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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吃之后我变强了(穗岁安)


漱玉赶紧踢给他一块热帕子,看着他擦了一把脸,又给他端了一杯茶:“您先歇歇!”
等王朗歇得差不多了,漱玉给他把了把脉:“恢复得不错,但还是不要太过劳累为好。”
说起这个王朗就唉声叹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南诏出事了呢。”
“出事?能出什么事?”
王朗顿时愁眉不展:“之前南诏乌烟瘴气,陛下派了钦差大人过去,随行有不少翰林官,翰林官过去主要是办书院、授学问,可是前些日子,几家书院被人纵火,翰林官死得七七八八的,惨得很。”
“纵火可是重罪,人抓到了吗?”
王朗摇了摇头:“最近就是在商讨这些事,陛下的意思是,不能知难而退,书院不成,南诏不学习我们的经义学问,他们就永远不会真的臣服于大齐,所以还是要接着派翰林官过去。可是众人都有些打鼓,此去,说不定就有去无回。”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漱玉知道萧霆的决策没有错,可是这件事落到每个家庭就是生与死的距离:“爹爹呢,官署会派爹爹过去吗?”
王朗读的圣贤书,学的是舍生取义,但是死过一次,才知道生命的可贵,如果他死了,妻女要怎么办,所以这次官署让大家先自愿同意前往,他没有冒头,心中情绪拉扯不断,可是在看到女儿的时候他庆幸自己没有表态,谁让他有了软肋呢。
“爹爹不去。”
王朗话音一落,本来一脸紧张的谢氏松了一口气。
只要王朗不去南诏,南诏的事情就与他们没有关系。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闲聊了一会就该歇着了。
漱玉去厨房拎热水时,看见薛统和矮个子男人坐在廊下还在喝酒,矮桌上点着一盏油灯。
“你从南岭过来的,兄弟在那边怎么样?”
康悦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闷酒:“南岭那破地方,终日热得很,蛇虫鼠蚁也多,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薛统早就料到了,否则当初也不会把自己的家当都花了也要在京都谋个差事,他也叹了一口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康悦却愤愤不平:“明明是陛下下的命令......”
“慎言!”薛统呵斥了一声。
两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朝漱玉瞧去。
漱玉却恍若未闻一般,拎了水就回屋了,她记起来了,这个康悦她见过,也是在南诏的战场上,他就是那个善用眉针箭的人。
回到房间,她坐在凳子上努力回想,的确,那个善用眉针箭的人就是个子矮小,常年用一块布巾把自己的头脸都包裹起来,因为他的任务大部分都是暗杀,所以总是悄无声息地淹没在人群中,很难被人发现,她偶尔在军中晃悠,也能见到他摘下布巾,但是他长得太过普通,很难让人记住,这也是他的优势。
善用眉尖针的人不会太多,今日西市刚出了事,这个康悦就出现了,直觉告诉她,这两者肯定有关系。但是她现在只是一个修撰之女,与这些事情毫无关系,她好不容易挣脱出药女的宿命,只想一辈子安安稳稳,善始善终。
......
折腾了半个月,李去秽的案子终于了结了。
他的确不是鹤拓王杀的,但是行刺之人又找不到。
听说陛下在朝堂上训斥了鹤堂王一顿,遣他去李府吊唁,说如果不是他和李去秽争吵,恶人说不定也没有可乘之机。
大理寺卿李郯中年丧子,朝中大臣不管与他是否有交情,都上门吊唁,就是漱玉也被王朗拉着去了李府。
王朗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修撰,但是他怎么说也是金陵王氏,京都之人也愿意与他相交,他与李郯也算是点头之交。
因为是人命官司,李去秽已经停灵半个月了,尸体置于冰棺之中,倒是不见腐烂。
李洛娘一身素衣跪在堂前,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可是美人即使不施粉黛,满脸憔悴,也是美得让人惊叹。
漱玉和王朗一起在灵前祭拜了李去秽。
李洛娘还礼时,漱玉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祭拜完,漱玉和王朗被仆人们请到偏厅吃羹饭。今日来的人很多,李府的仆人领着宾客进进出出,忙而不乱,前来吊唁,众人也不将就,端着羹饭或站或坐地吃。
漱玉和王朗寻了个角落,准备吃了羹饭就归家,这时听到前面响起了不小的动静,过一会就有消息传来。
鹤拓王前来吊唁了!
今日众人前来吊唁,就算心中百爪挠心也不能跑到灵堂去看热闹,只是大家明显放缓了吃羹饭的速度。
就是王朗拿着碗勺也不动了!
漱玉倒是把一碗羹饭吃完了,正四处寻仆人撤掉碗勺,一抬头竟然看到了康悦。
此刻他和其他仆人一样穿着一身棕色的短衫,腰上系着白布,端着托盘穿梭在宾客中,送饭羹,收碗勺,他之前是兵,所以即使端着托盘,行走也如流水一般。
这时一个靠近漱玉的仆人收走了她的碗勺,她也把视线从康悦身上移开了,他说的主家就是李家。
只片刻,乌泱泱的人就往偏厅这边来了,漱玉一眼就看到了鹤拓王蒙夜酆,他穿一身玄色长袍,头上是同色的布巾束冠,更衬得他的脸如寒冰一样,他身后都是人,但是拥着他的却是御林军。
陛下竟然让御林军来护卫鹤拓王的安慰,可见陛下对其十分看重,所以这次他来李府吊唁,李府的人也不敢多加为难,就是李洛娘也是一个怨字都没有说。
蒙夜酆来了,偏厅就显得有些拥挤,仆人给他送了一碗饭羹,他也不用勺子,端起仰头就喝。
电光火石之间,漱玉看到康悦举起了胳膊,此刻她正在蒙夜酆的右边,而康悦的箭正是从右边射过来。
漱玉身体本能地就要散躲,可是人太多了,她散躲时不小心被谁的脚绊了一下,竟然径直朝着那支箭扑了过去。
此时此刻,漱玉只有一个想法,老天爷是在玩她!

第26章 误会
李府的这场刺杀把整个京都都惊动了,杀手是李府的仆人,刺杀失败当场服毒自杀,这下李府百口莫辩,陛下震怒,整个李府男女老少都下了京兆狱。
幸好一位女郎替鹤拓王挡住了眉针箭,鹤拓王才能安然无恙,所有人长吁一口气,幸好鹤拓王没事,否则这次定会血流成河,谁都知道陛下最是看重这位王爷。
漱玉扑上去的时候左肩中箭,眉针箭的力道很大,整个箭身都没入了她的体内,疼痛袭来,她用宽大的衣袖捂住伤口,眼睁睁看着康悦咬毒自尽,疼得满头大汗,她看向王朗:“爹,快送我去医馆!”
她的血有毒,万万不能让血液流在外面。
王朗已经被吓傻了,手上的羹饭啪地摔在地上,脑袋一瞬间空白了,听到漱玉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赶紧扶着她往外走!
守护在蒙夜酆四周的御林军却抬起长枪拦住了去路:“谁都不许离开!”
王朗急得直跺脚:“我女儿受伤了,现在要去看大夫,你们怎地如此不讲道理!”
“那也不行!”御林军十分坚持:“事情没有查清楚前,谁都不能走!”
一旁的蒙夜酆一脸复杂地扬了扬手:“让他们走!”
鹤拓王都发话了,谁敢拦。
王朗冲他一揖,赶紧扶着漱玉离开了。
蒙夜酆站在安静下来的偏厅,面色沉静,心中却沸腾翻滚。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竟然被一个女人救了。从他记事起,对女人就没有什么好印象。父王后宫夫人众多,母亲只是其中的一位,在他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很忙,除了讨好父王,就是和其他的夫人争宠,然后就是处理各种铺子庶务,外面的人都说母亲很会赚钱,可是母亲总说钱不够用。
夫人们斗得如火如荼,兄弟姐妹们自然也不亲热,不仅不亲热,反而又不少龌龊。他当时三岁而已,正是贪玩的时候,被一个丫鬟引到荒芜的院子,被脱光衣服看那丫鬟和另一个丫鬟抱在一起......
当时小,只是觉得恶心,后来母亲找到他的时候把那两个丫鬟处死了,还有两位夫人也被牵连了。母亲大获全胜,成为了大夫人,掌管南诏国库!
那件事之后,他就讨厌女人靠近。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直到有一次被噩梦惊吓得睡不着就去找母亲,母亲通宵看账本,他在母亲身边睡着,半夜尿急,听到母亲和贴身嬷嬷的谈话,说是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将计就计,任由那个丫鬟带走他,否则也不会让他落了这么个梦魇的毛病,可是南诏后宫如履薄冰,庭儿韬光养晦,她耽误不了。
那时,他蒙着被子哭了一宿,从此不仅对女人拒之千里,对母亲也视若无物。可是母亲却丝毫没有发现,她掌握了南诏的国库,手中有数之不尽的财富,她殚精竭虑地设法把这些金钱财宝送给她口中的庭儿。
直到后来萧霆率军攻打太和城,久攻不下之时,母亲亲自毒杀了父王,让他手持父王的六黎剑出城投降。
虽然在太和城中他并未过得有多么开心,但这是他的国,他的家,他怎么可能卖国求荣。
母亲却抓住他的肩膀说,这不是他的国,不是他的家,外面的人是他的表哥,他也是萧家的人。
原来萧霆是他的表哥啊,传说征战四方的常胜将军。
他好恨啊,他怎么可能是萧家的人,他姓蒙,他的父亲是南诏的王,即使要死,他也要站着死。
他手持六黎剑冲出去要和萧霆死战,可是母亲却当着他的面饮下了毒酒,笑着跟他说:“天下归一已是定数,你出城投降救的是万千南诏百姓,如果激怒萧霆,换来的只可能是屠杀和灭绝。我知你恨我,那,母亲向你赔罪了!”
母亲是笑着死的,和父王躺在了一起。
战争还在继续,萧霆的进攻更加猛烈了,之前明明得到消息他们迷失在瘴气林中,那片瘴气林被称为死亡林,就是南诏人进了里面也难有活路。
他的兄弟姐妹已经都死了,以前觉得父王的子女太多了,原来一场战争下来也就剩下了一个他。
萧霆的人已经潜入了太和城,四处纵火,从宫城看去,外面已经变成了火海。可是南诏的百姓誓死不详,就是五六岁的稚子也拿着刀枪上了城墙,大家誓与太和城共存亡。
此战,毫无胜算!
父王母亲死了!
兄弟姐妹也死了!
难道还要万千的南诏百姓也死掉吗?
蒙夜酆忍着屈辱,手捧六黎剑出了太和城求和,南诏百姓跪地痛哭,全城哀恸!
天下归一,萧霆成了至高无上的皇帝,而他成了鹤拓王,只是萧霆的一只笼中雀罢了。
来了京都,他肆意妄为就是要触怒萧霆,可是他却对自己百般忍耐和维护。
上次马惊,这次的刺杀,到底谁想让他死呢?
肯定不是萧霆,如果他想让自己死,上次就不会下旨让太医院陪葬也要救活他。
那么是谁要他死?
蒙夜酆微微抬头看向那条通向外面的甬道,她为什么要救自己?
一个女郎舍身救他,这是蒙夜酆从未有过的体验,除了震惊之外,心中似乎滑过一层暖流,继而包裹着四肢百骸。
他认得她,孙大夫的女徒弟,就是她看了自己的身子,上次在医馆一言不合就要解他的腰带,他眉头紧皱,医女都是如此奔放无防吗?
......
王朗骑着马带着漱玉一路疾驰到了医馆。
看到漱玉受伤了,孙大夫脸色凝重,径直让他把人送到卧房去。
“孙大夫,让我在旁边瞧着,我能帮忙!”王朗脸色惨白,双臂微微发抖,连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
孙大夫戴好鱼皮手套,套上面巾,最后竟然还戴了一顶到脚踝的纱幂,这种纱幂通常都是女郎戴的。
“长青,你在外面守着,谁都不能进来!”孙大夫包裹严实,拎着药箱进了漱玉的卧房。
“你忍一忍!幸好没有伤到要害!”
漱玉点了点头,咬牙忍痛,她知道师父要给自己拔箭了。
孙大夫动作利落,没有任何犹疑地拔出了箭,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伤口喷出的血还是溅了他一身,幸好有纱幂挡着。
他也顾及不了其他,赶紧在伤口上洒满止血药粉,然后用一整块纱布摁在伤口上。
漱玉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看向师父,见血液都被纱幂挡住了,也松了一口气!
“你这几天好好养伤,等伤口结痂了才能出门。”
“我知道的,谢谢师父!”
孙大夫出了卧室门,叮嘱长青和王朗都不能进去。
王朗担心得不行,差点就要冲进去了。
“爹爹,我没事,只是我现在衣冠不整,不方便,您先回去,有师父的照顾不会有事的。”
听见女儿在屋内说话,王朗才松了一口气:“真的没事?”
“嗯,皮肉伤,没有伤到要害!”
孙大夫回屋换了一身衣裳,把换下来的衣裳都塞进灶膛烧了。
长青一脸不解:“师父,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沾了血,我洗干净就行了!”
孙大夫却一脸郑重地盯着他:“秦艽的身子特殊,莫要沾上她的血了!”
长青一脸骇然:“师父是说秦艽得了脏血病?”
“不是!”孙大夫觉得还是不能隐瞒他:“秦艽中毒了,所以她的血带毒,她受伤这段日子,莫要靠近她。”
“中毒,怎么中毒的?能解毒吗?”
“我还在想办法,看能不能解毒!”
不管是药女,还是毒物,都不是最理想的状态。孙大夫最近一直在想能不能给她解毒,毒解了之后她还会不会恢复成药女。
这次的确是无妄之灾,漱玉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实在想不通她明明是要躲的,怎么会朝那飞驰的箭扑上去。
想东想西,最后又想到了自己的身子。
上次和师父试了好几日的毒,除了血肉有毒,其他的头发、指甲、汗毛之类的都无毒,不仅无毒,也几乎没有任何药女的药效。
刚刚自己受伤,看到师父包裹住了全身,她还是担心自己的血会让他受伤。
看来伤好之后要研究一下能否解毒了!
只是康悦为什么要杀蒙夜酆,既然要杀他,为什么上次在天香楼不杀,反而先杀死了李去秽,多此一举是为何?
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牵连薛统,翠娘的身子应该调理得差不多了,他们说不定马上就能有孩子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伤口的疼痛似乎也能被忽略掉,就在漱玉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屋外响起了长青的声音。
“王爷,秦艽已经睡下了,现在不方便探望!”长青第一次见活着的鹤拓王,心中发怵,但还是拦在门口:“王爷还是请回吧。”
蒙夜酆也没有像传闻中的不讲道理,他甚至压低了声音:“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师父,师父说要过几日,这几日都不方便探望。”
“好,那我明日再来!”蒙夜酆往紧闭的房门上瞧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

蒙夜酆要离开的时候,孙大夫拿出一个匣子。
“王爷,这是从秦艽伤口拔出来的眉针箭,与李家公子中的箭相似,但不是同一种。”
蒙夜酆接过匣子打开,入目的眉针箭纤细锐利,箭头隐隐透着蓝光。
“箭头淬了毒。”
蒙夜酆盖着盒子:“好,我知道了。”
春日阳光正好,高柏霖驾着他的那架牛车匆匆赶来,不待车停下就跳了下来。
“孙大夫,秦艽怎么样了?听说她中箭了。”
孙大夫见是高家的幼子,便笑着说:“无妨,已经不碍事了,只是她已经歇下了。”
歇下了就是不能探望的意思,高柏霖一双明亮的眸子瞬间黯了下来,转身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包袱:“之前暖冬宴,秦艽的披风落在我府上了,前些日子我被医署派去了颍州,昨日刚回来。将才去李府吊唁时听说秦艽中箭了,这才赶来。”
孙大夫接过包袱,赶紧向他介绍:“这位是鹤拓王!”
高柏霖一惊,刚刚心急竟然没有注意医馆还有其他的人,他赶紧恭身一揖:“周柏霖拜见王爷!”
蒙夜酆一丝玄色广袖长袍,衬得他身如松,面似玉一般,他的视线在周柏霖身上转了一圈,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孙大夫:“明日我再过来,需要什么药材,我让太医院送过来!”
“秦艽这几日估计都要休息,王爷还是莫要跑了。”孙大夫其实并不知道秦艽受伤了,这位王爷为何要登门探病,只以为他是要来拿那支眉针箭,可是证物都拿到手了,为何明日还要来?
蒙夜酆却像没有听到一样:“那明天我让太医院把药材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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