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迦安后退两步,淡淡道:“靖国公私下来访,有何事?”
钟离寂眼中透着欣喜,更多的是怀疑,而‘靖国公’三字更是令他心中不爽。
看不清他是如何动手的,还没等云迦安反应过来,面纱已被揭去,露出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他就这么痴痴地看着,眼中蹦着火花,他将面纱紧紧攥在手心,上前一把搂住云迦安,声音十分颤抖,欣喜的不能自抑。
“小美人,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钟离寂紧紧的抱着她,生怕她再次离去。
云迦安心中怒意升起,他在乎自己吗?可为什么在自己遇到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身边永远都不是他,永远都不是他!她落入山崖,被拖入蟒穴,遇到陷害,每次来救她的都是阿盏,是阿盏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是阿盏为了她和巨蟒落入山崖,不是他钟离寂!
云迦安一掌将他震开,冷冷道:“我叫独孤念,不是什么小美人,你认错人了。”
钟离寂看她打出的那一掌,有些错愕,小美人是不会功夫的。
她绕过钟离寂而去,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眼中有些焦急,“不会的,就算我认错天下人也不会认错你。你就是云迦安,不要再骗我了。小美人,你还不肯原谅我骗你吗?我是有苦衷的...”
“够了,胡闹些什么?”云迦安甩开他的手,“魔骨,送客。”她一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魔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钟离寂嗤笑一声,他要来,谁赶得走?他和魔骨大打出手,两人不达不目的不罢休。
云迦安在屋中抱着花狐狸,将脑袋埋在它的颈项中,眼泪顺着毛发流下。他这个疯子!为何还要来纠缠让她狠不下心来。
屋外打的热火朝天,乒呤乓啷树木摧折之声不减。魔骨功夫不敌钟离寂,很快就被打伤。魔骨一声口哨,卑族武士齐齐横刀出现,将钟离寂拦在云雀宫门前,开始打斗。
云雀宫的大宫女还是夏柠,她害怕的劝着云迦安,“独孤公主,奴婢去禀告皇上,让靖国公离开吧,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钟离寂双拳难敌四手,已经被打的浑身是血,颤颤巍巍的握着笛子,眼中还是狂傲不羁,他大笑几声,“我要见的人,谁都拦不住。”
武士们刚要再次举刀,云迦安喝止住手。她推开门,再次带着面纱。宫灯在屋檐上挂着,左右摇晃,人影被拉的斜长。
“你去禀报皇上,你们南国就是这般待客?难道是欺我卑族地小无人不成?若是如此,本宫即刻带着硫火球回去。”
夏柠赶紧小跑而去。她明白云迦安的心思,她是怕靖国公支撑不住,让她去传太医。
她是皇帝栽培的心腹,从云迦安入宫起,韩公公就暗示她卑族公主就是云迦安,她机灵的很,知道怎么做。
果然,武士退下后,钟离寂颓然倒地。云迦安终究还是忍不住身形一动,接住他。刚将他扶进屋内,他忽然睁开眼,嬉皮笑脸,“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说着不安分的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云迦安一怒,竟然是骗她的!随手就将他给扔出门外,挥手关上门。
“魔骨,把他给我扔出云雀宫。”
魔骨无奈,不用扔了,钟离寂真的昏迷了,太医赶来将他抬走。宫女洒扫干净地面的血迹。
云迦安连夜写了封拜帖,命人投给神宫。她和小花都想见他!
因庆王极力推荐丞相之子云宫榷担任新的征西大将军,前往天苍帮助平安将军击退敌军。而朝中除了右派也几乎都赞成,皇帝遂下了道圣旨,封云宫榷为征西将军,即刻带领硫火球前去接管天苍的军队,辅助平安。
按照礼制,外族使者来朝,应住京州行宫。天一亮,云迦安就带着卑族武士,拜别皇帝,出宫移驾昌宁街三府巷处的行宫。行宫周围重兵把守,百姓不得随意靠近。
一切安排妥当后,云迦安便前往神宫拜访。
魔骨驾着马车,过了半个时辰达到护卫殿。云迦安入殿休息,顺便想见见大哥。但殿中只有普通护卫,为首的云宫榷已经领了圣旨,率领军队赶往天苍,他刚离开半个时辰左右。
真是不巧,无缘见面了。
她记得采灵也在此处,便询问护卫,但她还是来晚一步,采灵也骑马随他而去。云迦安欣慰的笑了,大哥可算是找了个真情实意的女子,夫唱妇随。可颜洛推荐大哥去战场,恐怕凶多吉少。
等了片刻,殿外有了响动,魔骨来报:“公主,神卫来了。”
云迦安让魔骨在此处等候,殿外四名神卫架着一顶轿子等着她。
她抖了抖披风,手边鼓出一块儿,她拍拍那块儿让它安分些,坐上了轿子。
神卫踏着树叶,稳稳的几个纵越,便来到神宫。她下了轿子,在神卫的的带领下来到天极殿。殿中飘出淡淡的蘭蘇香,是阿盏!
寤面打开门,见到云迦安时一愣,纵使带着面纱,她也认得这扫把星,眸中恨意一闪而过。
“你终于回来了!”颜盏背对着她缓缓转过身,手中握着她当日送的蘭蘇香。
那日颜盏将蘭蘇香丢入寒冰湖中,但心中对她的牵挂愧疚陡增,一番挣扎后便又潜入湖中,将它捞了出来。
二人不曾陌生,只是许久不见!
云迦安静静的凝视着他,揭开面纱,恬淡一笑。霎时花开媚脸,星转双眸。
他还是那般冷静淡然,给人心神安定的感觉。
他迈开修长的双腿,朝她走来。经历了这些,两人都已明白其中情愫。云迦安展开双臂抱住他,将头枕在在他的肩上。怀里的花狐狸不安分的乱动,唧唧叫着,也趴上颜盏肩头,伸出舌头,不停的舔着他的脸,来表达久别重逢的欢欣。
颜盏揪着花狐狸的毛,将它提到眼前,道:“小畜生,竟不知回来寻我?养的这样肥,吃的忘了主子了?”
花狐狸搭耸着脑袋,不敢正眼瞧他。
寤面在门外看得这一切,心中似有火山燃烧,恨不能将云迦安给剁了喂狗。她死死握着剑,瞟了眼她腰间陈旧的香囊,阴森一笑,那上面有她特地准备的淡香。你活不了多久了,她的公子是谁都抢不走的!
“阿盏,颜洛推荐大哥去天苍打仗,他是想借此消磨云集天的势力。可我总觉得大哥有危险,该怎么办?”云迦安将最近的战况都告诉他。
颜盏将在他身上乱跳的花狐狸给揪下来,从书架上拿出地图研究着,又凝神思索许久,云迦安也不打扰他。他指了指地图上的朔郡,“可以将他们逼近群山,火攻,可宋国援军将至,此路不通。不过,你大哥带着硫火球去,胜算几率非常大,但是就怕后方有人作梗。”
云迦安明白他的意思。阿盏只负责祭祀占卜,授予新皇登基实名,并无兵权,说白了就是个花架子。他说这么多,已经越了职权。
一弯似弓弦月挂在天边,月色清冷。几颗明莱的星星点缀在夜空。颜盏的温润似乎令这月光星辉都柔和了几分。
两人在屋顶上,背靠背天南地北的胡侃,你一坛我一坛的喝着酒。几坛子下去,云迦安酒力不胜开始醉意微醺。
她盯着颜盏的无瞳眸子,傻呵呵的笑,“我以为你掉下山崖死了,哭了好久,小花那个笨蛋,就快跳下去给你殉葬了。”花狐狸躺在二人身边,把头埋在酒坛子里,随意的晃着大尾巴。云迦安累了就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温热传来,她安心的睡着,口中喃喃,“还好你没死...”
颜盏唇边笑意暖暖,“幸亏回魂珠是假的,幸亏我没害死你...”
她早已醉梦,听不清他说什么。
他将她揽入怀中,抬头看着夜空。沉寂多年的心又再次燃起希望,他保不了琴韵,不希望悲剧重演。过去的不能重来,人死也不该复生。
“迦安...既然佛不佑你,那我来!”
颜盏吩咐神卫将她送下神宫,她毕竟是卑族公主,夜宿神宫多有不妥。
他来到天台,望着远方的寒冰湖,释然一笑。唤来白凤,跃上它而去。
他走到湖边,掌心悬着蓍草,用来照明。他一掌击向湖边的尸阴萝,尸阴萝从沉睡中醒来,慢慢朝冰冷的湖水中伸出暗绿的藤蔓,不一会儿,湖面开始波动,湖水向两旁涌去,一口冰棺在藤蔓的缠绕下渐渐浮出水面。冰棺中躺着与离幻截去的棺材里的女子一模一样。他扶着棺材,凝视着女子,她双手交叠在胸前,抱着朵盛放的彼岸花。
听说这叫引魂花,引得魂魄归黄泉,来世了却今生怨。
颜盏伸手抚了抚那冒着寒气的脸,声音飘渺:“韵儿,我一直这么禁锢着你,太残忍、太自私了是吗?或许你该入土为安了...”
第八十九章 命不久矣
这几日战场上南国捷报频传,有了硫火球,宋国士兵死伤很多,多战多败,战争也进入扭转阶段。
盉崖正和离幻商量对策,硫火球威力巨大,南国士兵将球抛来,一旦炸裂,就如炮仗一般,士兵逃无可逃,人马多被烧死。看着城中一地的伤残士兵,盉崖愁眉不展。若再败,他们就得撤兵回国了。
离幻忽然想起起什么,笑了笑,“其实南国丞相一派和庆王一派互相争斗,若是云宫榷胜了,一定会不利于庆王。况且琴韵还在我们手里。”
盉崖明白他的意思,即刻书信一封派人给庆王送去。
苏老静静的垂首立在书房内,庆王接到密信,看完后将其焚毁。若是被人抓住把柄,这可是通敌叛国罪。这是离幻送来的,他们竟然用琴韵的遗体来威胁他,让他消除云宫榷这个障碍!不过,帮他们对自己还是有利的。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颜洛单手敲击着桌面,微闭着眼,苏老了解他,他在思考。良久,他睁开眼,凭空叫声了风影。书案前立刻多了个人。
颜洛对着风影吩咐几句,风影略微诧异,但即刻前往执行。
云迦安和魔骨出了行宫,正去往香剩阁买些香料,准备去靖国公府,她得找个盟友!
买完香料,马车正赶往靖国公府,忽然一人骑着马快速从旁掠过,车帘被挑开,一张纸条被扔了进来。云迦安伸手夹住。纸条极其轻薄,对方能扔进来,功力定然深厚。等她挑开帘子望了望外面,人已经没了。
魔骨感到异样,问道:“小姐,怎么了?”
云迦安犹豫了会儿,展看纸张,上面赫然写着:令兄危矣,硫火球。
这是何意?她将纸条给了魔骨。
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在提醒自己大哥有危险,是真的还是讹诈?难道是为了试探她?那人一定是身边极其熟悉自己的人,会是谁?钟离寂?阿盏?还是颜洛?她将纸条揉成灰烬,心中担忧大哥会不会真的出事?便令阮英派人去查明前线战事,是否有人暗中作梗。
马车停下,云迦安站在国公府前,心中感叹,天意弄人,这竟然就是原来的长宁公主府处。
魔骨报了身份与来意,门役进去后不一会就派人来请。来人正是知乐,她在香剩阁闲的无事就会来此帮忙。知乐毫不忌讳的上下打量着她,前些日子听阁主说云姐姐回来了,可阁主却弄的满身伤。这就是云迦安?真想看看是怎样的人儿。云迦安也不扭捏,同时也在打量着她!
知乐掩唇一笑,叹道:“果然气度不凡,公主是来找阁主的吧,他现在不在家。”
云迦安不知这女子是谁,但她眉目间给人真诚热情的感觉。
“既然不在,那我们先告辞了。”
二人正转身欲走,知乐补了句,“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
三人步行来至一处荒林,林中传来一阵笛声,幽怨哀婉,如泣如诉。云迦安已猜到那人是谁。知乐一把拉住魔骨,摇摇头,他识相的与知乐退避在不远处候着。
云迦安一步一步靠近,钟离寂的背影落寞而挺拔,他静静地立在一处简易的坟茔前,她看清墓碑上的字,心中骤痛,他是真心的吧。他并未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不过是受了帝命潜伏在自己身边罢了。心一软,便放弃利用他的念头,悄悄转身欲走,衣衫微动。
“既然来了,为何要走?”
云迦安低着头,始终不敢转身看他,她害怕看见他那双炽热的眼,她害怕自己会利用他。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他走近几步,戏谑道:“你来不就是想达到目的的吗?怎么又心慈手软了?是不是舍不得我?”
云迦安几欲落泪,她不是个狠心的人,她做不到心狠手辣,原来他都知道。但宁愿他拔剑相向,也不要他为这样。“够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她快步离去,钟离寂收起笛子,一把将她拉转过来,揭开面纱,轻佻的看着她,“这是你,可以妇人之仁的你。”他又帮她戴上面纱,“这也是你,必须杀伐决断的你。”
她低垂着头,心中一番激战。不能手软,不能妇人之仁,她要替娘亲报仇,替自己报仇!可钟离寂没错,不该对他那么残忍,不该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自己果然还是太懦弱了,她看也不看钟离寂,飞掠而去。钟离寂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刚回到外使行宫,云迦安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小姐,你在怎么了?”魔骨将她抱进屋内,唤来名医。
王大夫一路被魔骨提溜这衣领带进行宫,引得王大夫不停抱怨。
“哎呦,你慢点,老夫骨头都要散了。”
“大夫,你就别墨迹了,我家小姐出事了。”
王大夫气喘吁吁的给云迦安把脉,把完脉从屋内走出,低头沉思,不时摇头,偶尔点头,提笔写了药方子,却又再次扔掉,如此反复多次。
魔骨焦急无奈,“王大夫,小姐到底怎样?你别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我看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王大夫将药方递给他,捋捋花白胡须,将一陈旧的香囊放在桌上。魔骨认得,那是小姐一直随身携带的,但不知里头装的何物。
“这香囊上淬了毒,独孤公主常年带在身边,毒入骨髓,恐怕...”王大夫又摇了摇头。
“什么?”魔骨惊诧不已,她贴身之物也会有毒,是谁在害她?他将药方在手中捏紧了些,莎夜公主和她如此相似,可命运却天差地别,莎夜公主养尊处优,享尽荣华,可她从未有过安生日子。
“这药早晚一次,只能帮她延缓毒的蔓延速度,等到毒入心血,大限至。这香囊赶紧换了吧。”王大夫活了大半辈子,看得明白,这其中恐怕又是些宫闱斗争,他点到为止。
魔骨派人送王大夫出去,将此事暂且隐瞒,换了个模样差不多的香囊给换上,放回她身边。
过了一夜,魔骨端着药进来,她已醒来,正 把玩着香囊。她眼圈黑黑的,看了没睡好。
“魔骨,你有自小就珍重之物吗?”
云迦安喝了口药,便苦的放下。他想起大哥以前喂她喝药,即使再苦,她也不吱声的喝完,她不想大哥生气。如今没了大哥管束,倒是随着性子,不喝也罢。
魔骨一愣,点点头,“我阿爹留给我的婆逻石,他说那是卑族古老的神祇留下的,能保佑我一生平安。”他从脖子上拿下一块儿暗紫色的垂泪状石头,“阿爹被敌人的杀了,族长收留我。等我长大了,他将这个还给我,说是阿爹的遗物。”
云迦安掐着被子,皱眉将药一口气灌进去,深深呼气。“那你一定熟知婆逻石的每一处。”
他点头,随即红了脸,她一定知道自己偷换了香囊。
“王大夫的话我都听到了。”她抚摸着香囊,却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陌生!真是陌生!“我想了一夜,想起这毒是谁下的了,女人发起痴来,当真不顾一切。”
隐约记起,那是第一次救阿盏时,住在他的私宅中,当时香囊沾了血,寤面洗干净后归还给她就多了这香气,她还以为是阿盏常用的熏香。原来那时起,寤面就已经准备杀她了。她对阿盏爱的很深很深...深到要消除一切对她有威胁的人,可悲可叹!
“既然知道是谁,我去找她要解药。”魔骨道。
“别傻了,她要我死,哪里会留解药,我也觉得身子不对了,想来时间不多了。”云迦安豁然一笑,“毫无退路了,魔骨,若我死了,你带着我和娘亲的骨灰回卑族吧,我喜欢那里。”
“说什么蠢话!我卑族儿女哪里这么唯唯诺诺,我去帮你杀了那贱人!”魔骨站起来,摸上腰间的刀。
云迦安摇摇头,不能杀。
当她昨日听到王大夫说她命不久矣时,整颗心都凉了,呆坐一夜未睡。她以为老天待她不薄,韶华正盛时,觅得良人归。本想着等报了仇,便与阿盏双宿双栖。可如今看来自己是陪不了他了,不能让阿盏一人太孤单...她舍不得他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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