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打开,读完。
然后慢慢地滑落。
房间里陷入死寂,葛思宁突然站起来,猛地翻找抽屉。
在她小心翼翼的保存下,江译白给她写的每一张纸条和贺卡,她都如数家珍。
可这么一沓祝福,葛思宁就算读一百遍,都还是觉得,比不上那句,前程似锦。
她伪装的无所谓,和强忍的眼泪,终于在彻底失去他的时候,落下来。
她原本坚定的信念随着这场战役的惨败而粉碎,她忽然就不知道,她的远方在哪里了。
但十八岁的冬天,她终于明白。
他的前程重要到可以错过四季,也包括错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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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二卷到这里就结束了。
篇幅比我计划里的长了一点,但是还好没有超过太多。我的焦虑也终于消退了一点,第三卷写感情线应该会好写很多。
这六十二章里我写葛思宁的眼泪写得都快江郎才尽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要不别哭了,可是那些当下又确实令人动容。
总而言之,葛思宁,走了这么远的路,你辛苦了。请保持初心,一往无前吧。未来比你想象中好。
也谢谢大家的包容,看到这里也是不容易。
愿第三卷少掉点眼泪吧^^
第63章 早春的空……
早春的空气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夹杂着仍然凛冽的寒意和嗅不真切的梅香,裹挟着遥远的记忆而来。每一个走在路上的清晨,葛思宁都会忍不住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没人知道那天以后她是如何将自己引领回正常的生活里, 待人们再次注意到她的时候, 她依旧是平静且高傲的。
成人礼那天正好离高考还有一百天。
在这个适合鼓动人心又具备纪念意义的日子里, 葛思宁作为文科班的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徐之舟在她身侧,静静地等待着她的部分完结,然后平和沉着地接上序章。
理重班旁边挨着文科另一个班,徐静听到有人在葛思宁鞠躬的时候,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惺惺作态”。
她猛地扭头, 发现是曾茉。
而曾茉的前后则是林雪和张月, 这两个人在高三分班的时候都被筛出了重点班, 被分到普通班去了。
徐静勾勾唇角,用她们绝对听得见的声音说:“唉, 可惜啊, 有的人长得再漂亮也没用。学生代表又不是选美, 而是靠头脑和成绩。”
曾茉一听就知道她在指桑骂槐, 气得挺身:“你……”
林雪和张月连忙把她拉住:“算了算了……”
徐静得瑟地转身,能气到她们就好。
开幕式接近尾声的时候,葛思宁和徐之舟两个人穿着礼服站在一起,徐静又听到有人窃窃私语:“……郎才女貌……”
徐静在心里又气又叹。
她跟陈安远说, “我倒是希望葛思宁能喜欢徐之舟呢。”
陈安远说:“这概率应该不亚于火星撞地球吧。”
以他对葛思宁眼高于顶的性格的了解,这个世界真的有男人能入得了她的法眼吗?
徐静显然理解错了,她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没有男人配得上她。”
陈安远:“……”
今天来了不少家长,葛天舒可谓是盛装出席。
她对葛思宁是学校里的明星人物这件事很受用, 尽管那些好奇的目光都不太友善。
王远意倒是恨不得分出三头六臂,同时和葛思宁的各个科任老师交流。
高考迫在眉睫,他非常紧张葛思宁的状态。
特别是这最后一个学期,一模和二模葛思宁势头都非常猛,王远意却杞人忧天地担心,她高考会不会发挥失常。
离高考还剩一个月的时候,王远意砍了葛思宁一半的零用钱,并且没收了她的手机。
作为家长,实在害怕中考前的变故重演。
短期内断绝她的物质供给,是王远意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他和葛天舒商量的时候,葛天舒表示同意,但是:“既然是你的计划,那你和葛思宁说清楚,可别让我背黑锅。”
他们都做好了葛思宁会反抗的准备,可葛思宁意外地干脆:“拿去吧。”
她把新的旧的两部手机都交给家长,没有一点犹豫。
她如此干脆,葛天舒担心有诈,故意激她:“你不会是还偷偷藏了别的电子设备吧?还是自己有私房钱?”
葛思宁完全不接招,敞开房门让她检查,并放话:“你想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好了。请便。”
女儿冷静沉稳得不似平日,却让父母更加担心。
葛天舒这个月每天都按时回家,和王远意一起偷偷监督她,生怕她出什么乱子。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十八岁的葛思宁和十五岁的葛思宁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起码,高中这三年她稳扎稳打地走下来了。
尽管过程多有坎坷,她心态也崩过很多次,但人生的旅途大多跌跌撞撞。心情介于喜悦和悲伤之间反复横跳,才是生活的常态。
以前她借小说拯救心灵,现在她借学习逃避现状,但无论做什么,都是在找支点。
高一那年她信誓旦旦地喊着我要成熟,可在成年之后,葛思宁突然害怕了。
她对未知的新世界感到害怕,却已手握入场券,不得不往前走。
这一次,没有人再陪伴她了。
从厚外套到短袖,从暴雪到骤雨,初夏降临,时间从不停歇。某天葛思宁从床上热醒,发现才六点就已天光大亮。她照常去上学,重复一样的生活。笔芯又用完了一整盒,复习资料也从重点汇总换至冲刺版。这一年做过的试卷、练习册和答题卡不胜枚举,累在一起足有人高。葛思宁埋头于这些纸张所搭建的角落,将上面的文字拼命地往脑袋里塞。
高考的前一晚,葛思宁没有选择复习,她早早地上床,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爸妈齐齐送考。
葛天舒难得没说嘲讽的话,和王远意一样,满嘴祝福和叮嘱。
葛思宁收下了。
后来葛思宁回忆那两天,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老师让她回校给学弟学妹们演讲,葛思宁望着那一双双清澈的眼睛,一时无言。
她对高考最清晰的记忆居然是,最后一场考试的铃声响起后,教学楼随即爆发出来的轰鸣声。
那是同窗们的怒吼。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起码有过宣战的勇气,并且踏踏实实地打完了这场仗。
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从考场出来,已经有动作快的同学开始往楼下撒书。
学校难得放纵这种毫无纪律性的行为,任由白纸漫天飞舞。
那天的盛况葛思宁众生难忘,在闷热又黏腻的夏天,她看到了学生时代最后一场“雪”,而雪的源头,是所有少年少女的青春。他们以时间作笔,写下的一行行字都变成了脚下的路,和离开时的颂歌。
偶有老师捡到一张,怒问xxx是哪个班的,要扣文明分。
等该同学真的去领罚,老师又说,要做坏事,至少要记得把名字抹掉吧。
高考结束了,曾经讨厌的科目离自己远去,不喜欢的同学看起来也没那么不顺眼了,曾经因恨铁不成钢而显得严厉的老师都变得慈眉善目。
一个阶段的结束,真的会有很明显的征兆。
葛思宁是在那个暑假才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大人。
她在徐静的怂恿下和她一起染了头发,而且还是特别明显的树莓红。原以为爸妈多少会念叨两句,结果王远意只是愣了愣,很快接受了。葛天舒还说,这样看你这个蘑菇头顺眼多了。
离开学校,葛思宁重获了留长发的自由,还有除此之外的很多自由。
或许是她营养太好了,六月下旬,她的头发就已经能绑了。
期间她跟徐静还有徐之舟去了斐济,美其名曰毕业旅行。其实这本来是徐之舟的计划,他高一看过《楚门的世界》后就决定毕业后一定要来一趟斐济,葛思宁和徐静纯粹是想蹭他旅游攻略。但是即便初心不一,三人也玩得很开心。
徐静每去到一个地方就要录视频发给在国内打工的陈安远。
葛思宁问:“这样会不会刺激到他的自尊心?”
徐静想了想,对她说:“思宁,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有时候没有恶意反而是最大的恶意。我这样说你能懂吗?我不是想指责你什么……”
葛思宁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懂了。”
徐静朝她歉意一笑。
斐济离澳大利亚很近,徐之舟的父母让他顺路去拜访一下他家的亲戚。
这个行程葛思宁和徐静没有参与,他们在机场告别。
徐之舟问她:“你真的要上c大吗?”
葛思宁犹豫了,含糊道:“等分数下来再说吧。”
徐之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上c大,也不知道她犹豫的原因,他只是告诉葛思宁:“我的第一志愿是京大。”
葛思宁不明所以,点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徐静问她,如果她想去澳大利亚呆几天的话,她没有异议。
“我们和徐之舟分开飞,我陪你去……”
葛思宁却说:“不用了。”
机场的舷窗是葛思宁最讨厌的地方。
她在这里送别了太多的人,而这些人大多都没有回来。
回到国内,葛思宁推开家门,家里空荡荡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葛朝越了,也很久没再得到过他的音讯。
高考完的那天,葛思宁重新拿到手机,看到了许多条高考祝福。连江译白都给她发了,葛朝越却没有。
那几天她做梦总是梦到哥哥,梦到他和各种动物在一起,像魔法动物学家纽特一样神奇。
不同的是,葛朝越是凡人。
在得知他受伤以后,父母带着葛思宁飞了过去。
简陋的病房里,葛朝越的同事很热情地招待他们,葛朝越本人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到妹妹,还坏坏地挑了下眉,调侃道:“葛思宁,别流你那两滴猫尿。晦气。我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王远意真想把他打一顿,但是碍于外人的面,不好动手。
他让葛思宁待在病房里陪哥哥,他和葛天舒到外面去和医生还有相关负责人了解情况。
隔壁病床还躺了个人,是葛朝越的工友,很阳光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就是有点黑。
他没开口之前,葛思宁以为对方是非洲来的。
葛朝越说她没礼貌,骂完又一脸骄傲地跟对方介绍:“这是我妹。是不是很俊?”
葛思宁听他操着一口本地方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私底下问葛朝越:“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受了工伤也不能回来吗?”
哥哥意外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回去?”
“我在这待得好得很。”
“你骗人……你在这里连洗澡都要排队。”
“所以你和爸妈早点回去。”
“葛朝越!”
葛朝越挖挖耳朵,受不了她。
他问:“我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呢?”
葛思宁赌气说:“忘了。”
“啧。我就盼着你来呢。”
“你现在刚开完刀,不能抽烟。”
“抽烟又不是喝酒,不影响。”
“总之我不给你。”
“葛思宁!”
他吼完,就瞥到在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久的母亲。
兄妹两瞬间噤声。
葛天舒抬抬下巴:“思宁,你出去,我有话跟你哥说。”
葛思宁贴着病房外面冰冷的墙壁,静静地听敞开的门里传来的争执。
她闭上眼,手指却一下又一下地扣着墙缝。
走的时候葛思宁还是心软了,往他枕头下面塞了两包软中华。
登机前,她接到葛朝越的电话。
“小丫头,跑得还挺快。忘记问你了,高考考得怎么样?暑假过得开心吗?我给你的钱花完没有?”
葛思宁回答:“还没出成绩,不知道。过得一般开心。花完了,你再给我一万,我要买电脑。”
“……”
葛朝越真是被她气笑了,“一般开心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干什么花那么多钱?你当我是印钞机啊?”
“那两包软中华一共一百一,微信转我。”
“……”
葛朝越挂了电话,给她转了一百一。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葛思宁知道,他这是真没钱了。以前问他要一百都是给两百的。
她不懂葛朝越如今过得如此拮据,为什么还戒不掉烟,于是打字问:“抽烟有那么爽吗?”
葛朝越回复:“你试试。”
“我打死你。”
“……”
六月底,高考成绩和分数线都出来了。
葛思宁在光荣榜上面待了三年,这次是彻底下不来了。
徐静说她简直是暴发型选手,平时那么猛也就算了,关键时刻居然也百发百中。
她考得比徐之舟都高。
后来去徐之舟家做客,还被他父母询问学习方法。
葛思宁哪敢班门弄斧,还好有徐静在旁边打岔,把话题引到填报志愿上。
王远意和葛天舒都快把参考书翻烂了,一副势必要给葛思宁翻出一个光明的前程的样子。
前程本人却一点也不上心,隔三差五跑出去玩。
陈安远在一家咖啡店打工,徐静经常去那里背单词。
葛思宁不想在家呆了,就会去店里找她。
她问徐静怎么考完了还背单词,徐静说:“我怕我上了大学就玩嗨了,到时候没空备战四级,所以未雨绸缪。”
葛思宁觉得有道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她一起背。
在咖啡店待了一个下午,陈安远下班了。
葛思宁看着他和人换班,换下工作服离开,全程没过来。
可他送餐的时候就知道她和徐静在店里了。
她托着下巴,问,“你们吵架了?”
徐静哼哼两声,“算是吧。未来规划不同,可能要分手。”
葛思宁惊悚地直起腰,“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徐静面无表情地写单词:“我乱说的。”
“……”
习惯了她嘴里没个正形,这会儿葛思宁真不好判断真假。
但她也不好意思问。
就像徐静从来不会问她跟江译白的事情一样,葛思宁也恪守着友谊里的距离感。
徐静的第一志愿还是c大,分数正好。
而陈安远想考南方的学校,徐静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不仅是生气陈安远和自己不是一条心,还生气他自认为伟大的牺牲精神。
眼看截止日期快到了,徐静给江译白打了通电话,说明情况。
那边沉吟了一阵,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葛思宁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发了条朋友圈,然后收获了有史以来最多点赞和最多评论的一条动态。
刚发出去的二十四小时,她几乎是每隔半小时就刷新一次,期盼着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
可惜一直没有。
徐静他们班搞了个谢师宴,徐静让葛思宁跟着一起来,并说:“其实很多班都搞了,但是你们班……情况特殊。我们班的人都很好说话的,思宁你就来呗!就当是体验了。”
葛思宁知道他们班主任开明,班集体的感情一直很好。
她心里有向往,所以答应了。
徐静安排她坐自己旁边,她去敬酒的时候,葛思宁和隔着一个空位的陈安远相望无言,双方尴尬地低下头玩手机。
葛思宁还在刷新那条动态,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
陈安远咳了一声,告诉她:“他现在不怎么用微信了……朋友圈看得更少。”
葛思宁像被戳中心事,立马熄了屏,欲盖弥彰地端起面前的雪碧,抿了几口。
毕业生六月份就开始放假,放到七月下旬的时候,葛思宁受不了了。实在太无聊了。
再加上天气热,她在家呆得闷,便开始去游泳馆打卡。
葛思宁记得徐静之前说过想学,便在q.q上问她有没有空。
徐静来了几次,学倒是学会了,但她本来就不怎么运动,一周来两三次已经是极限了,像葛思宁这种每天游个两千米都不带喘气的程度,她做不到。
好友临阵脱逃也不影响葛思宁风雨无阻。
考完虽然没什么压力了,但葛思宁还是经常感觉自己身体里有股散不开的郁气,不宣泄出去就不舒服。
妈妈说她这不叫郁气,叫使不完的牛劲。
气得葛思宁饭都少吃了一两,半个月下来,整个人瘦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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