景气,亏损有点严重,暂时没有多余的钱去买幸福家园的房子。
郑紫星母女都没说什么,郑紫星是因为知道爸爸多年不易,能有如今的生活她已经很满意了。
而她妈妈是怎么想的,却无人得知。
2005年九月,东胜地产因为长期遭受骚扰,损失巨大,员工纷纷辞职,很多谈了一半的生意也黄了,又逢国家要抑制房价颁布了一系列不利于房市的政策,郑利扬拆东补西,还是入不敷出,到了最后,整家公司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坚持着。
邱小璐又一次来找他谈,说要他搬走,并放狠话:“只要我想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
郑利扬说:“这里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我还想再坚持一下。”他说的是真心话,一个人从贫穷到富有,过程太不易了,尽管他要再度变成穷人,可他觉得如果再奋斗一次,就能把失去的再拿回来。
但是事不如人愿,银行不断催他还债,冻结他的账号,有些银行他明明没有欠债,却也被告知因为信用问题将冻结他名下资产。
他瞬间变得负债累累,一无所有。
可他仍然想坚持下去。
2005年十月六号,两个不良少年的到来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拎着刀和铁棍将他从店里拖出来,像对待一只流浪狗一样对他。打他骂他,喂他吃垃圾,让他跪下,然后叫同行的女人给他们拍照。
郑利扬脸救命都没来及喊出,就被打得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邱小璐让人来把东胜地产搬空。
第三天,几个装修公司一起过来,为这个富家太太服务。
第四天,邱小璐和田丽丽结伴来到郑紫星的美容院,要把自己完美包装一下,来庆祝这得之不易的大开业。
她们有说有笑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那个拿着手术刀对着她们脸的人,真的是克制了很久,才没一刀割破她们的脖子。
郑利扬被打后,一直处于失踪状态。郑紫星的母亲倒是出人意料没有离开,陪在郑紫星身边,说要补偿她的童年。
为了替父还债,郑紫星卖掉了美容院。本为生计困扰之时,她的一个客户向她伸出了援手。
那是一个名叫尹玄惠的韩国女人,富二代,来中国只为游玩,一辈子不愁吃穿,会定期来郑紫星的美容院做微整形。
尹玄惠跟其他客户不一样,她不靠男人养着,而是天生有钱。
郑紫星初次见到她时,心里很是不平衡,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生下了就坐拥几个亿的资产,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在郑紫星关闭医院后,尹玄惠请她来自己家,希望她能做自己的私人美容医生。
尹玄惠住在幸福家园。
顶楼两层高的空中别墅。
郑紫星第一次走进她家时,除了羡慕,更多的是悲恨。
如果不是那两个女人,父亲不会失败,甚至会越做越大,越来越有钱,那么这套房子就应该是他家的。
应该是她家的。
1803。
她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水泥墙,水泥地,外面的小花园里全是杂草,角落里还有蜘蛛网。
呀!装修之后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这碎花墙纸她也喜欢,那欧式的家具她也喜欢,浇了水的花园在阳光下伸出一道彩虹。
呀!到处她都喜欢。
这一切她原来也可以有的,这一切……
她走到二楼的阳台,想起了如今不知所踪的父亲。
她想起他意气风发地站在这里,看着远方说:“1803,就这家了。”
郑紫星握紧了拳头,她暗自发誓,要让那些害她失去这一切的人,都下地狱!
尹玄惠是个没有任何坏心思的富二代, 郑紫星承认她是她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尹玄惠见郑紫星喜欢这里,就邀请她和她的妈妈住进来,说房子太大了, 自己一个人住也怪寂寞的。
郑紫星半推半就,拎着妈妈住了进来。郑妈妈主动包揽了尹玄惠的饮食,学着做韩国菜, 也尝试着将中国菜做得和她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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