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师被怼了也不生气,端着茶杯摇摇头,飘回自己的座位。
葛思宁在等吴思确认这周的小测题目,这周轮到她给整个高二级组出试卷,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是地狱难度。
她站在办公桌旁边,安安静静的,英语老师突然回过头来,问她:“思宁,你吃不吃橘子?”
葛思宁很淑女地摆摆手,说:“谢谢老师,我不吃。”
英语老师又问吴思,吴思也说不吃,并且反手给了她一张值班表。
英语老师接过,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葛思宁瞄到最上边的一行小字,有早恋这个词。
表格第一栏分别是停车鹏、宿舍、操场、食堂、自习室。
她顿时想起徐之舟的话。
还以为是他危言耸听呢,结果来真的!
难怪最近老师们都没什么动静,原来是在悄悄蹲点。
“就这些,你待会先去打印室把我们班的拿回来。”
吴思开口打断了葛思宁的思绪,葛思宁慢半拍地点头,“好的老师。”
然后抱着一沓作文本回去了。
英语老师一边填表一边吐槽,“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早熟呢?一辈子这么长,就非得在最该认真学习的阶段,浪费时间浪费青春,去谈一个百分之九十都走不到最后的人吗?”
吴思冷笑一声,想起班上的小甲小乙,说:“不知道。”
其他老师听到了,接腔,办公室又热闹起来。
你一嘴我一嘴,把历届的花边轶事都扒出来说了一遍,最后资历丰富的老师总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我们学校是重点高中,也别看有的学生表面上多乖巧听话,这个年纪的孩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听到这里,年轻的英语老师被吓到了。
她想起刚才来过的葛思宁,偷偷问吴思:“你说思宁应该不会吧?她看着真的不像那种会早恋的人。”
吴思:“小乙看起来也不像。她还是你的课代表呢。”
英语老师:“……”
吴思刷刷改着作业,她通常会让葛思宁把自己的那份放在最上面,优先改她的,然后拿她的当参考答案。
这次也不例外,吴思勾完最后一道题,又翻过来看了看正确率,几乎是满分。
坐在前面的英语老师还在和人侃侃而谈,取经。
吴思把葛思宁的作业放到一边,开始改下一份。
她嘴巴上说这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很信任葛思宁的。
再怎么否认都没用,老师多多少少都会偏爱自己学科的得意门生。
吴思也不例外。
平安夜那天刚好是周五,这周又刚好是大周,天时地利人和。
同学们从上午就开始蠢蠢欲动,下午最后一节课甚至已经有人提前背好了书包。
一副随时准备冲出校门的做派令老师非常不悦,直接放下狠话:下课铃响之前,谁敢动谁多做一份试卷。
但依旧拦不住久未出栏的住宿生,放学铃一响,教学楼就一阵动荡,二十秒不到教室就空了大半,老师一边摇头一边收拾教案,下班。
葛思宁一点不着急,在座位上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他们文重班算好的了,还有几个同学留下来自习。
大周比小周多了一天,所以作业也多了一倍。
葛思宁本来是带打算回家写的,因为今天这一整天班上的氛围都很躁动。
但是人走了一半以后,她又觉得留下来再学一会也可以。
尤其是她抬头看见李函埋头苦读的背影后,一股不服气的劲头突然涌上来。
她放下了书包,抽了本最重的练习册出来,先写这本就不用背回家了。
走廊外面站着几个背着书包还没走,不知道在等什么的同学。
张月上完厕所回来,看到葛思宁还坐在座位上,不禁一愣。
她去厕所之前明明看到葛思宁已经背上书包了。
她经过顺口问了句:“你还不回去啊?”
葛思宁嗯了一声,就没了。
不然呢?她摆明了在写作业,应该不需要特意再说一句“我想再学一会儿”吧。
张月张张嘴,本来想问她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但窗外有目光看过来,她和那些女生对上视线,话顿时咽回去。
有一个女生走到后门来叫她:“张月,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嗯。”
葛思宁听到了,没抬头,通过声音就能得知是谁。
她嘀咕了一下张月怎么和这个人玩到一起了,但又很快被阅读理解分散掉好奇心。
教室静下来,只有外面风刮过光秃秃的枝丫,失望离开的声音。
这个季节,哪里还有落叶。
葛思宁学到高三放学铃响才抬头,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李函却还坐在那里。
葛思宁靠着椅子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他的坐姿都没变过。
不和他卷了,卷不过。
她收拾好东西。
再不走就天黑了。
只是几朵云离开的功夫,天际就已经暗下来。
葛思宁拿出手机,给王远意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别担心,自己已经在路上了。
至于她今天为什么会带手机,是因为她想在放学回家之前去商场买点东西。
太多现金放身上,她害怕跑操的时候丢了,又怕不放身上被人偷了。想来想去索性偷偷带一次手机,反正最近也没有收到老师要检查电子设备的消息。
葛思宁今天一整天都在忐忑中度过,等出了校门,她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扫了辆共享单车火速前往商场,买好了东西以后又火速离开,葛思宁跟做贼一样,把东西放进书包里,等骑到学校和家中间,又把单车停好,改成走路。
她连搪塞王远意的借口都想好了,就说自己肚子饿了在学校附近吃了点东西。
为此葛思宁还特地去小吃街溜了一圈,沾点气味回家。
她发誓绝对是酱香饼太香了她才顺手买了一袋,不是她嘴馋。
葛思宁边吃边往家走,这附近还有其他学校,正是周五,热闹得很,以至于人挤人,葛思宁特地走了小路,绕了几条巷子。
她不常走小路,所以并不知道这些巷子经常会发生恶性事件,尤其是在这种节假日放学的时间段。
葛思宁目不斜视地经过,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她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声源处看——后面空无一人,但是有一条窄道,她刚才貌似看到里面有人?
没等她确认,那道缝隙就传来一阵兵荒马乱。
确实有人,还不止两三个。
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动静是砰砰砰的,沉闷却刺耳,其中还混杂着男性的喘气和咒骂。
刚才尖叫的那道女声已经变作呼救,葛思宁没法视而不见,握着手机一边往回挪,一边打110。
她趴在巷子口偷偷看了一眼,看到是自己学校的校服,饼都给吓掉了。
和靠在墙边、被眼前的激战吓得不敢动弹的女生对视了一眼,葛思宁当机立断地摁下报警电话。
她一边报地址一边偷看那群厮打在一起的男生,三个绿色校服打一个蓝色校服,竟然还打不赢,看来她们学校的男生不仅成绩出众,武力值也很高啊!
葛思宁佩服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明明捏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声音就更不用说了。
而落了下风、被甩到墙上的一名绿衣男子在吃痛后发现了她的存在,竟然一个猛扑上来企图抢她的手机,葛思宁往后退了一步侥幸躲过,但是眼看对方继续靠近,吓得瞳孔蓦地扩大。
她颤抖着声音虚张声势:“你别过来啊!我已经报警了!”
那位女生也说:“打人是要坐牢的!多打一个要赔多一笔医药费!”
无人在意。
葛思宁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然而想象中的可怕并没有到来,反而还听到了该名男子的一声闷哼。
蓝色校服挺身而出,一个飞踢把人踹倒了。
葛思宁看看他挂彩的脸,脏兮兮的校服,和擦破皮的指节,再看他身后已经眼冒金星的两个人,眨眨眼,面无表情,实则心跳都快蹦出来了。
……怎么是他啊。
警笛声从巷口传来,陈安远递给那个女生一个眼神,然后单手拽着葛思宁就走,意思是快跑。
葛思宁条件反射地服从,三个人一路跑出巷子,跑得腿都快抽筋了才停,此起彼伏的喘息中,葛思宁分神想,还好后来她没再抓陈安远小辫子了,不然说不定哪天他不爽了,她也要挨打。
照刚才那个情况来看,她、副会长还有那些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干部,捆起来都不够陈安远一只手厉害。
徐静跑得太猛了,这会儿正扶着墙做深呼吸,等稍微好了一点以后,她断断续续地道谢:“谢…谢…谢谢你啊,同学。”
陈安远睨了她一眼。
葛思宁说:“不客气。”
然后她又问:“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跑啊?待会叔叔说我报假警怎么办!”
陈安远叉着腰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就被她这个问题气到,背过身去。徐静见状,指指他,解释,“刚才那情景,谁打谁恐怕说不清。”
说到这个,葛思宁就很多细节想问了。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他……怎么还和外校的人打起来了?”她指了指陈安远。
说到这个徐静就来劲了:“因为他们勒索我啊!看我长了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就问我要保护费。”
葛思宁瞪大眼,看着陈安远的背影:“那……他……”也是收保护费的?分赃不匀?
许是她的视线太灼热,陈安远正垂头观察手上伤口,突然回头,和葛思宁对视上了。
她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俨然写着对他人品的怀疑。并且在触及他的目光后,立马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
陈安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欲言又止半天,那口气怎么都噎不下去,索性不说话了。
徐静看穿她心中所想,噗嗤一声笑了。
“他不是。他是路见不平的英雄。”
葛思宁将信将疑。
“哦……”
徐静又指指她,“你也是。”
葛思宁挠挠头,难得不好意思。
说真的其实她也没帮上什么忙,如果一定要感谢,应该感谢酱香饼太香了,不然她不会走那条路。
她佯装谦虚,实则笑容略带得意,嘴上说着:“哈哈。没有啦,顺路而已。”
说到这里,她想起她的饼了,她的饼还一口都没吃呢!
如此伪善的做派,陈安远更是懒得搭理。
他甚至不理解徐静的礼貌。
毕竟有他在,那三个人不是威胁。顶多场面血腥了一些。
葛思宁的肚子在叫,一连串的回神让她想起自己该回家了,再看手机,果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不仅来自王远意,还有葛朝越的。
她定睛一看时间,才发现这么晚了,天都黑透了,她还在外面逗留。
于是也顾不上问东问西了,葛思宁心急如焚:“那我先走了?”
徐静说:“好呀,你家里人催你是吗?”她本来还想请葛思宁吃饭的。
“不过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班级吗?我回头好找你。”
“找我干什么?”
徐静觉得她这个反问有些奇怪,理所当然地说,“感谢你啊!”
葛思宁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真正见义勇为的人在装帅呢。
葛思宁一边告别一边偷瞄一言不发的陈安远,心想这个情节如果写进小说里,就是妥妥的校园文开头啊!
不过她不怎么喜欢哑巴型男主就是了。
葛思宁归心似箭,又跑起来,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徐静跟了她几步,见追不上,心想算了。
回过神一想,觉得她有点眼熟。
她问陈安远:“你认识她吗?”
陈安远:“见过。”
“啊?是你搬的救兵?”
他搬个屁。
陈安远冷哼一声,“谁会找这么蠢的救兵?”
报警还要犹豫半天。
“你干嘛这样说人家,好歹也是见义勇为,没有袖手旁观啊。”徐静觉得他这个人太刻薄了,“难道你还想她也动手不成?那到了警局才真是说不清了。你哥来了准要揍你。”
陈安远眼神淡淡地落到徐静脸上:“那你要不要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被勒索?”
徐静无语:“我是受害者,我需要反省什么?”
陈安远:“那我也算见义勇为,我需要反省什么?”
想了想,他又说。
“而且你只谢谢她是什么意思?被打成孙子的人是我吧。”
徐静看了看他挂彩的脸,又想到那三个爬都爬不起来的小流氓,不是很能判断被打成孙子的人是谁。
她避重就轻:“那我们是同班同学,感谢你不是随时随地的事嘛。”
“没见你谢过。”
徐静不服:“你多少次没交作业都是我包庇的?”
“是,你包庇我,然后让徐之舟来抓我。”
徐静心虚了,“……说不过你。”
她闭嘴了,陈安远也沉默。
而且一打三,他也受了伤,一说话嘴角的伤口就疼。
他们不同方向,但是天黑了,陈安远很绅士地送她回家。
路上徐静喋喋不休:“那个女生和穿我们一样的校服。是高一还是高二的?是理科班的?不是吧。我印象里没见过她。看气质也应该是文科班的。”
陈安远听得见,但是不理会。
扪心自问,陈安远不太想和葛思宁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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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榜爬完了,进入倦怠期,应该不会日更了。
江译白准备出门的时候, 陈安远刚好到家。
两个人在楼梯间打了个照面,陈安远仰头刚好撞进江译白的眼睛里。
惊讶在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口变至淡漠,那双平静的双眸里没什么攻击性的情绪流露,却让陈安远后颈发凉, 浑身的皮都紧了。
江译白没说话。
于是陈安远主动问:“你要出门?”
“嗯。”江译白把他从上至下扫了一遍, “最近在兼职当打手?”
“……”
陈安远摸了摸嘴角的伤口, 闷闷地否认:“没有。”
他语气有些委屈,江译白却恍若未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走路的,每次摔跤都摔到嘴。”
阴阳怪气他是有一手的。
上周陈安远脸上也有伤,那时他把江译白当傻子耍,说是摔的。
陈安远不敢接话, 看他打扮得衣冠楚楚, 心情还很好的样子, 总不可能是出去加班。
今天是平安夜。
陈安远斗胆问,“哥, 你去哪里玩?”
“警察局。”
“……”
陈安远攥紧了书包肩带, 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最后还是江译白赶着出门, 看着手表抛给他两个字:“解释。”
陈安远憋了半天, 憋出两个字:“徐静。”
江译白皱皱眉,想起一张白净的脸。
他记得这个名字,陈安远的后桌。
他也知道,十几岁的地痞流氓最喜欢挑这种看起来被欺负了也不会告老师告家长的学生下手。
“自己看着办吧。”江译白只好这么说。
总不能教育孩子袖手旁观。
但是这个“看着办”他故意咬得很重, 意思是警告陈安远别盲目打架。
“合法手段那么多,你们又不理亏。”
“……嗯。”
江译白真的要出门了。
想到这,他问:“你今天没约?”
陈安远的同性缘还是挺好的,平时休息放假基本不在家。
“他们都没空。”要陪女朋友。
“哦。”
江译白说:“葛朝越回来了,今晚要在家里办派对。不过不是只有我们, 还有他父母的朋友。你如果想去,我带你去。”
那就必不可免地会遇到葛思宁。
其实江译白并不避讳这件事,但他觉得没必要刻意介绍他们认识。
毕竟以葛思宁面冷心热的性格,倘若知道了陈安远是自己弟弟,肯定会在学校里或多或少地关照他。即便不这么做,也会为此而关注到这个人。
江译白可以接受葛思宁带着善意的怜悯,但是陈安远就不一定了。他很害怕给别人添麻烦,也很讨厌被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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