盉崖点头,“这是其一!其二嘛,就是给我军将士出口窝囊气。”他将一封密信给了密探,故意让密探透露消息给容慈。
这一夜,云朵稀薄,高阔的夜空中悬挂着忽闪的星星,偶尔划过一颗流星,绚丽!危急!
宋国因风琊战败而士气低落,而转移颓败士气的方式,就是对内屠杀!
野兽般疯狂的砍杀揭开了夜幕。士兵们挥舞着戈矛刀剑,朝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而去。‘嗒嗒嗒’的马蹄声,预示着死神的逼近。满城的惨叫哀嚎,血流成河,火把映照着刽子手们的脸,血淋淋的毫无人性,只有兵器砍肉的痴狂,血液喷溅的快感与恶魔为祸的叫嚣。
这是人间屠宰场!这是南国史上最黑暗的一夜!
兰城四处被严密把守,插翅难逃,足足杀了两天一夜,十万百姓积尸成山,所有士兵处于嗜血野兽的状态,为了防止瘟疫,物尽其用。盉崖下令,炼制人鱼膏!虽说人鱼膏是古墓中做长明灯用,可平日里炼炼油,打仗时也可作武器。能用的死尸基本都被扔进青铜锅里熬油去了,整个兰城散发着一股人油的香味,西风吹来,整个大豪和天苍都是那屠杀的血腥味儿......
容慈早已收到兰城‘密探’传来的情报,得知兰城遭到屠城,而盉崖即将发兵朔郡,但平安一无所知。容慈将情报在手中揉碎捏烂,仿佛这不是一张纸而是平安!
“老东西,等着吧,我要把你踩在脚下。”
容慈暗中部署,连夜发兵援救朔郡,想从绕道从侧面进攻兰城。他平安的一支军队不是在朔郡覆灭了么,那就让他扳回一局。只要他先攻下兰城,再告平安一状,那大司马大将军的位置就是他容慈的了。倒是,整个朝野还有谁敢和容家对抗?
容慈亲自挂帅夜里急行军,卯时三刻左右,容慈军队到达朔郡的山脚边,只要绕过这座山,再行进十几里就能到达朔郡了。这是座U型山口,而他们正好处在凸出的外延。
天昏地暗,破晓之时,山间透着丝丝橘红的光芒,在远处一轮暖阳冉冉升起,但光线无法抵达背阳的山脚。
“快,加紧速度,辰时之前抵达朔郡。”副将吆喝了一声。
容慈鎏金铁质铠甲在晨曦的光线中泛着寒芒,身后是步兵和辎重。叮铛响动的铠甲和‘哒哒’的马蹄声惊扰了两边树林中栖息的鸟儿,扑棱棱的震动翅膀,一片白鹭啼叫飞过,雪白的婀娜身姿在迷蒙的晨昏中格外醒目。
老人常说这夜色将尽,晨曦将出之时,鬼门关大开,是百鬼入地府的时辰,千万不得乱跑,且要远离有水的地界,免得被钓水鬼给钩了去。
容慈军队已经绕过凸出外延,走到陡直的路道上,路道一边是山体,一边是深且窄的河水。河边笼罩着层层水雾,更加迷蒙,远处响起万马奔腾的声音,在摇摇晃晃的水雾中似有千军万马的幻影。士兵开始窃窃私语,这怪力乱神之说可是军中禁忌。
容慈也有些慎得慌,歩军中叽叽喳喳议论声越来越响,都在讨论着是不是钓水鬼来了。这钓水鬼尤其喜欢血腥气重,身负人命的主,他们军人哪个不是尸堆里爬出来的。
“肃静,继续行进,谁在提提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儿,就地给我推下去淹死。”容慈怒喝。
军队行进至城门不远处,忽地身后传来十分真切的铁蹄跺地之声,一队骑兵从后而来,是盉家军,人马皆披铠甲,挥舞长枪而来。容慈后方步兵赶紧掉转,与之对抗。双方交战,铿锵刀鸣。容慈部署阵法,前方朔郡城门大开,守城士兵鸣起号角,一队朔郡军士急忙赶来。
“给我杀,前方城门已开,杀光他们。”容慈以为胜利在望,留下副将和盉家军战斗。自己率领剩余部队与赶来的军士汇合。
“你们朔郡郡守呢?”容慈趾高气昂的问着马下的军官。
军官抬头朝他笑了笑,“这就送您去见他。”军官一动手,一柄飞刀已从容慈咽喉处划过,一片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日出之光迎着鲜红驱散了黑夜的诡异,壮烈而温暖。容慈用马鞭指着军官,重复着:“你...”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头栽倒在地,死不瞑目。
身后的士兵开始哗乱,纷纷举起兵器进攻军官,军官一声“全歼”,身后的朔郡兵卫开始迎战。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开始交战,盉家军几番搏杀,容慈手下副将率领残余士兵投降。而城门边的军队没了容慈首领,早已是一盘散沙,一击就破。
投降的俘虏被绳子缚成一长串儿,往朔郡城里带,至于死了的直接扔进那河里,让他们做下一批的钓水鬼。那窄窄的河水倒是容量极大,一千多具尸体扔进去就像精卫填海,偶尔几具顺水飘下,多数是沉了底。后来朔郡百姓说,那沉下去的都是做了怨水鬼了。
方才来的,的的确确是朔郡的郡尉士兵,只不过是盉崖下令副将没有坑杀的那一半,他们被招降用来引诱容慈军队,借机剿灭容慈。本想着可能容慈不上当用不着,如今看来是留对了。这是盉崖的殊死一搏,若是败了,他们也该退兵了。可风水轮流转,老天还是帮他的。
离间计可是屡试不爽的官场法则,不怕你敢斗,就怕你没胆上钩。当时也有将领劝过容慈,这事儿要和平安大将军商量,万一路上有闪失他们担待不起。但容慈有胆无谋,最终自掘坟墓。
“报--朔郡失守。容慈将军阵亡,他被枭首挂在朔郡城门上,天苍数千精兵全部被俘坑杀。”士兵十万火急的向平安汇报。
平安今晨才得知所有的事儿,立即派兵守住天苍,可天苍面临盉崖亲自领军攻打的危急,猝不及防,在即将攻下时,平安的军队来了,将他们打回兰城。
平安面色青黑,浓眉紧皱,一脚将留守天苍的容慈部下偏将给踹飞,那人吐了几口血,勉强跪地求饶。
“该死的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给了盉崖喘息的机会,朔郡失守,接下来风琊就危险了。立即派兵援助风琊。”平安发怒,指着偏将,“你们这些废物看着主子找死,不知道阻拦吗?不知道来汇报本将军吗?这么重要的事,你们藏着掖着,现在看看是什么结果?要你们何用,将容慈剩余手下全部发往兰城前线。”
去往前线攻打兰城基本就是等于去送死了。
绿柏只看不言,容慈为人刚愎自用,他手下人谁敢进谏劝他?这些人没错,错在择主不明。
“老爷,接下来容家那边怎么办?”
平安眉头紧锁,容慈死了,容家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容秀那老家伙一直想找机会扳倒他,这容慈又是他苦心栽培的接班人,这下篓子捅大了。
“想办法封锁消息,先竭力打退宋**队,容慈的事班师回朝再说。”
“恐怕来不及了。”绿柏道。
盉崖枭首南国征西将军容慈,二战大捷的喜讯八百里加急传回宋国王宫,龙颜大悦,皇帝慰问的军饷也在运来。
第八十七章 入宫送军火
而兰城遭屠以及容慈的死讯如同风吹的黄沙,漫天席卷着南国国都。霎时一片愁云惨雾。容秀国公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要皇帝责罚平安,一口咬定是平安故意害死了容慈。为此,左右两派又吵得唾沫横飞。
由于南国容家阻挠,平安不得不放缓战事。而宋国由于二皇子从中作梗,使得后援军队屡屡遭难,盉崖也不得不暂时休战。两军偶尔回来几下偷袭搅扰的战术,却没有大规模对垒。
南国的朔郡和兰城已被侵宋国侵占,正在积极商讨退兵之策。皇帝因受不住容秀国公的施压,将容慈的死,怪罪平安大将军,军纪不严,作战无方,导致屠城失守,遂降一等级,罚俸三月。命其三个月内拿下兰城!
颜洛正在府中研究战况,思考下一步如何,木侧妃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庆王本无心理会,但想起木恭便让她进来,冰冷的脸上不曾动容。
“爷,您劳累许久,喝些羹汤吧。”
木紫心将碗递给身边的大丫鬟,凑近颜洛身边有意无意的扫着地图,她不知通过何种手段了解了朝堂中的来龙去脉。
颜洛挥手让婢女退下,他无心饮食。如今平安贬职,他左派势力遭遇遏制,正心烦意乱。
木紫心立在他身边,伸手帮他揉揉肩,微微一笑,“这局势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爷,要舒心些,您这样,妾身看着也心疼的紧。”
颜洛唇角提起些弧度,知她话中有话,“紫心,此话怎讲?”
木紫心低首轻笑,斜眼瞟了瞟书房门口那一身翠衫的女子,故意往颜洛怀中蹭了蹭,“云丞相不是还有个长子么?听父亲说他曾经带兵打仗也是个厉害的角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颜洛展颜一笑。眼角余光瞥见门口的平素九,她一脸怒容,眼中是浓浓的失望。她手中也拖着一盘翠云糕,还冒着热气,她手指间似乎被烫伤了。她见屋内二人你侬我侬,将糕点塞给身后的末叶,转身离去。
颜洛神色一暗,并未言语。
掌灯时分,平素九撑着桌子发呆,愣愣地问:“爹爹他还好吗?”
末叶正逗弄小世子,抬眼回道:“听将军府说,大公子也要上大豪去帮助老爷。但是王妃,听说...”她还没说完就被平素九打断了。
“你是要说木紫心的事儿吧。”她神色落寞。“我早已知晓,她...怀孕了!今夜洛哥哥在她那儿留宿是吧。”
末叶紧张的盯着平素九,就怕她想不开,可她低估了平素九的度量,平素九十分平静,静的不寻常。
平素九似是看出她的担忧,淡淡一笑:“末叶,你说洛哥哥他爱我吗?”
“这是当然啊。”
“错!他娶的不是我平素九,是我平家军权。”
末叶张着嘴愣愣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心性单纯的王妃不会想这么多。
“他娶木紫心,同样的理儿。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可有时我却能感受到洛哥哥眼里的温情。而木紫心心狠手辣,是个有手腕的女人,关键时刻她能帮洛哥哥,就比如这次。这就是为何我至今还不除了她的原因。”
“王妃,你怎么这么傻!养虎终为患!”末叶十分心疼她。
平素九爽朗一笑,没关系,只要洛哥哥好,就算是她不要王妃这个位子又有什么关系!虚位浮名怎抵得上爱人的鸿鹄之志,无论洛哥哥做什么,她都支持!
“暂时留着她吧,若她敢动坤儿,我便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这晨昏定省,侧妃是少不了要去给王妃请安的。木紫心身后跟着一圈小丫鬟,为首的自然是王琰。
“王妃姐姐,妹妹来请安了!”木紫心落落大方的请安。
平素九不曾出声,末叶正给她梳妆打扮,她今日要回娘家。等了片刻,平素九也不曾让木紫心起身,她依然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蹲的久了,腿酸麻的微颤。王琰见王妃如此刁难,脸垮下来,重重咳嗽一声,提醒末叶。但末叶装作听不见,继续打理王妃的衣容。
“你不用多礼,没事就不用来请安。我要出去,末叶,我们走。”平素九理理衣衫,在末叶的搀扶下就走出门,留下木紫心一人尴尬的站起身,脸色忽青忽白,那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
“平素九,我看你能嚣张几时。”
倒不是平素九嚣张,她性子耿直,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
侧屋中,奶婆子正在哄着熟睡的小世子,木紫心抚了抚小腹,得意一笑。
四月的夜里还是有些寒气,窗外枝头的乌鸦嘎嘎叫了两声。云迦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睡,思考着局势。
因容慈战死,导致丞相右派势微,左派如日中天。阿盏虽贵为神官,却是清高虚职,没有实权。反观这朝堂之中,有地位有兵权且与两派无关的,只有钟离寂!若要涉及朝堂,必定得倚靠他。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做,进宫!
一队卑族武士,个个斜襟披挂,腰戴弯刀,雄风凌厉。他们每两人护着一辆马车,共五驾,每驾车上捆着两个箱子,都用棉被杂草裹着,仔细的紧。魔骨为首,架着金鼎八宝铜铃马车,车内坐着云迦安,五个武士骑着悍马在马车周围保护着。
车队浩浩荡荡驶过街道,路旁避让的百姓不停小声嘀咕,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大派头。有几人见识广的商人,认得这是卑族人的装束。
平素九的马车也不得不退避一旁,两辆车子交错而过,风挑起车帘,云迦安头戴面纱,她扭头看了眼平素九,眼中透着笑意,算是打招呼问好。平素九一愣,这双眼好熟悉!
车队行至皇宫,魔骨将关牒递给宫门守卫,守兵检查队伍后放行入宫。卑族武士后驾着的十辆马车,由专人引入皇宫军库。那车中都是一些军事武器,卑族能够屹立塞外,成为南国附属国百年,靠的就是硫火球,有了这些,南国必能战胜宋国。而此次卑族入京,就是为了送硫火球来。
皇帝派了庆王来迎接卑族使者,马车从千桦殿穿过重重宫门,进入正德大殿宫门口!魔骨撩开车帘,云迦安在他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在宫门前等候的庆王。真是奇妙的感觉,她又回来了!一切都还是原样?
云迦安施施然行礼,“卑族公主独孤念见过庆王殿下。”
庆王冷冷回礼,听见云迦安的声音有几分诧异,但并未起疑。迎着她和魔骨登上长阶,进入殿中。殿中百官分列两旁。云迦安目不斜视,每一步都踏的稳扎,百官中一道炽烈的目光直直射在她身上,但她并未理会。
她抬头看着皇帝,他似乎又老了几分,耳边白鬓新添不少,对上皇帝的眼神,心中那强烈的熟悉感又再次复燃,她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或许就是爹爹才能给予的亲情。想着就扫了眼云丞相,那个所谓的爹!真是可笑,此刻他的脸上竟然挂着笑,若是知道她就是那个扫把星女儿,会不会又恨不得举剑杀了她,想想那画面还真是精彩。
“卑族使臣独孤念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小臣奉族长之命,送来硫火球十箱,天佑南国,定会早日击退外敌。”云迦安和魔骨一前一后跪地叩拜。
皇帝看了她几眼,眸中隐隐泛着泪花,她回来了,和她娘一样的英姿勃发,好孩子!
皇帝含笑,“免礼,使臣舟车劳顿,就暂住云雀宫吧!”
云迦安一愣,云雀宫?不就是她当日住的宫殿吗?真是造化弄人。
皇帝又闲聊了几句,问了云迦安一些卑族的风土人情,特产物况,便派人领她下去休息。
自从她进来,钟离寂的目光从未离开她。她转身离去时,在他面前略略一顿,钟离寂竟恍惚的伸出手来欲抓住她。她唇角提着冷笑,缓步而去。
云迦安住进云雀宫,看着这些熟悉的物件,心中百感交集。她凝视着那张龙凤缠枝花纹织金妆花锦,愣了神,那是小莓最喜的,每躺来都要盖着它方能入睡。她摇摇头,甩去这些忧愁,该振作些才是。
魔骨被安排在另一处男眷住所,夜晚皇帝摆设宫宴给使臣接风洗尘。
云迦安罩着雪青色的面纱,一袭素白拖地燕尾宫装,一步一婀娜,端庄典雅中妩媚倾城。她本就生的美,只是不屑多施膏沐,若仔细打扮起来,必定是暗夜中一颗碧玉翠珠,熠熠生辉。
她在宫女的带领下落座宴席中,开场就是君臣互相拜贺恭维,吹捧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邦国来朝的虚伪文章。魔骨立在她身后,显然也很不屑,草原上直爽惯了,可受不了这些文人绕弯的东西。那些歌舞表演,互相吹嘘,更是令人反感。
宴席间,一直有道灼灼目光在她身上徘徊,似是要将她看个透彻,从骨子里瞧清楚她究竟是谁。
云迦安不用想也知那是何人,她抬眸回望钟离寂,点头微笑,当然她的笑容隐藏在面纱下。钟离寂?多么陌生的名字,倒依稀记得那风流不羁的无赖。
她瞧了眼皇后,皇后也在时不时的注意着她。皇后对她仍旧如第一次所见那般,逡巡的目光从未停止,还带着些疑惑。听说她是从卑族来的,就有些厌恶!
云迦安咋了口酒,这南国的酱香凤酒名不虚传,身子暖和许多。
宴会即将结束,她借口酒醉,提前离了席,这皇宫也挺熟悉,就慢慢踱回云雀宫。快到了,就挥退跟随的宫女,她喜欢一人静静的走。
正走着,一缕发丝从后掠过耳旁,伴随着发丝落下一人落在她眼前,一身锦衣华袍衬得他潇洒俊美,有一股醉玉颓山的风姿,沈腰潘鬓不输阿盏,只是他多些尘俗气,比不得阿盏润洁。若他是俗世蓝樱,那阿盏就是雪山白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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