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忧道:“老爷,您让容将军去,怕是要坏事啊?”
平安嗯了一声,叹息道:“我要派兵去支援朔郡,容慈为人心胸狭隘,又掉以轻心,他去迟早把朔郡给丢了。正好风琊的军队等待支援,说不定宋**队会攻击风琊和朔郡。明日让大豪城中百姓戒严,让士兵备战。”
“是。”
不出云迦安所料,果然有人来找他们了。但只有两人,一个是那日的堂主,还有一个是带着乌面獠牙面具的男人。堂主带着他来到客栈就在楼下点了满满一桌酒菜,独自吃着。她看似是一名普通食客,却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云迦安房间的动静,只要有异动,她就会通报门主。
男人刚推开门,魔骨的弯刀就已经横向他伸出,还不等刀锋送至脖颈,男人大氅一挥,衣袂飘动,一把银色的剑出现在弯刀前,将刀勾住,向背后扔去。手臂一动,钳住魔骨的肩胛骨,将魔骨扔下二楼。正好他被堂主接住,堂主单手点上他的穴位,笑道:“陪姐姐喝几杯,上面的事你插不得手。”
掌柜见有人打架,以为他们是来寻隙滋事的,刚想过来喝止,就被堂主一记带笑却冷血的眼刀给吓退回去。
云迦安仔细打量着男人,男人并未理会她的目光,关门进了屋,端起桌上泡好的三月香,置于鼻下闻了闻,“在下鬼门宗主--花弄!”
云迦安不确定他们收集的情报是她的哪个身份,打着马虎眼,道:“你们情报如此灵通, 早已知晓我的身份,我就不啰嗦了。不知宗主所来为何?”
“你是谁重要吗?明人不说暗话,你的条件我答应,但你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此人回答模棱两可,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问:“代价?我的命?”
花弄嗤嗤讥笑,“你的命能值几个钱?你的代价我日后会告诉你,接受还是不接受?”他从袖中掏出一方鬼门令牌。
云迦安感到奇怪,不杀她,难道是钟离寂的人?
“接受。”
“好,从今日起,你就是副宗主,鬼门一切事务你都可以过问,除了与我相关的。”他将令牌一扬,云迦安伸手接住,仔细瞧了瞧,看不出端倪。
花弄看着已凉透的茶,仰头喝下,起身离开。
堂主见花弄从楼上下来,便站起身,对他颔首。魔骨对着花弄干瞪眼,不知小姐有没有出事?他恨不得撕了这俩人。花弄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斜斜一撇,心中赞道:这真是个好奴才呢,若是自己的下属也如他这般担心自己,那该多好。
堂主跟在花弄身后跨出店门,同时一粒石子从堂主手中击出,僵直的魔骨瞬间活动自如。他连忙冲上二楼,推门而入,见云迦安毫发无损,安心的呼出一口气。族长命令他照顾好小姐,若是她出了事,怎么对得起族长的信任。
“小姐,那人就这么走了?没为难你吧?”魔骨问。
云迦安摇摇头,她想不通为何堂堂鬼门宗主竟然轻易允许她做副宗主?他有这个权利?他要自己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他到底是谁的人?
“他可曾伤到你?”云迦安问。
魔骨摇摇头,但云迦安注意到他嘴角疼的微微一扯,便起身按着他坐下,将他右肩的衣服掀开一些。魔骨吓得像株青松笔直立起,往后退了一步,“小姐,我...我就是小伤,那人刚刚捏折了我的骨头,很快就好了,不用劳烦您。”
云迦安无奈一笑,自己又不是要非礼他,不过是想看看他的伤势。“罢了,好好休息。让京州堂主明日来一趟。”她要知道鬼门到底对她掌握多少,且要了解鬼门的运作。
魔骨应声退了出去,她忽然想起什么,嘱咐道:“让他们查清独孤懿和皇后之间的恩怨,尤其是有关独孤懿的一切。”
她一心想得到鬼门的资料,自然是想查清楚娘亲的过往与死因。
涛涛波流,滚滚而下。淮水两边,林立着一黑一白两**队。明晃晃的国旗矗立在两边,宋国大将军盉崖跨马立于左岸,南国征西将军容慈立于右岸,两军严正以待,战马士兵在两边整齐排列,戈矛蹭亮。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容慈看了眼盉崖,出言辱骂:“宋国不是只喜欢女人和金钱吗?手长的伸到我南国来了?痴人做梦。”
“怎么?南国就派你这么个废物征西将军来?朝中能将都死光了?”盉崖大声讥讽,宋国将士很给面子的齐刷刷哄笑,令容慈颜面扫地。
容慈挥舞手中铁剑,怒骂道:“黄口小儿,我南国将才济济,对付你这不入流的异国贼,我容慈都嫌降了身份。”
“是么?那你趁早滚回去,风琊直接送到本将军手下来。”
容慈按捺不住火气,想要进攻,可看了看时辰似乎还未到。便又与他一番唇枪舌战。
两人不甘示弱的对骂,鼓动士气。南**队忽然响起三下的鼙鼓声,兵马躁动。
容慈下令,“进攻!”
一面小旗挥起,岸边前排刀盾兵迅速朝后退去。一排手持火箭的弓箭手齐刷刷一字排列在士兵的位置。嗖嗖嗖...数百只火箭冲天而起,带着热浪朝对岸的盉崖军队飞去。炽烈的火焰在空中燃烧,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在靠近。
“护盾兵上。”
盉崖一声厉喝,退马至后排,一排护盾军迅速蹿出,又来两排架在底端之上,搭起护盾墙,火箭划破高空,噌噌射向兵士,但被护盾挡住,少数人被射中,但后方又有人接替倒地燃烧的人,如此前倒后补。
第八十五章 风琊战败
容慈的火箭队突然就慢了下来,盉崖乘他间歇之机,下令射击,数百点火光朝南国将士射去,前赴后继,强猛的火力使他们难以还击,容慈军队中倒下许多士兵,渐渐向后撤退。
盉崖随即下令让宋国三条等待的军船从上游下来,借着火箭掩护,渡河歼灭容慈军队。
容慈退后,命人搭起护盾墙,青黑的墙后只有非常混乱的鼓声和兵士叫喊声,偶尔射出火箭还击,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盉崖命令停止射击,仔细观察对岸的动作,可对岸依旧是乱鼓声。此时宋**船已经到达岸边。
淮水忽然开始剧烈波动,盉崖暗叫糟糕,高声下令,“撤兵,回船!”
但为时已晚,大批军队从盉崖后方包抄而来,而淮水下游则开来十几艘草船,速度极快,草船很快将三船军士包围。三船宋**队是用于上岸博斗的,并未待任何可远攻的兵器,容慈的声音忽然在护盾墙后响起,“火攻!”
大批南**队从护盾墙后又蜂拥而上,火箭队重新排列,一支支燃烧的无情烈火飞向宋**船,宋国士兵不是被射死就是射中燃烧,只要有跳下水的就被草船上的南国士兵给一箭射死或被叉死在汩汩大河中。
虽然盉崖也在下令射杀草船上的敌军,可他后方逼近的平安将军的军队令他无暇顾及。
惨叫声此起彼伏,血流漂杵,淮水很快被染成了淡红色,熊熊大火在水面上燃烧,三船宋**士活活被火海、河水吞噬。容慈在对岸得意仰天大笑,“黄毛小儿,你中计了!看老子不割下你的人头当酒盅!”
盉崖悲愤气结,率领剩余一千多军士突围平安将军的围剿,他背后是淮水和容慈的火箭队攻击,前方是平安的正面进军,一千多人被围困其中,只能任其屠戮。
地面传来隆隆之声,前方冲天而起的尘土迷乱了战局,两方军队从不同方向而来。
盉崖大喜,“儿郎们,杀呀!盉家军来了!”
瞬间宋国低落的士气高涨,渐渐突围出左翼一道口子。但平安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又迅速将他们逼回去,开始残忍的手起刀落的屠杀。
忽然对面容慈的军队开始后撤,平安见状不对,且从后杀来的盉家军以一敌百,勇不可挡,他果断的下令退兵回大豪。当盉家军杀退剩余的南**士,赶到盉崖身边时,满地断肢残肉,焦骨破旗,他身边只留下**百名兵士仍旧提着滴血的刀戟戈矛。
“主子,属下来迟了。”盉家军中走出一青衣男子。
盉崖看着满目士兵的尸体与袅袅战火,心中窒闷,该死的容慈,竟然故意和他对骂拖延时间,让平安的军队从后包围。自己却没发现下游的伏兵,害死了那么多宋国儿郎,该死!
盉崖迅速回兰城,得知是离幻担心,昨日就飞鸽传书,命令盉家军出动五十人来增援,另一半留守将军府看护琴韵的尸体。
离幻设计将增援朔郡的南**队全歼,又派人招降朔郡守将徐亚,命盉家军乔装成风琊士兵,带着徐亚去大豪的平安军队处求援,乘机四处放火烧他的老巢,虽然不能造成大的破坏,却可以制造大豪危险的假象,让盉崖暂时摆脱危险。盉家军人单力孤,但他们用树枝绑在马尾上,一路托起冲天灰尘,让平安以为援军数量不可估计,从而侥幸让南国退兵。
平安将军赶回大豪,四处燃烧的火已经被熄灭,只有灰黑的残烟在空中飘荡,那股茅草烧毁的味道有些直刺肺腑。他得知来龙去脉,又接到支援朔郡的军队被全歼的消息,勃然大怒。因那徐亚是容慈心腹,他一时禁不住诱惑,叛国通敌,害他白白失去剿灭盉崖军队的良机。
平安命令绿柏将徐亚五花大绑,要军法处置。
容慈急忙赶来,那绿柏已经将徐亚打了数十铁鞭,乌黑的鞭子上竖满了倒刺,鲜血顺着黑铁从上流下,滴落在干燥的泥土上。
徐亚奄奄一息的哀嚎求饶,“家主,救命,小人没有通敌。”
容慈顿时怒了,这打狗也要看主人,就算是通敌,也得拿出证据来。
他板着脸,青黑胡须根根直立,“平将军是不是太草率了?没拿出证据,怎么就说本将的人卖国了?这不查清楚就处罚,公正何在?”
平安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有人举报徐亚通敌,怎会有假?而且风琊之战,错失良机,他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地儿发呢。他这时哪里会在乎咬了人的狗,它主子是不是二郎神。
“功过分明,奖惩寻章,才能让军士信服。本将军作为两军统帅,处死卖国求荣者,就是公正。若是做不到,何以震慑军队?况且,容慈你一切命令都要服从本将军。”
那边徐亚已经被打的咽了最后一口气,尸首被挂上城门以儆效尤。这挂的不是徐亚,是容慈的颜面,是容慈的威信!这一来,城中百姓难免要对容慈管教无方指指点点。
绿柏心思细腻,不停的劝谏平安万万不可这么做,这是在制造容慈与他的矛盾,是在竖敌。可平安将国家安全放第一位,他想这些朝中暗斗不会搬上台面来,况且他又是个一板一眼的人,自然不同意折中处理。
“他娘的老东西!看老子哪天把他的位子给夺过来,打胜仗也是他庆王一派的,我容家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何必这么卖命。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容慈在屋中恨恨的咒骂。屋外一守卫听得真真切切,脸上的黑痣颤了颤。
南国在风琊之战中大败宋国,捷报传回中央,上下欢欣。
离幻得知战场情况,正在思索对策,忽然密探来信,报告平安处死容慈心腹徐亚,以及容慈咒骂平安的事。
离幻和盉崖对视一眼,似乎找到了突破口。裂墙易倒,破纸易撕。因宋国粮队被烧,而朝廷又无法送粮,兰城中的军粮最多撑大半月。他们本打算要退兵,但既然南国内部矛盾加重,他们就有法子了。
京州堂主来到客栈,挑了个靠窗的桌子,又点了桌酒菜,但这次不是她一人吃,桌子上多了云迦安和魔骨。
堂主很自然的吃着鱼,嘴巴一开一阖,“副宗主,关于您的资料,宗主说,一切不许过问。”
在旁人看来,还以为他们只是在闲聊。
不许过问?如此说来,她的资料只有花弄知晓,花弄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但如此也好,免得她的身份泄露出去,招来杀戮。
她张了张口,才想起不知如何称呼堂主,便问道:“堂主如何称呼?”
“属下姓阮,单名英。”
“好,那有关独孤懿的呢?”
“这...”阮英犹豫了一下,“独孤懿是卑族长公主,族长独孤韧的大女儿,二十多年前来到南国,后来,属下不知。”她有些惭愧的低了低头。
云迦安手中的酒杯一晃,酒洒开在雪白的手套上。她激动的抬眼看着阮英,“独孤韧的女儿?”
“是。”
魔骨手中的筷子一抖,夹着的五花肉掉落下来,落到半空,就被勾走了。花狐狸蜷着大尾巴,嘴巴里嚼着刚刚勾来的肉,坐在魔骨身边。
糟了!长公主的身份还是被查出来了。
果不然其然,云迦安转眼微笑地看着魔骨,但眼底有些许冷意,他们竟然一直瞒着她。魔骨吓得赶紧低下头。花狐狸以为魔骨在问它还要不要,对着他伸出舌头在空气中舔了圈,小眼睛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肉。
魔骨瘪瘪嘴,这贪吃的小畜生在卑族就整天缠着莎夜公主要烤羊肉串吃,现在又来吵他。他无奈的拿着小碗,挑了几块红烧五花肉放在碗里给它吃。它吃饱了,就跳到云迦安腿上,盘着睡觉。
云迦安收敛心神,正色道:“阮英,你注意着战场上的情况,时刻向我汇报。”
“属下明白。”
待阮英离去,云迦安拉着魔骨去了丞相家的墓园,那里有人守墓,正门进不得,二人从另一边,绕道进入,一排排的青灰墓碑立在二人身旁。
云迦安微眯着眼,回忆娘亲坟墓的位置,随后迈步朝着东边最简陋、最杂乱的坟墓走去。她每靠近一步,心就沉重一分。
那普通石头制成的墓碑,上面的碑文已经脱落许多,只剩下个独字。相互交织的菟丝子已经将坟土和墓碑个包了好几圈,干枯的枝条冒着嫩绿的新芽。她蹲下身,伸手贴上碑文,缓缓抚着石碑,粗糙的石板摩擦着手套。
云集天你是有多狠心,这墓园里任何一座坟都比娘亲的要好上十倍,难道你就一点也不顾及夫妻情分?
她想起天牢中的老妇曾问她,可知她生父是谁?她不知道老妇是为了激将她活下去才故意勾起她的好奇心,还是背后有什么玄机。这一切都太乱了。
魔骨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心里也感慨万千,他想已故的阿爹了。
这时暖风徐徐的天空忽地阴了,飘起毛毛细雨。春雨贵如油,丝丝凉凉的落在发上、衣上、脸上,几滴雨珠挂在云迦安的睫毛上,随着她说话而轻颤。
第八十六章 朔郡失守
“我每年都会悄悄来祭拜我娘,因为云集天不允许任何人来祭拜,哪怕是给坟土翻新。我不敢带酒菜、纸钱、甚至连上柱香都不敢。云集天很狡猾,若是被他发现蛛丝马迹,我便不能再出门,当然也少不了一顿打骂。哪怕是现在,我同样不敢,否则他会怀疑我没死。但我知道娘亲不会怪我,因我把心带来了,形式甚无意义。”
她双膝下跪,对着墓碑重重的三叩首,在微微潮湿的青砖上发出闷闷的‘咚咚’声,抬头时额头红了一小块儿。
“魔骨,告诉我,娘亲二十年前来南国,发生了什么?”
魔骨也笔直跪了下来,溅起一些水珠,“小姐,魔骨是十来岁才被族长收养,对于长公主也只是听莎夜主子提起过一次,只知道她的身份,其他的真不知。”
她相信魔骨是真不知,他不是个会撒谎的人。罢了,既然无从下手,就只能期望那老妇依然活着等她去救了。
兰城太守府内宝鼎名香,鼎中轻轻吐出乳白的烟雾,萦绕在香几上。盉崖正在考虑军队缺粮的问题,副将派人来报,朔郡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机不可失!盉崖下令,即日起在城中征粮,七日内交一万石。随即城中咒怨之声漫天飘飞。
兰城本就靠近边塞黄土,粮食仅是温饱有余,被这么一折腾,家无儋石,非得饿死不可。上令下行,负责征粮的军士,强行索取,遇到犹疑不交的民户,直接杀了。不过五天,粮食已经收集的七七八八了,但物极必反。兰城百姓揭竿而起,抗击征粮士兵。
“将军,百姓聚众反抗,怎么办?”士兵来报。
盉崖正在府中和离幻用饭,刚吃完,他漱漱口,道:“屠城!将这消息传到天苍。”
离幻略一思索便知其意,只是有些不忍,毕竟那是近十万百姓的生命。盉崖看透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头,“成大事者不可心慈手软,反正是我的罪孽,老天要罚就让我盉崖一人承担好了。”
离幻感激的看着他,盉崖所做的一切是在帮他。“你是想利用容慈,让他们内战?”
相似小说推荐
-
一本女频爽文(西鎏沄) [穿越重生] 《一本女频爽文》作者:西鎏沄【完结+番外】2025-11-21晋江VIP完结总书评数:10903 当前被收藏数:229...
-
快穿之花样虐渣手册(麻辣x王子) 第1章 被家暴致死的母女一
虚无混沌中,无数金色光粒正在极速坠落,突然,一团蓝色光团将其包裹着悬停在半空,江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