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柔将新的药方交给谢知砚,见她脸色有些苍白,郭韬握住她的手,朝谢知砚告辞,“既然谢夫人无碍,我们也先行离开了。”
谢知砚微微颔首,朝他们拱手一拜,“前些日子我不在京中,还好有你们照顾宜宁,多谢!”
郭韬连忙将他扶住,“先生哪里的话,谢夫人冰雪聪明,若无她在背后运筹帷幄,昨夜宫变也不会顺利解决,更何况,她对我们夫妇本就有恩在先。”
“是啊,若无宜宁姐姐,我也不会和相公相识,更没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实现自己的抱负。”刘雪柔也附和道。
两人离开后,谢知砚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见贺宜宁还在熟睡,他也脱了外衣和鞋,轻轻地钻进了被窝。
或许是感受到身边有动静,贺宜宁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但翻身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后,眉头便舒展开来。
谢知砚将她搂在怀里,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轻柔。
渐渐地,谢知砚也有些困意,两人再次醒来,外面已经暗了下来。
贺宜宁往谢知砚怀里蹭了蹭,“阿砚,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刚过,”谢知砚轻抚着她的秀发,“林嬷嬷已经做好了饭菜,起来用完膳后再睡?”
“好。”贺宜宁笑着回答。
谢知砚让她在床上躺会儿,自己穿戴好了,谢知砚又拿着贺宜宁的衣裳,将其在炭盆上烤暖和了,才给贺宜宁穿上。
春眠端着茶水进来,看见这种场景不由得一阵羡慕。
从前她总觉得,谢先生虽好,但手无缚鸡之力,家世也单薄,多少有些配不上她家姑娘;但自打他们成亲后,她亲眼见到谢先生是如何待姑娘的,终于明白姑娘为何要对谢先生那么好了。
这是谢知砚回京后的第一顿饭,他们小院里本就没几个人,在贺宜宁的再三劝说下,春眠和褚旭、林嬷嬷也坐了下来,几人一起用膳。
林嬷嬷早年间是宫里的女官,出宫后并未成家,谢知砚曾有恩于她,所以在得知谢知砚要找人伺候夫人时,她立刻自荐了。
“林嬷嬷的饭菜做得越来越好吃了。”贺宜宁夹起一小块排骨,真心夸赞道。
林嬷嬷笑着给她盛了一碗汤,“夫人喜欢就好,先前您刚有孕时,吐得那般厉害,可把我和春眠丫头吓坏了;这汤是按照宫里食谱做的,您尝尝可还行?”
褚旭也不动声色地给春眠盛了一碗递过去,春眠看了看他,道:“我自己有手,不用你帮忙。”
褚旭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贺宜宁看着春眠这傻丫头,又看着褚旭这愣头青,实在忍不下去了,直言道:“褚旭,等过完年,我把春眠嫁给你可好?”
“啊?”
春眠和褚旭都不约而同地惊呼,看了眼对方后,又同时将头瞥向另一边。
谢知砚笑而不语,看来不用自己出手,他家夫人就能把这事儿办妥。
贺宜宁见两人不说话,又道:“难道你们对彼此无意?那褚旭你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地从禹州给春眠带吃的回来?”
“我......”褚旭一时语塞,他知道春眠爱吃,所以回京前,他特意买了不少禹州的特产带回来。
贺宜宁又看向春眠,“你若对他无意,那为何每次收到禹州来信时,都要跟我有意无意地打听他的消息?”
“夫人~”春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不停地搅动着衣摆。
她的确对褚旭有意,但是她是女子啊,总不能自己先去表明心意;可褚旭就是个二傻子,只知道一味地对自己好,什么话也不说!
桌下,谢知砚轻轻踢了下褚旭。
好半晌,褚旭终于鼓起勇气看向春眠,“我......我喜欢你,在夫人还没嫁过来前就喜欢你了,我虽然只是个侍卫,但我也不会让你吃苦,若是有人欺负你,我......我就跟他拼命!”
春眠见他面红耳赤又结结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谁要你拼命了?再说了,本姑娘的功夫也不赖,平常人也伤不了我。”
“那你的意思是......”褚旭小心翼翼地询问。
春眠微微坐直身子,正色道:“若想娶我,你需答应我几个条件。”
“好,你说。”褚旭迫不及待地回答,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自己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可以!”
“不可以!”谢知砚听见这一条,立刻出声反驳,只是下一瞬看见贺宜宁的眼神时,立刻换上了笑容,解释道,“我和夫人怎么会吵架呢?反正整个府上都听夫人的。”
贺宜宁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几人和和美美的用完膳,顺便将春眠和褚旭的婚事定在了年后。
如今叛乱刚刚平定,年前谢知砚肯定还要忙一阵,褚旭也少不了要跟随。
皇宫,凤仪殿。
慕容煜和华静娴亲自熬好药给皇后送去,华盈还在昏迷,慕容郢便一直守在她床边。
他与华盈虽是政治联姻,但这么多年来,华盈对自己的关心他也是能感受到的,只是从前他心里一直对徐贵妃的死耿耿于怀,也从未好好关心过这位结发妻子。
“父皇,儿臣与太子妃来送药了,您守了一天一夜,还是回去休息吧,这儿有儿臣在。”慕容煜看着他憔悴的面容,终是不忍劝解道。
慕容郢朝两人微微颔首,“你们都是好孩子,皇后把你们都教得很好;对了,嫣儿怎么样了?朕听说她差点儿就被嫁去东翼国了,她......可有怨朕?”
华静娴微微一笑,“苏将军及时赶到将嫣儿妹妹救下,妹妹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母后受伤昏迷,她正在宫里为母后祈福呢。”
慕容郢叹了口气,他看向慕容煜,“朕也老了,明日早朝就由太子去吧,那些个乱臣贼子,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顾及其他。”
慕容煜和华静娴相视一眼,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拱手应了下来。
次日朝堂上,慕容煜出现时,所有朝臣心中都有了结果。
慕容煜处置了那些追随大皇子造反的人,对护驾之人也论功行赏,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赏。
谢知砚看着太子能独当一面,心中也很是欣慰,他愿意追随太子,除了皇上的嘱托,还因为太子有一颗仁爱之心。
大牢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慕容乾蜷缩在霉斑遍布的草席上。
曾经不可一世的大皇子,如今囚衣褴褛,双目无神地望着头顶的一线天光。
“庶民?发配皇陵?哈哈哈,不可能!绝不可能!父皇不可能这样对我!”他喃喃自语,抓着牢门朝外大喊,“放本宫出去,本宫要见皇上!”
两个牢卫走了过来,手中的刀狠狠砍在门框上,“吵什么?如今太子监国,你一个庶民再闹下去,当心和那些乱臣贼子一样,择日处斩!”
慕容乾闻言不敢置信,他不死心地询问:“丞相呢?我外祖父是丞相!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对,我的侧妃还怀有皇嗣!”
“徐丞相?现如今哪还有什么丞相?太子早就下旨没收其家产,如今这个时辰,怕是已经流放出京城了。”
“至于您那位侧妃,她受了惊吓流产而亡,哪还有什么皇嗣,您就别痴心妄想了!”
慕容乾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他望着那仅存的一丝天光,绝望地闭上了眼,苦心筹谋多年,竟落得个这般凄惨的下场!
芷兰书院。
谢知砚下朝回来时,贺宜宁正坐在院内晒太阳,一旁的春眠和褚旭正在做果脯,贺宜宁如今不怎么害喜了,每日总想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谢知砚将手中的糕点放在贺宜宁面前,“你最爱的芙蓉酥,尝尝?”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贺宜宁坐直了身子,打开芙蓉酥吃了起来,“不过我现在就这么能吃,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发胖?”
林嬷嬷笑着端来一碗燕窝,“夫人放心,您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哪会容易胖?”
“就是,我的宜宁美若天仙,就算胖了也一样好看。”谢知砚也附和道。
用过午膳,谢知砚陪贺宜宁在书院内散步,马上要到除夕了,书院已经休沐,现在整个院内安静得很。
经过宫变,芷兰书院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贺宜宁和华静娴打算年后再招收一些女学生,不过学生多了起来,那也得再聘请一些教书先生。
一想到先前开办女学招不到先生的惨状,贺宜宁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知砚握着她有些微凉的手,安慰道:“今日太子论功行赏时,特意褒奖了芷兰书院,有太子金口玉言在前,你还怕找不到合适的教书先生吗?更何况,我看你们先前招收的女学生中,不乏有能力出众之人。”
听他这么一说,贺宜宁立刻有了想法。
她让春眠给顾姝和宋瑶递了帖子,约她们来福满楼见面,谢知砚说什么也不愿意她单独出门,也跟了过去。
顾姝和宋瑶得知贺宜宁约见,很快就到了福满楼,然而当她们走进雅间看见谢知砚时,不禁停下了脚步。
贺宜宁见两人愣在了门口,用手肘戳了戳谢知砚,“让你别跟来,看吧,把人家都吓得不敢进来了。”
顾姝和宋瑶朝谢知砚福身,“谢先生。”
谢知砚微微颔首,起身道:“我出去等你们,有事儿唤我就成。”
贺宜宁连连点头,“去吧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谢知砚离开后,宋瑶才恢复了平常的性子,“宜宁妹妹,不得不说你真厉害,连谢先生都对你唯命是从。”
贺宜宁有些无奈道:“自从谢奕辰将我掳走后,他就一直后怕,现在除了每日上朝,几乎对我寸步不离。”
顾姝了然一笑,“经历过生死的人,自是更加懂得珍惜。”
贺宜宁将约她们的来意开门见山说了出来,书院打算招收新学子,顾姝为人沉稳冷静,棋艺精湛,正适合做棋先生;而宋瑶在宫变时的表现。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做个武先生绰绰有余。
顾姝听后立刻答应了下来,她入女学本就是想凭借自己的本事报仇,如今谢奕辰已死,若能留在书院教授其他女子知识,她自是义不容辞。
倒是宋瑶,有些犹犹豫豫的,不知如何是好。
贺宜宁见宋瑶迟疑的样子,直接询问:“宋姐姐,你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言。”
宋瑶看向两人,思索片刻才道:“宜宁妹妹,阿姝,我这个人吧,只知道舞刀弄枪,也没什么耐心,做得好‘武先生’吗?”
贺宜宁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宋姐姐这番话,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顾姝有些好奇地询问。
“褚升,”贺宜宁回答,看向宋瑶道,“当初我请求褚升做武先生时,他也是再三推脱,说自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过你们也都上过他的课,他教得如何?”
宋瑶想也没想就说:“他虽然是个二愣子,但不得不说他的功夫确实了得。”
“是啊,而且褚先生的教学方法也通俗易懂,我这种丝毫没有武学功底的人,现在都能简单过几招,”顾姝也附和道,“不过褚先生回乡探亲这么久,为何还没回京?”
“就是,他回来不就可以继续担任武先生了?”宋瑶还记得,褚升曾经来大牢看过自己,还说让自己好好活着。
贺宜宁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并未将褚升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褚升是二王子的消息除了自己和春眠,也就只有谢知砚和太子、苏迟以及慕容嫣知晓。
“褚先生家中有老人去世了,所以这几年要在家中守孝,往后能不能回来,我也不确定,所以才着急找个武先生;宋姐姐,你就答应吧,你不试试,怎就知道自己不行呢?”
顾姝也劝道:“嗯,你这个人虽文采不怎么样,但武功在女子中,绝对是拿得出手的。”
宋瑶一听她说自己文采不行,立刻来了胜负欲,“什么文采不怎么样?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试试吧!”
三人端着茶杯相碰,贺宜宁笑着开口:“那就提前祝两位姐姐教学顺利了!”
......
谢知砚陪贺宜宁回将军府贺新年那日,整个将军都没人来迎接他们,贺宜宁着急忙慌地往里走,生怕父母出了什么事,吓得谢知砚紧追在后。
只是他们刚走进院内,就瞧见贺钊和苏迟正站在楼梯上挂红灯笼,一旁的苏惠和福伯在讨论菜谱。
“阿爹阿娘,你们在做什么呢?这么大阵仗,”贺宜宁看着院内红红火火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要办喜事呢。”
苏惠招呼着两人进屋,“可不是要办喜事了,今日太子殿下传旨,不仅封了阿迟做新任护国将军,还给他和昭玉公主赐婚了!”
“真的?”贺宜宁喜出望外,看向谢知砚嗔怪道,“你怎么就没跟我说过?”
谢知砚一边递灯笼给贺钊一边回答:“你忘了,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上过朝了,哪里知道这事儿?”
贺宜宁一想也是,自从太子监国,谢知砚帮他肃清朝野,处理完乱党之后,便请旨休沐,整日在家照顾自己。
挂完灯笼后,苏迟又马不停蹄地往外跑,“公主说要来府上用午膳,现在应该也快到了,我去迎一迎,免得有人说我们将军府失礼。”
贺宜宁笑着打趣:“我看是你自己想嫣儿,想迫不及待见她了吧?”
苏迟佯装生气要教训她,谢知砚立刻挡在了她身前。
贺宜宁嚣张地朝苏迟吐了吐舌头,故意道:“阿爹阿娘,你们快看,表哥又欺负我!”
贺钊无奈一笑,“你这丫头,都快做娘亲的人了,还这般顽皮,我看是知砚对你太好了,宠得你无法无天。”
说话间,慕容嫣带着心儿走了进来,“宁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
贺宜宁扬声道:“说我表哥想要迫不及待去见你呢!”
慕容嫣一听,看向苏迟有些红了脸。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用完午膳,正好太子有事要与谢知砚和苏迟商讨,贺宜宁便跟慕容嫣去了东宫。
前些日子,华静娴被刘雪柔诊断出怀有双生胎,但身体有些虚弱,需要静养,她们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
华静娴见贺宜宁来很是高兴,午后日光正好,贺宜宁提议去御花园走走,免得越静养身子越疲乏,到时候连生产的力气都没有。
一行人刚到御花园,就看见慕容悦赤着脚在石子路上奔跑,发间钗环散落一地,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一会儿对着花草喊“皇兄”,一会儿又哭着要找母妃,身后的宫人们见怪不怪,也没人上前阻止,直到看见华静娴一行人时,才跪下行礼。
“见过太子妃、昭玉公主、谢夫人。”
华静娴摆了摆手,“都起来吧,冬日气候寒凉,你们怎得就任由承安公主光脚乱跑?”
接连失去哥哥和外祖父,慕容悦受了刺激,不慎落水被救起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像个孩子一般。
太子念在她也是父皇的骨血,也没再过多处罚,还保留了她公主的身份,让她留在宫中生活。
宫人们面面相觑,有人解释道:“回太子妃,是公主自己吵闹着不想穿鞋,奴才们这就带公主回去。”
慕容悦被几个宫人拉走,贺宜宁望着这一幕,想起前世她对自己的折辱,心中并未有恨意,反而对她有些怜悯。
不过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任何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华静娴看着贺宜宁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说:“咱们前后脚有孕,说不定将来还能做个亲家呢!”
贺宜宁直言道:“那也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人只活一次,总得为自己而活。”
两人相视一笑,几人走累了便找了一处凉亭歇息,正好遇到慕容煜和谢知砚、苏迟过来。
“今日有风,出门也不知披件大氅。”慕容煜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替华静娴披上。
其余两人也不甘示弱,纷纷照做。
几人坐下闲聊,贺宜宁好奇地询问:“太子殿下,你们谈什么谈这么久?”
慕容煜故作可怜道:“这还久啊?谢先生为了你都好久没来上朝了,孤有许多国家大事要与他商议呢,今日才说到一半儿,他就急着来接你了。”
谢知砚牵住贺宜宁的手,看向慕容煜,“殿下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微臣相信,大胤有殿下在,定能海晏河清;至于微臣......”
他看向贺宜宁,眼中满是爱意,“只愿宜宁,余生平安喜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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