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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垂拱元年)


顾峪面色不改,指指其中一炉香,问夏姬:“这是什么香?”
夏姬今日所燃之香确非寻常物,有助人情动、勾人起兴之效,和着她酿的酒,效果尤其显著。
“不如,我传苏姬、何姬过来问问?”顾峪冷道。
夏妙姬心知男人已有察觉,真叫苏、何二人过来,苏兰薰倒还好,以何琼音的性子,不知还要给她加什么罪名,遂认了罪,伏在男人膝上央道:“妾仰慕国公爷已久,妾只是想,让国公爷怜妾一回……”
顾峪依旧没有推开她,只是用刀尖挑起她下巴,看着她道:“给我下药,就这么个缘由,你觉得说出去,谁会信?”
“你家人在吴相手里吧,他没叫你做过什么事?”
夏妙姬连连摇头,知道顾峪不会相信,遂如实说道:“妾也知,吴大人将来大概是要妾做些什么的,但现下真的没有,妾今日所为,绝不是吴大人授意,妾既做了国公爷的人,日后便当只忠于国公爷一人。”
顾峪目光微动,沉沉说道:“既如此,你替我做件事,这件事做好,我就信你,你的家人,我也会从吴钧那里弄出来。”
夏妙姬没有立时答应,犹犹豫豫问:“国公爷要妾做何事?”
“我暂且还未想好,应当要吃些苦头,但,不会要你性命,怎么,不愿?”
夏妙姬又掉了一串眼泪,见男人无动于衷,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只好点点头应下。
事情办妥,顾峪便起身要离开,概是酒劲上头,他抬步时踉跄了下,夏妙姬上前想扶,顾峪忽厉声道:“退下!”
夏妙姬不敢造次,忙敛身退步,待顾峪将出门,想想仍是不甘,遂提胆问道:“国公爷,是烦我这身明艳的妆扮么?”
她自然也知姜后好素装,但她觉得,男人是喜欢新鲜的,素的吃久了,总是要腻,才大胆试了今日妆容。
明明她舞时,男人看着她,是有些沉沦的。
顾峪一步未停,望着主院还亮着的灯火,越走越急。
“国公爷,这是怎么了?”
才出夏姬厢房,又撞上了早就侯着的何姬。
夏妙姬早几日就开始配香备酒,挑妆容试衣裳,两人同在一个院子,这些自然逃不过何姬眼睛。便是方才房中动静,何姬虽不敢明目张胆靠得太近,却也听出夏姬弄巧成拙,惹怒了顾峪。
“国公爷,您可是不舒服?”何姬抓住顾峪胳膊,作势扶他,身子却软依在他怀中,仰着头对他说话,吐气如兰,打在男人脖颈上。
“让开!”顾峪额上青筋暴起,目色浓重,神智是要狠狠推开这个女人,身体却不那么听使唤,反手抓住她手腕,想抵进怀里。
概是这般口是心非的动作鼓舞了何姬,她不止没有害怕,还嫣然一笑,大胆环住了男人腰,软语道:“国公爷好大的脾气,吓死妾了。”
南城来的女子,吴侬软语,天生像一剂催·情的猛药。
方才为了诱敌深入,顾峪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酒劲药劲一股脑都涌了上来,竟似要捱不过这个女子。
突然,他看见一个脑袋,躲在海棠树后,半截扇子遮在面前,只露了一双眼睛,机敏地看着这里。
“灵鹿。”
顾峪一把甩开何姬,大步朝那海棠树走去。
何姬自然不能放弃这机会,又来纠缠,顾峪始终望着海棠树后,叫着“灵鹿”,试图将人唤出。
只要她出面,何姬决计不敢如此恬不知耻。
顾峪额上手上青筋俱已暴起,从头到脚胀的厉害,仿似有一簇点燃的火药在体内乱窜,亟需找一条裂缝破土而出。
他看着树后的女子,抓着贴在胸前不住软语的何姬,艰难地往那里挪步,叫着“灵鹿”。
然后,他看见,树后的女子转身逃了,像上巳节看到他浮出水面后一样,落荒而逃。
顾峪目光重重一沉,一掌推出足将何姬甩出丈远,阴沉着脸朝主院行去。
而后发现,姜姮不止方才弃他而去,此刻,还叫婢子闩上了房门。

顾峪重重叩门,怒火伴着□□在体内熊熊蔓延,敲了两下无人来开,第三下便一脚踹过去,门扉轰然塌落。
“都下去!”
男人声如闷雷,低沉可怖,径直朝姜姮逼过去。
一众婢子从未见过顾峪发这么大的火,顿如受惊的鸟雀,个个低头敛目,噤若寒蝉,紧着步子鱼贯退下。
男人步履带风,来势汹汹,像头发怒的野兽,逼得姜姮下意识后退闪躲,刚唤了声“夫君”,想要说些什么安抚他,忽觉脖子一紧,旋即便听呲啦一声,胸前猛地扑上一层凉意。
顾峪竟直接扯着她领口撕开了衣裳。
而后便将她推到在地,沉身抵过来。
地上铺着釉面砖,坚硬光滑,冷飕飕的凉意从后背一层层往身体里刺,姜姮不自觉打了几个轻颤。
她纤细的腰肢本就在男人控制下随着他的节奏打颤,也叫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冷,还是其他什么。
顾峪早被一层层怒火烧红了眼,双手提着那纤弱的腰肢只管·发·泄,哪里还管女郎身在何处,房门又是否洞开着。
“为何那样做?”他的力道像重重落下的板子,就是要惩罚女郎弃他而去。
姜姮咬唇不语,难堪地闭上眼睛。
顾峪怒火更重。
她总是如此,总是如此!
总是看似无辜、闷不吭声地和他赌气,这回更过分,他喊了她那么多次,她就是躲在树后,看着他被南城女子纠缠,甚至最后弃他而去。
她看不出他的异样么?看不出他醉了酒、中了药?她怎么就能眼睁睁,无视他喊她那么多次,眼睁睁弃他而去?
“为何那样做?”他掐着她的腰将人拖的更近,故意加重力道,看着她在自己眼前一寸一寸颤抖颠簸。
姜姮始终咬唇不语。
顾峪也不再执着要她的答复,只沉沉看着她,将一腔·欲·火都泻与她。
她终究不是灵鹿,不会像灵鹿那般真心待她。
男人泻罢一腔火,·抽·身而退时,已过了子夜。
他衣袍未脱,只撩起的袍角有些许皱,蹀躞带有些松垂,稍作整理便整齐如初,体体面面,他垂眸看着地上,像刚从水中捞起来的女郎,抬脚踢了踢她的脚。
待女郎睁开眼睛看他,才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像方才,她弃他而去一样。
男人一走,春锦和蕊珠急忙进来伺候。
春锦拿了一身新寝衣盖在姜姮身上,这才扶着她慢慢坐起,看见她后背,一下没忍住哭出声来。
“姑娘你,你不会呼痛的么!”
釉砖虽光滑,到底印着花纹,男人那般抵上去又拖下来,反反复复,女郎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了这等搓磨,后背好几处都被搓破了皮。
蕊珠见了也一阵心疼,和春锦一道搀起她扶坐去榻上,拿了药酒为她擦涂伤口,口中说道:“夫人,您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惹得家主生那么大气?”
姜姮默然不语,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别问了,以后也不要再提。”
她做了什么?
她不过就是,在他喊“灵鹿”时,没有回应,没有出现。
她从来都不是“灵鹿”,是他非要当她做灵鹿。
与他纠缠的何姬不是也有几分像胞姊么?不是也可当作他的“灵鹿”么?
为何,为何一定要她来做这个影子?
姜姮低眸敛去目中情绪,下意识去摸颈前,猛然察觉脖颈上的项坠不见了。
她忙站起,到方才自己躺的地方细细找寻了一遍,没有找到。
“夫人,您在找什么?”春锦和蕊珠都过来问。
“一个银丝项坠,我今早上刚戴的。”姜姮一面看着地上,一面说道,忽而想起那身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寝衣,忙说:“去看看有没有卷在那里面。”
春锦和蕊珠在屋里寻,几个婢子去翻刚刚收走的寝衣,甚至把姜姮从东院回主房的一路都翻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夫人,不若问问东院那三个侍妾,说不定是他们捡到了。”蕊珠提议。
姜姮沉默片刻,摇摇头:“算了,不找了。”
那条项坠在她的妆匣里平平安安躺了三年,怪她今日一时错念,非要翻出来戴上……狸花猫已经被送走了,如今那条项坠,也不见了,他留给她的所有东西,都在一点点消逝。
姜姮坐在窗前,呆呆看着外头房檐下,那里筑了一个燕窝,住着几只燕崽和一双燕子,白日里总是叽叽喳喳闹人的很,这会儿大约都睡了,很是安静。
姜姮想,或许他和燕荣一样,在怪着她,所以把留给她的东西,又一一带走了。
顾峪坐在书案后,目光落在铺开的舆图上,脑海中浮现的却仍是女郎躲在海棠树后久唤不应的冷漠。
又坐了会儿,顾峪收拾神思,真正看回舆图,下意识去按蹀躞带上的短刀,忽摸到一物,低头细看,不知何时刀柄绕上了一条极细的银丝。
取下来才发现,是个银丝项坠。
用来系戴的锁扣已经不见,想是方才撕扯时便已崩断,项坠是块水玉,成色不算太好,内中有许多裂絮,雕刻得倒是可爱,是个比翼双飞的燕子,一面镌着个“久”字,另一面不像是字,像是泛着涟漪的水波,内外两匝作回状。
“久”字好说,当是取长长久久之意。这回状水波是何意?
难道……
他字承洲,水中可居是曰洲,莫非这回状水波,是“洲”字写意?
当是如此,她是他的妻子,除了他,她还能与谁长长久久?
顾峪眉梢微不可查挑了下,唤来成平吩咐:“去把这条项坠修好。”
成平接过一看便认出了来处,“这是夫人在观音寺求的么?”
顾峪自然不知这些,抬眼看向成平,有意听她细说两句。
成平便继续道:“观音寺有个老沙弥,专做这种鸳鸯坠,说是在他那里求了这种鸳鸯坠的,都能夫妻和美白头到老呢,听说已做了许多年,很灵验呢。”
顾峪听罢,随口“嗯”了声,状作不感兴趣,只是唇角略略扬起,想了想,又对成平交待:“修好之后,交给我。”
成平会意,想是家主要亲自递还夫人,遂莞尔应下。
待成平离去,顾峪抬眼,望了望主院方向。
那项坠原是她专门去观音寺求的么?
想和他夫妻和美,白头到老?
那怎么,今夜眼睁睁看着他被别的女子纠缠?
又或者,她追着他去了东院,瞧见他与夏姬饮酒歌舞,后又被何姬纠缠,生气了,才跑走的,不是故意不管他,不是故意弃他而去?

约是那日地板上搓磨太久着了凉,姜姮又不爱喝药,硬捱了几日,捱得风寒越发严重,不得不请了大夫,开了更苦的药。
“姑娘,再不喝就凉了,还得再温,越温越难喝。”春锦端着药碗凑近姜姮,苦口婆心地劝。
“有石榴干么?”姜姮恹恹问了句。
春锦无奈地摇摇头,“没买到。”
姜姮自幼喜食石榴,尤其喝药的时候,唯有石榴能解苦味,眼下榴花方明,还不到石榴的季节,只能用石榴干代替。但神都中人唯爱牡丹,不止赏牡丹也吃牡丹,各类市肆在售遂多是牡丹点心,其他果子蜜饯虽有却不多,谁成想偌大一个神都,竟连石榴干也买不到。
“姑娘,石榴籽大肉少,吃个新鲜还可,一旦做成石榴干,味道大打折扣,卖相差,怕是喜欢的人少,故而卖家也少。待今年收了石榴,婢子亲自做些,留着给您吃。”春锦好言央哄。
姜姮莞尔点头,记起第一回吃石榴干还是燕家兄弟给的。
她从前吃的石榴干都是自己做的,起初是燕母做的,后来燕母去世,他们便自己做。自沧河归京,她还是喜欢吃石榴干,被母亲斥为不识好赖货,才会吃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便改了,平素里忍着不吃,只有不得已喝药时才吃上几颗。嫁进顾家后,她几乎没有喝过药,石榴干用不着,春锦渐渐也就没再做。
姜姮靠在榻上,不知不觉随着石榴干想了许多,眼眸中刚起的莞尔笑意又渐渐散了,最后,她闭上眼睛面朝里侧,递出一句话:“不必做了。”
春锦也知姜姮定然又想到了伤心事,怕说多了更惹她难受,轻轻应句“好”,侯在一旁温着药,等她慢慢平复情绪。
“夫人,骆家表妹来看您了。”蕊珠来禀。
姜姮身子正懒,心绪也差,不想应付,正要吩咐打发了人,骆辞已亲昵地唤着“嫂嫂”踏进了房门。
进门闻见药味,又看了看温着的药,骆辞故作诧异:“嫂嫂,喝了这么多日的药,还没好么?”
姜姮明明自昨日才开始喝药,不知骆辞口中的“多日”是哪里听来的,但向知她笑里藏刀,不知这般颠倒黑白又要说什么,遂只是笑笑,也不接话。
骆辞也不管姜姮无视,自顾自说:“嫂嫂,按说,是表哥亲自给你抓的药,不会有什么差错,但这连日不好,会不会,被人动了手脚?”
春锦听她越说越离谱,这才道:“表姑娘怕不是误会了,我家夫人昨日才开始喝药的,药是我亲自去抓、亲自煎的,未曾见家主来送过什么药。”
别说送药了,自那日发火踢坏了房门,弄得她家姑娘一身伤,顾峪再没来过。
骆辞作惊诧愕然状:“没送过药?那表哥这几日抓的药,是给谁的?”
“嫂嫂,你不知道,表哥抓药可上心了,不止亲力亲为,还生怕药肆弄错,一味药一味药亲自核对呢。我想着,除了嫂嫂,还能有何人叫他如此用心呢?”
话到这里,姜姮已然清楚那药是抓给谁的,想必骆辞也早已猜到,故意来说给她听,但顾峪此前告诫过,胞姊生病是秘闻,不得声张,姜姮遂也不说破,倚在榻上懒懒道:“表妹不如,去问问你表哥呢?”
骆辞噎了下,心知姜姮在和她装糊涂,略作一思量,故意把话挑明:“不是给嫂嫂你的,那应该……就是给七姐姐的吧?七姐姐生病了?”
姜姮懒道:“未曾听说。”
骆辞笃定:“必然是给七姐姐的,除了七姐姐,我还没见表哥对谁如此用心过呢。对了,嫂嫂,你知道么,这次宫宴上,表哥还为七姐姐说话了呢。”
姜姮始终不接话,骆辞便也自顾自地说:“有个南朝来的公主,宴上正喝酒呢就哭起来了,说她哥哥死得冤屈,痛哭流涕请当今圣上给她哥哥主持公道,说七姐姐在狱中有人照护,过得体体面面,让赶紧治七姐姐的罪。”
她看看姜姮,越发绘声绘色:“表哥当时脸就阴了,对那女子说道,七姐姐现在是归义夫人,本就当受礼待,圣上顾念陈氏哀痛,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直将七姐姐押在牢中,那公主张口闭口让治七姐姐的罪,莫不是想逼着圣上杀人,再让圣上背上一个小肚鸡肠、不容旧朝孀妇的骂名。”
“你不知道,一提起七姐姐,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有表哥仗义执言。”
骆辞这番话,字字无恶意,句句是挑衅。
骆辞明知姜姮连日卧病,因为这个还被骆氏取消了入宫赴宴的资格,她却还来她面前,不止炫耀自己去了宫宴,还要仔仔细细告诉她,在宫宴上,她的夫君如何如何善待另一个女子。
哪个正常女子忍得了自家夫君如此待另一个女子?哪个女子听了能不生气?
骆辞哪里是来探病的,怕就是想让姜姮病上加病,若一下能气死,才称了她心如了她意。
春锦越想越气,咬牙切齿正欲和骆辞撕破脸,听姜姮和风细雨开了口。
“夫君他,确是个长情的人。”
姜姮脸上虽有病容,此刻却带着温温浅浅的笑意,瞧来不止没有嫉恨,反倒很是满足。
“这么多年了,夫君待我阿姊还是一如既往,阿姊能有这么一个长情的郎君相待,我作为亲姊妹,应当为她高兴。”
姜姮倏尔叹了一息,“其实这样也不好,夫君眼里,自始至终只有阿姊那一张面容,娶妻如此,纳妾还是如此,万一日后有哪个女子仰慕于他,甚至没名没份也愿意待在他身旁,却没生得阿姊那张容貌……”
姜姮作惋惜状摇摇头,“怕是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平白浪费了一番痴心呐。”
骆辞及笄已有两年,至今不曾议亲,又经常操持顾峪这厢杂事,她是何心思可谓昭然若揭,姜姮这番话虽未指名道姓,却如一把剜心刀,实打实戳到了骆辞痛处。
不说旁人,就连骆氏作为骆辞的亲姑母,都与她说过,顾峪对她无意,若不然,凭着这层关系,恐怕早就做了顾峪房里的人,甚或与姜姮平起平坐,而非到现在,还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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