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头,道:“郭大人,多谢你今日护着我,你连中三元,往后仕途定会更加顺遂,你我之间,本就不相配。”
郭韬闻言蹙了蹙眉,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刘雪柔已端着药碗离开了。
守在门外的贺宜宁与谢知砚对视一眼,看见刘雪柔红着眼出来时,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见刘雪柔走远,谢知砚才开口:“多亏了你提前让我向皇上求了嘉奖刘小姐的圣旨,不然今日还真棘手。”
贺宜宁淡淡一笑,“大皇子如今虽被禁足,但你和郭大人抢了他立功的机会,他肯定不会轻易罢休,我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多亏有谢先生在,才能这般顺利地拿到圣旨。”
“刘小姐本就功不可没,我也只是顺势而为。”谢知砚看着她,眼神中更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两人正说着,褚旭匆匆跑来,神色慌张道:“大人、贺小姐,不好了,药材告急,尤其是苍术,京城及附近城镇都买不到了!如今还有许多病人尚未痊愈,再这样下去,时疫怕是又要扩散。”
贺宜宁与谢知砚对视一眼,贺宜宁皱眉道:“这事儿太过蹊跷,前几日药材还充足,怎会突然短缺?”
谢知砚也点头赞同,“没错,此事定有隐情;褚旭,你再带人去稍微远些的村镇问一问,看能不能找到治疗时疫的药材;我进宫一趟,看太医院有没有存货。”
贺宜宁点点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她心中倒是对一个人有了怀疑。
贺宜宁将此事简单告知了郭韬和刘雪柔,嘱咐他们一定不能将药材短缺的消息泄露出去,不然定会引起百姓恐慌。
交代妥帖后,贺宜宁又急匆匆地骑马回府,寻到苏迟后,让他去查一下,是不是谢奕辰在药材上动了手脚。
苏迟虽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并未多问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苏迟便带来消息。
正是谢奕辰暗中买断了苍术,导致市面上一药难求。
“果然是他!”贺宜宁得知后,眸中浮现出一丝杀意,随后迅速做出决断。
她一方面让刘允秘密安排人,快马加鞭从灵州运送苍术过来,灵州盛产苍术,却离京城很远,一般为了省钱,都是通过水路将苍术运送到京城。
谢奕辰一来没钱,二来也会觉得没有谁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肯定不会将灵州的苍术也买光。
另一方面,贺宜宁打探到谢奕辰将大批苍术囤积在苍云山的一个山洞内。
她挑了挑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对苏迟道:“表哥,回京这么久是不是觉得很无趣?不妨随妹妹我干件大事儿?”
苏迟看着她那副狡猾的模样,就知道她要耍花招了,但没办法,回京时他答应了姑姑和姑父,要好好照顾她的。
自己的妹妹只有自己宠着呗!
苏迟点点头,“行,宁宁你尽管吩咐!”
贺宜宁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灵州距离京城太远,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至少要十日;而谢奕辰既然想得出药材短缺的计谋,那谢知砚进宫怕也会无功而返。
京郊剩下的药材只够两日能用,所以贺宜宁打算直接伪装成山匪,将谢奕辰藏着的那些苍术都抢回来。
苏迟看着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中满是赞赏,这才是他那个文武双全的表妹嘛!
“好,一切听你的安排。”
一切准备就绪,贺宜宁与苏迟带着精心挑选的人手,趁着夜色,朝着苍云山而去。
苍云山地势险峻,平日里几乎无人而至。
山间弥漫着浓浓雾气,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鸟叫,显得整个山林更加静谧瘆人。
贺宜宁与苏迟带着一众精挑细选的人手,步伐沉稳地行走在山林间。
他们特意换上了粗布麻衣,又用草木灰涂抹脸颊,一眼看去,的确和凶恶的山匪没什么两样。
半个时辰后,他们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山洞。
洞口灯火通明,也有十几个守卫把守。
一行人埋伏在树丛里,贺宜宁环顾四周,低声对苏迟道:“表哥,你带一半的人从正面进攻,其余人跟我从左侧绕后,势必速战速决!”
苏迟点头,抬了抬手,带着一队人冲了出去。
守卫的黑衣人们见状,也纷纷拔刀相向,双方瞬间陷入了混战。
贺宜宁抽出腰间软剑,带着剩余的人悄悄从左侧绕近,打了洞口守卫一个措手不及。
那些守卫虽人多,但受两面夹击,也渐渐有了败势。
一个守卫看出来是贺宜宁在主导战局,迅速调转手中长刀的方向,朝贺宜宁砍来。
贺宜宁侧身一闪,软剑顺势缠上对方手腕,用力一拉,那守卫惨叫一声,手中长刀落地。
紧接着,贺宜宁一脚踢向对方胸口,将其踹倒在地。
苏迟那边也毫不示弱,他挥舞着横刀,所到之处,守卫们纷纷避让。
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没过多久,他们便成功闯入山洞,找到了堆积如山的苍术。
贺宜宁命众人迅速将苍术搬运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趁着夜色疾驰而去。
他们走后,一个原本倒地的守卫捂着胸口站了起来,随后踉跄着往山下走去。
但贺宜宁与苏迟并未直接将苍术带回京城,而是直接改道去了苍云山深处的一个山匪寨子。
苏迟看着贺宜宁指挥人将苍术全部放在了寨子门口,一脸疑惑,“表妹,咱们好不容易将这些苍术抢来,怎得又要送给山匪?”
贺宜宁浅笑道:“表哥莫急,我们送去之后,再去报官,就说发现了山匪藏匿赃物的地点,如此一来,既能解决这伙山匪,又能顺理成章地将苍术拿回来,一箭双雕!”
她记得,前世苍云山上有个盘踞已久的山匪寨子,这些山匪平日里无恶不作,但因苍云山易守难攻的地势,官兵们围剿了好几次,都没有彻底解决这些山匪。
如今苍术虽顺利拿到手,但她若是直接将这些苍术拿去救治百姓,定会引起谢知砚和其他人的怀疑。
所以她便想了这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苏迟十分佩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此计甚妙,不愧是你!”
贺宜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行了,时辰不早了,赶紧行动吧,咱们还得赶在天亮前下山报官呢!”
众人依计行事,将苍术全部在寨子门口放好,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下山后,苏迟赶往官府报案,顺便还将贺宜宁画好的苍云山地形图一并交给了县官。
“大人,前日我进山巡猎,偶然发现了苍云山那窝山匪的藏身之处,他们近日似乎劫了大批财物,准备离开苍云山;
我下山时特意画了地形图,还请大人速速召集人手,为民除害!”
县官一听,眼睛顿时瞪得滚圆,望着那详细标注的地图,心下大喜!若能成功剿匪,收缴这批财物,既能立功,又能充实县库,何乐而不为?
当下便点了齐官兵,在苏迟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朝着苍云山进发。
山中崎岖难行,好在有贺宜宁画的地形图,众人少走了许多弯路。
苏迟行军多年,在他的指引下,官兵们很快便找到了山匪的巢穴。
一番激烈交锋后,山匪们被打得落花流水,纷纷束手就擒。
官兵们在山洞中搜出了堆积如山的财物,其中便有贺宜宁等人先前“送”来的苍术。
不远处的贺宜宁蒙面骑在马背上,看着那些官兵将财物一批又一批地从寨子里搬出来,心中松了口气。
这下救治时疫的药材可算有着落了。
苍术被运回京城,谢知砚立刻得到了消息,带人来了县衙。
县官自是将苍术都双手奉上,毕竟是谢太傅亲自前来,而且那些苍术堆积在县衙还占地方,能用来救治得了时疫的百姓,他也很高兴。
......
谢奕辰得知苍术被山匪抢走后,暴跳如雷,怒声咆哮道:“一群废物!连几个山匪都对付不了!”
死里逃生的暗卫墨南跪在地上,虽然害怕,但还是开口说:“公子,属下还有个发现......”
谢奕辰坐在椅子上,不耐烦道:“说!”
“属下发现,那山匪领头之人与上回在郭府抢夺医书之人很像,不光身形,他们所用的武器都是软剑,而且武功路数也极为相似,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谢奕辰眉头紧锁,“竟有此事?”
先是抢夺医书,又抢走了苍术,此人如此难缠,若不尽快找出,日后必成大患。
紧接着,墨羽又匆匆来报:“公子,不好了,县衙剿匪所收缴的苍术都被谢太傅拿走了。”
谢奕辰闻言,生气地在书案上重锤了一下,这一环又一环的,莫不是谢知砚再和自己作对?
可自己是重活一世,才能提前知道医书和治疗时疫的苍术,这谢知砚怎么会每次都迎刃而解?
难不成他也重生了?
“不!不可能!”谢奕辰不敢相信,“谢知砚一阶书生,根本不会武功!而且他也不可能会养暗卫!”
墨羽犹豫再三开口:“可他身边的褚旭,好像是个会武的,公子,咱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啊,否则大皇子那边也不好交代。”
谢奕辰深吸一口气,看向墨羽和墨南,咬牙切齿道:“给本公子盯紧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阴狠,若真是谢知砚一直在暗中和自己作对,那就别怪他不念亲人情分了。
成为他仕途绊脚石的人,都该死!
谢知砚带回苍术后,时疫治疗进展得很顺利,然而突然有一夜,原本治愈的百姓,竟又莫名其妙地身体虚弱起来,甚至有的还呕吐不止。
贺宜宁几人心急如焚,照顾的人手不够用,谢知砚和郭韬也整夜在京郊守着。
刘雪柔连着三日没怎么睡,终于在一本医书里找到了原因。
“疫病虽除,但百姓们身体虚弱,未能及时扶正固本,才导致病情反复。”
郭韬询问:“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刘雪柔有些为难,道:“倒也不难,无非是根据每位病人的体质为他们制定合适的药方,让他们补充气血就好,只是......”
“只是补充气血最好的东西是人参,而人参价贵对吧?”贺宜宁见她犹豫,接过了她的话。
刘雪柔点点头,算是默认。
郭韬了然一笑,“救治时疫本就是为了百姓,若需要人参,请求陛下拨款不就好了?”
贺宜宁轻轻叹了口气,虽说是连中三元,但年纪轻轻还未涉足官场,有些事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
特别是涉及钱财。
谢知砚虽然也明白郭韬的想法太过简单,但目前形势严峻,他也顾不得许多。
两人次日上朝时,便将需要拨款的事儿提了出来。
不出所料,立刻便有大臣出言反对,言语最为激烈者,当属谢奕辰。
“陛下,臣听闻那些痊愈的百姓竟又身体不适,这分明是谢太傅和郭大人在救治时敷衍塞责,并未用心;如今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却收效甚微,实在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慕容郢的脸色也不太好,他不是不愿意拨款,只是边关战事刚结束不久,国库本就紧张。
思索再三,慕容郢开了口:“如今国库确实拿不出多余的银钱,不过百姓有难,为官者自是不能袖手旁观;
朕会和皇后将宫中分例缩减一半,用来救治百姓,朝中官员也根据自己府上情况,捐出一些银钱出来,务必妥善解决百姓康复之事。”
谢知砚和郭韬闻言,不好再说些什么,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却满是忧虑。
下朝时,谢奕辰得意扬扬地从谢知砚和郭韬身旁走过,故意停下脚步道:“小叔和郭大人为了时疫一事可谓尽心尽力,可不知朝中会有多少人来捐款呢?”
一想到先前他故意来与自己结交,郭韬根本不屑与他说话。
谢知砚看向他,眼神中带着失望,“你为了大皇子不顾百姓安危,在殿上说了那样一番话,心中不觉得愧疚吗?”
谢奕辰最烦他这种高高在上,还要教训自己的模样,好像这世上只有他品性高洁、不染尘埃。
看着来往下朝的官员,谢奕辰走近谢知砚一些,压低了声音道:“我为何要愧疚?百姓命贱,哪配吃人参这般珍贵的东西?小叔,听侄儿一句劝,识时务才能活得长久些。”
谢知砚闻言蹙眉,不想再与他多言,只留下一句“但愿你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便离开了。
谢知砚看着他的背影,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握,等着吧,总有一日你会跪下来求我!
刘雪柔正在草棚里配药,一旁的贺宜宁也拿着把小扇子,坐在一排药罐子前,轻轻扇着小火。
见谢知砚和郭韬回来,两人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谢先生,郭大人,你们进宫向皇上说了拨款的事儿吗?”刘雪柔询问着,看向一旁剩下的几根人参有些担忧,“这几日大部分银钱都用来买了人参,可实在是杯水车薪。”
贺宜宁虽然清楚这件事不会那般顺利,但还是心存侥幸,有些期待地看着两人。
谢知砚和郭韬相视一眼,很默契地没有将朝堂上发生的事儿如实说了出来。
郭韬笑着回答:“皇上爱民如子,再加上有谢先生出言帮忙,自是同意了我的想法,放心吧,很快就会有银钱下来了。”
“真的吗!?”刘雪柔一脸欣喜,差点儿没激动地跳起来。
郭韬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谢知砚也附和道:“最近这几日,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和郭大人要盯着拨款的事儿,可能没什么时间过来。”
刘雪柔笑着点头,“两位大人放心,我和宁姐姐会照顾好这边的!”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很喜欢贺宜宁,两人自然而然也就姐妹相称了。
然而贺宜宁却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自在,但她并未言明。
又过了几日,谢知砚和郭韬虽然每日都会派人送来银钱或人参,可贺宜宁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所以她抽空回了趟将军府。
春眠好久没见到她了,贺宜宁一回来,她就去小厨房忙活着,给贺宜宁炖了滋补的鸡汤。
看着贺宜宁眼下的乌青,春眠有些心疼,“姑娘,可苦了你了,这么短的时间里瘦了这么多。”
“我不过是帮着打杂,何来辛苦,”贺宜宁一边喝汤,一边笑着说,“待会儿你将这汤再装一些,我带走给雪柔尝尝,她这段时日才辛苦了。”
春眠点点头,贺宜宁环顾四周,问道:“表哥呢?怎么都不来看看我?”
自从上回他们一起扮山匪抢了药材后,她就一直没见到苏迟。
春眠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还说呢,表少爷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和谢先生他们在朝中募捐银钱,谁知大部分官员都只拿出一点点来;
昨夜表少爷回来觉得不对劲,立刻派人去查,这才发现是徐丞相的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贺宜宁闻言微微蹙眉,徐丞相这么做是为了谁,不必多想就知道,怪不得谢知砚和郭韬这几日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去朝中大臣府上募捐了。
贺宜宁很难想象,谢知砚那般清风霁月的人,上门求人是什么样子。
这个苏迟和他们一起,竟然也不告诉自己!
“唉!罢了,还是得靠我,”贺宜宁叹了口气,看向春眠吩咐,“你去把刘允叫来。”
春眠应了一声,立刻去办。
不多时,刘允便来了府上。
贺宜宁让春眠去院外放风,朝刘允问道:“现下福满楼可用的银钱有多少?”
刘允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算盘,拨弄了片刻,回答:“除去这月工人们的工钱和每日必须要买食材的钱,约莫可动用的有三千两。”
贺宜宁摩挲着杯子,思索后道:“好,那你便以福满楼的名义,向谢先生和郭大人捐赠两千两;然后剩下的一千两,买些粮食和衣物,送去京郊受时疫影响的村庄。”
刘允闻言有些惊讶,随即则是满脸钦佩,“姑娘心善,小的佩服。”
贺宜宁摆摆手让他退下,又补充道:“和往常一样,切莫泄露我的身份。”
刘允点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刘允办事向来很有效率,很快,福满楼捐赠大笔银钱用来救治百姓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款,谢知砚和郭韬也高兴不已,他们亲自去了福满楼,打算当面感谢刘允的善举。
然而刘允却说什么也不肯见他们,只道:“同为大胤百姓,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是他的福气。”
这话传到皇宫,慕容郢很是欣慰,大手一挥亲自写了“博施济众”的四字牌匾,送到了福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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