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回王远意不心疼她了,反而有点担心她的肌肉太壮实,以后不好穿裙子。
对此葛思宁的回复是:“不穿就不穿。”
她断舍离了很多衣服,拿着葛天舒给的高考奖金在商场里大杀四方,大有彻底改头换面的意思。
现在走在路上,葛思宁甚至会被大学生要微信。
但她总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自己还在念初中,用的是小天才电话手表。
忽略对方见鬼一样的表情,葛思宁昂首挺胸地走掉。
夏季多骤雨,有时候葛思宁要出门,王远意本想提醒她带伞,可是还没张嘴,就已经看到女儿顺手捎上了。
他的话咽回去,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习惯。
葛思宁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雨水正沿着建筑物的边缘淅淅沥沥地淌下。
她戴上mp3,听着歌撑着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雨雾朦胧,她一个人漫步在湿透的街道,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被淋成落汤鸡的经历。
她越过一个又一个水潭,拦下一颗又一颗雨滴。
过关斩将,不畏艰险。
她想,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挺不过去的呢?
八月上,京都恍若蒸笼。
葛思宁背着运动包出门,王远意也不问她去哪里,只说今天有客人,让她早点回来。
“谁啊?胡梦吗?”
“不是。”
“哦,那好吧。”
她也不好奇,甚至还想找个借口偷偷溜掉。
葛思宁换完泳衣,靠在储物柜边问徐静晚上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一起吃饭。
那边没回复,葛思宁想,如果徐静没空,她就谎称和别的朋友出去。总之不回去应付客人。
打定主意后她下水了,在泳道里畅游,身姿纤细轻盈,姿势优美,惹得周边的初学者纷纷注目。还有小孩子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美人鱼”。
葛思宁听得想笑,但是一笑就要呛水。
她忍了好久,游得比平时急切,差点抽筋。
好不容易碰到终点,她猛地从水里冒头,抹了把脸,甩掉多余的水珠,摘下泳镜。
泳池边站了个人。
见她抵达,那人弯腰,半跪了下来。
他一手撑在地面,一手搭在膝盖上。
五指自然垂落,骨节分明,指骨修长。
葛思宁近视,但是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心头一跳。
悸动比她的理智更快回笼,她仰头看去,朦胧的视线因熟悉而清晰。
这张脸她真是化成灰都认得。
他的声音也是。
“思宁。”
嘈杂的游泳馆里不断有水花溅起的扑通声在耳边回荡,阳光穿透半透明的顶棚射入,落在他们中间。
如此炫目的夏天。
葛思宁却只听得到他的呼唤,只感受得到他的注视。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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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葛思宁(黑化版)上线
女更衣室里不少目光投过来,她朝路人们歉意地笑笑。
葛思宁深深地吸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手舞足蹈的心情。
她背好包走出去,没两步又折回门前的镜子边, 把自己仔细打量了一遍, 确认每一根头发丝都很妥帖以后, 才往外走。
江译白站在游泳馆的入口等她。
傍晚了,带小孩来游泳的家长很多,葛思宁远远看见他和一个小孩打招呼,没聊两句就上手揉了揉人家的脑袋。可等走近了听到他们的对话才发现,他们根本不认识。
“……”
葛思宁从未质疑过江译白的社交能力, 但是没想过他竟然男女老少通杀。
和眼睛亮亮的小朋友挥手说再见, 江译白偏头, 瞥见不知道在他后面站了多久的葛思宁。
他很自然地朝她伸出了手。
葛思宁心跳漏了一拍,双手很明显地往后一缩。
江译白脸上流露出愕然, 指了指她手上的包。
“我来拿吧。”
葛思宁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要和自己牵手。
“不用。”
拒绝他的同时, 心里也泛起一阵羞恼。
是啊, 葛思宁绝望地想, 窗户纸都捅破了,哪里还有余地呢。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游泳馆。
夕阳西下,葛思宁垂眸就能看见跟在自己身后的那道影子。
她停下来了,那道影子也跟着停下来。
葛思宁刚想说话, 就被向前一步和自己并肩的江译白打断,“思宁,这边。”
他很快擦肩而过,走在了自己前面。
葛思宁一愣,傻傻地跟了上去。
江译白的车停在路边, 他摁下钥匙解锁,拉开驾驶座的门时,抬头看了下站在台阶上的葛思宁。
他朝她招招手,葛思宁回复徐静:算了,下次吧,我突然有事了。
然后往下跳了一节阶梯。
“你就是今晚要来我家的客人?”
“嗯。”
“你怎么知道我在游泳馆?”
“我已经去过你家了。”
葛思宁疑惑尽消,本来还有一句“你为什么来接我”想问,却卡在喉咙里问不出口。
她利落地坐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
从游泳馆到家不过两公里。
但因为是通勤高峰期,所以有点塞车。
期间葛思宁一直靠着车窗看风景。
她能感受到江译白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分别落在她后脑勺、头发、耳垂和锁骨上。
她不想回头,也不想和他说话。
但却开始担心,自己这个发色都掉得差不多了,会不会很丑?
早知道那天徐静找她去补色,她就去了!
葛思宁悔恨无极,整个人往旁边缩,恨不得把自己叠起来,收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
江译白一直没主动开口,看到她的小动作后,很贴心地说:“冷吗?我把空调调高一点。”
葛思宁想说不是,但是又觉得自己开口就输了,只好任由他调高温度,还伸手过来把出风口往上拨。
到了家,葛思宁径直下了车,也不说谢谢,推开门就往里走。
江译白跟在后面,替她把门关上。
王远意出来迎,一口一个辛苦小江了。
葛天舒也下班了,正坐在沙发上,边等饭吃边回邮件。看到葛思宁经过,她轻轻拍了下葛思宁的腰,让她赶快上去换身衣服下来。
江译白紧随其后,葛天舒一看见他便扬起热情的笑容,招呼他过来坐。
父母左右夹击,他们没了独处的空间,就更没机会对话了。
这样也好,葛思宁听见自己心里松了口气。
但同时,也叹了口气。
她关上房门,放下包换衣服。
打开衣柜,挑了半天,拿出一件豹纹小吊带。
楼下,葛天舒在和江译白聊天。
她算是比较八卦的家长,对江译白这种能力出众的上进青年更是好奇,毫不见外地问了江译白很多近况。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问答模式被王远意听见,直呼:“译白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别跟应聘似的问东问西了。”
葛天舒撇嘴,“我关心一下他怎么了?小江你别听你王叔叔说,你再跟我讲讲,你这半年在悉尼怎么样,升职加薪了吗?你在那边是公司给你租房子还是给房补?”
江译白对待长辈一向有耐心,面对葛天舒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他一一作答。
但说着说着,余光就瞄到从楼上下来的葛思宁。
江译白的声音停顿了一秒。
葛天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骂了句“要死”。
“有那么热吗?葛思宁?”
葛思宁上面穿了件贴身的豹纹吊带,下半身套一条剪裁精致的运动短裤,修长的四肢和紧实的小腹全露了出来。
她像一阵风一样刮到冰箱前,拿出一听可乐打开往嘴里灌,并顺势在饭厅坐下了。
“有啊。空调又吹不到这里。”
葛思宁单手托着下巴,双腿交叠,吊儿郎当地挂在椅子上。
葛天舒没眼看,拍拍江译白的肩膀:“行我们不理她。你继续说你的。我听说现在澳洲的引进人才待遇还算不错,你有没有考虑过,过两年……”
江译白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接上葛天舒的话题。
葛思宁翘着二郎腿,一口一口地抿着可乐。
碳酸饮料在舌面淌过,无数气泡滚过她的神经。
冰冷的液体滑进喉咙里,却带起身体一阵难言的热。
她表面上在玩手机,实则竖着耳朵在偷听他们说话。
可惜饭厅和客厅有一定距离,能得到的信息寥寥。
王远意端上最后一道菜,看到葛思宁的着装,也是皱眉。
他哎呀一声,还没来得及说教就被葛思宁打断:“我平时在家不也是这么穿吗?”
“这哪能一样?今天不是译白哥哥也在吗……”
葛思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就察觉到葛天舒和江译白缓步走来的动作。
她估摸着音量和距离,回答王远意:“你也会说是哥哥了。自己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葛天舒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葛思宁旁边的位置,对江译白说:“坐。”
江译白走过去,拉开椅子之前,瞥了葛思宁一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可惜葛思宁垂着头不看他。
葛天舒心如明镜似的,挥挥手让他直接坐下来就是了。
她小声跟江译白说:“她啊,练出马甲线了,到处炫耀呢。跟暴.露.狂似的。”
葛思宁一下子破防:“妈!”
葛天舒佯装收敛,“不说了不说了。”
可闭嘴没几秒,她又点评:“你这个吊带还不够露,改天我给你买件鱼骨的。”
王远意听得耳朵痛,“行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葛天舒一听就知道他不乐意了。
她故意问江译白:“国外的女孩子都这样穿吧?是不是很多都穿得比葛思宁还露.骨?”
葛思宁清楚地看见江译白拿筷子的手一顿,紧接着他的目光先是落到了自己身上,过了两秒才挪开,去和葛天舒对视。
她被他视线滑过的肩头好像蓦地发烫起来。
“其实还好。悉尼的紫外线比较强烈,夏天确实随处可见一些穿吊带的女性,但大部分人也会考虑防晒问题。”
“哦……”
葛思宁味如嚼蜡地吃着饭,听他说着他在国外的生活。
趁着他发言应付父母的空隙,葛思宁的目光终于放肆起来。
她用余光偷偷打量他的侧脸。
一别半年,他看起来沉稳了很多。
精良的衬衫和有一定档次的腕表,这些物质上的东西纷纷隐去他的学生气。原本饱满的五官也褪去稚嫩,皮肤随着时间流逝紧紧地贴上骨头,显得整张脸更立体,也更有威严。
澳洲的阳光似乎偏爱他,将他的肤色晒得均匀又健康,介于白皙和蜜色之间,达到一种合适的平衡。
葛思宁从鬓角看到领口,又从手臂看到手指,勃发虬结的青筋和修剪干净的指甲,都很熟悉,可又透着一股陌生。
她长大的同时,江译白也在成长。
她仍会为他每一部分而心动。
可她好像怎么追,都追不上他了。
就在这时,葛天舒放下筷子,双眼放光地问:“对了,之前都没机会问你。”
“小江,你有女朋友吗?”
饭桌上有那么一秒陷入沉寂。
葛思宁紧紧地捏着勺柄。
坐她对面的王远意见她一直一言不发,抬手夹了个鸡翅过来。
葛思宁举起碗去接,机械性地说句“谢谢爸爸”。
她满脸郁色,看上去还在怄气。
或许爸妈都以为,她的沉默和不悦都是因为还没原谅江译白吧。
殊不知,哥哥和妹妹的把戏,她早就玩够了。
葛思宁咬了一口鸡翅就放下来,用饭把它埋了起来。
埋整齐的时候,她听见江译白说。
“还没有。”他语气淡然,带点自嘲之意,“太忙了。”
葛天舒惋惜地说,“那现在开始考虑,也不迟啊。你身边的同事,以前的同学,就没有你喜欢的?”
江译白腼腆地笑笑,回避了这个问题。
葛思宁坐在旁边,用餐具把碗里的饭菜搅来搅去,却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吃完晚饭,江译白又坐了一会儿。
他前两天就回国了,今天是特地来拜访葛家。
葛天舒让他多待一会儿,并吩咐葛思宁去洗水果。
葛思宁不情不愿地去了,但她显然没那么好使唤,直接搬了个西瓜过来。
这样就不用洗了。
她抱着瓜走过来的时候,原本坐着的江译白站了起来,意图搭把手。
葛天舒说,“没事,吃这么多饭,这点力气她还是有的。”
葛思宁也避开了江译白的帮助,抱着瓜走到茶几的另一边,举刀准备切。
江译白又说:“我来吧。”
葛天舒连忙制止:“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没事。”
王远意的茶沏好了,挥挥手,让他两都别动,他来。
葛天舒感慨:“葛朝越和葛思宁还小的时候,我就经常让他们帮忙干家务。他们要么是分工合作,要么是你做一次我做一次。现在哥哥不在家,妹妹就辛苦点。”
王远意乐呵呵地“抱怨”:“说得好听,还不都是我来做?”
葛思宁小声嘀咕:“我想做,您也不让我做啊……”
“得了吧,到时候切到手怎么办?”
“我小心一点就是了。”
父女俩拌起嘴来,葛天舒看着这一幕,突然念叨了一句:“要是葛朝越不逞能,没跑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就好了。”
这是敏感话题,大家听了都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接。
江译白率先打圆场:“我这次回来估计会待到月底,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叔叔阿姨尽管联系我。”
“阿越走的时候叮嘱过我,让我多替他回家看看。其实他心里也挺放不下你们的。”
葛天舒讪笑,“得了吧,你说他放不下葛思宁我信了。别的就算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江译白致力于帮兄弟正名,“他……”
可葛天舒摆摆手,意思是她心里有数。
江译白如此殷勤,她也不叫孩子难堪,主动道:“你要真有这个心,就替葛朝越多带带他妹妹。葛思宁最近在家都快无聊死了。”
江译白忙道:“那是自然,我一直把思宁当自己妹妹看待的。”
此话一出,江译白自己愣了下。
他望向葛思宁。
葛思宁飞速低下了头。
她把用来装果肉的盘子哐的一声放下,径直上楼了。
王远意问:“思宁?你不吃西瓜了?”
葛天舒无语摇头,“女孩子的心思你别猜,一时一个样。”
江译白看着葛思宁的背影,喉结滚了滚。
他临走前来敲门,葛思宁没开。
他便说西瓜放门口了,让她开门的时候注意,别弄倒盘子。
葛思宁听见他下楼的声音,确认他走了以后才探出头来。
她站在门缝里,垂眸看着那盘浸在冰块里,新鲜红润的西瓜,却没有一点想品尝的意图。
可惜,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葛思宁想,这种哄人的手段对她已经没用了。
她趴在床上,回忆今晚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江译白又来了。
家里没人,葛思宁给他开的门。
“什么事?”她很冷漠。
江译白递给她一个盒子,看起来很大,也很重。
葛思宁皱眉,双手环胸,没接:“什么?”
“电脑。”
葛思宁转身就走。
她没关门,江译白追了进来。
“思宁。”
越叫她跑得越快。
“思宁——”
在他准备攥住自己手腕的时候,葛思宁仿佛预判般把手一抬,完美躲过了他的桎梏。
她仰着下巴直视他,已不再像昨日那般逃避。
“你和我哥一直有联系,对么?”
江译白早就做好了送她电脑就会被她知道这些事的准备,于是点头,“是。”
“你高考考得这么好,我没来得及为你庆祝,所以……”
葛思宁打断他:“所以你来我家看我父母,去游泳馆接我,都是因为我哥的嘱咐,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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